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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不防乌龙帮亓副帮主来这一手,带领帮众重新杀了回来。救了被俘获的徒子徒孙若干名,杀死了看守的士兵,冲出府门仓皇逃窜。撞上窝在外围那里以逸待劳的将士,于是敌我双方、短兵相接、在所难免。
顾将军返回大厅。百长及五名士兵倒在血泊中。一着不慎,害他们作了刀下冤魂。猜想乌龙帮企图乱中取胜,向外逃逸。嘿,李和庆将军神算,早已撒下天罗地网。前后两面夹击,匪徒抱头鼠窜、溃不成军。乌龙帮亓副帮主见大势已去,杀出一条血路。凭一流的轻身术,左奔右窜。避开武艺高强的李和庆,李和祝两位弟兄将军,迂回到相对薄弱的士兵中去。正当准备溜之撒马欢的时候,被赶来的顾统领发觉,从腰间摸出三把飞刀。“嗖嗖嗖”三支薄如蝉翼,锋利无比二寸许的柳叶飞刀,疾如流星赶月向亓副帮主上、中、下三路打去。上路直取后颈;中路径取后背;下路劲射小腿。亓副帮主耳朵灵敏异常,刺破夜空细微声响,能听得一清二楚,挥剑挡飞。闪过上中路暗器,忙中有错,没注意隐蔽的下路,“咔”一声中招没入小腿。二把手亓副帮主武功本来比顾都尉要高得多。一来仓皇逃窜,心中着慌;二来避开上、中二路暗器,不防他还有隐秘的三路。又是背后发暗器,兼夜色笼罩,不比白天。所以着了人家的道,是他罪恶深重,合该有此遭遇。反而栽倒在不起眼的顾都尉手里。合顾将军建立功勋。顾某武艺平平,唯一象样,拿得出手的,就是从小练就百发百中的飞刀,是使暗器高手,戏称“顾三刀”当时亓某正窜上墙头,突生变故,立脚未稳,重重摔下。顾将军未等他站稳脚跟,三尺剑直向敌手咽喉抹去,亓眼疾手快让过剑峰,恶战继续。李和祝将军赶来助阵。一脚踢翻在地,来了个和稀泥。口衔一根青草,一口黄泥块。踩住脖子,令大兵绑缚。
“呔!你们的首领已经束手就擒,识相的乖乖投降……贼头,命令手下放下武器。”李和祝将军逼得匪徒步步后退。青锋剑架在乌龙帮亓副帮主喉咙上。吓得亓某人脸无血色,心如死灰,眼如铜铃,丢去三魂,六魄飞空,七窍冒烟。额头上沁出一把冷汗。脚软筋酥打颤。
黑帮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放下。”
“将军饶命,好汉饶命,爷爷饶命。”小喽罗是墙头草,风吹向哪里,向哪里倒,一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手中兵器。其中竟有吓尿一裤兜的脓包。
“不好,马魔头漏网了。”李和庆将军虎步走至马涛的徒子徒孙身旁,“喂,小子们,你们乌龙帮帮主马涛呢?自始至终没见他人影。他跑那儿乘风凉去了?”
“我们马帮主正携手身怀六甲的娇妻如胶似膝缠绵。他老人家轻功独步天下,去如风,来如电,要不在你们面前故意放一个通天屁添风加速;要不就是在静室内生小宝宝呢!帮主说这几天夫人要生了。哪里有空理会你们呢?还好意思问,真的是多此一举、明知故问。”黑客丢下一句惹祸的话。
祝将军的一句问话,不想竟引来一顿奚落。乌龙帮徒弟们怀有强烈的崇拜情结。马涛在百姓眼里是瘟神、妖魔;在女人眼里是衣冠禽兽;在官员眼中是条毒蛇,争相捕获;江湖中人视他为武林败类;而在乌龙帮徒子徒孙心目中,却是无往不利的天神,他手持神兵利器,对马涛顶礼膜拜。
“料想也跑不远,特别留意产婆,若有异动,立即汇报,不得有误。”李和祝将军道,“就近打听附近居民区有名望的产婆。”
士兵一问路最近的刘接生婆,正在家里搂着男人,美滋滋睡大觉呢。这就奇怪了,难道马涛压根儿不在帮府内?那他又会去哪里呢?平时又常在哪儿歇脚?其中是否有章可遵循的一定规律?还是变化万端,随性使然,人根本不在?李氏贤昆玉心中一连泛起了好几个问号。
李将军等人怎么也想不到,马涛什么地方也没去,呆在密室里正忙得不亦乐乎,接生小宝宝哩。审问帮徒,都吹嘘蹑足潜形、滑步虚行、仙踪侠影,早已全身而退。说不定风速滑影,照面叶哨吹,屁股扭娇娇打喷嚏来着,从容闲暇逗乐一下呢。暗骂一句:“他奶奶的,抓不到**蜜意苦雨的马涛色狼。一问下落,歹徒居然在本将军面前喋喋不休吹起牛皮来,气死人了。”哎,这也难怪。他居然背着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挺了个大肚皮的待产孕妇,能从千军万马层层包围圈中,泰然自若离开。轻功果然了得,反问自己都无法做到这一点,那手段实在高明。除了马涛两口子外,还有一名姓于名妍,原名吕仙弄的女人,也成功逃脱法律制裁,逃了出来,她躺在死人堆里装死骗过了所有人。也好现在乌龙帮全军覆没,他成了孤家寡人,夫人是公主的贴身丫环,断不会同流合污。量一独孤,短期内不会兴风作浪。没料想打打前哨,顶多捞几根烂稻草,竟然大获全胜。幸亏在外围预设一军,否则又要白忙活。审理案件职责归属州长,自会秉公办理,不用操那份闲心用啥法子审,怎么审。
“顾将军,要不是你鼎力相助,不可能有此战绩。李某代大元帅道一声谢了。牝鸡司晨,晨鸡报晓后就要分道扬镳。以后恐怕要想再与将军并肩作战、惩恶扬善,天不授予,不给机会哟。”李和庆将军试着猜道,“世上没十美十美的事,马帮主驾一叶扁舟飘然而去。”
守将安排李氏兄弟两位将军,入馆驿安息。敬业精神很足的哥俩执意不肯,定要一起押解黑帮分子……
“刺史大人,幸不辱命,大快人心哪!除马涛撑船潜逃,派兵追赶又追不上眼睁睁瞧他漏网。除他一人外,全部落网。”李和庆将军兴奋地道。当一只黑天鹅展开巨形翅膀,从绿洲向远方飞离。远远望去,真的有几分象驾一叶快船,驶离荒洲的味道,其实压根儿不是。
“顾都尉,大李,二李两位将军手到成功可喜!可贺!后生可畏。年轻有为,有如此胸襟、建树,作为一州父母官,由衷的感到高兴。先替一方百姓谢过三位将军,说一声谢谢,今晚辛苦了。”歙州刺史赞不绝口。
“使君,盛誉,愧不敢当。”
“本府已备下甘旨,为三位将军庆功。”
“李将军,还望您在大元帅面前提携则个,美言几句,下官感恩不尽。拜托、拜托。”歙州刺史设庆功宴有他的小九九。作为一州长官治下无能,却热衷钻营,结好上峰……
“一定,一定。”李和庆将军道。
“别过了一宿,抛诸脑后、置于云霄。”歙州刺史绽放笑容。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一定会把大人的话一字不漏原话带到。”李
和祝将军见他絮絮叨叨,动情地道。
刺史想在元帅心目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虽不奢求平步青云,但求刺史座位能坐得稳当。夜宴摆得十分丰盛,调起桌椅,摆上美馔。什么盘中云锦、美玉堆凤、百鸟朝凤、仙女散花名称雅致,有很大的想象空间,令人费猜。凉盘也是,雕花玉镂真个做到镂月裁云,量衣穿龙。盛器金斝银盘绘浮屠,玉筷透明,斟满玉脂甜滑,清香四溢。款待优厚自然,留宿一夜没事,不在话下。
二们将军未待天明草草吃了早点,捎带桃酥,蜜露,蜜枣回来复命。
拂晓时分,晨曦微露。司马虎临时借用村里的露天戏台,及晾晒谷物的广场用作军演。亲兵例行军训如火如荼,个个生龙活虎,苦练杀敌本领,喊声,拳脚声呼呼生风。司马虎观摩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战争的舞步已渐渐逼近。十五万精兵很快就要投入战斗。
凯旋归来,两位李姓亲兄弟胯下坐宝骑。奔腾的马蹄;扬起的灰尘,映入大帅眼帘。司马虎步下主席台,迎接风尘仆仆,身染霜花,肩挑晨雾的两位爱将李和庆与李和祝将军。
“李将军,春风满面,剿匪首功,定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啦。”司马虎如炬目光,略一注视便知答案。因为他意气风发,脸灿如花,答案早已写在春一般阳光的脸上。
“元帅,幸不辱使命。除乌龙帮帮主马涛,携身怀六甲夫人小翠负案潜逃外,其余帮众一网打尽。许小翠何许人也?公主李艳贴身丫环使婢冬梅是也。乌龙帮亓副帮主束手就擒。听黑帮恶人讲,小翠估计不日生产……”
“若此百姓之福。然而马涛一日不除,就会獠牙高张。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做好心理准备,随时投入到惊涛骇浪的斗争洪流中去。”司马虎高兴之余,不免心生忧虑。
**发轫起营,往前方县份于潜县开赴。业已过境多时,离前线越来越近。
司马虎元帅在唐山县令请求下,一起处理了该邑前任遗留下的一些老大难冤假错案,及疑案,于当日中午如期进入于潜。
于潜县城属典型的河谷平原地貌,地势平缓。区域内,坦荡如砥。河流汊湾纵横交错。农民种桑养蚕,生活富裕。杭州盛产绫类“天下为冠”是全国丝绸主产区,有丝绸之府的美誉。于潜也一样户户机纾。但经历百年不遇的旱灾, 河塘干涸,赤地千里。望天耕种的农田,无甘雨浇灌,禾苗干枯,颗粒无收,生活举步维艰。再加上副使牛刚之所部,被别有用心的古大之流恶搞浊浪滔天,上演了一出出惊天动地的闹剧。心患妄想症的刘恶整天琢磨着如何阴谋夺取天下,不惜与民为敌。义军拧成一股绳,堂而皇之公推司马威公为头头。威早年扬名,武林名流,不慕虚名,在朋友圈中说一不二,武功数他最好。他的同宗堂兄弟司马望,也是声名鹊起隆盛之极。在上京的路上应邀出了大力。经紧急磋商,达成共识组成义军联盟,威左推右推,推不过旧友的软缠硬磨,不得不正经八百地出任义军联军成立以来的第一任军政首脑之上将军。
于潜县尹邱吉公,率全邑文武两班大小官员及一众衙役,出城郭一里山坳之处迎迓。躬背弯腰把司马虎元帅迎进县衙。司马公问及于潜邑内百姓安乐否。邱公答托元帅的福四海清平,没受坏蛋侵扰。但新近新来了一伙人,说是青龙教教主马涛的同门师弟金使的高足。师徒两人蛇鼠一家,非法纠合一帮亡命之徒,十分猖獗,滋扰地方,骚扰妇女,百姓不甚其扰。司马虎心里不是滋味:“怎么青龙帮刚被按在裤裆底下打老实点?好不容易灭了几个地方上的小分舵,教徒多则数十,少则十来人的,可费老劲了。又突然冒出马涛本家人之金师弟,金又是何许人也?怎么马涛家老是出败类?是祖坟葬错了位置,致使阴魂不散?老是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邱公说罢拿出一叠案宗。苗头直指于潜地盘,江洋大盗金使的徒弟柳株,老百姓背后切牙骂他死猪、瘟猪。司马虎元帅与邱县公正在海聊案件,该如何着手去破。不意衙门外一阵喧哗。司马公心道:“无事不会在县衙大门口闹腾。定是有人,际遇不偶,遭遇不测。案犯重在不赦。”
只见一士绅泪水飞泻。从头门到仪门一路恸哭而进。
司马虎定晴一看,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体量高大、身材伟岸。身长六尺三分。裘衣锃亮,紫袍霞光。文眉小月,两眼通红,仍不能掩盖双星朗朗,一部半寸短须。字口清晰,言必五经,语常《孝经》满口华语,咬文嚼字、身居黉门,两榜进士出身,是有身份的乡绅。象他这样的好人物,怎么也想不出会惹上官司的来由。不知他有何心酸与冤屈,怎的去帮他雪冤?心想敢惹祸事于他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非是大奸即是大恶。不去费心猜,由他自己讲述心曲吧。
“费员單振忠见过父母大人与元帅。”曾任三任州刺史,现已卸任的單绅衿拜倒公堂。
“刺史大人,快快请起。”邱吉县令见是刚正不阿,因得罪奸佞罢归故里,心中敬慕不媚权贵敢于抗颜直言的單大人。详知原委:威胁不乖乖就范的话,以一款私吞官帑罪。二款忘动大刑毕命无辜罪,上书朝廷。定管叫姓單的你,大名高挂劾章,言官掌院簿册子上有你單振忠的名号。轻者丢官去爵,闲归林下种桑养蚕,重者杖刑毕于刑部大堂。果不其然,奸臣一纸京书诬告,不一月圣旨下,冤枉卸任去哉了事。押解进京下了大牢。差点把命交待在牢里。
司马虎一听是朝中传得满城风雨,负屈罢官的梗直直臣單振忠。英雄相惜司马虎有意栽培單大人。摆在單面前的分明是一曲英雄悲歌。
“废员不敢越规,忘废法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單振忠个性耿直,熟知宪法典章。
“單大人,本帅絮你无罪,起来说话。”司马虎大声说道。
“谢元帅。”單振忠站起。
“單大人,有话慢慢说,别急。”司马虎道。
“元帅,县太爷。單家丑事难以启齿。然而人命关天,顾不了这许多。”單振忠揉搓泪眼道,“仲夏娶了三房小姨太。不意问题就出在三姨太家人身上。”
司马虎元帅,于潜邱县令懞了。纳小妾是好事呀,添房夫人乐陶陶。难道是三姨太行为不俭点,红杏出墙惹出祸事来?红颜祸水说得一点没错。真别猜,肯定跟她多少有点瓜葛。
“家风不对?”司马虎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妾柳如花很守本分;很会体贴人,疼人,有温暖如春的感觉。从不与大房、二房一较长短,谦恭下礼,好的没的话说。不想前天,一人来到废员家中探望妹妹柳如花。打破了幸福安康的生活。好酒好菜招待。不知哪个传话筒传出去的:废员长房刘氏,二房季氏容貌妍丽。三房柳氏也是貌美如花,她就是瘟神的妹妹。唯独二房夫人长得最是出彩。不仅美若天仙,跟西子,太真有一比,而且琴棋书画、针黹女工样样精工了得。还吟得一口好诗;写得一笔好字,其才不亚于废员,是名才女。三房的哥哥柳株到了废员家后,东转转西溜达,只当他是熟悉路径,或者是吃饱了消食。昨天下午申时一名烧火做饭的丫环,饭菜做了一半,菜炒糊了,人不知所踪,不合常理。不知是死是活,八成是他干的。今天天刚露白,色鬼鬼鬼崇崇溜进二房姨太太绣房中,贴身丫环坐在梳妆台下妆洗头发,合该今日要出事。大人也许要问为何起个大清早?因为二姨太要到尼姑庵进香还愿,她认为废员是个好夫君,嫁得如意郎。凑巧二夫人出来招呼废员,而躲过杀身之祸。柳株误把丫鬟当成二主母。恶棍咕咚吞下一口浪液,冷不丁窜至丫环背后,紧紧抱住柳腰就想下雨。丫环当是二夫人跟她开个玩笑。不对呀,芭蕉扇大的手,满手膙子。季氏葱指纤长细嫩如玉,温软如棉怎会有趼子?不可能是主子,更不会是老爷。如果是老爷倒中头彩巴不得了,进阶四房太太之列,后半生有得福享。扭转头不看则已,一看惊骇万分,是犲狼柳株。老爷真是老糊涂了,会跟这种人渣做亲戚。当时迎娶时,长房、二房就曾极力諌阻,规观不要娶柳株这种来路不明、心术不正、作风不良、家风不好的妹妹进家门。引狼入室,卧塌之侧岂容飞禽野兽妻舅柳株进进出出?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之门外。就瞧他那双放荡不羁,喷着火的眼球,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出乱子。果然,柳株燥火焚身。再也按捺不住,一张狗嘴乱嗅;一双狗爪子不安分起来。一只手在头部乱挠;一只手直奔小腹胡来。丫环从未见过如此不合礼仪的举止,吓得灵魂出窍。大喊一声:‘救命呀!’废员与二姨太,及满府佣人,都听出呼救声是从二房那里传出的。于是大伙一齐手拿鎯头,菜刀,斧头等家什齐头并进,往二房姨太太闼房奔去救人。等赶到那里,歹徒早已不知去向。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丫环满脸是血,不醒人事。两只肉乎乎的眼珠子,掷于一旁。太残忍了,瞧了全身软洋洋,心慈的二姨太,口喊一声:“我的娘啊!”两脚一软血晕倒地。废员也不由冒魂,自从單振忠发达开府治事以来,閤府上下中规中矩,平静而安宁,从未出现类似情况。勃然大怒,这还了得,出了这等事!心想:‘以前閤府宁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妻舅柳株一来就生变故,而且他又身陷青龙兄弟帮金多帮金使泥淖。如此种种何不唤他诘问?如果真的是他,可别怪老夫翻脸无情、大义灭亲。不拿办真凶,如何向丫环的家亲交待?’于是一边急急送往药铺急救,心善的废员一瞧可怜机灵善解人意的婢女,不由一阵灌麻心酸入海。失去双眼,对她的打击实在太残酷了。丫环刘氏是在废员二姨太房中遇到魔鬼的。作为主人,废员要负一定的间接责任,承认有过错,要替下人主持公道。废员在世一天,绝不让她受丁点委屈。保证让她衣食无忧,算是对她微不足道的一点补偿。从此她将在暗无天日的黑夜中苦度光阴。她心灵上的创伤将一辈子无法愈合,只希望她能早点走出心理阴影。替她觅个好婆家,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就全凭天意了。是我间接害了她。得了,还是我娶了她吧,这样刘氏的幸福才有保证。一查点府中人员,唯柳株人影俱无,不辞而别。加之他有犯罪前科,又与青龙帮很有渊源。帮主马涛的师弟外号叫‘金钱使者’金使一手创立了金多帮。而柳株是金使的得意高足,在于潜县设立基地。虽不隶属于青龙帮,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时常窜门联勤联动。于是废员这回下定决心,不再姑息养奸。进衙抱牌投状告人面兽心的柳株。”
丫环刘氏名兰因祸得福,此是后话暂时搁下稍后再表。
“同是一家人,本性大不同。”于潜邱吉县令感慨地叹道。
“诚如元帅所言。问题出在她哥哥身上。而小三房恪守妇道,知寒知热。家境相同,兄妹两个竟有天壤之别。竟不似一奶同胞,一个家庭里长大的。一个贤惠如兰,肤白如玉;一个五大三粗,黑如锅底,毒比虎狼。废员曾怀疑他俩是不是同一父母所生。三房柳如花大骂哥柳株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简直畜生不如,以往多次规劝,置若罔闻。禽兽行,干到亲妹妹家来了,这还了得。愤然表示要跟哥断绝兄妹关系,对哥柳株已经零容忍。”
邱吉县公大悟。人传他娶的小三房,竟是新近荣升于潜金多帮副帮主柳株的妹妹。其实他并不掌握实权,一切由金使掌控着,是冠名的傀儡。感到纳闷,天下名花不少,为何会单单看中魔鬼的胞妹柳如花?犲狼妹妹绣房坐,平地起风波。当时还到县太爷公府,投了名贴呢。邱公不愿扯入是非场,避而不见。属下幕宾曾见了一眼,对她的美貌赞叹不已。一句话冷艳绝伦,送她一个不雅称谓“冷芙蓉”。有一种令人莫名的冷态美,讥刺暗指她兄弟为冷血动物。
“單大人絮本县多嘴,斗胆问一句。难道与三房姨太柳如花成亲之前,就之字不知,她复杂的家世背景?迎娶邪教魔头的妹妹,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与狼共舞吗?胆子够大的。”于潜邱县公眉睫一动问道。
單振忠一声浩叹,道一声说来话长。滔滔讲起他与柳如花姑娘俩人的奇异瑞丽、浪漫的爱情秘史。
皇帝念單振忠为人忠正、卓尔不群。在地方上卓有政绩,不忍因小过而加诛。三司会审,不明朗之处颇多,有诬陷的嫌疑。天外施恩,特下恩旨赦免單振忠出京,免于追究,从刑部大牢放归。圣旨一下,百官不好再说什么,好比是俊鸟出笼,鱼脱金钩,忠良无不替他高兴。
归故里后,皮包骨瘦的他将养一段时间后,身体渐渐复原。无端遭人陷害心身重创。心已变老,对出仕游宦也看淡了。远离官场污秽,洁身自好,厌恶仕宦生涯,官场黑暗,无意仕途。
一日出门散心,偶尔发现一群庠生说及当地每逢每月朔望日,不知哪日起的有一自发的雅人盛会。唐朝有一个特点,吟咏诗风氛围很浓,超过以往任何一个王朝。抬眼向天际线望去,云舒云卷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黑压压阵云一片,甚是扎眼闹猛。五日一小会。十日一中会。一月一大会,真如赶市廛、庙会一般。竟有田舍郎丢下农活,也来附和风雅,来一个风雅颂,往下蔡之地赶。不知一场平常的文人雅会,给單振忠带来无尽的烦恼与心酸。虽不至于给当地基层造成影响,却给当地儒流單家引来一场轩然大波。未知一个风流才子,一个正直的下野官宦,遇上有意莲开并蒂的那个她,是如何阴柔下钓竿钓到他这个金龟婿的?家庭背景不好的小女人的家兄胆敢向名满政界,在晚唐风云更替,政坛小有名气的仕绅伸手还不是因为色?她并不是为诗而是奔着情而去的。單一卖才,柳的一双情缘眼立时锁定了他。出发点明了。那么他的家兄是如何蜕变成妖的?出道多久了?凭什么入了金钱使者金使的法眼,选他出任金多帮新一任副掌舵人?單振忠有一番怎的人生际遇?致使命运直转而下?十字路口,單的家人势必会提出善意忠告,妻子的话会不会使他改变主意,变换拨动人生罗盘?單又是如何同恶狼展开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苦争锋?其中又经过多少曲折之路?还是一直处于鱼美人色钓才诱一个不小心深陷温柔陷阱中?后来增加了一个新筹码,肚中怀有單的骨肉。在色相才气诱惑,哭,婴儿三把利剑的凌利攻势下單处处被动应战。与其说应战不如说娇沥沥一娇,一哭闹再搬出亲骨肉,即刻缴械投降道了声我的心肝小宝贝;我的小娘子,全依你了还不行吗?欲知后事如何,看官请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柳猪妹夫家杀命        李和祝智擒真凶
且说單某人黉宫学子文坛巨匠。一听斯言,顿时来了精神,忘了病体,倦意消减大半。里面都是同门中人。于是不自觉地悄悄跟随其后,果然不假,人山人海。士绅服色华丽,羽扇轻摇,摇头晃脑、吟风弄月、自怡自乐,甚是自得。也有大小补丁穿破长衫一脸穷酸相的寒士,但丝毫不减对诗赋的狂热热爱程度。也有女的,云髻巍巍,两鬓低垂,浓妆淡抹、花花绿绿绣彩云。其中不乏有穿开叉裤的。尿的尿;啼的啼;笑的笑,追逐拉唱。病怏怏的跓足观赏一阵,也被他们的执着所感染,探头探脑之后,怀着散心的目的挤入人群。既然是文人雅集,当然不乏佼佼者。其诗或浅白晓畅;或典雅工妍华丽,不落劣圱窠臼,每每有可圈可点之处。不一会,一个二八妙龄女子,鬓角两绺低,鹅黄闪金华,挤入一大堆学子中间。就这么中间一站,轻轻一声咳嗽,竟然鸦雀无声。可见她才气超迈,人气超高。
柳如花小姐以晓月为题,以山高月小现华门一句为开场白,正式开始钓鱼。句未了,不由一阵赞赏之声响起,齐叫:“好!好!好!再来一句。”柳小姐正欲启红唇。單某人诗兴勃发,也不管她乐不乐意,顺口接上一句:门开二扇迎月轮。柳小姐粉脸一红,才子不是暗赞姑娘月华丽姿吗?看来他的才气远在姑娘之上。偷偷饧眼看,一个中年成熟稳重的男子,身材魁梧,脸色苍白,躞蹀但不失风流。长衿飘飘,脚穿光丝袜,外套一双厚底黑靴。看得出他不同于一般男子,奇异轩伟,有一股雄健气势,王者风采,令人不敢仰视。这是他为官多年,不事权贵,凛然正气外露的阳刚气象,心不免顿生好感。又正值豆蔻年华,待字闺中。不巧家中有一个令人憎恶的雷神哥哥。无论做什么事都十分雷人,从来不考虑后果,也不管他人死活与感受。一天到晚尽干些不尴不尬的事。杀人放火,抢夺掳掠,轻薄妇女,又无力阻止哥胡为。早就厌倦了这个吃人的家庭,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简直是奇耻大辱。又没法划清界限,一味胡思乱想。耳边秀士,拍掌齐声称赞:“文采盖过第一句!接得好!接得妙!”柳如花怔怔出神,忘了是自己开了个彩头,被奇男士抢尽风头。却一点恨意都没有,相反对他是爱慕非常。也起劲地鼓起掌来。單振忠冲她一个甜甜的微笑,点了点头,并不失时机地朝她竖起擘指,赞一个,小姐才女一个,好样了。柳如花小姐以一副失神姿态回应,一双丹眼直直怔视,显然是被單振忠的妙句所征服。單振忠不紧不徐地吟咏:玉莺啼晓仙般貌,两片桃红点香(绛)唇。把诗推向**。在众学子的一再坚持要求下,又来了一个梁甫吟。
不一会,有人认出單振忠:“單大人,什么风把你这位四品大员也给吹来了?兴致高呀!”柳如花心中一振,仿佛一下触了电,电动了一下她冰封的心弦。他就是名动士林的單振忠單大人。为官清正廉洁,与贪官污吏斗法,最后解职归田的他,倾慕已久。今日有幸一堵大贤,殊慰敝怀,忭欣之极,揉搓襞边。此言一出,暖流涌动,同仇敌忾。纷纷以诗的形式鞭挞诬害的赃官。名达无不乐与之结交;贵妇无不放下高贵的身段,与單振忠热烈讨论诗词。论及诗歌到了晚唐,诗风为之大变。盛唐诗雄风不再,反之以浮文巧语,浮华取道,绝句应之锐减。柳如花借谈诗为由,羞言情愫萌芽,美帚归属之意。羞涩道:“單大人,能不能谈谈与赃官斗法心德?”單振忠苦笑:“小姐,單某地方一介微员,坐而论道,似乎好笑。败北告终,废员一个,没什么心德可言,还是谈点人生感悟吧。”柳如花一笑:“單大人,不论在野游宦,还是在地方为官。都是一个值得相交的贤达名流。”單振忠道:“單某废员一个,现在退居二线,赋闲林下,远离了浊水横流的官场。没什么可谈的,倒是姑娘出口成章,妙玉天成,诚然才女风范。小可狗尾续貂、不伦不类、怡笑大方。让小姐见笑了。”说罢深深鞠了一躬。柳如花情窦初开,“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姑娘了。小妹也热爱诗赋,如蒙不弃,请多多提携。”报了名号,说了多少渴望之言。但隐去有一个毒狼一般的亲哥哥。若说出,岂不当场把一见倾心的爱慕之人,及一众饱学之士吓跑?毒蛇虎豹谁不忌惮?
大家见他俩轻声细语、暖玉和声、谈笑风生。说了一句以后多多关照之类的话,知道他俩对上了情缘眼了,知趣地走开。
说说笑笑,單振忠骄步几步,便疲态尽显。有柳如花姑娘在身旁,咬牙拖残步迤逦而行。本该是充当护花使者的他,反而劳柳如花为护男使者了。花紧随單振忠身后寸步不离。寻思:“單振忠大人,人如其名耿耿忠心。瞧他体态安详,耸立云霄,目光平和即是君子。何不亦步亦趋,步步相随,不让他离开身边一步,这样我定能一步到位跟他回到家。在他的家里,拿下單大人还不是分分秒秒简单的事?如此这个金龟婿,定然被我牢牢抓在手心里,休想逃出我柳如花小姐的五指山一步。”打定主意。也行,俺柳如花小姑娘另类一下吧。大大方方地搀着單大哥,單振忠只觉馨香扑鼻。暖流顺着她的臂环袭流周身。柳如花不失时机地美滋滋枕一下他的胳膊。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侥幸躲过一祸,从监牢出来的單振忠,多情地瞧了一眼美媚。柳如花也偷看美如冠玉的伟岸男生。两人的目光在交接刹那间,红脸低眉烧心,美美想着各自的小心思。何不把这种美妙的感觉,再向前推进一步,直到永远?豁达的單振忠道:“诗向会人吟,感觉就是不一样。”柳如花答道:“呒啥区别,同样的诗句,心态使然。”單振忠又问:“要不要往一个暂新的境界发展?”柳如花:“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姑娘将心托明月。”單振忠道:“如果姑娘不介意,做小妾的话,小可愿把心肝酬明月。”柳如花:“做大还是做小,倒在其次。关键是表里如一会疼人。不疼爱,正妻也枉然,不苛求夫妻名分,但求有共同语言、爱好、情趣,性情相近。这当然是最好的,家世背景不同,喜好相左的多数。”單振忠以赞赏的目光审视,哄女人道:“才女就是才女。见解就是不同。道破爱情真谛。理解得这么深,这么透,难能可贵。大大出乎單某人的意料。舍此还有什么?仿佛是看尽人生沧桑,阅尽人生百态成熟的女人一般。”携手并肩进入一酒楼。不谈酒馔味道万般精美,只求杯酒谈心烧心。單振忠吟诗作词是他的长项,少不了以诗抒情。含蓄地表达爱慕之心,一则卖弄学问;二则诗情画意,博取姑娘芳心过程需要。酒酣耳热之际,花样翻新,再来个笛乐友之。拿起笛管,往嘴边一送,先是靡靡之音,后是仙乐,从绛唇边的管笛响起。柳如花山野村姑,听不出那是不健康、奋进的乐曲。它流行于上层社会舞会,用来取悦于人的舞女伴曲。歌词属颓废派,放荡不羁、趣味低级是统治阶层追逐声色犬马的活标本。不过音色优美、缠绵,音域宽广却是可取的。一曲终了改为圆舞曲,把情趣推向**。两支曲子思想境界大不同。入夜,两人合奏了一曲鱼水联欢会,随單振忠入府侍寝,全盘在柳的算计之中,毫厘不爽。有多么的美意快活畅达不表。以后出双入对,夜夜笙歌、意甚缱绻。岁月如梭,眨眼间过去一个多月了。柳如花恶心呕吐怀孕了。單振忠一再追问她身世。柳如花一再撒谎,逼问得急了,泣血告之,道:“敝履得侍美梁,不以妾贱,德微。妾幸福之甚。何在乎家世背景太过焉?古有千金买邻之说。而妾则净手入府,娘家分文不取。到府之后侍奉公婆甚勤,无甚过错,又怀有官人的骨肉。妾虽劣质弱柳,但也深晓三从四德之古训。奈何家有长兄是官府悬赏通缉之暴客。官人是明理之人,兄之劣性跟妾毫不相干,止乎是手足之情而以矣。妾以兄为耻,划地为界以自清。”
單振忠任过三任刺史,数任县令,知法明理。柳如花谨言谨行,闺闼之中十分严肃。无过错没理由推之门外,然而事总有外泄的一天。
谈话间长房丫环,她兼管烧火做饭,路过小三房窗扉,把最后几句听了个满耳。当时差点儿把下人吓晕倒。把凶讯一字不漏汇报给长房夫人,大房听了呆怔了半晌,怕一人力薄,不足以諌阻老爷纳来历悬浮空的三房小妾。锦心绣口的她,原本是狼顾虎视柳株的妹妹柳如花。会同二房,捡重点的一说。二房一听,当时吓得脸色煞白、肝心崩摧若裂。哀凄入心房,顿足悲呼:“这不是明摆着的引狼入室吗?迟早妹妹与姐姐都要死在犲狼手里。老爷真的好糊涂呀!犲狼家中坐,潇潇起祸端。我俩的死日为期不远了。”大房、二房有先见之明,一商量准备逼宫。来一招:“以退为进”书香门庭、礼乐传家,岂容恶魔卧塌?一心想整肃清规。只怕妹妹引来毒龙哥哥。齐齐到三房,声斥柳如花不要脸。头一次见面就性急地脱衣服与老爷上了床,生怕没人要似的,端的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再堂而皇之成为單府女主人。的确柳的心思如是。一碰上單就强力胶一般,又如红糖粘玉米粘住單,不离一步,單走到哪柳就跟到哪,直到上床风脱衣成單的女人为止。女人应该矜持、含蓄。是有预谋的,毒霸上门认亲如何拒之门外?等语声讨。不祥之人,本来应该扫地出门以避灾星。完了齐找上單振忠,就是否容柳如花进门一事不停地进行诘难。女人用眼泪,哭声作武器,二房姨太太苦口婆心:“老爷,你好糊涂呀,柳如花的哥哥是谁呀?是劣迹昭著的柳株,本邑百姓骂他为柳猪,瘟猪。掳掠邪恶,一意胡为。曾因姑娘不法而获刑,黥面墨刑之人。刑满释放后,不思悔改猥亵女童,案犯后投靠黑道狂魔马涛。后来跟随马涛的师弟金使。金的手段比马涛更加残忍贪婪,外号叫‘金钱使者’新近升迁为于潜金多帮副帮主,与马涛狼狈为奸,不知干了多少坏事。正经人家的好姑娘,不管老爷娶上几房,妾绝无二话。唯独柳如花是个例外。老爷,你知道吗?与狼既不能共患难,更不可能同富贵。不是一个屋檐下可以度日的。我们善良忠厚人家惹不起。给一笔钱趁早打发她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越快越好。否则單府将惨遭家变,永无宁日。届时不要说我未能未卜先知,预知未来。”單振忠闻声,暗暗吃惊,浑身滚珠汗,心怦怦不住乱跳。内心很纠结。二房说得甚有道理。人与毒蛇猛兽,不同于一个世界。野兽铁定是要吃人的,叫它怎么改?可又心疼柳如花肚子里的骨肉。让她走,骨肉分离。不走,万一千杀的柳株串亲咋办?或因招待不周杀进府来,那如何是好?二房瞧單振忠额头冒汗,扯扭长衫领口。知是劝退的话起了作用,刺激了他的心脏。乘机胁迫:“与其死在狼的手里,不如自尽以保清白。”说着,头就往外镶金边的木柱上撞,血溅华衣。有主见的长房跪下哀哀泣告:“二房说得对。这种女人是祸水,不能让她长住下去。老爷如果舍不得她受一丝苦,干脆买几椽街面房也行,店生钱可免后顾之忧。是条不错的出路,就这么办了。”言未罢,三人早已哀哀哭作一团。單振忠忖度:“两位夫人如花似玉,一个更比一个漂亮;一个更比一个迷人。特别是二姨太冰肌玉肤,白如敷粉,香唇红嘴,脸如古月,红润如丹霞,华容可餐。柳株进门不临门一脚,闹翻天才怪。”而且他武功不弱,发起野来,不得了的,府上佣人没人能降得住。越想越怕,只有外养,坏蛋才没有机会摸进家门兴妖作怪,这样才是上上之策。單振忠放权给管家,全权寻找店铺,不惜一切代价并要尽可能的快。柳如花怀有身孕,规划计算着挪窝后如何不受恶哥哥骚扰,比翼双飞的美好人生。美人迟暮、天不作美。果然如大房、二房所说,务出高价,定下硬性杠杆务必于三日内搬离單宅,不管难度有多大。忽一日,管家前脚刚走,丧门神后脚临门,手拿哭丧棒,揺摆拉风,恶狼终于找上门来了。神神叨叨、手高脚低,走路拉风,眼视线迷离,口中不住念叨:“妹妹!我的好妹妹!哥哥来看望妹妹你来哩!”到了柳如花那里,三房一见柳株到,当时吓哭了,自是连哭带叫地跺脚头撞屋柱血溅罗衣,场面一度失控,嘱咐了不少言语。叫哥规规矩矩走亲,否则不认他这个哥哥。柳株满口答应,到了第二天下午,老爷特意吩咐菜做丰盛点,额外关照庖丁。当花心的株看到烧火的丫头脸如流霞,眼如丹凤,眉如弯刀,暗叹一句瘗玉埋香,这地道不公平,怎可让玉手灶台掌勺呢?呆呆瞧她一丝不苟地做饭炒菜忙上忙下。顿起歹念,菜做了一半,煸炒猪肉,肉都烧成糊焦味了。在外面老远的本分长年都嗅到了异味,急急冲进一看,丫环不知去向,止丢下一只绣花鞋,人竟神秘失踪了。單振忠不敢往妻舅这一层想。怀疑归怀疑,没有真凭实据,拉不下脸撵走他,老婆舅是第一次走亲串门。口上数落她说也不说一声,想回家就回家,当單府是菜园。转而一想不对呀。一向机灵的她断不会如此冒失。或许有什么变故;或许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太反常了。当时虽曾联想到她已遭遇不测。但不敢往深一步去细想。太恐怖了,是怕。不敢想。差仆役全府来一个彻底
大搜索,仍不见芳踪。过一个晚上,大清早发生了更不愉快的事情。單振忠把两者连接在一起琢磨了不得,定是狗娘养的大舅子柳株干的。烧火做饭,炒菜很有一套的丫环,多半是仙游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道柳如花真的是单单去赶会吟诗什么来着?她这是放长线会情郎钓大鱼,机心深着,有心钓金龟婿,下套子,你是图了一时的快活,同时也给單府埋下了祸根。其实这也没什么,世上有几个有钱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可恨的是他的哥哥本性难移、劣性不改。”邱县公苦笑,“追根溯源,还是單大人的不是。一时失于防范,本想纳美人于锦怀之中,结果是连带引来一只恶狼。假若單大人心不花,老想唱老牛啃嫩草这一出,怎么会有丫环的接连不幸?是奔着你的二房去的,是你的妻妾命数好,人恰好不在,才逃过一劫。”
“尊县,你就不要挖苦單大人了。單大人也是受害者,你就别幸灾乐祸了。”司马虎劝阻他说过于苛薄的话,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單大人,对不起,理是这个理。”邱县令陪笑道。
“没什么,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是老夫间接害了姑娘。”單振忠愀然道。
司马公,县令邱吉请單振忠做向导,在前带路,到單家案发现场勘查。
單振忠手指一点檀府:“这是老夫的敝宅。”人未到,头重礼,是玉树清香迎宾。仪门大开,暗香透过府门上下散于庭院外。二重礼果香馥郁彩果叠叠,比先前更胜一筹。好一座單氏华府,桃李夭夭,黛绿新叶娇衬,香膏充盈。宝树千花香缭绕,千红万紫疑是春来到。仙果累累、玉树盈花、彩色杂陈、云龙霞浦飞金光,艳艳灿烂、美美云门、闪闪灼灼,灼眼球。香之幽幽、酸之溜溜、情之悠悠、爱之悠悠、迷之心秋、煦风柔怀滴溜口内漱津涏,玉水湫渊会玉海;甘的美美滋滋甜甜,甜心窝胸臆暖;红的红醉酡颜,雕心一般熟透顶;黄色的金金黄黄光晃射眼明。花之艳艳、落英缤纷,蜜蜂粉蝶彩衣片上忙飞舞。规整石櫈光溜滑银花。数只灵禽翥翔飞举闪霞云。歇歇脚儿一会后窜来窜去。八只美脚如软玉,按音韵节拍,悠悠垂锦幽幽弹,不时仙音鸣叫几声充耳鼓。真个是香之郁郁泛金香,花霞散百彩;仙乐其美融融,不亚于丝管琴弦迭迭奏五音;朱果累累压千枝。庑下静室一排转角齐整雅居,共十数间是丫环居所。正中的会客厅堂宽敞明亮,彩球高悬。并排的左一侧便是卧居,陈有红木花床,悬挂流苏帐,折叠规整的棉絮被如雪中云锦,温暖舒适,是單振忠的妻室闺闼,室内宝炉燃檀香,香云翻斤斗。每人待遇相同,摆设几乎一致,表示无人享有特权,从不厚此薄彼,單振忠这点做得非常的好。以小见大,从另一个角度,折射出他的人品上佳无所挑剔。
一到客厅,口教青衣素布下人端上异果,美食若干盘,摆放甚是齐整雅观。每人桌前各放一杯清香型的绿茶。可以看出他的下人都是经验丰富,聪明灵巧的奴婢,到底是官僚鼎食人家。
过会,單振忠引领司马虎元帅,邱县公到新纳的小妾三房居所。停留一霎出来进入二房。两只血淋淋的眼球瞋然入目,司马虎不由心一阵阵锥子锥心般的痛,歹徒残忍无比,丧尽天良,倍感寒心。拉开窗帘往窗台外瞭望透一透气,瞟到一口石块磊就的井口,面上素瓷器碎片盖皮表,孤单凸兀地立在那里。突来灵感,产生联想丫环踪迹皆无,难不成被衣冠禽兽的柳株害了沉入井底?心念至此,又是一揪,复是一阵心痛,叹息。
司马虎快步走向深井。凝气聚神观察井里井外后有了惊人发现。井口边上有非常小的小点血迹,不仔细查看还真容易疏漏,由此坚信推断精准。游目四周,马头墙壁上竖靠着十来根修长、笔直的毛竹杆子。捡最长的拿一根在手,往井里一伸。哇,深不见底。二根连接,竹子用绳子绑拼接上,司马虎细细扎井底。用听觉,触摸到底下有一定弹性、硬度的,或软柔或有刚度的物件。结合井口滴血,推算女尸的基数较大。套上钩,起吊钩很沉,拉上一段又掉了,如此水下作业再三始终无法拉出尸身。不得不改变方法。无法用水车车干井水,苦于水车不好支架。令人用吊水桶连环汲水汲干。郁闷等待水落,看到的先是青色花裙裙带飘浮于上,过后是其脸面,胸身,令人下去捆绑尸身于腰部,吊了上来。奴婢小巧玲珑,纤细姣美,面目清秀,身长五尺四寸二分。项脖颈骨头折断,再往下验得出结论是:先杀生,后那个。他娘的太离谱、太缺德了,卑鄙无耻、下流之极。跟以往柳株几起入室案类同,作案手法几乎一致。柳株色海沐身,也不替妹妹考虑,只管欺心走魂冒液。
邱公回到县衙后立即开出一张朱票。付与快班班头董存。董存接过朱票在掌上一观只见字迹遒劲,上面写着:
于潜县七品正堂,就闲归林下四品讳單名振忠,府中烧火丫环离奇死亡。又單员外二房贴身丫环被歹徒挖去双目究宪事:嫌疑犯系單振忠新近纳娶的三房小妾柳如花之胞兄柳株。柳株系青龙帮马涛师弟金使的得意入室弟子。现升任为于潜县金多帮副帮主一职。受害人指控柳株涉案参与多起,杀人抢劫、放火斗欧,玩弄妇女、**。柳明火执仗、无所不为。凭票前往于潜金多帮将柳株抓捕归案,若敢抗法,就地格杀勿论。以肃于潜境内流毒。限一日内带比,毋违。
某某元年某月某日
于潜县邱手签,署印于兵房
另附小票一张:授意到兵部会同快班、慢班、民壮。点齐百名会拳脚功夫的衙役,三班协同作战,务必一举擒获,知照。
邱吉公心里一点也没谱。不对黑帮摊场,司马公面前就没法通过。听之任之,元帅肯定不干,不作秀怎行?当然是人去楼空,不见坏人。总不能空手而归吧。搜出于潜金多帮会内赃物若干,权当战利品,不致颜面扫地。一张封条封了黑帮了事。邱县令知道问题出在哪,本县的衙役,脸儿混熟,这边一出兵营,那边就开始吹起撤退号角了。
司马虎与邱公一合计:原班人马一个不用,全部改用新面孔,虎帅跟班凶兵有百余名,由二员健将李和庆和弟弟李和祝执勤出列。换成便装,李氏兄弟一副富商巨贾派头。在于潜县城最繁华的商业大街,租了四间店面商铺,以布匹面料为主业,附加经营书画艺术品。为何要选书画,有个原因。闲下身来,重操旧业。又可开源节流减少支出。所有的书画,皆为李和祝哥俩亲笔。能文能武的一对兄弟,旨趣相同,其书大气磅礴、大开大合,这与行武出身阳刚有关。两人的作品各有千秋,皆具豪侠雄风。有人说书法是一个人的另一面镜子,此论是真。其丹青水墨画,盈盈一水、清灵飘逸之外。兼具洒脱,画作静止不动一方面展示静态之美。但它却是动的,动在于他的态,神韵外在的渲泻之美。这就是取神、造势。批语硬语盘空、隽永华丽、瑰意琦行。只当是消遣,把时间排得非常紧凑,天道酬勤不知不觉间,艺术造诣更上一层楼。这是哥俩想不到的。佳作一出,慕名而来者不计其数,身价百倍。很快传到顺风耳黑客柳株耳里。以淘金为名,带上四名惯使听话的徒孙大摇大摆地光顾店面。李和庆,李和祝哥俩默记他的容颜不下数十回。一露真容,李和祝将军给新提上来的精兵百长一眴眼色,百长会意暗一点头。招呼方式同样巧妙,暗语隐晦大声道:“伙计,行家上门,拿出镇店之宝给贵人品鉴。”精练兵勇迅速完成包围圈。另二间的假充店伙计兵勇纷纷飞步而出,在店铺门口外面严阵以待。百长却手拿一副作废画稿,平展铺于大而长的书案前,给柳株品评、估价。慢慢打开卷轴,柳株神情激动,能零距离观看名家墨宝,而且是李和祝压卷之轴。弯腰低眉,认真欣赏,边看口边不住地啧啧,赞语连篇,图展尽,眉峰一蹙,怎么虎头蛇尾?有败笔就不能算杰作,暗叫一声不好。不提防,背后李和祝将军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把紧紧抱住,如铁箍箍桶一般分毫动弹不得。死劲挣扎,直挣得面皮胀成关公一般,脚软气喘缓不过气来。哎呀!碰上硬手了。来人练就一身神力。照小腹处击了几拳,尿泡库容满,憋出腻水臊味臭熏熏。柳株尿液尿到李和祝的裤脚和蚕丝袜上,怒发冲冠,腾出一只手来,连扇了他好几记耳括子:“他娘的,让你尿!让你尿!这是夫人亲手给我织的云一般柔的手工祙,你赔得起吗?”打得他流鼻衄,顺着鼻孔流到嘴角。再用膝盖顶他的腹部、档部几下。不管他人报废,天收去。顶得柳株嗷嗷狼叫……余下的四名喽罗,一一绑缚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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