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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山高林密,沟壑纵横,时有走兽奔逐,虫鸟争鸣,甚是荒凉。江忠离了欮方城,催马急驰,也不知过了多久,奔弛了多远,当他感觉到腹中饥饿的时候,方才想起干粮早吃完了。心想:“要赶路也得有体力,救人更须得吃饭。”眼望前方千山万岭,青青翠翠不见尽头。转过一处山坳,天渐渐黑了,落日余光照进林中,投到路上的时候己呈幽暗,幸好这时他看到了灯光。,
灯光在谷里,谷在山中,很宽,很长,像是一个市镇,又似是一个村庄,隐隐有人声笑语传来,江忠就循着人声,顺着笑语骑马进了市镇,或是山庄,人声笑语声更响了,也更清晰,是从一处饭馆中传来,山野村人,白天劳累了一天,晚上便聚在一起,喝喝酒,话话家常。江忠走近饭馆的时候,饭馆伙计己迎了出来,接过马缰绳,招呼着走进饭馆,饭馆门口蹲着一个肩背小小包裹老头,老头头发苍白,脸色也苍白,苍白的头发苍白的胡子苍白的脸,却有一双动人的眼睛,就像是死猪肉上镶嵌二颗珍珠,极不相衬,江忠不觉多看了他二眼,后面伙计却冲老头喝道:“走开,走开,要饭找别地方去,别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老头站起身,身子单薄而瘦小,江忠看着不忍,说道:“让他进来,我请他。”
伙计冲老头道:“算你命好,遇着了贵人,还不来谢恩,吃饱了赶快走。”
老头忙冲江忠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江忠展颜笑道:“区区小事,老人家何必客气。”伸手扶他,却发觉他那瘦小修长的手臂柔若无骨,不觉一愣,老人家的手臂应该干瘪,瘦骨嶙峋才对,愣神间,老头己自顾走进饭馆,四处张望扫索片刻,径在一张空桌旁坐下,这时饭馆中人己停止了交谈,齐都望了过来,江忠也未在意,随便点了几样山中舒味,无非是獐肉,山鸡之类,要了二份素饭,却问老头道:“老人家要喝洒不?”老头摇了摇头,却不说话,眼睛却四下里张望,眼睛明亮灵动,这绝不像六,七十岁老头应有的眼睛,倒像十多二十岁少女的眼眸,美丽而狡黠,江忠不觉看得呆了,老头似有所觉,立即垂下了头,埋头吃饭。江忠心中记挂着陷身敌窟的六师兄白玉,也未想太多,抬眼望了望门外远处,透过灯光,远方一片幽黑,一座座山峰宛如一个个怪兽般倦伏着,择人而噬,隐隐有雷声传来,似若下雨。
老头疑惑道:“小兄弟莫非想走夜路?”
江忠眼望门外远处朦朦胧胧,黑黑乎乎的山岭,口中犹犹豫豫地应了声:“嗯,”前几日尚有月光依稀可辩路,今夜这天怎的就变了。
旁边饭馆伙计趋前近身道:“今晚好像要下雨,小客官何不在小店住宿一宵,养足了精神,明早再走。岂不……”话没说完,忽听柜后一声沉:“哼。”伙计立时住口。
江忠望柜后看去,那掌柜的头戴遮尘暖帽,身穿苴缝宽衫,胖脸无须,一脸富相,陪笑道:“小店只是饭馆,不纳宿客,虽有几间粗陋草房,恐难合小客人之意。还是另找别处的好。”
江忠未及答,白发老头己抢着说道:“无妨,无妨,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讲究,有个栖身歇息的地方便足够了,何况老板待人这么好,吃饭也方便,何必另览他处,找那罪受,你说,是不?”最后一句却是说他江忠听的。
那伙计却瞪了他一眼,喝道:“要你多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吃饱了么?吃饱了赶紧滚。”作势便要赶他。江忠伸手一挡,竖眉怒道:“干什么?他是我请进来的,便是我朋友,你想怎样?”唬得伙计默默而退,这时饭馆内客人都己陆续走了,江忠连日奔波,也觉倦怠,再者天将下雨,山林间路也黑,便定了定心,说道:“老人家说的不错,再到别处寻宿,何不就近取便,掌柜的,麻烦你开二个房间出来,留我们住宿一宵,明早房饭钱一并奉上,必不少了你的。”掌柜的脸上青红不定,打着招牌开店,又不好拒绝,无可奈何,只得吩咐伙计带二人去开房间。
客房在后院,一入后院,江忠顿时觉得这饭馆或者是客栈实在是大,四边厢一溜的房间,足有二三十来间,院中竟还有假山怪石,鱼池亭台,伙计领着二人走上南边二楼厢房,打开最靠里面的二间房,放二人进去之后,也不见备洗濑之物,也不见端开水茶点,竟自走了,再没回转。江忠也未在意,这时天边忽闪了闪,几个霹雳下来,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江忠打开被褥,正要歇息,忽听有轻轻的敲门之声,觉得奇怪,打开房门一看,借着室内灯光,只见那白发老头神情诡秘,不待招呼,己一闪而入,江忠疑惑道:“老人家不在自己房间安歇,却跑来这里作甚?”白发老头嘘声道:“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竖起耳朵听了会,外面雷电交加,大雨下个不住,除此并无其它声响,便又轻声道:“小兄弟,你可发觉这店有些异常,是间黑店。”
江忠越发不解,压低了声音道:“是间黒店?那您为何还要坚持住进来,这里到底是啥地方?”
白发老头就着灯光坐了下来,说道:“这是牛湾集,这店叫富春楼,老板叫牛升。”忽地凑了上来,耳语似地道:“白天我见到几个大汉捉了一女子,进了这店再没出来,所以我料定这里不是匪徒窝点,准是店中自家所为,老夫打探半日,苦无计策,小兄弟少年英侠,可否助老夫一臂,揪出匪徒,救那女子?”江忠鼻中忽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如兰如桂,极是好闻,心中大感惊奇,口里说道:“您可看得仔细,当真有匪徒擒捉女子进得店来,再没出去?”
白发老头道:“千真万确。”
江忠目光闪动,起身立即道:“好!走,我们这就救人去。”
白发老头摆手连摇道:“别急别急,我们都不知道那女子被关在何处,如何去救,万一打草惊蛇,更加棘手,待打探清楚了再说。”走到门边,将门推开一线,偷偷外望。
门外大雨未止,黒乎乎的难辨事物,前院灯光己灭,兴许都己腄了,白发老头示意江忠将屋内灯火吹熄,轻轻打开房门,二人走出屋来,透过雨丝定晴细瞧,朦朦胧胧终是一无所获,正没理会处,忽然天边一道霹雳,电光石火间,恍惚瞧见东厢底楼一房门外似站着二条人影,二人心念一动,正要走去看个究竟,突听一声大喝,一条人影自院中怪石后窜出,挺剑飞身便向二人站立处袭来,黑暗之中,速度之快,方位之准,竟是不差分毫,二人大吃一惊,一退数丈,分向两旁避开,身形未定,只听劲风尖锐,数十道暗器从各自身侧房内疾射而出,暗夜中,寒光点点,迅速异常,来势凶猛,二人无处躲避,身形一跃,齐齐飞落院中,雨下。倏忽间火把通明,四壁厢每间隔一房,楼上楼下,屋门开处,各有一壮汉手持火把冲出,立于门前,顿时把个漆黑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昼,雨中寒风,吹得火把嘶嘶作响。
紧接着前院脚步声杂乱,总有十数人向后院奔来,灯光闪处,看看临近,却是这里富春楼掌柜牛升,领着十余人,在五个用塑料制成的灯笼照射下,各撑雨具疾奔而来,江忠与白发老头看得真切,这十数人大半都是夜晚时分在前院饮酒谈笑的壮汉,现在却各执兵器,凶相毕露,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白发老头见这架式,许是心中胆怯,脚步移动,向江忠身旁靠拢。这时院中假山树后,石旁亭上均有人影显出,而那东厢房前二名如雕像般站立的大汉兀是一动不动,甚至连头都未曾转动一下,似乎对院中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
江忠心中微凛:好大的阵仗,却也无惧。只听牛升在雨具下怒声喝道:“好小子,你果然没安好心,夜半窥探楼中机密,居心叵测。还有你,臭老头,白天装疯卖傻,原来另有目的,你俩一搭一唱,居然瞒过了老夫,原来却是一伙的,今夜既来到这,不管是何居心,都别想逃脱。”语冷意毒,神态轻狂,就好像江忠二人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似的,任他宰割。
这时暴雨不经久,己然停了,风也小了些,但春寒雨夜,毕竟寒冷,江忠全身湿透,不禁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口中朗声说道:“有人说你开的是黑店,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是了,我只问你,你们是不是魔宗中人,这里是不是魔宗,“
魔宗二字一出口,不光牛升等人一愣,就连白发老头也怔住,回头看了江忠一眼,目中灵光闪烁,牛升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江忠道:“是就好办了,你只须将我六师兄白玉乖乖交出,我若见他毫发无损,便饶你们一命,如有半点差池,休怪我剑下无情。”目中精芒闪烁,脸上杀气腾腾。
白发老头低声纠正道:“错了,不是什么白玉,是一名女子。”
江忠怒道:“你少管。”一提起白玉,江忠满心愤恨,恨不得大杀一阵,来发泄胸中怒火。面目狰狞可怖,着实把白发老头吓了一跳。
只听牛升哈哈大笑着道:“黄口小儿,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这么大口气。瞧瞧你那落汤鸡样,身小力弱,样子倒挺能唬人的嗬。”竟是越想越好笑,兀自大笑不止,几至笑弯了腰,背后十数人也都收了雨具,随同四壁厢楼上楼下手持火把的壮汉,跟着起哄,嘲弄哄笑起来。
江忠圆睁双目,陡地大喝一声:“住嘴。”这一喝真气十足,惊天动地,立时把哄笑中众人震得一呆,刹讨鸦雀无声,齐刷刷瞧向江忠,俱料不到江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雄厚的灵力真气。江忠咬着牙,冲牛升一字字地道:“我问你,你交是不交?”
牛升虽然觉得江忠这一喝真气不小,但年纪小小,灵力终究有限,全然不以为意,逗乐似地说道:“不交,就是不交,活活气死你这个小杂种。看你能咋地。”
江忠也不搭话,反手抚摸着后背那古朴的剑鞘,口中喃喃道:“鸾雀儿,鸾雀儿,今晚可要辛苦你了。”双手捏决,喝声:生死由我,一剑判阴阳,疾。”霎时金芒万道,耀目生辉,金鸾剑一射而出,飞腾空际。江忠双手不住掐动灵决,右手食中二指射出一道银光与金鸾剑遥相衔接,向着四壁厢楼上楼下一划一横,口中叫道:“晨光剑法,金龙出海,扫。”剑芒顺着手指银光一闪而下,就如游龙绕柱一般,自东厢房起,金芒穿插往来,上下滚动,至北厢房止,不消一会,在惊呼惨叫声中,四壁厢数十手持火把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落得个身首两断,血溅当场的下场,火把随之被雨水血水浸灭。
这一下,直把牛升等人吓得惊魂出窍,丧胆亡魂,丢笼弃伞,回转身便欲逃,却哪里来得及,江忠手指遥遥往场中众人一指,凌空划了二个圆圈,口中喝道:“晨光剑法第二招,蟠龙搅海,搅。”银光牵动金芒,金鸾剑卷入人群之中,众人举起兵器待欲招架,只觉金芒耀目,哪里看得清剑尖与金芒,兵刃方抬得一半,被金鸾剑到时一搅,刹时连人带兵器被搅成数段,飞溅半空,掌柜牛升毕竟功力稍高些,金鸾剑射来之际,便运起护体灵力,周身数尺蓝色光晕围绕,把金鸾剑阻得一阻,紧接着大喝一声,把手中铁算盘用力向金鸾剑尖投掷过去,铁算盘如陀螺般旋转着迎上金鸾剑尖,却被金鸾剑搅成三段,铁珠漫天价飞散,金鸾剑却也因此转了方向,趁这一霎之机,牛升身如离弦之箭,便向院外黒暗中飞遁而去,一瞬之见。
其时金鸾剑方始扫清余敌,江忠哪里肯依,清叱一声,指挥着金鸾剑飞身便欲追击,忽听身后劲风疾响,尖锐刺耳,回头一瞧,只见假山石后,树旁亭中数十百道暗器,四方八面朝自己周身射来,寒光点点,劲足势疾,江忠剑在外,身体前顷,后力不继,暗叫不好,正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际,忽见那白发老头身形如鬼似魅,怱隐忽显,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银光闪闪的挖药小锄,围着江忠周身一绕再绕,只见那数十百道寒光闪烁的暗器奇迹般的径向那小锄上附去,待身形立定,再看那银光闪闪的小锄之上己是粘贴满了飞镖,袖箭,细小钢针之类的各式暗器,满满垂垂一大串,被白发老头随手一抖,再用力一挥,悉悉索索一阵乱响,暗器全都给震落于地,白发老头把小锄往腰间一别,冲江忠露齿一笑。江忠忽然发觉白发老头的牙齿整齐洁白,莹莹发亮,而脸上皮肤好似遭雨水淋湿之故,微微似有一层水雾,又似白色光膜,恰似要掉落一般,不由大感惊奇,正待细瞧,突觉身后衣袂飘忽,脚步声乱响,却是假山石后,树旁亭台中人见暗算无效,大势已去,准备开溜,江忠如何肯放,指挥金鸾剑朝假山亭石中一指,喝道:“晨光剑法第三招,游龙戏凤,搜杀。”金鸾剑本停顿在半空,经江忠手指灵力引导,立时“嗖”的一声,便射入假山怪石林中,金芒追击人群,穿梭往来,逢人便穿胸而过,那些没命般想奔逃的敌人,哪里还逃得掉,还没下得假山,惊呼惨叫声中,便己命丧黄泉,无一幸免。到此整个后院,乃至整个富春楼所有看得见的敌人,业己无一活口。。
江忠长吁了口气,叫声:“收。”金鸾剑如一溜金烟般回归剑鞘,立时金芒聚敛,天地间重归幽暗。空气中却弥漫着浓厚的血脭味。
这一战江忠初使金鸾剑,不过片刻功夫,便力诛数十佘人,只觉畅快淋漓,得心应手,他哪里知道,若非金鸾雀本身具有上千年的灵力加以吸导融合,凭他自身误服荷叶珠得来的那三十余年功效,如何能做到。
白发老头不知何时捡起了场中仅剩下的一盏塑料灯,走了过来,说道:“小兄弟,走!咱们救人去。”江忠仔细朝他脸上瞧去,昏暗灯光下白发老头脸上皱纹爬伏,目光灵动,却并无异样,不禁暗自哂笑,原来是自己眼花多疑了。
二人走至东厢房那原有两名大汉护卫的房门外,却并没发现那二大汉的尸身,想必二人功力高超,己自金鸾剑下逃走了,江忠与白发老头也未在意,径往推门,却推之不开,白发老头举灯笼一照,黑黝黝竟是一扇铁门,周遭一瞧,无窗无户,关上铁门,宛如铁桶一般。
江忠满心以为白玉就被关在里头,心中焦燥,自后背拨出金鸾剑,大喝一声,对准铁门缝隙使力一剑劈去,只听“喀嚓”一声,铁门应声而开,及至走到房内一看。不由大失所望,房内一床一几,凳椅茶杯,与普通客房毫无二致。
江忠插剑归鞘,懊恼之及,一屁股跌坐在几旁凳上,闷闷不乐,金剑归鞘,房内聚暗,忽见白发老头举灯正对着当墙一副圆形图案凝神注目,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金狮堂的标记,难道金狮堂重出江湖了?”那图案离地约有八尺来高,圆径尺半大小,一雄狮张牙舞爪,似若破图而出,栩栩如生。
江忠愕然道:“什么金狮堂?那又是一个什么组织?这里难道不是魔宗吗?”
“不是魔宗。”白发老头走了回来,搬条凳子坐于江忠对面,口中继续道:“金狮堂绝迹江湖己有数十年之久,那时候的大陆还没有现在的唐国和北国,数十股势力盘据其中,各占地盘,而其中的金狮堂和白氏家族以及北方的游牧部落势力最雄,底蕴最厚,,三方势力不相上下,逐鹿中原,最后白氏家族族长,即现在唐王之胞兄白祟义在元昊真人及其门下弟子的协助帮扶下割据了中原大半江山,建立唐国,而郑漫漫,也就是现在北王郑擎天的父亲在玄冥教的大力支持下统一了北方各部落,建立了北国,只有金狮堂的乔振在这次逐鹿争锋上铩羽而归,而且身负重伤,最后带着幼子乔云飞远离江湖,从此绝迹,不知如何,这里却有他们的标记金狮图形。”
江忠似乎并不关心金狮堂或是银狮堂,他心中想着的只有他六师兄白玉,难不成费了半天劲,却连魔宗的影都没见着,不觉又气又恨,愤愤地道:“我才不管什么金狮银狮,我要找的是魔宗妖人。”站起身便往外走。
白发老头道:“小兄弟先别忙走,这屋子一定有古怪,咱们先看看再说。再说那被他们捉来的女子还没救出来呢。”
江忠脚步一顿,恍然道:“对了,你说他们捉来了一女子,被关在哪儿呢?”
白发老头并未应声,提起灯笼却又去端详起那副雄狮图案来,就像在欣赏一个绝世美女的容貌一般,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聚精会神,忽然道:“小兄弟,你来看。”
江忠走了过去,说道:“怎么?”
白发老头指着图案中雄狮的鼻尖道:“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同?”
那雄狮通体金黄,张牙奋鬣,鼻尖处微微隆起,并无异样,江忠不解道:“这不就是个狮鼻吗?”踮起脚尖,伸手一摸,似有松动,用力一按,忽听“扎扎”声响,图案下方墙壁自两旁移动,露出一道门来。二人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定睛一瞧,却原来是一地下通道,青石台阶斜斜往下延伸,也不知通往何处,隐隐有灯光和人语声传来。
二人意若下去查探,刚至门边,忽听一声大喝:“什么人?”紧接着一道人影自里边窜了出来,手执双戟,更不打话,往二人身上便戳,江忠左掌一格,右手掌斜推,银色灵力过处,分开双戟,飞起一脚,便朝那中年壮汉当胸踢去,那中年壮汉侧身避开,左手载一沉一带,右手戟高举,激起淡黄色灵力,挥戟便朝江忠拉腰劈来,谁知戟到半途,犹未击下,却被白发老头身形只一闪,忽隐忽显之间,伸指朝他右胸一戳,立时定住。这是江忠第二次见白发老头使这神乎其神的身法,不禁打心底里暗赞:“好高明的身法。”
制住中年壮汉,二人更不犹疑,立下台阶,下到二十余级,前面一道转弯,灯光自转弯处投来,甚是明亮,忽听一个声音叫道:“老三,上面什么情况?”
二人转弯出来,江忠笑应道:“老三在上面替咱们站岗呢。”见眼前十余级石阶之下,好大一间石室,靠右边墙上竖着足有百十支长枪,左边墙上亦竖立着百十来把长刀,中间一张大方桌,桌上酒肉齐备,一紫衣男子背向着正自悠然饮酒吃肉,周遭站立着五名手持兵刃的青衣壮汉,正对面竖起一根大铁柱,柱上五花大绑绑着一位蓬头散发的中年女子,从蓬松的发丝中望去,女子低垂着头,面容姣好,嘴角流血,一身淡红色衣服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似是受过极刑,业己昏了过去。
那背向着饮酒的中年男子回头瞧见江忠与白发老头,面色突变,倏地站起身来,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声音沉闷,灵力充足。
江忠与白发老头缓缓走下石阶,江忠道:“我也正要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紫衣中年男子目光一凝,脸上己显杀意,那五名青衣男子“刷”地一声,全围了过来,手中兵刃寒光闪闪,只等令下,便即围攻,紫衣中年人冲其中一名双手持戒刀的人道:“赵老二,你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赵老二应了一声,便想绕过江忠二人上台阶,江忠伸手一拦,说道:“不用去了,上面的兄弟……嗯,才不会搭理你们呢。”
赵老二怒喝一声:“滚开。”抬手一刀便朝江忠手臂斩落,刀锋激发淡黄光晕,招沉力猛,江忠不敢小觑,退后一步,背后掣出金鸾剑,立时金芒耀目,满室生辉,横剑一挡,“咔嚓”一声,把戒刀削为二断。赵老二大惊大跃,紫衣中年人动容道:“金鸾剑,这便是传说中的金鸾剑,小兄弟,蓝屛山人是你什么人?”金鸾剑一出,紫衣中年人的语气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光语气和善,居然还称兄道弟起来。
江忠茫然道:“蓝屏山人……”心中依稀记得这名字,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忽见手中金鸾剑“锵锵”一声响,似鸟叫,似剑鸣,竟似欲脱手飞出,不禁恍然记起:对了,蓝屏山人便是鸾雀儿的前主人玄真道长,该死,我怎么能把他老人家给忘了,难怪鸾雀儿会生气呢。低头抚摸剑身,轻声道:“对不起,鸾雀儿,我一时忘了,下不为例。”
紫衣人见江忠久久无语,以为对方自持清高,瞧不上自己,心中恼怒,但慑于蓝屏山人的威名,又不敢发作,心底里忖度:“蓝屏山人几十年不见踪迹,本以为早死了,如今金鸾剑再现,可见传言有虚,这小子握此神剑,必与蓝屏山人有莫大渊源,在这节骨眼上,可得罪不得。便又和声说道:“江湖传言,蓝屏山久不见蓝屏前辈的踪迹,许是另觅神仙洞府修道去了,他老人家今在何处,一向身体可好?”
江忠道:“他老人家欲健在,岂容你等胡作非为,强抢良家女子,还不早就要了你们的性命了。”
紫衣人愕然道:“什么?他死了。”不觉心胆一壮,凶相复露,森然接着道:“这么说来,金鸾剑是你小子偷来的了。”
江忠一扬手中金鸾剑,冷笑道:“你看像是偷来的么?”
紫衣人清楚七彩金鸾雀数千年道行,非主不从,但见江忠小小年纪,却也不惧,阴沉沉地说道:“我不管你是偷来的还是盗来的,如此神器,岂容你小子玷污,今天既然被我撞见,便须还神剑昔日之威名,非但要留下神剑,还得你小子以命补偿。给我上”一声令下,五名青衣壮汉立即挥刀的挥刀,举剑的举剑,抖长素抖长索,全朝江忠与白发老头招呼过来,因惧金鸾剑锋利,只不与之相接。五人身手不弱,淡黄灵气交插纵横,迅疾而凌厉,白发老头身法怪异,忽东忽西,忽隐忽显,躲避兵刃攻击倒是游刃有余,但看来除了身法独特高明之外,武功身手却是不高,手中银色小锄虽然闪闪生光,飘忽不定,有时也令敌人防不胜防,但全是防守招式,躲避有余,却无还手之机。江忠仗着神剑之利,师门晨光剑法使将开来,金芒大开大阖,全是进攻招式,但因室内空间过于狭窄,不能用灵力引领金鸾剑自由发挥,而那五名青衣人功力又过于高强,相斗半响,还是个难解难分的局势。紫衣中年人己退至墙角,场中刀光剑影交织,长索翻飞,灵力劲风嘶空,桌己碎,酒肉四溅,就连两旁的枪,刀也被劲风激荡得东倒西歪。那被绑于柱上的篷头女子业己抬起头来,目中精光闪闪,似有希翼之色。
紫衣中年人见属下久战江忠与白发老头不下,不禁大怒,自腰畔解下一条丈许长的黝黑色软鞭,“呼”地一声抖得笔直,便朝江忠卷地扫来,鞭若灵蛇,影泛青黑,较之五名青衣壮汉功力高出数倍有余。江忠对敌五人堪堪匹敌,紫衣人的突然加入,顿显手忙脚乱,更遭的是紫衣中年人的黝黑色软鞭竟不惧金鸾剑的锋利,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削之不断,如此一来,软鞭便毫无顾忌地直往江忠全身上下招呼过来,江忠更显不敌。白发老头瞧出情形不对,倏地身形一晃,欺近被绑女子身旁,银色小锄连挥,削断绑绳,扶稳女子,冲江忠叫道:“快,退出去。”语音未止,忽地一道青黑色光影挟着锐利劲力呼啸着袭来,白发老头吃了一惊,因扶着一个人,躲闪不及,手掌用力按低那女子头颈,将头一点,只听“唰”地一声,白发老头连头发带面皮被鞭鞘卷上半空,江忠瞧得真切,不由失声惊呼,忽地瞧见白发老头满头白发被卷飞,竟被鞭风激起满头青丝,柔柔滑滑,随风飘荡,劲风止时,发丝便一根根顺势垂落,竟无一丝一缕弯曲折皱之处,一张从古至今绝无仅有的惊世容颜便呈现在众人面前,可爱之极吹弹得破的苹果脸上眼眸灵动,眨忽之间似蕴蓄着万千种狡黠,千万种言语,是那种天上地下无人能猜透,无人能看懂的眼里神情,微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未语三分惹人怜,七分勾人爱,虽不是那种绝世美女,天仙般的姿容,但绝对是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人见人爱,鬼神见了也欢喜心软的慧黠小精灵。众人一时之间全都看得呆了,哪还想得起这可是生死战场。
紫衣中年人瞪大了眼,结结巴巴的说道:“妳……妳竟然是……是百变小魔女厉灵儿。“
厉灵儿三字一出,江忠不觉一怔,他知道魔宗宗主叫厉星尘,可厉灵儿却不认识,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却见厉灵儿露齿一笑,说道:“小女子正是厉灵儿,大哥哥可不可以放我离开。”皓齿亮泽如玉,声若黄莺出谷,悦耳而动听,紫衣中年人与五名青衣男子竟愣愣地看着厉灵儿扶着被其救下的中年女人穿过人丛,走上台阶,而不知所以。
厉灵儿回头看了眼呆怔着的江忠,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要陪着他们吃早点吗?还不走?”江忠猛醒,只是觉得厉灵儿不过十五,六岁,却叫自己小兄弟,听着大不顺耳。当下也未争辩,连忙跟上。这时紫衣中年人方始回过神来,大喝一声道:“站住。”挥鞭朝江忠身后袭来,五名青衣人也呼喝着群起而追。
厉灵儿搀着那中年女子,急道:“快走快走。”那中年女子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只因被绳索绑捆过久,初时血脉不畅,故而四肢酸麻,行动不便,这时略有好转,又好似对厉灵儿颇有忌惮,闻声挣脱了搀扶,急步向室外奔去,江忠挥动金鸾剑,展开师门剑法阻敌断后。
出得地下密室,外面天光大亮,雨后天晴,显得格外的明亮清新,院落中尸横狼藉,血斑斑,在日光照耀下,愈发的觉得残酷而诡异,那使双戟的汉子仍旧戟式前挥,如泥塑木雕般站立未动,江忠一出密室,不禁长长吐出口气,仿佛吐出了压抑己久的一口胸中闷气,后面紫衣中年人与五名青衣汉子紧追而出,一瞧院中场景,不觉又惊又怒。紫衣中年人一挥手,五名青衣人立即又朝江忠三人围了上来,其时江忠,厉灵儿与被救的中年女子己退至院中宽广之地,金鸾剑己有了施展的空间,江忠毫无惧意。轻抚着剑身,喃喃道:“鸾雀儿,你跟了我,可有得劳累了。”不禁暗自叹息了一气,经过一夜厮杀,淋湿了的衣裤早己被体内激发出来的灵力烘干。只是突然被日光照射,觉得神思倦怠,头有些晕。
紫衣中年人扫视了全场狼藉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尸首一眼,缓缓回过头来,凝注着江忠,目光如刀,一字字沉声说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江忠道:“不错,是我杀的。”
紫衣中年人脸上怨毒狠辣之气更甚,未及说话,却见那身穿淡红衣服的中年女子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把青刚剑,剑指紫衣人,柳眉含煞,杏目圆睁,厉声叫道:“左锋。猿妖与你金狮堂有何干系,要你费尽心机套我灵鹫宫秘法,去解封幻灵魔窟,只要我不死,你的奸计便休想得逞。”
那叫左锋的紫衣中年人原本满眼杀气的脸上不觉微微一红,说道:“灵鹫宫虽然有看守猿妖幻灵子之责,不过现在阴山己归魔宗管辖,也就没你们的事了,离境归宫之际,留下解封之法,又有何不可。”
不待中年女子说话,又转脸朝厉灵儿道:“厉灵儿,幻灵子是妳师祖,我这么做,可全是为妳爹和整个魔宗着想,妳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哦。”
厉灵儿嘻嘻笑道:“幻灵子是不是我师袓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不过这位前辈,女子之身,纵有千般过错,也不该受此折磨,我既然遇着了,便做不到视若不见。”脸上巧笑嫣然,语气不卑不亢。
江忠至此方知厉灵儿却是魔宗宗主厉星尘的女儿,魔宗掳走白玉,江忠对厉星尘可谓是恨之入骨,但见厉灵儿行事语气颇有侠义之心,且又生得惹人喜爱之极,说什么也恨不起来,不觉怔怔地瞧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自处,暮云岭赵峰道长老来收徒,加上江忠乖巧伶俐,极讨赵峰道长喜欢,视若子侄,爱如珍宝,但凡江湖轶事以及师门典故俱说与江忠知晓,所以对于三十年前阴山幻灵魔窟事迹,江忠却是知道的,也知道三十年来灵鹫宫弟子守护幻灵魔窟之责,寒月宫主三十年前与师祖齐名,而眼前这中年女子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五十不到年纪, 那必定是寒月宫主座下大弟子素贞无疑的了。素贞女侠一直负责看守幻灵魔窟,不知因何得罪了这个左锋,被擒于密室,
中年女子谢过厉灵儿的好意,怒向左锋道:“我不管你是何居心,既与我灵鹫宫过不去,我便放不过你。”欺身直进,抬手一剑,便朝左锋前胸刺去,一道银色灵气,挟劲风直逼三尺有余,功力之高,却也不可小觑。
左锋黝黑色软鞭一振一抖,卷起无数个青黑色光圈,便去套中年女子手中之剑,口中讥笑道:“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刘素贞,既然妳急着送死,我便成全了妳。”
江忠暗道:“她果然是素贞前辈,灵鹫宫与师门渊源极深,我可不能不管。”眼见左锋鞭若灵蛇,青黑色光影如潮,招式辛辣,迅猛力足,素贞前辈虽也功力不俗,毕竟受伤在前,捆绑在后,身手大打折扣,一柄青钢剑施将起来,银色灵气己然渐渐转弱,大有力不从心之势,便高声叫道:“素贞前辈,我是暮云岭赵峰道长弟子江忠,请前辈退下歇歇,让晚辈来对付他们。”
话音刚落,那五名青衣汉子不待吩咐,立即叱喝着各举兵器围攻上来,江忠双手举剑,掐动灵决,口中喝得一声:“疾。”立时金芒大炽,一道耀目光华冲天而起,当五青衣男子怔得一怔之际,金色毫光在江忠双掌灵决中,右手食中二指的银色灵气引领下俯冲而下,方圆十数丈之内尽在金光笼罩之中,五青衣人眼目难睁,如何能敌,各举兵刃挡得一挡,拦得一拦,只听得“咔嚓”声连响,手中兵刃齐齐被削断,顿时吓得惊魂出窍,丢了断刃,骇然而退,也幸亏他们功夫不弱,倒纵出去时,居然逃离了光圈的笼罩,身上血痕条条,俱都各自受了不同的伤,伤虽不重,但身上却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左锋看得真切,脸色变了又变,嘴角抽动,要待上前,却又不敢,其时素贞女侠己在厉灵儿神鬼莫测的身法下硬拉了回来。见此光景,也是又惊又喜,冲江忠暗暗点了点头,状颇欣慰。其时金鸾剑犹在半空盘施飞舞,江忠目注左锋,脸上煞气不减,作势便要攻击,吓得左锋忙忙摆手道:“停、停、停……别、别……咱们无冤无仇,既然素贞女侠己然无恙,咱们何苦生死相博,不如……不如……”话未说完,冲五青衣人一挥手,齐齐飞落院外,逃之夭夭。
江忠收剑归鞘,忽见厉灵儿身形一晃,闪入昨夜租住的客房里去了。前院似有人语声传来,声音嘈杂,显然人数不小,掺有拍门叫喊之声。江忠目视满院的尸体残骸,苦笑了笑,便去向素贞女侠行晚辈之礼,方欲说话,忽觉一阵头晕目眩,使劲摇了摇头,突然眼前一黑,向后便倒,素贞女侠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住,只觉入手绵软,伸手额头一探,火辣辣滚烫,大惊道:“怎么烧这么厉害。”
原来江忠连日奔波,劳累之下又淋了大雨,己种下病根,后遇牛升,以为魔宗中人必有白玉下落,心喜之下怒杀牛升一干人,竟是白忙活一场,沮丧懊恼之极,情绪波动之下,不知不觉病魔己浸,后又与左锋等厮杀,病体愈发严重,终至不支晕昏了过去。
前院叫喊之声更甚,只听“咯嚓”一声,院门似己被撞开。素贞女侠正不知所措之时,南厢房内厉灵儿己换了一套白色衣衫,头梳丫髻,更显得稚嫩可爱,照旧肩背着她那小小的包裹走了出来,一见这情景,以为就这一会功夫,江忠遭了暗算,一掠而下,俯身急道:“他怎么了?”
素贞女侠敛眉道:“他病了。”
原来不是遭了暗算,而是生病了。厉灵儿反倒松了口气,这时前院脚步声杂乱,人语声己是清晰可闻,似在猜恻这富春楼到底遇着了什么情况?厉灵儿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素贞女侠沉默半响,厉灵儿乃魔宗小魔女,尽管救了自己一命,终是不敢全然相信,所以久久无语,厉灵儿知她心意, 但也不知如何去分说,只是说道:“这里死了太多的人,我们虽然问心无愧,但被人缠住,终是不妥,江……江哥哥又病势严重,极须医冶,我知道山后有一干燥石洞,刚巧我也略懂些药理,不如去哪里避避如何?”
前院人声步伐愈来愈近,素贞女侠无可如何,便应道:“好,妳前面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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