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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军是知道司马威家世的。他虽然外表光鲜,叱咤风云,但他婚姻之路却磨难多舛。因威嫉恶如仇好打不平,为人处事高调,结下不少仇家,累及妻儿惨遭涂毒死于非命,一度意志消沉借酒消愁。
“这不行。”公主道。
“这不行, 那不行。你倒是想个折呀。”司马威为缓和气氛征求意见,心道:“好不容易觅了一位红颜知已,总不能为屁点小事闹僵吧。这也太得不偿失了,冒失鬼威才不做呢。”三十好几了,还独守空房,晚上冷冰冰需要有人暖脚呀。这样不划算,司马威还想娶她为妻生娃娃哩。
“徐老贼小妹认识,不跟他正面刚……”
司马威,牛军两人不约而同惊讶地“喔!”了一声,下巴差点惊脱臼。哇!语出惊人,她到底有什么家庭背景?
“听爹说过。是爹的门生。先给他敲敲警钟,敲敲边鼓,再不行的话再跟他来硬的。”公主绘声绘色,若有其事编了一通,故事讲得太生动了,以致听者一愣三叹入神咿咿呀呀睁大眼珠附和。
“牛兄,你有何高见?”司马威征求意见,因为他是当事人。
“甚有见地,不妨一试。”牛军心中纵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取法折中,要顾及仁兄与恋人他俩的密切关系。总不能固执己见,害友人发生摩擦,那是不乐见和不明智的。
“先礼后兵,真有你的。”司马威粗壮的大手,拍了一下公主的肩膀,哄人开心,“妹妹,这下该满意了吧。”
“哎哟!”豆大的汗珠,从她妩媚脸颊上流了下来。
“要紧吗?弄疼你了。有伤也不跟大哥吱一声。”司马威心疼得要命。把话题岔开,“牛兄,你们这是欲往何处去?”
“友伴邀我往歙州,小弟尚在考虑中。这会且往渔行码头去转转。我整日穷忙,不知忙些啥。事儿多经营裁缝、典当、茶馆、生药材兼医馆、庄园酒楼、渔船六业。哪一行都少不了我,不在的日子由拙荆与妹妹打理。钱虽赚不多,却整日被生意场上的琐事羁绊。君莫笑,等你成亲后也会成忙碌人,妥妥的忙爷一个。”
司马威帮牛军止了血,敷上药粉,裹上纱布,绑上绷带。
“就这十二、三个人,人丁单薄,人手怎么够呢?路上小心。万一歹徒卷土重来,怎么应付得了?只怕做做样子不是真撤,峭壁隐身设伏。若再来个半路狙击,你就连哭的份儿都没有了。要不,我护行?”司马威十分担心。
“仁兄所言甚是,路上有接应的,加在一起有二、三十人,业已飞鸽传书,说好一起壮游的兄弟,快的话明日便可聚齐。”
“往返需多长时间?”
“不是往返,一天可打好几个来回,是逗留。做完一桩买卖大约旬日时间,旬日后‘运河人家’汇合。小弟不在的日子,你做好预备动作,这边的事有劳威哥了。那好,威哥,小弟先行告辞。”牛爷不假思索如实回答。
“放心,这边交给威弟,牛兄既然有紧要事,拖不得,不打扰了。蜗角山道险要处要特别留意哪!”抱拳当胸,“到时不见不散。”
“牛哥走好。”
“后会有期。祝牛兄一路顺风。路上一切小心。”司马威语重心长地道。一句浅近的话语,折射出了刎颈之交兄弟情深,弥之高厚。
“不取齐后动身?”公主皱眉。
“司马大哥,李姑娘,请放心,不会有事的。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还要与大哥,姑娘并肩作战、风雨霜花、赏善罚恶、饮马江湖、扬名立万呢。”牛军豪气地道。
牛军当天与一人脉广的渔船股东商量,到离这里有三十里路光景的地方。那一片水面开阔水皆缥碧,谈好明天清晨会齐。一帮兄弟驾快船迎头杀向那,可水上直达。听说那水碧鱼肥味美。武林中人做事决绝,没文人酸溜溜的习气,瞻前顾后、拖泥带水。哥们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情中人,牛哥这次幸亏遇上司马威。不然栽在恶霸手里,死定了。贪官污吏已成社会公害。摘除徐刺史这颗官方毒瘤势在必行,不给它生存的土壤。对牛军潜在危险大;对社会底层百姓更不用说。在县治下,不知多少穷人受苦遭殃,痞子脸厚心黑,恶绅手里有钱,反而大行其道,想想真有点后怕。眼下只有等他回来再从长计议。有了倾心相爱的姑娘,首先要考虑的是她的人身安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闲云野鹤的日子是不能过了。事前对恶霸一伙踩底,摸清他的路数,不动则已,动则雷庭万钧,一出手就直插寸心。毕其功于一役。
“艳姑娘,刚才我口气重了点,不要放在心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呸!呸!我什么时候成了小人了,我。”司马威哄美人道。
公主抿嘴而笑。
“依我拙见,你的话徐刺史未必会听。毕竟是大风大浪过来之人,滑头得很,光几句话就让他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也不现实,徐刺史定会避重就轻,撇清罪责。你出发点是对的,但失于天真。”司马威的话,从后来的事实得到了应证。
“老是跟我抬杠,什么意思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我难道不知道其中厉害?但愿不发生流血事件。走一步看一步呗。哎,不说这个了,伤敢情。大哥,妹妹真的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帮倒忙,害得你事事为我操心,碍手碍脚的。说句心里话,你真象是我的护身符。只要一有危险,你就会在第一时间现身,象那影子,无时无刻不在身边,感觉真奇妙。真的,棒极了。”公主脸容阳光,满脸洋溢着幸福。
公主至此有了三次履险,却能化险为夷,这要归功于大才司马威公子。她是现实主义者,自然的与梦兆,京都玄门羽士,摊前测命,前瞻性一一应验的预言作对照。把司马威与自身命运联系在一起。只差最后一关,父皇、母后的首肯了,最疼爱艳儿的父母从不拂艳儿意,这婚事几成定局,公主少女心思如此想。但还是不能委身于他,要再考验。
“别说得玄之又玄,真的要是那样,大哥岂不成了神?这我可不敢当。宁愿意做个凡人,不然怎么娶妻生子?怎么对得起你的一往情深?”
“少贫嘴。”公主娇叱,“油腔滑调,讨厌。”
公主嫣然一笑,笑得阳光灿烂,是那么甜美。望着天空星斗灿烂,痴痴入神。眼前各种说不出名的山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哗哗流淌的溪水,尽情的往着诗一般的大江大河奔去,一直到水天一色的茫茫东海……
次日,公主应司马威之邀,踏春。公主走在前,司马威走在后,沿石拱桥拾阶而上,石阶著雨幽苔生,苔藓幽生滑如冰,桥旁古树大如宝盖,叶青干高,树干高耸接霄汉。公主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司马威急忙伸手扶住。她脚踝顿时肿起了一个血包。公主想与他保持距离,不让威扶。她上了桥顶,公主自个轻轻揉捻,弯起脚凑近嘴唇张嘴吮吸。公主边吸边吐,吐了几口脏血。伫足桥端跳望无垠的天际,一行白鹭排着整齐划一的队伍遨翔。落日的佘晖照在她白晳的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太美了,她的美象一位天外仙客。司马威着了迷,像欣赏一帧水墨丹青。不,那是死的,而公主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上京名花。依树参天,席柔嫩绿茵草地,司马威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与前妻一儿一女,一起甜蜜蜜的点点滴滴,不由心酸流泪。公主注视不远处的一泓碧波,遐想将来若能嫁给如意郎司马威,也不枉千里迢迢来江南一趟,想到这心有如风轻扬。司马威靠近公主。公主一把把他推开。娇叱道:“‘男女授受不亲!’想偷渡春风,占我便宜,离我远一点,无耻!没门。”心口不一,吟咏起武则天的经典著作《如意娘》中的诗句:
看成朱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诗句直抒胸臆。借用武媚娘传世佳作,浅显地表达了公主对司马威公子的蜜意浓情。是那么的大胆;那么的狂热。能感觉到公主爱威到发狂,爱的炽热的温度。裙带泪迹斑斑,语句隽永、摇曳,很有深度。不同的是,武媚娘与唐高宗李治是两地书;公主与情郎司马威是面对面。
司马威只有发愣的份,不知道她为何突地变脸,女孩家的心,他不懂那许多。
一日司马威携公主,丫环冬梅仨人漫步在盐官县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买了几串拷羊肉和糖葫芦、栗子、山核桃等等。公主玩得非常开心。冬梅也渐渐有了笑容。公主借口如厕巧妙地把恋人支开,独自闯进盐官县衙,亮出能证明公主身份的腰牌叱道:“身为县太爷,治下无能,鼠辈猖獗,该当何罪?”没等公主话发完,刘县令吓得筛糠,咕咚一声跪倒尘埃口尊,“公主,卑职抿心自问、尽心尽职没出差错,何出此言?请示下,有过定欣然改之。”
“大错是没有。可前二天的一个晚上,差点栽倒在黑帮头目马涛那厮手里。治下无能,地痞,流氓猖獗。幸亏本公主武艺超群。面对群恶、大显身手,秋风扫落叶般,稀哩哗啦把一帮混小子,全给打扒下舔手指头尘泥兼嫩白手指头。出了差错,请问你有几个脑袋瓜?十个八个也不够砍的呀!”公主手舞足蹈连吓带吹,起劲比划。
“公主教训得是,卑职这就抽调强干捕快,暗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保护。卑职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再次出现类似险象。”县令吓得目如灯笼、色如土灰、汗流浃背,饧眼偷看公主并没真的生气,喘了一口浊气,拍马屁,“公主何等英雄,有眼无珠的一帮鼠辈,焉能讨得好果子吃?这不,那一会,立时丢人现眼,哭鼻子求饶耶。”
“那是……记住,不到必要时候,不要公开公主身份。知道吗?”公主脸一沉,凤眼一瞪,吓得盐官县令一怔。盘算开,牌子一亮出,万一把情哥哥司马威吓跑,那不就弄巧成拙、大事不妙,亲点内定的驸马爷跑了怎办?七品官又不是应声虫?哪里知道黄花闺女的心里,正想着一个猛男!
“公主放心,定守口如瓶……这下就派大兵前去把贼窝给扒了,拧下狗崽子头颅当蹴鞠踢,鸟舍顺便送给近邻农户养肥肥。”县令擦了擦额头滚落的汗珠。
“就凭你的那一帮平庸手下?”公主白了刘县太爷一眼,“没你的事了,忙你的去吧。届时信鸽联系……”
盐官刘县令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一摸额头满手汗水,贴身内衣湿透了。马涛这小子真是疯了,不长眼睛,竟然敢对公主下手。黄昏前,丫环冬梅知趣地借故离开,独自一人先行回到了客栈。不料,许小翠这一回避不打紧,却因此生出许多变故来。被卷入爱恨交织的爱情漩涡。而且从今往后再也没能逃出狼窝一步,直至永远?
公主赶回如茵的草地,铺上丝巾,两人各自靠着依依的垂柳。哝哝细语,轻轻哼着小曲。仰视苍穹点点繁星,自问明月几时有?自答明月入怀今朝有,司马威不是我心中渴念的明月吗?他最闪亮;最耀眼;最感人肺腑。司马威突然接到信鸽,拆开一看,游兴顿无,得连忙赶回司马府邸。最担心客寓的酒家许小翠出事。
“艳, 那是北斗星;那是织女星。每年七夕节,在银河匆匆相会,又天各一方。怪心酸的,倒也痴心不改。”两人各骑一匹青骢马,绝尘而去。
“有的大臣说近日天呈异象,世将大乱,是真的吗?天道变异,天空虚幻世界,关人间屁事。好事之人却牵强附会、小题大做,把它发挥到极至。”公主对钦天监官员,事事论天象颇不以为然。
“恩师常跟我说,这玩意太过玄乎,假戏真做,真少假多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杂质。除非有重大征兆,要特别提防被坏人利用外,一般不必较真。说白了一句话如雾里看花、虚虚实实、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等事情明朗之后才知道真相,然而一切为时已晚。什么天象异禀,都是那些居心叵测,包藏祸心的人,用来煽动是非,强奸民意,愚弄百姓的托词。他们十分热衷此事。当易被政客政变夺权发难利用。虚的。”司马威滔滔讲述了个人见解。
“怎会是这样?”公主问。
“往往这些人,抓住这些虚幻东西,大做特做文章。而老百姓不懂这么多,只知道衣食无忧。如逢大旱之年,吃草皮,啃树根,一煽动应者云涌……”司马威就亲身体会,当作经验论。
两人谈得投机,谈到当前诗风浮糜,“咽露秋虫,舞风病鹤”失了盛唐气象。但过于追求形式美,另辟蹊径,硬是闯出华山一条道,达到病态的朦胧抽象美,意境一新。上升到这一别种境界的凤毛麟角。浮夸之风甚行,大多与盛唐诗相去甚远。言之无物。公主问他为何不进京应考,司马答曰:“捷南宫,著宫锦,于我如浮云。快意恩仇、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何等痛快!既不受朝廷限制,也不用受那官场污秽浊气,不必屈意迎合,不听浊音,保持纯良初心,且能除暴安良。”公主自是对他更加敬重。一个绿林好汉,一针见血地指出当下唐诗之现况。见解如此的深邃,真的难能可贵。
公主阅人无数,状元士子,武林新秀没有一个看在眼里。独独对司马威情有独钟,为何?答案很明确,因为他与众不同。没染上宫阙与士侩小人的习气,纯净得象一张白纸。单凭这一点比入宫闱酸气很重的部分才子强多了。所谓君子坦荡荡。还有一点更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那是他高超的武艺,与过人的胆魄,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司马威一眼暼见有武林中人士,在密林里电闪右出。既象监视,又象暗哨,却不象坏人。该不会是她雇佣来保护的吧。
公主心知肚明,不予理会。司马告诉她状况,不置可否、漠不关心、一笑了之。司马威是何许人物,回想以前的种种,猜度内里乾坤,料定是艳姑娘的又一杰作。不理会尾巴,听之任之……
当谈到治国方略时,谈得头头是道。乱世必用重典,对刚出乱子之时有用。乱世要宽刑法、薄赋税,行使职权时效果却大相径庭。应时而异,灵活应用。执政者自己不能失了方寸,自乱阵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跟你谈论朝政,是十分可笑的。一介赳赳武夫,在其野不闻其政。娶个美娇娘,生一堆大胖小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享受天伦之乐,才是最重要的。平安是福。”司马威身在江湖,小农愿景,心装蓝天白云,当然与他的身世地位密切相关。
“胡说八道什么,人家又不是猪,一个、二个就差不多了。”公主叱责道。
耿月斜,人已静。一阵清风袭来,打了个寒战。司马威脱下宽大皮氅,爱抚地披在她香软的肩上。公主急忙闪避,说不冷。
“呀!”公主打了个哈欠。
公主珠绕翠屏,骑在马上浮想联翩。
“清风入夜,凉风习习,早点赶回去休息。”司马威道。
两人并排骑着马。有说有笑。公主平生第一次与男士一块骑马,感觉世界奇异美妙却富有诗意,有一种愉悦赏心,云轻发飘的意境,尽情地享受着温馨而浪漫的情怀。一时想入非非,心跳不由加速,心提到嗓子眼上,脸红脖子粗,脸发烫发烧,幸亏是在晚上,看不出窘态,也好。到了她这个年龄,思夫挺正常。
公主的体香飘入司马威的鼻子里,畅想她与原配一样贤惠,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什么事都不用威操心。
骛凫在天空中嘶叫;冷风嗖嗖吹。
“艳,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司马威在马上道。
“去哪里?”公主柔和地抬头扬起眉羽瞪着司马公子的脸问。
“稍后再告诉你。”司马威故做神秘。
“故弄玄虚。飞虹帮离店家远不远?”公主轻声问。
“不远,一炷香功夫。”
“太好了。”
“怕庙小太破,容不下你这秀外慧中,善解人意的大美人。”司马威谦虚地道。
肩挑明月,头顶月光,阳鸟静卧,风花掠美人,柔粉肠。路边溪谷水晶淙淙卷白浪,轻歌韵脚悠长。在为司马威,公主两人的欢娱心意相通尽情鼓掌。
“夸得有点飘飘然,小妹几时那么挑剔?出门在外,有个栖身之处就不错了。上至一国之尊,下至黎民百姓,一日不过三餐;身不过七尺眠。打扰清悠,怪不好意思。”公主瞟了他一眼。心道:“住在司马公子家,再不济也比客寓打尖要好,不用在外飘零。再说本公主不在乎他的家世、背景是好是坏。要一座檀香的府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本宫看中的,是你这个人的人品才气,而不是财。”
“没事,宅第残破不堪。妹住在‘运河人家’大哥居家,常为你牵肠挂肚。倘若你有个三长二短,到那里哭诉去?现世道不太平,住我这,没人会欺负你。互相有个照应,闲暇时又可教你几招绝技,岂不两全其美!在我的一亩三分地,江南无人敢擅入,更别说入室滋事。将就着吧,呀!保证有宾至如归之感,住得舒心,玩得开心。”司马拿出拉箱底的本事来哄女孩子,“虽不敢吹巍巍高宅,嘴厌甘罗腻肉,但可保证一日三餐无忧。”
“这么诱人?就是石头也会怦然心动。不过丑话说在前,可要给我放规矩点,不然不是拍屁股走人,没得商量这么简单。老虎头上叮虱子,一发飙不得了。顺便放一把火烧了你的鸟巢,让你晚上睡大街上的石板去。”公主这话有双重意思,既怕他打坏主意,又怕失去他。
“象你这样的母夜叉,真的有点怕,远远躲着,母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司马威嘻嘻哈哈做笑。
“居然敢顶嘴,看我怎样抽你。”公主举起手要打。
“好怕。”司马威笑语嬉嬉。
打情骂俏,时间过得真快。“运河人家”四个溜金飘逸大字映入眼帘,店家早已打烊。不好意思去敲门打扰。天交三鼓,更夫打更击梆,高唱:“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翠鸟归巢,双眠翠屏。春风入夜,竹影筛风。行人皆已居家安寝歇息。
“咋办?”公主眉头一皱问道。心却思计开:“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带我去你家看看,那好借此机会,看看你家住宅风水也好。到时,就不怕找不着心中所爱之人了。”
“所幸大哥家离这儿不远,若不嫌简陋,暂屈过一长夜,何如?没意见的话就一块……”眼珠瞪着她转,欲看透心意。
“愣头青,还愣着干吗?还不快走?”十分干脆,催促道。
“一刻就到。”司马如同捡了宝物,精神为之一振。一拽马缰绳,哼着江南水乡小调,穿过一条大街,二条小巷里弄,拐过三个屋角,数间廊房,再穿过一条幽深弄堂,道,“到了。”
“哇!好气派。”深墙大院,上书“司马府”公主啧啧称赞,“不错,不错。好一座檀府,绅士人家。”暗自惊奇,乡村僻巷,曲折通幽,府第高华摩天。
“少爷。”阍者,老态龙钟一撮花白胡子,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见主人带回一位花容月貌、秀色可餐、意比嫦娥仙子的可人,很有礼貌地问道,“这位姑娘,是……”在她桃花脸上扫了几眼,好一位芙蓉出水名娃。暗赞:“少爷脑瓜子开窍了,带回青春貌美的姑娘。她的美无论是内在涵养,还是流露的神彩光华,都不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女子所能具有的。小姐气质高雅、雍容华贵、目朗睛明,有压倒一切的气势;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仰之弥高,但又猜不中她到底高贵到何种程度,闪过一个可怕的念想:不是相府千金,就是官家公主,最起码也是官宦大小姐。相貌是先天生就;气质是与生俱来,是一种涵养,内心清华的外在渲泻,装不出来的。只是一闪而过便匆匆收起,因为不敢再往这高层次上去想……”
少爷没搭理护院老头,低头沉思什么,老叟也不敢多问。进来后拴上大门栓。然后牵马进马厩不表。
“大爷,晚辈这厢有礼了。”公主施礼道。
“好,慢走。”
司马威在前面领路,穿过宝树千花,千花香径,吹过一阵树间风。奇珍异果,仙果闹枝好一座风物壮美的果园。庭院深深、甬巷幽幽,几多走廊廊腰回转。轻轻推开一扉房门,剔去灯芯,点亮银釭照清影。窗明几净,朱红大衣柜,上屏雕刻金鸡啼晓日,中屏绘七色孔雀分屏,下画鲤鱼草丛戏水,无不栩栩如生,跃跃欲出。柜旁摆放一条丹漆溜金华丽湘妃带靠背虎脚椅,及一方红花梨木水洗土漆八仙桌,桌面上木质肌理森然。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硕大书柜,里面一溜摆着诸子百家,书史子集。案首的钩挂着一根金灿灿的竹笛,笛尾蓝色缀子柔和下垂。
“书香门第、名门望族,怪不得有此成就。大哥,书籍可以翻阅吗?”公主顺手拿起一本,哗哗翻了一下。
“可以。大哥卧室,脏兮兮不成人样,让小姐见笑了。以后拿我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随时可以来,大门是敞开的,对美女没有秘密可言。”司马威真诚地说。
“真的吗?”公主眨动丹凤眼。
“几时骗过?”
“没有。”
“你今晚屈就隔壁厢房,一来走动方便;二来可以随叫随到。有事先敲一下门,这里安全系数很高,普天之下没几个人敢擅入。大哥闲来无事免费给惊艳小姐当护卫。要不,先喝口凉茶提提神?接着海聊?”司马威心情紧张目不敢斜视。虽然以武力著称天下,但在公主面前心惕慌慌。说话是格外的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惹公主生气。
“不,困了。谢谢大哥,胆大心细,想得真周到……”
司马威接着领公主进入一间卧房,帮着除剔灯芯灰头,点亮银釭。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窗牖前摆放着兰花,闻香草,指甲花,仙人柱,夜来香。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盆花,盆景,香气馥郁一扰袭人。几可与小花圃比拟。另摆放着两个硕大的鱼缸,水盈盈清澈见底。一口缸里,数尾粉红色的金鱼,血红的红鲤鱼在自由自在地游嬉。另一口养着两只长满绿毛的老寿龟,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或许是在品看仙女的美貌吧。十来只小乌龟也是极力张望。为何一个大男子会有如此另类的摆设?还不是为了讨好心仪的公主,可见司马威非常珍惜与公主的这段情缘。花尽巧思,努力营造一个温馨的环境,让公主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而居室就是爱情的发酵素之一。
“哇!这么多花。”里面豪华的摆设,公主仿佛回到了久违的宫廷,一切显得那么的亲切熟悉。落落大方的她,太激动了,假意张开双臂,想抱一下威,而司马威往旁轻盈一闪。公主诧异,司马威会拒绝拥抱。
以前没见过这阵势,愣是被可人吓了一跳,忤在那里一霎。不,是惊而喜,两参半。
“胆小鬼,吓着啦。这房屋以前住过美娇娘?噢!你——原来效法汉武帝刘彻金屋藏娇,私会大姑娘?这可不得了,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被我发现,老实交待……”公主想捉弄一下,“道貌岸然,骨子里是个坏人胚子。”
“对,是金屋藏娇。”不料司马威猜出了她的真实意图,顺着她的话儿。
“谁?”公主一惊。
“秘密。”
司马威站在公主面前,心襟揺荡、小鹿乱撞、神摇意迷、爱意几多,花想衣裳月想容。可他是个正人君子,有这个心没这个胆,不敢放手去做。
“大哥这兰花真好看,有一股凛然之气,神圣不可侵犯。文人比之于君子,诚然如此,清香宜人。”公主也是动了凡心,语带双关,实是暗赞司马威公子。
“有事没事,喜欢弄些花花草草,浇浇剪剪理理有趣极了。淡泊人生、陶冶情操。其实,这些都是专门为你精心准备的,花了不少心思,平添了不少居室乐趣。”司马威声音微涩。
“大哥,你怎么了?冷吗?”公主觉察他有异,但不知他爱意涌动,也有紧张兴奋的成分参杂其中。
“热,从来没有领姑娘回家过,故而悚惧。”司马威坦言。
公主腼腆地笑了,一个叱咤风云的成名人物,怕姑娘怕成这样是好事。他有勇知耻,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象讨厌的马涛,掳掠良家妇女、杀人放火,坏事做绝。不自觉地联想到那惊悚一刻,公主仅有的梦魇。一比对,司马威崇高的道德风貌凸现。
“艳,时间不早了,早,早点歇息吧!晚安,祝你做个好梦。”司马威怕自己把持不住,乱性,定力不够,不能在美女面前,坏了一个三好男人的形象,支吾着,催她离远点。并转过身来迈步要离开。
“不困,一点都不困。”公主难以自己。公主情意炽炽,比他还浓。半仙有云:“屡次三番救水火之中之人,就是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的生命主宰,驸马夫君其人。”莫非应证此人身上,还是另有其人?该不会命犯桃花吧。如梦如诗一般美的化身,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跟他在一起的感人场面,每一个日日夜夜,充满理性主义;充满梦幻色彩,吾心飞扬。司马威就是应梦之人:在塘栖偶遇,不知不觉发生了一连串令人尴尬,哭笑不得,捧腹的事儿,却是倍儿的暖心。来不及留心细细了解、翻阅,此后怪事连连,一发不可收拾,自己被推向一个又一个风口浪尖上。在难以收场的时候,司马威挺身而出,充当护花急先锋,救了自己。诸如醉驾雪白烈马,酒楼,客隅遇险,身陷青龙黑帮。面对的是强敌马涛,再爆险情。在悲观绝望之时,司马威出现了,救出虎口,脱离魔掌。今日在被暴徒挟持的关口,也是他巧妙的与之周旋,平安脱险,他的恩情似海深。才子风流,世上少有,机会就在眼前……女追男隔层纱。公主却没敢做出了大胆的惊人越位举动。
“从今往后无时无刻陪伴身边,保护你,宠你,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食言。本想赶去与旗下英雄会合,因天色已晚,只得作罢。想不到与你这样投缘……”瞥了一眼她的香肩,“睡吧,呀。”司马威心猿意马飞燕,发热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不能不负责任乱搞男女关系。也许是用情太深,心地太纯,以至于瞻前顾后,裹足不前,没有再向前迈出实质性一步。不想让爱情有稍微的瑕疵与杂质,要把完美无瑕纯真的爱献给心爱的她。安顿好公主径自回房,拿了点药给护院老头。原来老叟因帮内忽出变故,脚踝扭伤了。
公主辗转反侧,瞌睡虫就是不来,这一晚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却梦见心上人到烟雨楼,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不堪入目。一觉醒来挺不是滋味。司马威象有一股隐形的磁力,信梦喜欢周公解梦的公主不由自主的被公子吸引。匆匆迈开三寸金莲找寻他,可又不在,一夜未见虽未达到恍如隔世,如隔三秋。一串串纯净的思念,却是真的,寻寻觅觅、望眼欲穿。愀心哪!司马威端着香气缭绕的早点,从蜗角转出来,倏地出现在眼前,吓了公主一跳。这倒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是多虑了。梦中的有些事,大多是当不得真的。
“吓杀我也,一声不响地出现,是人还是鬼?”吃惊地拍着丰胸雪脯。
“絮罪、絮罪。来,可口的点心给你压惊。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却吓了你一跳,无心者无罪。”分宾主入座,“这个甜的,这个咸的。这,是又香又甜又酥又脆的酥糕点,这是蜜饯……地道的本地风味,是盐官五杭名小吃,在浙江西道府境可有名了。尝尝,保准你吃了一辈子忘不了,这里还有闻着都香的香脆酥糖……就着蜜露,味道美极了。”司马威夹起一块粉蒸肉,嗫嗫道,“要不要公子喂你?”
公主摇头:“不要,让人瞧见,不好意思。”自个夹起一块美味蒸肉送入香嘴,情意绵绵的对望着了一眼,艳不停的快速眨动眼珠……
“入口则化,不错,这甜的汤圆,软绵绵,口味独特上佳,真称得上美味佳肴,在街上小吃摊上买的?”公主啧啧称赞,“宫廷里的王爷,公主也不过如此。”
司马公子拿出香帕,壮着胆凑近公主,要去擦拭公主嘴角旁的白色甜点残渣。公主避开威的手,佯装发怒,瞪了司马威一眼,一把夺过丝巾,身体柔和。
两人相处得很好,此情此景很是甜美,彼此都产生依恋感。
“这些都是大哥亲手,专门为你一人做的。天鱼肚皮没翻白就起床了,是哥的一点心意。只要你不嫌大哥厨艺差,就天天起来弄。”司马威大秀厨艺,讨好佳人。
“大哥神技,令人折服。您是妹的大恩人,又为舍下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很是过意不去。从今往后一切家务由妹妹操持,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是也。以后咱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羡皇帝不羡仙。再说‘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是大唐女人最基本的要求,是社会的不二法则,当然豪门金贵小姐除外。浣衣煮饭,持家待客保管样样搞得挺出色。”公主暗下决心,要以平原水乡家庭主妇标准严厉要求自己,“大哥,你也吃呀。”公主感动得有种要哭的冲动,晶莹的泪珠在眼圈打滚。
“听妹妹的,大哥也吃。”司马威拿筷子把美味佳肴夹到公主的碗里,两人在一起甜蜜蜜地吃。公子瞧公主感激涕零的样子,心发酸。
“大哥,以后女人的活,你少做,家务活交给妹妹来。”公主的心被司马威公子彻底俘虏了。是一点一滴推进向前的。
“怕累坏贵人。”司马威心疼地道。
“没那么娇贵,跟上京御厨学过几手漂亮绝活,保准让你大开眼界。”公主骄傲地道。
“是吗?还真挺有家庭背景的。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大内?不是公主,御厨司珍,一般身价的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入御膳房的,更别谈什么学技艺了……说,你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公主?”司马威诧异地追问。
“什么口气?审问犯人腔调?去你的,偏不告诉你,让你去猜。”公主绷着小脸,知道志得意满之际,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极力隐瞒事实,一顿,秀气眉羽一扬,“吹牛不犯法,跟你海吹呗。不可以吗?”
“对不起,你会做一手好菜当然高兴啦。咱有好口福,不过眼下还是先把冬梅接过来。”司马威不好追问下去,她长着一个玲珑七孔心。不说一定有她的原因,谁都有小秘密,高兴,或时机成熟了,她自然会说。
公主点头。昨天傍晚分手,没见冬梅其人,只怕黑道马涛不死心卷土重来。两人相距一步,并肩走,趁兴到“运河人家”付讫房金。交割完退房手续,到楼上找丫环许小翠,人去楼空,不知所终。扫视房内,发现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用瓷具镇着。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几乎令人窒息。字鸡爪疯似的,寥寥数语云:
青龙帮正位帮主马涛,特接压寨夫人冬梅回府享福,絮不告知。不别。落款:马涛敬上飞虹帮主司马威阁下。另序写标示日期时辰。
冬梅在青龙帮受的苦绝不会少,马涛定会给他难堪。冬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劫难?不招他惹他,还是屡屡躺着中马涛黑枪?马涛爱冬梅爱得发紧,视获至宝。关键是想什么办法,把身陷泥淖的她,解救出来。问题是青龙帮乃一大帮派,体系完整,那不是衙门公署。也不是私宅,不是你想进就进得了的。更别讲把一个如花似玉马涛内定为黑帮第一夫人的大美女,冲破密集的火力网,弄回归到宁静的社会圈子中来。
公子司马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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