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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和觉得去了观音庙,觉喜和觉欲仍旧没有回来,觉缘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白玉站在门口一直望着天思索着什么。白龙看了看榻上依旧昏睡的觉缘转过头带着些抱怨的语气央求道:“哥,有你一个守着主子就够了吧?我还是想再去观音庙看一看。”
“不行,你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少主,我再去查探一下,顺便去找一下觉喜。”
白龙还没开口商量,白玉已经迈步离开,并在屋外把门锁上了。白龙气得拿出如心剑在房里一通乱砍。
白玉换上夜行服来到了邬仁住的院子。虽然邬仁不在屋,但是小院门口和房门前都有护院把守。白玉跃上房顶,掀开屋顶的瓦片跳了下去。屋内没有点灯,但是朗月的光辉透过房顶的窟窿大片的照进了房中。白玉缓了一会儿,让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邬仁的这间卧房看上去倒更像是书房,一排排的书架和整块玉石打磨出的巨大书桌将床榻挤在了屋子的一角。若不是看见随着房顶涌进的夜风而飘动的床幔,白玉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房间。
白玉轻手轻脚来到书桌旁,珊瑚笔架、翡翠笔洗、象牙古砚、水晶镇纸,样样的珍宝就是在皇宫里也不常见。白玉翻看了一下桌上的物品除了炫耀出主人的财大气粗外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白玉转而向那一排排的书架走去。
排排书架远观时与平常书架并没有什么不同,近看才发现,每一个书架上的书都是伪造的,只是一个个雕刷成书籍外观的盒子,每个盒子上都上了锁,白玉一个个去试都是紧锁的,但一个外观看上去像是《三字经》的盒子吸引了白玉的注意。这书架上摆着的大多是些佛家经典著述,《三字经》这样小儿启蒙的读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玉疑惑地伸手去拿,但是这盒子像是长在了架子上一样,怎样使力都纹丝不动。白玉不解的看了一眼盒子上的锁,锁上交叉着插两把小剑,白玉好奇的抽出右边的小剑,结果刚一拔下来一扇暗门出现在白玉脚下。白玉又去拔另一把,但好像被什么卡主了一般,只能抽出一半剑身。白玉只好放回那把小剑,收好手中的另一把尝试着下了密道。
白玉一进密道,上方的暗门便合上了,无数盏夜明珠打造的灯同时亮起。迂迂回回转过了不知几道弯以后,白玉的面前又出现了一扇门,白玉用怀中的小剑打开了门,眼前的一切让白玉不敢置信。除了那张床榻,所有的摆设都和刚才的房间一模一样。恍惚间,白玉以为自己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地。
白玉定了定心神来到刚才那个屋里放着床榻的那个角落,取代床榻的是三个乌木打造的大箱子,锁是普通的鱼形锁,白玉用随身携带的铁丝轻松的打开了锁。一本本名册映入眼帘。白玉随意翻开一本,上面只是记载了一个个名字。翻看了几页后,白玉又打开第二个箱子。同样是一卷卷名册,但刚看了一页白玉却瞬间惊怒,白玉立马又打开第三个箱子,里面记载的内容让白玉瞬间红了眼。白玉握着手中的名册,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房间的另一边传来窸窣的声音,白玉立马将名册放回箱中,躲在一旁。
另一边,观音庙的密室中,角落里的箱子被慢慢推开,消失已久的觉喜从里面钻了出来。觉喜露出头先是四周查看了一番,然后钻出箱子走到石榻前。
“觉欲?”觉喜惊呼道。
觉喜的喊声没有惊醒觉欲,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觉欲,觉喜担忧地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觉欲好像并没有什么皮肉伤,然后用手摇了摇觉欲的肩膀,榻上的觉欲微微蹙了蹙眉但仍旧昏迷。抱着膀子观察了一会儿,觉喜突然抬起脚冲着觉欲的脸狠狠地踹了过去,觉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手指难以察觉的动了几下。觉喜看觉欲还没有醒,脸上的表情愈加的不耐烦,最后挥动拳头,使出全力狠狠地朝着觉欲的头顶击去,一拳下去,觉欲的头顶顿时青光崩现,青光过后觉欲悠悠转醒。
“觉喜?这是哪儿啊?我浑身上下怎么那么疼啊?”
觉欲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就看见觉喜一张大脸贴了上来,厌恶的想要躲开,但刚一动就觉得好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似的,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
“咳,那个……我、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不知道这是哪儿吗?”
觉喜看见狼狈的觉欲有些尴尬的回避了某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我和白龙分开后,我想到之前有个小贩说观音庙每次下雪的夜晚都会传出女子的惨叫声,而且当年那场天火起得莫名其妙,我便想再去观音庙探一探。当我走到大殿后,我看了一眼观音像,然后一阵白光,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你呢?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觉欲回想起那阵白光,仍然觉得脊背发寒。
“我调查邬府时,看见邬希阁的夫人从邬荣贵的房间出来后又进了邬仁的书房,我跟进书房却不见人影,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密道,我顺着密道就来到这里了。”
一个善人的房间会有机关暗道吗?觉喜对于这个邬大善人越来越感兴趣。而且莫名的,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那咱们现在到底是在观音庙还是邬府啊?”
觉欲挣扎着坐起来,每动一下全身上下都要发出抗议。
“我怎么知道?这密室的门被锁上了,咱们还是先从密道离开吧。时间久了师父该担心了。”
觉喜几步来到箱子前,刚才被打开的箱子却不知什么时候又合上了。觉喜使出全力仍然打不开。
“密道好像被关上了,现在只能靠你的法力离开了。”
觉喜皱了皱眉,这种密道的设计方法他再熟悉不过了,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十分不解。
“我要有法力,我早就醒来逃走了。”
觉欲舒缓着筋骨,鄙视的看向觉喜。
“除了惹祸什么用都没有!”
觉喜更加嫌弃的看向觉欲。
“你!啊!摔死我了!”
觉欲气得站了起来,但是紧接着从身体各处袭来的疼痛让觉欲双腿一软摔在地上。而就在觉欲摔倒的时候,手下意识的撑住一旁的石榻,不知摁到了什么,重如千斤的石榻突然移开了,一个密道现了出来。
“你还是有点用的嘛!”
觉喜拍了拍觉欲的头然后径自下了密道。觉欲费力的爬了起来,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勉强跟上觉喜。
“这儿是观音庙!这个味道我在大殿里闻到过。”觉欲惊呼道。
“观音庙?”
觉喜很是惊诧,邬仁的书房怎么会通向观音庙?观音庙里又为何会有这么多密道和密室?见不得光的东西背后总有见不得人的原因。
“这儿有扇门!”
觉喜正在疑惑的时候又听见觉欲的惊呼声。一道很隐蔽的暗门出现在右前方。觉喜一推开暗门就看见一个蓬发垢面的男子被铁链吊在半空。密室里除了一张椅子外四周摆满了各样刑具,虽然看起来很是恐怖,但是仔细看去,每一样刑具都不足以致命,施刑的人是想让这个男子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哇!这、这……”
觉欲跟在觉喜后面进来,看到满屋的刑具和被吊起来的男人惊得话都说不出了。
“你是谁?为什么被锁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觉喜走到被吊着的男子跟前,仰面询问道。
“你们又是谁?”
男子的声音十分虚弱,十分疲惫。
“我们是从都城国恩寺游历至此的和尚,我在邬仁的书房无意间发现密道来到这里,我师妹无故昏倒在观音庙醒来时便也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你又是谁?”
男子费力的抬起头,看了眼觉喜和觉欲,悲戚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把椅子下面有一个密道,出去以后赶紧离开这个村子,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这我恐怕做不到。我的两个师兄还在邬府,我的师父此刻应该和邬仁在观音庙讲论佛法,我总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吧?所以这儿到底有什么问题,还请您说清楚。”
“讲论佛法?他也配!咳,都是钱惹得祸啊!”
男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你们现在看到的邬仁其实是我弟弟邬信,我才是真正的邬仁。我们俩是双生子,但是他生来就体弱多病恐怕养不大。父亲将他舍给观音庙无相主持,希望他能在佛祖的庇佑下长大成人。父亲对外宣称只生了我一个男孩儿,但是邬信与我却越长越像,邬信自小顽劣不堪、品行不良,父亲怕邬信的存在影响我和邬家就让无相主持将邬信关在密室里不要露面,主持不忍就将他放出村子。十年后的一天,邬信突然回了村子,杀了父母,把我绑了起来,他翻遍邬府都没有找到父母的财宝,他知道我父亲与无相主持向来交好,于是去观音庙逼问无相主持,主持不肯说,他就杀了所有和尚又烧了寺庙。后来他假扮我,将我藏进观音庙密室,每日折磨我。”
邬仁很痛苦,但二十几年的囚禁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回想过去。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时间没能让邬仁的回忆变淡,却让邬仁不再那么恨邬信了。幼时先生教的《三字经》中写着‘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人之初性本善的话,那么是什么让邬信变成了一个恶人?
“原来你才是真的邬仁。那邬恩和那三个养子呢?是他的还是你的?”觉欲有些八卦的问道。
“我被囚禁时还未婚配,邬恩我没见过,但是那三个畜生却时常替他来拷问我宝藏的下落。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财宝在哪里,只是父亲在五十大寿时交给我一首诗,‘真净慈悲染黄俗,不如迦南久怀香。木鱼梁柱旃檀林,青柳芙蓉土石城。’父亲说这诗中藏着他一生积蓄。邬信后来在父亲书房也找到这首诗,他找你师父讨论佛法,应该就是让你师父帮他破解这首诗吧?你师父若是破解不了应该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破解出来恐怕邬信不会留活口啊!”
“什么破诗啊?一点都不押韵!这和藏宝地有什么关系啊?”觉欲一脸的疑惑。
“这铁链被锁锁住,我现在不能带你出去。不过你放心,我们出去以后,如果证实了你刚才说的是真,我们一定会揭穿他的伪善面具,然后救你出去。”
觉喜并没有轻易相信眼前这个邬仁的话,他父亲和他部下的死亡让他永远记住,不能仅从一个人的外表和传言来判断善恶。善恶是一念的事情,永远没有确定的界限。
“你们如果不能揭穿他,我就算出去了,在村子里也待不下去的。你们出去以后一要小心啊!”
“最后一个问题,你弟弟离开村子后是不是曾经做过匪寇?”觉喜突然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他确实是提到过曾经被山贼掳走,后来跟着山贼打家劫舍的混饭吃。不过后来他私吞了货物,被山贼头目发现后派人追杀。他无处可去才回了村子。”
当邬仁在全家的疼爱中懵懂无知、无忧无虑的度着自己的童年时,邬信正跟着一帮贼人饥一顿饱一顿经历着杀戮与打骂。每当想到这些,邬仁竟会为那个和自己有着杀父弑母之仇并且每日折磨自己的畜生感到辛酸。时间越长,邬仁对邬信的情感越复杂,越矛盾。
“真是冤家路窄啊……”
觉喜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转动椅子从密道离开了。觉欲听到觉喜的话楞了一下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他弟弟做过山贼?”觉欲一脸有戏看的表情。
“蒙的。”
觉喜这两字的回答差点让觉欲吐出一口老血。
“你!那你那句冤家路窄又是什么意思啊?”
觉欲依旧不肯放弃,她才不相信蒙能蒙那么准,从刚才觉喜发现那个箱子的机关时,她就感觉觉喜仿佛发现了什么。
“没意思。”觉喜继续敷衍道。
“你真是比觉缘还要讨人厌!”觉欲冲着觉喜背后吐了一口口水。
觉缘虽然傲了一点,但是起码还有点人味儿,插科打诨也能聊上几句。无明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但是觉喜真的是集二人之缺点与一身的讨厌鬼,不但傲气,而且一副冰山脸,一般不说话,但一开口就是损人的话。能和他和平交谈的恐怕只有无明和觉得了。
“你是人吗?”
觉喜冷冷的四个字又是把觉欲噎得够呛。
觉欲自知没趣也不再搭话。两人走了很久眼前才又出现一个暗门。觉喜推开暗门,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密室。
“这又是哪里啊?”觉欲悄声问道。
“邬仁的书房。”
屋内的摆设觉喜再熟悉不过了。
“门外好像有人把守?咱们怎么出去啊?”
觉欲尝试着只用法力,但效果甚微。
“觉欲、觉喜?”
一个黑影突然从房间的一角闪了出来。熟悉的声音让觉喜认出了来人。
“白玉?你怎么在这儿?”
“你迟迟不归,我出来寻你,顺便想再调查一下邬府。在邬仁的卧室里我发现一条密道,沿着密道就来到了这间书房。可是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又和觉欲在一起了?”
觉喜几句话将他与觉欲的经历告诉给白玉,当听到外面这个邬仁是假的的时候白玉眼睛一亮,可当听说邬恩是这个假邬仁的亲女后神色又慢慢凝重起来。
“你们刚才说每当下黑雪的时候都会有妇女儿童以及十七个壮丁消失,我想这就是他们消失的原因以及去向。”
白玉将怀中的名册拿给觉喜。
“孩子都让他卖到全国各地了,妇女姿色平平的也都被卖了,其余的都留在了观音庙里。整个观音庙就是一个大淫窝,那些所谓的孤苦弱女,都是邬信和他三个养子的小妾。至于记录那些壮丁的名册,每个人下面并没有标明具体去处,只在封页上写了土石城三个字。刚才听你说的那首诗末尾三个字不正是土石城吗?想来是和那批财宝有关。”
白玉将那本记录苦力的名册打开,一个个名字按照年月日排列着,有的名字被划掉了,白玉猜想应该是已经死去了。而有的名字下面被划了横线,白玉就猜不出是什么意思了。
“土石城?那不是一座山吗?”
觉欲刚才在密室里第一次听那首藏宝诗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闪过,但当时浑身疼痛,又急于离开密室就没多想。现在突然听白玉提起土石城这才恍然大悟。
“一座山?”白玉和觉喜同时问道。
“对呀,我再探观音庙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两个香客乞求菩萨让土石城的山神平息怒火,好让他们可以重新去采石。我很好奇,问他们城里怎么会有山神?他们告诉我其实土石城只是观音庙后面的一座山,山上有很多珍贵的石料,外地人都会不远千里来这里收购,所以村里人都靠采石富裕起来。起初是外地来的客商将村子称为土石城,村里人也就将那座山称为土石城了。不过五年前的一个雷雨夜,土石城突然被雷劈出一个大洞,自那以后,上山采石的人几乎都有去无回或者惨死在山下。村里人都认为是他们过多索取导致山神发怒,就再也没人敢去那座山了。”
“这一切一定又是邬信干的,那天雷和那些惨死的人应该就是邬信怕村民挖出财宝所以杀人灭口制造谣言。那些消失的壮丁应该是被他抓去山上帮他挖宝了。”觉喜愤怒的说道。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觉喜绝不轻易判定任何一个人的好坏。而曾经的那件事以及无明和他说的那些话,让觉喜也不再对善恶有那么分明的态度。无明希望他能尽量去看一个人的善,尤其是在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的身上。可眼前他所看到的皆是邬信累累的罪行,每一条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将邬信先斩首后问罪。此刻,觉喜很想见到师父,问问他,这样的恶人,他的善,到底在哪里?
“五年的时间那座山恐怕都要被掏空了,可人还在消失,说明邬信还没有找到财宝。我刚才在邬信的卧室里看到了很多稀世珍宝,光凭他这些年暗地里偷偷聚敛的这些脏钱,他早就可以荣华一世了,又何必去贪心那些财宝。”
比起觉喜的怒,白玉更多是感慨。作为暗卫,他十二岁那年执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暗杀一个位高权重的贪官。其实,他并没有真的杀了他,是那个贪官知道他的来意后明白皇命难违,吞金自杀了。诺大的家产眼睛一闭就不再是他的了,连他吞下去的那块金子都被验尸官偷走了。自那以后珍宝金钱在白玉眼中比粪土还不如,他最不理解也是最不屑的就是那些为财而死的愚人。钱,只有花了的才是自己的,花不了的都是别人的。可一个人一生又能在自己身上花多少钱呢?
“他将师父请去就是为了破解那首诗,所以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师父回来。咱们几个留在邬府恐怕也是要被他除掉的。只是现在觉欲没有法力比较麻烦。”
觉喜十分不悦的看向觉欲,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菩萨要师父带着这条蛇上路?早晚扒皮熬了蛇肉羹吃!觉喜暗暗想到。
“这是无明师父走时留下的玉佩,他说庙里有菩萨保佑不会有事,这个玉佩留下来对我们或许有用。”
白玉想起在大智寺的时候觉欲就一直藏在玉佩里帮了他们几次,听到觉欲失了法力,猜想这玉佩或许能起些作用。
“我是越来越佩服师父了。觉欲,这块玉佩能帮助你恢复法力吗?”
觉喜看着手中的玉佩心里不觉感叹神奇,他的师父总是好像什么都了然于胸一样。心中对师父独自面对那四只豺狼也不再那么担心了。
“我进入这块玉佩里就可以施展法术了。”觉欲说着便现出原形钻入了玉佩。
“你相信邬恩吗?”
觉喜收好玉佩,突然抬头盯着白龙、
“邬恩说自己非善非恶,无明师父又说这一切无非是我心中所想。他遮住我的双眼让我用心去看。”
“那你看到了什么?”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我还是相信她和她父亲不是一类的。”
“你弟弟和觉缘的命,可以交给她吗?”
“如果别无他法,我相信她。”
“好。那咱们先回小院将白龙和觉缘藏到邬恩的房间。然后咱们三个去土石城救那些壮丁,只要有那些壮丁作证,邬信的真面目就会大白于天下。”
“可要是他们发现咱们都失踪了,师父就危险了。”
“我会让觉欲利用法术在小院放一把三天三夜都烧不完、浇不灭的大火。咱们再和邬恩联手,内外夹击。”
白玉带觉喜从密道离开书房回到邬信的卧室,二人从房顶跃出,将瓦片重新盖好。月光是再皎洁不过了,但是清朗月光下,恶人明火执仗,善人偷偷摸摸。
观音庙里,无明、觉得在邬信和三个养子的陪同下一起用了一些特色糕点,而后被请到院子里欣赏邬信特地从南方运来并精心栽种的菩提榕。
“俗话说榕不过越,不管是什么品种的榕树,在东越灵江以北是一株也活不成啊!可老夫向来认为人定胜天,心诚则灵。这几棵菩提榕就是皇宫禁苑也是见不到的!哈哈哈哈……”
邬信捋着长须得意的看着庭中的几株榕树。三个养子垂首立于邬信身后,各有千秋看上去都是人才一表。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几株榕树虽然也是绿盖如阴但榕树一品贵在独木成林,好的菩提榕枝繁叶茂自是不必说,高大挺拔才是最重要的。在施主的庭院中却多了几分小巧玲珑了。不过作为观赏倒是极为合适。”
无明眼中没有欣喜之色反倒是慈悲怜悯更多一些。花草果木都是生命,为了满足人的虚荣,不知牺牲了多少生灵。一人之恶念起,殃祸者又岂止一人?
“哈哈哈!小师父不愧是从国寺里跟过大师修行的。要是没有这最后一句,老夫可是要开门轰人了!”
邬信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暗骂无明是个不知好歹的秃驴,小小年纪却和当年的无相老头一样顽固倔强。要不是三个小畜生说这个小和尚有点本事,他早就让人杀了这伙人喂狗了!
“父亲念佛多年,就是这火爆脾气不知怎的就是不见改。”
邬步殷站出来打圆场。下午的接触,邬恩的一番试探再加上邬荣贵后来转述的几句话都让邬步殷确认,这个小和尚绝不是凡人。刚才的一番话滴水不漏但又暗含玄机,言语举止坦率却又得宜。对于破解那首诗,邬步殷是越来越有信心了。但是邬信的粗鲁与浮躁让邬步殷很是头疼。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信佛之人倒是不拘性格如何。只是小僧认为商贾之人该是小心谨慎、精打细算、左右逢源的性子,邬老爷这样的爽直性格怕是于生意上多有不便吧?”
无明话一出口,邬家父子四人均是神色突变,带着刀子的目光齐齐看向无明。然而无明神态从容目光仍停留在院中的几株菩提榕上,像是什么都没问过一般。
“老夫做的恰是些粗鲁生意,且家财多是祖辈积累下来的,不过借鸡生蛋罢了!况且老夫这三个养子可与老夫不同,说句自夸的话,那也是文武兼备的人中龙凤。家中生意早就交由他们打理,咱不过是个甩手掌柜,倒也乐得清闲啊!”
邬信笑的十分尴尬,面上的表情像是强行砸裂的冰河,满满的冰碴,流不动,都堆在一处犯了汛。无明没有回话,气氛瞬间变得十分紧张。邬希阁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
“这庭院中早晚湿气较重,咱们还是去大殿吧!无明师父还没看过那尊倒坐菩萨像吧?”
邬信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邬希阁,但是邬步殷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个大哥肯定是心急的想要办了密室里那个绝色美人儿!
无明和觉得被引向大殿,净白推开殿门,无明毫不客气的第一个踏步而入,众人,包括觉得,对于无明这一突然一反常态的举动都是充满了惊疑。
“这是邬家家庙,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我为什么不能进!你们一个尼姑庵,男子可以随意出入,倒是女人挡着不许进吗?!你这个假尼姑,再不让开,我便杀了你!”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众人转过头去看,原来是邬恩带着四个贴身婢女执剑闯了进来。净清法师正带着众尼姑和家丁阻拦,但是邬恩和四个婢女都是武功高强,一路从山门外打了进来,眼看就进了大殿。
“混账!一个女儿家还未出阁怎么能随意出来抛头露面?整日的和我作对,还不如一条狗听话!就算你是我唯一的亲生女儿,我也不会留一分钱给你!快给我滚回去!别在这儿丢我的脸!”
邬信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表情说是狰狞都是在赞美了。邬希阁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眼睛是藏不住的淫光。邬步殷表情阴鸷,像是要活吃了邬恩。只有邬荣贵站在一旁,玩味的看着邬恩和两个哥哥。
“听说父亲请无明师父来讨论佛法,我就不能听听吗?这里除了父亲和我的三位好哥哥,不都是出家人吗,有什么好顾忌的?”
邬恩不由分说,闯进了大殿,邬信等人来不及反应,想要阻止却扑了个空。
“无明师父,我们又见面了。你……”
邬恩再一次举止轻佻的从身后抱住了无明,想要再说什么,却看到了无明滚滚流淌的热泪。
“为何如此伤心?”
邬恩收回手,话中带着些哽咽,她不懂又好像能够体会无明的悲伤。她也流下了她自己的泪。
无明没有回答,更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人的存在。他想起大智寺度化妙师的梦里他问菩萨的那个问题。以无数神佛之力为何仍度不尽苦难众生?慈悲之心又怎么忍心让众生经历轮回苦海?那些诚心侍奉的弟子在佛像前被活活烧死,您既不忍心看又怎忍心不管不顾转身逃避呢?命,真的无法改变吗?即便这一世偿还孽债,可下一世那个平安喜乐的却不是这一世的我们了……
“师父,您怎么了?”觉得担忧的问道。
在觉得的印象中,师父总是淡淡的笑着,无论面对谁。无论何时何地。他喜欢师父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温暖,有让人心静的安全感。
“无明师父这是?”邬步殷上前问道。
“我只是想起方才听邬老爷说的那场天火的事。所有弟子被活活烧死,我佛慈悲所以不忍心看吧。”
“原来如此,哈哈哈!看来无明师父也是有一颗大慈悲心啊!邬恩,你就别在这儿杵着了,赶快回去!”
邬信本以为无明看出了什么,现在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但看见傻呆呆的愣在一旁的邬恩突然无名火起。
“邬恩施主请回吧。这里没有值得你停留的,况且邬府没个人看着怎么行呢?我几个徒儿在府中还要请你多费心。”
无明拭去泪水又恢复淡雅笑容。
“不识好歹!”
邬恩留下一个白眼,而后带着四个婢女气冲冲的离开了。可刚踏出山门邬恩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回头望着大殿的方向露出担忧之色。她从无明的眼神中感觉到无明似乎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并且好像在暗示着自己邬府可能要出事,而且这件事与他的几个徒弟似乎有关。
“赤霄,你在这里给我盯住。其他人跟我回府。”
“是。”
邬恩带人匆匆离去。大殿内,邬信让众人退出殿外,只留无明师徒和他三个养子。
“小女不懂事还请无明师父不要介怀!老夫这里有首诗,是家父临终前留下的。这么多年来我也请教过不少名士和高僧,但都没能破解其中奥妙。无明师父是国恩寺能行主持的弟子,想必是有大智慧的,老夫就拜托您了。”
邬信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无明,无明看着诗思索了一会儿,而后起身绕着菩萨像边走边嘟囔着什么。
“可有纸笔?”无明突然停下来问道。
“有有有!快!快拿纸笔来!”邬信兴奋地大声喊道。
邬希阁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就拿来笔墨纸砚,后面跟着两个仆人,端来了书案。无明蘸墨提笔两下就写好了一首诗。
“邬老爷要的答案就在这首诗中。”
无明将诗交给觉得,觉得正要递却被邬信一把抢过。
“积福行善累世财,尽舍佛家香火来。红莲业火烧燃尽,幸留慈悲不忍回。这……无明师父还是明示的好,老夫是个粗人看不懂这文绉绉的诗句!”
邬信看了又看还是云里雾里,比起父亲留下的诗句,更加是不知所云。看着无明那一副了然的笑容不觉怒火中烧。几个养子纷纷聚了上来,邬希阁先一步抢走诗,还没看完就被邬步殷又抢了去。几个人看了几遍,也是没有任何思路。
“我们兄弟几个也算是读过几年书的,无明师父这首诗看似浅显,却不知玄机何在啊?您若是没猜出来……写这些话来搪塞敷衍可就不对了。”
邬步殷走到无明面前,脸上依旧堆着笑,眼神却逐渐犀利起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真的是一心向善、慈悲为怀的信佛之人,就一定能够看懂。邬老爷这样的大善人又每天虔诚礼佛怎么会看不懂呢?您才是在玩笑吧?”
无明看向邬信,眉眼间笑意更甚。
“啊……哈哈!无明师父可愿再参观参观藏经阁?那里收藏了许多老夫特地从全国各处花重金购来的古籍珍本。”
“小僧在国恩寺时就一直住在藏经阁,所以无论到哪个寺院借宿都一定要去藏经阁浏览一番。这一次也要麻烦邬老施主了。”
“不麻烦!不麻烦!来,请!”
邬信引着无明和觉得离开了大殿,转过头偷偷给邬步殷使了个眼色。邬步殷心领神会,收好无明写的那首诗,一个人来到后院净白的禅房,转动屋内的机关进了密道去往了囚禁邬仁的那间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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