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山间清风无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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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山间清风无人管从金陵到汴梁,有一处必经的地界,不算大,不过是一个垭口而已,因这里山路崎岖、七弯八拐,于是过往行客都称这里作“拐子坡”。
“拐子坡”上有一家小酒馆,算上掌柜伙计总共有四个人前前后后张罗着,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好歹是连通南北的要道,因此生意倒还兴隆。
前一天刚下过雨 ,整片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懒懒飘着几朵白云,连空气中都弥散着泥土的芬芳,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在林子里驶过,车夫是个六十岁上下的矮胖老头,面色红润,腰间挂这个酒葫芦。
马车的窗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美艳无双的脸庞,似清水芙蓉、娇艳欲滴,对这山林的鸟语花香充满了兴致,山间鸟雀、野兔、溪涧都让她欣喜不已,原来这世上除了深深宫廷,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姑娘,四月的天到底还是凉,多披件衣裳,别受了寒!”驾车的矮胖车夫笑着提醒道。
车里的绝美女子也微笑着应了一声,以往老是听弟弟提起说江湖波诡云谲、刀光剑影,自己还时时为他提心吊胆,这次自己偷偷出宫去寻他,没想到却这般顺利,很容易就找到了一辆愿意带自己去少林的马车,并且赶车的大叔人也很好,对她关切备至。
哼,肯定是那臭小子怕我出宫才编出这些话来哄我的,等我找到他,看我怎么收拾那臭小子!那绝美少女嘴角轻轻勾起,心中恼了她那弟弟一顿,若是有人看见,定然被这甜美的笑容乱了心神。这个少女正是萧涵,萧墨被贬谪出了金陵,她又在有心之人的安排下听到了五月初五少林举办英雄大会对付萧墨的消息,心里哪里放得下,偷偷溜出宫来,准备上少林去找萧墨。
她只当这一路顺风顺水,却不知一路上下都有皇帝安排的皇城司高手为她保驾护航,便是这个车夫也是皇帝安排的。
隐隐见着前方酒旗飘摇,矮胖车夫肚子里的酒虫打起了鼓,对车里说道:“姑娘,前面有处歇脚的地方,咱们去那儿休息一阵,吃点东西,顺道喂喂马,怎么样?”
萧涵第一次出宫,只顾一切新奇有趣,哪懂这些,当然应允,说了句“全凭大叔安排!”
拐子坡的小酒馆说大不大,一棵三百年的黄角树似一顶巨大的伞盖,树下搭着几间茅草屋,炊烟袅袅,树下的四张桌子都坐满了赶路的行人,一桌是两个三十上下的公子哥,一桌是四个江湖人,两男两女,手里拿着兵刃,一桌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倒生得极是俊俏,便比起萧墨、易雪扬这些世间一等的美男子也不逊色几分,邻桌的两个妇人眼光时不时往这边偷偷看来,年轻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儒衫,脚边放着个齐腰高的青竹书箱,像是个游学的书生。
还有一桌是一个矮小老头,站直身子也不过是到常人胸口高度,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脸上似这三百年的黄角树树皮一样干枯褶皱,一手握着烟袋锅子,一手端着半碗酒,吸一口草烟,喝一口酒。
烟雾袅绕,自然惹得另两桌人不快,邻桌两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呛得直咳嗽,一个男人瞧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走到了矮小老头这边,手指往桌上敲了敲,骂道:“老家伙,别抽了,没看到一边还有人吗?谁受得了这味道!”
矮小老头斜睨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当着他的面又抽了一口,那男人怒火中烧,骂了一句“不识好歹”,一把朝矮小老头肩膀扣去,五指如钩,一看就是练家子,要是寻常人被他这么一扣,少说撕下来一块肉。
矮小老头不躲不闪自顾自地抽着草烟,那男人一把抓住了矮小老头的肩膀,心中正得意,准备将这老头一把扯翻在地,手上一用力,谁知那老头纹丝不动。
那男人有些纳闷,这矮小老头看起来最多百余斤,怎么自己运上了真气还扯不动他,一念甫及,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依旧纹丝不动,那男人皱了皱眉头,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轻喝了一声,依旧半点没将那矮小老头撼动。
这时只见那老头缓缓吐出一口白雾,说道:“都说中原好山好水好人物,老头子我一路走来,人尽是饭桶草包、酒也难喝得跟马尿一样,无趣啊!”
“老东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男人见着老头怡然自得,只当他是在嘲讽自己,已然动了杀心,松开搭着老头肩膀的手,就要去拔腰里的长剑,只是手刚松开,就觉得一阵刺痛自手心传开,像是千万只虫蚁在撕咬。
抬手一看,手心有一团乌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整只右手已然是乌黑一片,那男人急忙骈指封住了自己肩头穴位,阻止毒性扩散,但是收效甚微,仍是疼得他叫出了声,与他同桌的那两个妇人和另一个与他年纪相若的中年人,见他吃了亏,赶忙提着兵器聚了上来。
一个妇人“噌”的一声撤出短刀,直指那矮小老头,怒斥道:“矮冬瓜,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矮小老人重重放下手里的酒碗,手里的烟袋锅子在桌子腿儿上磕了几下,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沉沉说道:“这些年有不少说老夫矮的,老夫会打断他的双腿,那样就和我一般高了,若仍是比老夫高,那再砍下他的脑袋便是。”
“大言不惭!”另一个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手一抬,三枚燕子铛脱手而出,朝矮小老头面门射来,他也留了个心眼,师兄前车之鉴,这老头多半是个惯会使毒的,只要不与他接触他便无计可施了。
“老伯小心!”
萧涵与那车夫恰巧赶到,萧涵正钻出马车,见到那个中年男人甩出暗器,急忙出声提醒,矮小老头不慌不忙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手一抬,筷子一张一合之间,只见三枚燕子铛已然被他夹住,似夹菜一般。
矮小老头这才回过头来,见一个姿容绝世的少女钻出马车,也不由得“咦”了一声,朝她点点头,算是谢过方才出言提醒之情。
众人的目光尽被那少女绝美的脸庞吸引过去,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如天池圣水一般纯洁无瑕,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散发出了一股出尘的气质,便是天上仙子也输了几分。
便是那蓝衫书生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萧涵正要往前,车夫眉头一皱,横出手臂拦在了她面前,沉声说道:“姑娘快上车,此地不宜久留,快!”
萧涵不禁有些纳闷,目光略一扫过,在场不过七八个客人,虽是江湖中人,但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又怎会对自己起坏心呢,刚想开口询问,另一桌两个獐头鼠目的青年走了过来,都在三十上下,一人身穿白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另一人把玩着手里一串小叶紫檀佛珠,笑意盈盈。
两人走上前来,在萧涵身前三五步站定,车夫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那白衣折扇的青年当先拱手施了一礼,笑眯眯地说道:“小生岭南吕家吕羲和,羲和二字,取自《楚辞·九章》:‘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敢问姑娘芳名?此行欲往何方啊?”
萧涵掩嘴轻笑道:“公子记错了,这句话是《楚辞·天问》里的。”
这一笑更是魅惑苍生,让一众人都失了魂魄,也不禁暗暗赞叹这绝美女子秀外慧中,那吕羲和故意卖弄被揭穿,却也不羞,继续上前两步,继续说道:“姑娘不仅容色倾国,还饱读诗书,小生不胜仰慕,不知姑娘可愿一路同行,小生好讨教些文章诗词!”
“这……”萧涵有些拿不定注意,转头看向车夫,车夫正暗暗向她使眼色,要她万不可答应。
此时,几声讥诮从不远处传来,“还真是歪嘴和尚念不出正经,好好一篇诗词就这么被你糟践了!”
吕羲和与那拿佛珠的青年同时转头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蓝色儒衫的俊朗书生在说话,吕羲和使了个眼色,拿佛珠的青年会意,大步走上前去,一手撑在那蓝色儒衫的书生桌上,阴仄仄地问道:“方才是你口放厥词?”
“如何?”蓝色儒衫的青年斜睨了他一眼,满是讥诮。
“那今日便容不得你了!”说完一掌朝那蓝色儒衫的书生拍下去,那书生往旁边一滚,堪堪躲开,虽然狼狈了些,好歹避过了这一掌的锋芒。
另一头那矮小老头与三人对峙,中年男人眼见一招暗器失手,心中一惊,暗道这老头也是个高手,得小心应付,与另两个中年妇人一示意,三人齐上。
方才说话的妇人使一对鸳鸯双刀,另一个妇人使一条乌青软鞭,刹那间,三般兵器铺天盖地朝那矮小老头落下去,矮小老头却也不慌,手一挥,筷子夹着的三枚燕子铛朝三人激射过去。
三人急忙挥兵器回挡,趁着这空当,矮小老头手上轻轻往桌沿一拍,连人带椅子竟然轻飘飘朝后边滑开去;三枚燕子铛看似老头无心甩出,但是力道却是大得出奇,三人虽然挡开,但都震得往后退了两三步,心中不由惊叹这老头深藏不露,倒是一个绝顶高手。
此时店家却视若无睹,依旧忙着自己的活计,他这小酒馆开在这南北通衢之地,南来北往的武林中人一天见不到二十却也有十六七个,这些人自以为练了几天把式眼睛就生在了头顶上,看谁都不顺眼,常常几句话就刀剑相向,怕是不耍几招这世上便无人知道他练过武。这些事儿见得多了店家自然不当回事,打坏了桌椅板凳,若是遇上讲理的,倒还愿意赔他们几两银子,若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他还能撵上去要不成?自然只有自认倒霉。
不过这些习武之人多是穷光蛋,想想也是,百家各有养活自己的手艺,儒家读圣贤书入仕、道家若不化缘便是自给自足、农家耕耘、商家以钱生钱、墨家擅长机关巧术……你一个习武的靠什么赚钱?若是不上街卖艺那就只有打劫了。
那些有门派的还好,不管门派大小,好歹是个钱袋子,那些无门无派的,穷得吃不上饭的大有人在,古人有言“穷学文,富习武”,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你习武磕磕碰碰了总得用药吧,为了提升武功各种补品总是要隔三差五吃一些吧,你行走江湖衣食住行总少不了吧,行走江湖总得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吧,还有各种人情往来,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别的不说,一个习武的光是吃饭都得比常人多吃几大碗。
那些自命清高之徒对这些黄白之物嗤之以鼻,贬得比茅坑里的屎尿还不如,但是真当他们一穷二白时给他们,让他们管你叫爹都行,因此才有了那么多习武之人投效大户人家做个护院,沦为他人鹰犬。
矮小老头反手一指,“叮”的一声弹开那中年男人的长剑,左手一揽,抓过软鞭,那妇人还暗自高兴,可没等她手上发力,只见几条小拇指粗细的蜈蚣顺着鞭梢飞也似的朝她爬过来,手上用力一抖想把蜈蚣抖落下去,谁知道软鞭另一头矮小老头似乎看穿这一切,手上顺着她的方向也一用力,力道轻松抵消,蜈蚣稳稳朝那妇人爬去。
使软鞭的妇人情知此人古怪得紧,倒也果断,手上一松,朝后跳开三五尺远,这时矮小老头顺势扯了软鞭在手里,另一只手一拍,荡开那鸳鸯刀,一道黑影从他宽大的袖子里飞出,直朝那使双刀的妇人面门撞去,另一边使剑的男人唤了句“师妹小心!”话音刚落,那妇人急忙一抬手,双刀往面前一架,准备格挡开,孰料那黑影去势极快却灵活无比,竟然能在空中变向,妇人只觉左手手背一麻,似被蚂蚁叮了一口,然后这种酸麻顷刻蔓延至手腕、手肘、肩膀,手上的短刀几乎脱手。
矮小老头手中软鞭往右一挥,只听一阵清脆的声响,撞在那中年男人的长剑上,那中年男人武功不弱,此时竟然震得虎口出血,继而一道浑厚到难以形容的真气扑面而来,将他平推了出去,“哐当”一声,将矮小老头方才的桌子砸得粉碎,中年男人呕出一口鲜血,浑身像是被敲断了无数条骨头,再也爬不起来。
使双刀的妇人此时已经与第一个男人一样,虽然封住了肩膀的大穴,但是仍然无法阻挡毒性的蔓延,那股酸麻渐渐散布全身,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只剩下方才使软鞭的妇人,及时退开幸免于难,眼见这个矮小老头始终坐在椅子上,只轻飘飘抬了几下手就将他们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心下哪里还有抵抗的念头,双膝一弯,“噗通”跪倒在地上,哀求道:“老前辈恕罪,晚辈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大人大量,不与我们一般见识,饶了我们的狗命吧!”
矮小老头将手中的软鞭抛还给她,上面的蜈蚣已然没了踪影,老头冷冷说道:“杀了他们三个,你可以活!”
那妇人如受雷霆一击,偷偷瞟了那老头一眼,神色冷厉,没有丝毫讲道理的意思,撑在地上的双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死死咬着嘴唇,偷偷看向自己的师兄妹,已经奄奄一息。
不知是害怕还是犹豫,手始终没向那软鞭移过去,老人也不催她,转头看向另一边,那蓝衫书生被手持佛珠的青年撵得上蹿下跳,好不热闹,老头有意要帮那书生一把,屈指一弹,不知什么东西倏地射出,直击那佛珠青年的腿弯,登时倒了下来,动弹不得。
书生如蒙大赦,朝老人这边拱了拱手,吕羲和见势不妙,也暗暗朝这边靠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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