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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时彦慢悠悠从睡梦中醒来。他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看向四周,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再次提醒他正身处第九世界的现实。
白天的草原倒是养眼多了,碧空如洗芳草习习,连风中都多了些温润的暖意。只要不挨冻,倒是很能让人平静心情的美丽景色。白棠就坐在他旁边。看似醒来已久,反手握着匕首左右四顾。
“懒虫,现在才起。”白棠很是不满。
“谁让你缠着我聊到早上,我又不是像你一样体力充沛的母老虎。”时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在干嘛?拿着匕首准备把我切了解馋吗?”
“母老虎?!”白棠两眼一瞪,“能不能知道好歹,我是在帮你戒备啊!这里可是有很多野狼的,像你这么毫无警觉在野外呼呼大睡可是打猎大忌!”
“啊啊,感谢感谢。不过母老虎有一个就够了,我只是个厨师,不懂打猎。”时彦敷衍的答应两声,摇摇晃晃走到湖边洗了把脸。
湖水中的盐分在皮肤上留下阵阵微涩,冰冷的湿润感让时彦清醒了几分,他扒着眼皮借助湖面看自己的倒影,没由得叹了口气。
还是那张不做饭时就快要昏睡过去的懒散脸庞,只不过比之以往多了些细微变化。白棠昨天就说过一句他“瞳色奇怪”,等到白天光线充足察看果真不假。时彦是根正苗红的中国人,自然是标标准准的亚洲款黄皮肤黑瞳孔。但不知何时,他的眼瞳竟然变成了很诡异的淡金色,映在湖面之上宛如两盏明亮燃烧的汽灯。
时彦不知晓原因,但用脚指头想也明白和小金人有关。瞳孔与他周身光芒的颜色相同,大概是小金人赋予自己,或者是所有选召者的一个“标记”。这是个很有用的情报,或许其余选召者也是一样情况,未来可以通过眼瞳辨认出自己的“同类”。
吃完昨晚那顿美味的烤羊腿后,时彦和白棠很细致的交流了一下已知情报。不过提问人和被问人的角色有些反了过来,基本都是时彦在向白棠科普料理的基础知识,顺便交代了一遍有关小金人的前因后果。
可惜他自己所得的有用信息少的可怜。
与预期所想差距不大,白棠确实是这片草原的原驻民,生活在一方人口众多的村落——灶王村。灶王村世代以游牧为生,沿水草繁茂之处迁徙。主食也是不出所料的牛羊肉,从白棠冬狩自带的口粮中便可窥见一二。
如果说食材的信息还算略知一二,那么有关于神明的情报便是彻底了无音讯了。以白棠所言,第九世界并没有什么宗教文化。或许是从第二世界来此助力的其他先驱严格贯彻了科教兴国反对迷信的理念,又或是现今的发展时间还不足以使这个世界产生宗教那样的精神需要。
第九世界的年历仅有537年,换句话说,打从人类文明开始发展不过区区五百余年的时长。如果放在原本世界,根本连蒸汽时代都抵达不了。但又因为小金人拉来的“外挂”,让现有的人类文明远超了本该达到的水准。
真是个稀奇古怪的世界,什么都有却唯独少了饮食。时彦又一次深感无奈,那帮选召者大佬在各个领域都颇有建树,却没一个懂得最简单的做饭。
“准备出发咯!时间耽误很久了!”背后白棠催促的声音,回头看去她正看着马驹低头吃草。
“你不是冬狩才出来的吗?不需要等大部队?”时彦问。
“哈!我一向喜欢乱跑,他们早习惯了。”白棠整理好行装,翻身上马,“咱们自己回村,不过要先去完成任务。”
“任务?不直接回去吗?”
“接下来要先去狩猎,这次出来还没收获。总不能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会被笑话的。”白棠一拽缰绳,器宇轩昂,“走吧,带你感受一下草原的文化!”
……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这本是《敕勒歌》中的诗词,是原本世界人尽皆知朗朗上口的一句话。不过只有真正身临其境,才能切身体会这形容是何等贴切。晌午的明媚阳光洒在大地,嫩绿色的草海一眼望不到边际,起伏着延绵延到地平线尽头。流云悠悠飘过半空,天色瓦蓝,偶尔飞过几只矫健的雄鹰。
天空之下,一匹白色骏马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飞驰而过。
“呀吼!冲啊阿雪!”白棠兴奋地挥舞马鞭,高举一只手臂大声呼喊。
阿雪是白棠的爱马,因其纯白如雪的毛色命名。虽然还只是匹初长成的小马,但看得出主人平日里是何等悉心照料。流线型的强健肌肉已经成长的颇有规模,列鬃瘦腿胸宽膛阔,即便外行人都能看出是匹难得的良驹。
对于草原牧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更加令人心旷神怡的娱乐活动。可对于初次体验的时彦来说则不然,他整个人抖得像根坏掉的弹簧,脸色比脚下的草原还要绿上几分。
虽说做过马肉料理,但和活的接触绝对是生平第一次。电视剧里看人骑马轻描淡写,真等亲身上了马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马匹运动时后背起伏剧烈,感觉活像不扣安全带坐过山车。时彦尾巴骨被颠的生疼,如果不是用双腿死死夹住马肚,他毫不犹豫坚信会在下一秒直接弹射升空。
“我……说……咱慢点……行不行?”时彦实在遭不住了,上牙磕下牙断断续续的请求。
“这还快?第二世界的男人都这么弱吗?”白棠哈哈大笑,“受不住马背的人可不受姑娘欢迎哦,草原上的好男儿就没有不会骑马的!”
“所以说,我又不是你这边的人,新手还要个适应期啊。”时彦继续无奈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在马鞍上晃悠,双手缩在兽皮袖口里搁在小腹,神似冬天里捧着暖宝宝的动作。
“这是什么奇怪的姿势,你们厨师的习惯吗?”白棠疑惑地回过头,“要觉得晃就搂住我的腰,直挺挺坐在马背很危险哦。”
“只是我自己的习惯,要保护手。对厨师而言,手比命重要。”时彦倒也不是不能环住白棠的腰,这不影响把手藏在袖口里。只不过身前这姑娘发育的着实良好,马背摇晃,难免碰到那对上下抖动的饱满胸脯。虽然白棠大大咧咧不在意,但也不是他趁势揩油的借口。
阿雪奔跑出了足足二十分钟,以马的脚程少说也有七八公里了。但白棠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时彦忍不住问:“我说,这里难道没有狩猎区吗?这是要去哪?”
“塔塔尔河,猎物要沿着水迹寻找。野生的牛羊或是旱濑都是吃草的,需要大量饮水帮助消化。”白棠一指前方,“马上到了,就在前面。”
时彦点点头,该科普的常识昨晚白棠已经说了七七八八。“塔塔尔河”是这片大草原上为数不多的淡水河流,也是灶王村最主要的饮水来源。
远方果不其然出现了一条亮晶晶的银线,应该是河水在太阳之下的反光。周围开始出现了低矮的松针树和殷红色的格桑花,证明附近确实有优质的淡水资源。只不过时彦目力所及都没法看清河水的原貌,他们距离河干少说还有一公里的距离。
“你居然在这就能看的清。”时彦使劲眯起眼,“说起来昨晚我在找水的时候没看到周围有人,你是在很远的地方观察的吧。大半夜还能注意到我,视力真好。”
“哈,老话说先练鹰眼再练弓,狩猎最重要的可就是一副好眼神。”白棠说着说着忽然一乐,她目视前方双手离开缰绳,从背后将那副铁弓捞入手中,“正好开门红,给你露一手!”
“喂!你要干嘛?骑马也要安全驾驶啊!”时彦大声斥责这种“开车撒开方向盘”的行为,忽然又明白了白棠的用意。前方出现了三只蹦跳的沙黄色毛球,正慌乱地以“之”字形路线飞速狂奔。
对所有食材熟稔于心的时彦瞬间辨认出了猎物品种,是蒙古兔,只有这种兔类是如此毛色。
蒙古兔是草原上极其常见的啮齿动物,一般群居行动,其后腿肌肉足可以爆发出80km/h的瞬间速度。这几只小东西感觉到了危机,东蹿西跳的想要躲避。但茫茫草原之上,终究快不过骏马飞驰。白棠用脚跟一夹马肚,阿雪一声仰天长嘶猛然加速,蹄声如奔雷连成一线。白棠与兔群的距离在瞬间拉近,就在踏入四百米射程的刹那,白棠眯起一只眼引臂拉弓,弦满如半月,带着倒钩的箭镞在阳光下反射出乌色的寒芒。
很难想象这姑娘膂力的极限在哪,牦牛筋鞣的弓弦精铁制的角弓。时彦昨晚借来把玩过,光是平稳举起来都很费气力,更不用提瞄准射击。但白棠的手臂异常平稳,而且出手便是三只箭矢。无论身下阿雪如何颠簸,每根箭头都牢牢的锁定在猎物身上。
不知不觉塔塔尔河已经近在咫尺,河水拦住了猎物逃生的路线。那几只小动物发觉到穷途末路,骤然折转路线四散逃窜。就在这一瞬,阿雪一步纵跃,弓弦上三声绷鸣几乎同时炸响。三道流光般的箭矢裹挟着风啸声一闪而没,将三只蒙古兔稳稳钉在了河岸旁。
白棠兜住了缰绳,阿雪踏着碎步停在河岸旁边。她拉着时彦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抓起小兔的耳朵拎了起来。两只蒙古兔挥舞着四肢挣扎,有一只则安安静静的眯着眼。分明在高速运动的马匹上骑射,箭矢居然能准确无误地只穿透了它们圆圆的小尾巴,丝毫没有危及生命。
“怎么样?怎么样?这一手可还配的上厨神的猎手?”白棠兴冲冲的提溜着战利品,邀功似的往时彦跟前一举。
“厉害厉害……不过先让我缓缓……待会再夸你……”时彦站在原地都晃悠,捂着嘴一脸快吐出来的表情,“我这辈子是不想再看见马了,有啥吃的吗?我压压胃酸。”
“都拿去做烤羊腿和恩格玛了,要不用这个试试?”白棠摸了摸兜,掏出两块干巴巴的牛肉片。
时彦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疑惑,不过没问什么,伸手接了过去。
虽然不顶饿,但也聊胜于无。时彦叼着牛肉片慢慢咀嚼,看着白棠手里的蒙古兔:“在这里处理掉还是带回去?”
“活物很难携带,要在现场宰杀掉。”白棠顿了顿,“要回避一下吗?我怕你接受不了。”
“屠宰场我都去腻了,就在这吧。”时彦随手拔起一根青草叼在嘴上。
三只蒙古兔又被重新钉回了地面,白棠从腰间抽出了那只惯用的匕首。时彦对着这只匕首有些印象,昨晚用它处理羊腿时曾借来过。钨钢锻的刃牛革缠的柄,刀身亮的像是磨过的银,还散发着淡淡的牛油味,显然保养有佳。刃面两侧刻着凹陷的血槽,显然是把正宗的猎刀。
当时时彦惊叹于这柄匕首的做工精良,刀面上居然还刻着两个卡通画般的人脸图案,按外形勉强能看出是个胡子喇叉的大叔,和一个眉目柔和的女子。他问过白棠画的是什么,白棠只是笑了笑,说是父亲留下的遗物。
时彦没再问下去,答案很明显了。
就好像菜刀之于厨师,猎刀是一个猎人的荣耀和魂魄。白棠说猎人会将傍身的猎刀世代传承,既象征着这份荣耀的传递,也寓意着对子女的祝福。
白棠扒开一只小兔的长耳,顺着后脖处的脊椎捅了进去。只有一刀,血槽放出的血很少,小兔子连一次震颤都没有便安静死去了。
“很专业。”时彦在旁边点点头。
他身为厨神,自然了解放血和屠宰的知识。白棠的手段看似残忍,但直接切断中枢神经反而是最能减少动物痛苦的死亡方式。只不过这种宰杀手法需要极高的技艺和丰富的经验,而且只能应对体积较小的动物。在原本世界,较为讲求人道的肉类加工厂还是广泛推广『电击屠宰』的方式。
白棠没有回话,一向活泼闹腾的她一反常态的安静。第二只小兔如法炮制的处理结束,但等到第三只的时候白棠停了手,她摁了摁小兔毛茸茸的肚皮。沉默片刻,忽然拔出尾巴上的箭矢,挥挥手赶走了最后一只蒙古兔。
“这只最肥,怎么没下手?”时彦有些诧异。
“不是肥,是肚子里怀了宝宝。刚抓住的时候没发现吗,只有这只是母兔,抓住耳朵却不乱蹬。”白棠抽出一张羔子皮抹干净匕首,“幼兽和怀孕的母兽是不杀的,行规。”
时彦愣了愣,忽然想起了“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这句《木兰辞》中的话。那确实是辨认兔类雌雄的方法,没想到白棠很细心的注意到了这点细节。
“抱歉,无意冒犯,我对打猎经验不多。”
白棠只是笑了笑,又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摸出两张红黑相间的纸片。这似乎是某种符纸,时彦闻到了很浓的朱砂气味。浸过朱砂的符上画着意味不明黑色滕文,像是藏经。白棠将它们贴在蒙古兔尸体的额头上,侧腿盘坐下来。然后闭上眼拍掌三下,神色平凝的拜了三下。
时彦很配合的没再搭话,也学着白棠的动作拜了三次。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静谧祥和,仿佛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时彦懂得这是白棠对食材的敬意,与烹饪恩格玛时的动作如初一辙。虽然还是那张漂亮但脏兮兮的脸,可在他现在眼中,却从未有一个女孩能有如此圣洁,干净的没有一丝污垢。
“祭悼用的符箓,我特地托村中的祭祀帮忙做的。听说可以安抚亡者的灵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用。不过贵是真的贵,一张就要两个银株。”白棠自嘲的笑笑,“本该是给死人用的,也只有我会用在猎物身上。以你们世界的看法,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傻?”
“怎么可能。”时彦轻声回答,“真心尊重食材的人,与食材一样值得被人尊重。”
“难得哦,怪人居然还会夸我。”
“我现在能确认你是灶王村最棒的猎手了,无论技艺还是态度。”时彦看向白棠的双腿,“刚碰见你的时候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大冬天的还露腿。虽说蛮养眼的,不过你这幅邋遢样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因为爱美。现在大概明白了,你不是不冷,只是为了跑的更快方便追捕猎物。”
“喂!不经夸是不是?”白棠拽了拽兽皮袄子的下摆挡腿, “少嘴毒两句能死啊!我很注重仪容仪表的好不好?”
“两只兔子够吗?是不是还要继续狩猎?”时彦看向眼前的塔塔尔河,大致十米宽的河道,蜿蜒扭曲的流向远方。一丛丛的绿针茅竖立在清澈的河流中,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当然正事要紧,沿着河猎,正好回家。”白棠起身掸了掸腿上的泥土,“走吧,开门红是个好运,咱们去大获而归!”
阿雪又一次在草原上飞驰起来,再然后,继怪力女、好猎手以及一个脾气直爽的草原姑娘,时彦知晓了白棠另一个很奇怪的设定——开光嘴。
沿着河流,二人整整跑出了七公里有余。可除了最初的三只蒙古兔,沿途白棠只瞧见了一只野生绵羊。就这么唯一的猎物居然还是只怀了孕的母羊,以白棠的准则自然只能放过。开门红还真不意味着好运,有时候欢欢喜喜开了门,才发现门后连盏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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