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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灾不期而至之二当我以为刘瞎子卦象里的大灾已经翻篇的时候,之后发生的事让我始料不及,才觉得今天历史课上受的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上什么。
傍晚放学,校门外看起来那么祥和,两个乖巧的孩子在校门口附近玩着。其中一个是校长的小儿子,刘小柜,6岁。不过校长还有个大女儿,前妻生的,人已经步入社会,在邻县县城当教师。这小儿子是他离婚后与我们学校一名很漂亮的女老师生的。那名女老师教全校音乐,我们学校唯一的音乐老师,平时还热爱舞蹈,尤其喜欢跳恰恰,赶早读课经常能看见她在校园偏僻角落一个人晨练。后来,不知道校长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跳恰恰,再后来成了她在我们学校唯一的知音舞伴,总之最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凑到一起了。另一名小孩是校门口一家小货铺主人的儿子,7岁左右的样子。
放学后,茫茫多学生走出校门,校长小儿子听见了动静,朝出校门的人潮看来。突然,他发现了走在人群前列的我,让我感觉他眼中似有一阵不详光亮闪动。跟着,竟然看见他当着我们的面用恰恰舞姿径直朝我接近,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平举着指向我鼻眼。
“愣子!”刘小柜在我面前停住了,扯开嗓门喊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
此时此刻,我感觉人潮突然静止了。紧跟着,放**里爆发出响彻云霄的爆笑声。我的脸瞬间红成了猴子屁股,扬手就朝刘小柜脸上煽去一巴掌。
“叫爸!”我也用惊天地泣鬼神的方式扯开嗓门嚷着,并且又扬起手准备再煽下去。
刘小柜被我一招吓哭了,立刻抽泣着回答着!
“爸——!爸——!嗡嗡,嗡嗡!爸,大脑袋他打我,他打我!”
发生了什么?我在哪?我是谁?但我是什么人,聪明绝顶,马谡直系后人,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可能情况。但一想到可能遇到的是最坏情况,我很快从发怔中醒悟,及时装愣充傻。
“就是你爸来了,才该打你,没大没小,当着这么多人叫哥哥愣子!”
“都散了吧!”我身边窜过一个人,是我大伯,抱起刘小柜,“跟伯伯去街上吃好吃的鸡腿!”
我刚才那一巴掌力气不小,直接把刘小柜的一边脸蛋都打红了。我大伯抱着刘小柜经过我的时候,重重说道:
“放学了,还不回家,在这站桩?”
听此,我头也不回走了。生怕后面的校长突然叫我一声。当然了,他也拉不下面子叫住我,毕竟我大伯在旁边,而且他儿子无礼在先。
我一路忐忑不安走回家,在家喝了几口水后,径直去了马龙家里兴师问罪。进到马龙家,向坐在一堆待售的农机具中包围的一台电脑前的马龙后妈问了一声:“马二害回来没有?”
“没看见回来!蓉蓉回来了,在后面做饭!”
“姨,在做微商啊?”
“嗯,姨不会打牌,又要看店,无聊弄弄,怎么了,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姨,我看起来脸色不好吗?”
“是,刚进来像要找谁拼命一样,马龙又招惹你了?”
“没什么!就来找他问点事,我去门口等他!”
对蓉蓉妈我就像对待自己妈一样,我怎么能让他看脸色哩!我就不信马龙今天不回来!
“愣子!气冲冲回,气冲冲进马龙家,干什么呢?看气色,大灾好像解了呀!”
刘瞎子坐在我家凉棚下的空桌子旁,朝我问着。
“死瞎子!”
我回敬他一句,挪步去了老樟树一旁,挡住与他的视线。此刻,我看见他都莫名来气。来什么灾不好,偏偏打了校长小儿子,估计校长自己都从来没打过。这些还不是重点,主要是经校长儿子嚎那一嗓子,这下全校都可能要叫我愣子了!
“愣子,听刘叔一劝,认了吧!你命贱,得有贱名配,藤字富贵味太浓,当名字用无碍,但不适合每天挂在嘴边叫。”
我听不进去,我现在生气的不是愣子的叫法,而是即将面临被全校师生传开这个叫法的态势。
等了久久一阵,终于看见到马龙回家的人影了。但他没走下那边马路牙子就先开了口,且丝毫没有愧疚感地朝我嚷着:
“哦哟,愣子,站我家门口干啥?路上听说你打了校长儿子?而且让校长看见了,兄弟佩服,佩服!我只敢背着他爸打他,打完还得拿糖哄!”
“马龙,我要和你过几招!”
“从小到大,你又打不过我!我早已经失去较量兴趣了!我都跟你说了,现在练传统功夫都是胡闹的,还不如看看老港片学李小龙的哩!”
“打不过也要打!”
我迎着马龙就要冲过去去。
突,突,突——
一辆老旧拖拉机这时不合时宜地往坡上开来,让我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全突突完了,只有等着老旧拖拉机过去。
老旧拖拉机一过去,马龙站在对面马路嚷着:
“不打了啊?观众都有了,反倒不大了?”
那当然,刚才我是一时意气,看到观众出现更怂了几分,明明打不过他,只会丢人显眼,我肯定要识时务。于是,就算学校里明天全体师生都喊我愣子都算了,好汉不吃死亏。
“这破车谁家的,都开小车了,谁家还留着这老古董?”
我走回自家凉棚下时,生气地问着。我只是随便问问,转移心头火气罢了。既不需要谁回答真相,也不需要谁质疑我是否是认怂了。但偏偏凉棚上坐着瞎子,刘瞎子马上接口道:
“愣子,初中学过鲁迅的《阿Q正传》了吗?”
《阿Q正传》我们没学,甚至根本不是初中课程。我大伯尤其喜欢鲁迅,他在历史课上不务正业时讲过,也讲过这篇文章被选入了高中课本。
“不知道!”
我愤恨答道。
“愣子,等你学到了《阿Q正传》,你就发现你刚才的表现就很有阿Q的风采!拖拉机的距离还远着,你完全可以赶在拖拉机之前跑到对面马路,分明是自己先认怂了,抓住机会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又像死鸭子,嘴硬!”
“刘瞎子,每天祝福你一遍早点真瞎!”被人当场拆穿心路历程的滋味真不好受,我脱口而出一句恶意满满的话。
“儿子,怎么说话的呢?没大没小的,平时开口就叫刘叔刘瞎子,妈就懒得管你了,从小没管到,让你叫顺口了,这种恶毒咒人的话能随便乱说的吗?”
我妈今天难得没打牌,躺在躺椅里休息,也逮住我的不是教训。
“妈,刘瞎子讲话实在太那个什么……”
“杀人诛心!”刘瞎子替我接上一个词,我还不是很清楚这个词的意思,想说的也只是恶心、打击心灵等。但他接了就接了吧,转头还一脸贱相对我妈说,“马媚妹子,没的关系,我跟加藤从小玩到大的,就像亲兄弟打闹一样。”
“死刘瞎子,占老娘便宜?你还真舍得本呀!”我妈是副豪爽性子,跟刘瞎子嬉笑说着。
刘瞎子话赶话又一脸贱相说:“这叫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妈属虎的,我就是再蠢都听出话里味道不对了。
“死刘瞎子,谁跟你是兄弟了?谁跟你一块从小玩到大的?是你把我从小玩到大的!妈,我5、6岁的时候,这死瞎子让我偷你的内裤给他!”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幸好我家今天没开麻将台,周围没有其它闲大人,马龙早回家了,只有几个处在流鼻涕阶段的小孩在晃荡附近。
“死刘瞎子,我儿子说的是真的?”我妈从躺椅里一跃而起,靠近刘瞎子低下声音质问。
“生意,生意,那时候我内衣店刚刚起步,都是生意,生意!没的别的意思!”
“真的?”我妈揪着刘瞎子领口严厉逼问着。
“马媚妹子,我刘瞎子今天要是有半句假话,明天看不见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真瞎掉!”
“你对着你三枚铜板发誓!”
“马媚妹子,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妈用力揪紧。“好,好,好,我掏出三枚铜钱来再发誓!”
我妈这才松开刘瞎子领口。
“我对着铜钱发誓,都是生意!”
见刘瞎子对着三枚铜钱发完了誓,我妈罢休了,躺回了躺椅。
“儿子,偷内衣裤的事以后再不准提了啊,知道吗?镇上早就有很多人怀疑刘瞎子指使了人故意偷的。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说你!说刘瞎子最多说他黑心,想赚钱想疯了!说你就会说小流氓,以后哪个女孩子还敢接近你,相貌又长得实在不好看,将来怎么讨老婆?”
“嗯,知道了!再不提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前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心中更是暗暗一惊,如果我被全镇人看成小流氓,我以后该怎么面对马蓉啊?
“刘瞎子,我还真没认真听过你解过卦。这会闲着也是闲着,给我儿子起一卦看看。就算算他的命途,他的生辰八字你都知道。”
“是,是,是。”
三枚铜钱就在桌上,刘瞎子一枚一枚捡起,手中一攥,一摇,朝桌上一扔,抚了抚上嘴角的黑须,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这大儿子其实我早就替他算过不少卦,他的命途里财路运路都很顺,唯独桃花运有点曲折,要经几番后天努力才能顺畅。反而你家小儿子的命途有点离奇,早期太顺,中期也太顺,晚年却颇不顺利。官商两途都归一处,具体归到哪不便点明。所以,二老将来更为可靠的倚仗还是在这大儿子身上。”
“有什么不便点明的?我那小儿子是不是将来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对,对,对!”
“算了!做老子老娘的,哪能管他们一辈子,以后遇到什么都是他们自己的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对,对,很对,因果都是自种的。”
“有什么简单点的消灾手段吗?”
“没有!且不利人为!还必须让他这样走下去,否则,不用等到后面,他一生都可能运途不畅!”
“我说刘瞎子,你到底什么文化程度?在我们镇上呆着,真感觉屈才了!”
“不屈,不屈,老朽早年有幸念了几年北电大,全国兜兜转转玩了一圈,沉迷上道家,于是慷慨回乡,随便混口饭吃。”
“北大听过,北电大没听过。”
“北京电视广播大学。”
我没再插话。其实刘瞎子曾经对我讲的不是这样的,他以前讲的是在北大读过的。我也没有点破他了。与此同时,这时的我对北大、北电大什么的完全没概念,只想着可能是某所学校的两种叫法吧!
“噢,还是大学生啊!看不出来啊!老朽、老朽的叫自己,刘瞎子,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四十有三!”
“四十来岁,不娶一个?真一辈子打算当光棍了?要不要妹子给你介绍一个没生养的寡妇?”
“命数!命数!不必了,不必了!”
“那你,刘瞎子,给妹子一句准话,碰过女人没有?”
“大学一场生死恋,所爱之人不幸遭遇车祸,发誓不离不弃。也是命数使然!命克桃花,不敢多作非分之想!”
肯定是假的,是刘瞎子的敷衍之词,这老小子说起话来,真真假假,但面色毫无变化,真假十分难辨。当然了,我妈肯定只是随便听听,不会较真。
“唉哟,刘瞎子,跟你聊天真叫一个累,比打通宵麻将还累。不文绉绉的,不会聊天一样。”
我妈显然没有兴趣和刘瞎子聊天了。我妈文化不高,只读完初中。不过她看的书确实不少,什么琼瑶、金庸、古龙等等的书她都看过不少。当然了,她都是先看了电视,然后上县城新华书店去买书看的,这是她的性格,她嫌电视播得慢。我弟弟在读书这方面就有点像我妈,拿到整本书就急于弄明白到最后一页。
“儿子,去看看你爸做好饭没有?让他多吵一个下酒的菜,妈也喝两杯。妈今天心情好,知道了刘瞎子曾指使你干过缺德事,起码知道我是你妈,没偷妈的!”
“妈,你以后也不许提这个了!我当时太小,刘瞎子又给工钱,谁叫我马大脑袋我就顺便帮了一下刘瞎子,也是她们自找的。”
“好,不提,傻儿子!以后报复别人也要光明正大点,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
答应我妈一声,我进屋里去了。
走到后厨,我爸正在弄最后一个菜,洗锅汤。他正打算往里面加两个蛋。
“爸,炒了几个菜?”
“两。”
“炒什么了?”
“一个茄子一个蒜苗炒肉。”
“妈今天想陪你喝两杯,菜够了吗?”
“够,你妈那红酒喝法,不费菜,咱爷俩费菜。反正没菜咱爷俩也能喝。再不够,去前面拿进来两包花生米。”
“哎,我去拿花生米!”
“叫声你弟,下楼吃饭了!”
“哎!”我于是一边扯开喉咙叫,“马小脑袋,吃饭了!”一边走去前屋杂货架里取花生米,顺便叫我妈一声,“妈,可以进来吃饭了!”
马小脑袋是叫我弟吃饭的专用叫法,平时我都不这样叫他。为什么叫我弟吃饭就这样叫呢?这是有说法的,叫条件反射。我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偶然从马龙的初中生理卫生书上看到了这个有趣的实验。那个实验就是讲在喂狗的时候一边摇铃,久而久之狗听摇铃吃东西习惯了,光摇铃不投食,狗都会照样流口水。
我弟一生与游戏结缘非浅。三岁大玩方块掌机比我妈还牛,稍大一点爱玩小霸王游戏机,现在沉迷网吧和玩手机游戏,经常到吃饭了都不肯下楼吃,家里人谁说都说不听他。以前不是周围的人叫过我一阵马大脑袋吗?我灵机一动,借鉴在叫我弟下楼吃饭上,此计一出,那效果简直炸裂,我弟一听见我叫他马小脑袋,他几乎三步并做两步跑下楼,随便拿到什么就想马上朝我脸上扔。于是久而久之,我弟弟每当听到有人叫他马小脑袋,很快他就下楼来了,从不磨叽了。当然,他后来也听习惯了,并不生气了,毕竟一来我不当着外人这样叫他,二来我爸妈跟着我也愿意这样叫他下楼吃饭,他虽然从不喜欢听爸妈啰嗦,但还不至于敢向爸妈使性子。
“马大脑袋,不是老弟说你,你不比老弟蠢,蠢是装出来的,跟刘瞎子装瞎一个毛病,全镇就我一个明白人。哥,你怎么嘴上总爱图一时舒服得罪人呢?我叫回你一声马大脑袋,好听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伯最喜欢你,个个礼拜天让你去他家吃饭,这首古诗大伯难道没教你吗?”
“教了啊!”
“弄懂了吗?”
“懂了啊!”
“懂了,干嘛还叫我马小脑袋?况且我的脑袋和正常人没区别,问题只在于你的脑袋太大了!”
“我知道啊,对比我的脑袋,你的脑袋确实显小啊!铁的事实啊!”
“算了,当我没说!一镇子神经病!”我弟一脸无奈。取筷,取碗,盛饭,夹满菜,然后端着饭碗就上楼去了,此时一副有多远想离我多远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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