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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蓬莱仙境客非常,自是佳人立庙堂。
岂料国师胡乱语,引得闲散两慌张。
心雨离了明宫旧址,寻到路口,便入西林,回了清晖园梅芳阁中,见琼儿玲珑并月池倩等说笑。琼儿见了心雨回来,便问道:“仲妹去哪儿了?”
心雨只道闲游。月池道:“王庭重地,当行止珍重。你出去,也不说一声,为姐担心了半天。”
说完见心雨面颊夹杂着少许汗珠,便叫宫人取些茶水来,又亲用丝帕为其拭汗。
玲珑剥了一个荔枝,边往心雨嘴里来喂,边笑道:“好姐姐,去哪里疯去了,却撇下了妹妹。”
心雨道:“你今倒说这话,岂不太假。今王子们来,你可舍得离开么?”
月池倩儿道:“倒是瑜家姐姐回得晚,便是我等也不曾目睹众王子的风流,着实遗憾。”说完,脸都泛红。
心雨笑道:“他们有他们的风流,我自有我的自由,便迟回了也是应该。何必搅了你们的兴致。”
琼儿道:“这话你也不该说的,便是见见面,彼此认识也是好的,只因后来司宾来传话,却独不见你,我便说要等你回来。司宾回报大王,恰长公主有事叫三王子去王庭东苑去问话,陛下便收了旨意。因此便是我等姐妹也不曾见着。你何必多心。”
心雨见月池倩妆容精点,琼儿也是淡淡的妆容,独是玲珑乃是清水芙蓉,倒各领风骚,又都满含春色,不禁暗笑,也不多问。
到了晚间,便有清风传话道:“今有二王子在明声殿设宴相请。请众公主过去。”
月池琼一听,脸色沉重,便低头不言。心雨道:“你们答嘴,却莫算上我,倒要害我也去应酬。”
琼儿道:“你这二丫头也忒刻薄了,便是我虽也不想去。你道人家好意相请,我却也不好拒绝。既是你不去,你我姐妹同心。不去便不去了吧。”
玲珑急道:“二哥哥盛情,却之不恭。我也不与你们细说,我要准备一番。”
倩儿道:“他们皆不去,我也不去。你一个独往,又算怎的。”
玲珑一听,便鼓着腮帮子不言语。
清风道:“公主们且莫让下官为难,这让我不好向二王子交代。”
月池琼一听,眉头一皱。
心雨道:“是二王子钧令,还是大王旨意。”
清风道:“自然是二王子钧令。”
心雨道:“既如此,司宾姐姐便说我等昨日游园太累,不便应酬。他要再问,便说是女孩儿家的事,王子如有疑问,可问大王便知。他自然不会加难。”
月池一听,连连点头,清风便苦笑着行礼告辞。只是玲珑噘嘴不言语。
心雨道:“平日你不是说不喜欢见俗人,今儿这是怎么了?”
玲珑道:“二王子可不是俗人,为何明知故问。”
月池琼道:“二妹此番所为,倒也合理。你看我们几个,近日着实有些累了,若如仪态便匆忙赴宴也不好。再说二王子设得乃是私宴,我们若去了,恐他国公主闻言也有说辞。如说我们私会王子,便与姐妹们名声也有损。三妹妹不必生气了,日后有得是机会呢。”
玲珑道:“还是大姐说得在理。”说完便与心雨、琼儿说说笑笑。月池倩儿见了,却笑道:“我真看不惯你们这亲热劲,倒是将我与琼姐的情意比下去了。
清风到了四栏小院,便将众公主不肯赴宴向龙锋说,龙锋脸即一沉,大骂道:“我观你平日自会呈口舌,说自己为司宾,情理尽知,没有请不来的人。如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若不给你个教训,如何再夸海口!”
清风一听,慌忙下跪。龙锋便令龙福掌嘴。封台约道:“清风虽然办事失败,毕竟是王驾的司宾。她的长姐乃是大司仪,还请王子宽恕一回。”
龙锋听了,便稍解怒火,便问:“且看大司仪面上,我暂不问难于你。我且问你究竟是她们都不肯来,还事其中一个。是月池莹玉,还是瑜露心雨。”
清风道:“月池家的公主本也未曾拒绝,只是听宫门们说她身子不爽,恐有不便。那瑜国的公主便直说不来。还说是女孩儿家的事,你回去王子若有疑问,可问大王!至于玲珑公主,倒吵着要来,也被她拦回了。”
龙锋一听,眉头一皱,摇头道:“这小妮子果然有个性,我喜欢。”
封台道:“久闻瑜心雨眼高于天,最不喜应酬。听说上次桃花宴,也是她说‘宁赏桃花不赴宴’,便错过了。昨日明德殿直谏,今日又拒不接见众王子。
龙福道:“如此狂傲,正宜借机教训一番才是。”
龙锋大骂道:“你堂堂男儿,却要为难一个小女儿家,真是恬不知耻。”
忽又大笑道:“瑜心雨果然不凡,有意思。哈哈,,本王子就是喜欢有个性的女生。瑜心雨,我记住了!我必要找个时间会会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便对清风道:“你且退下。”
又对龙福道:“司宾为我往返,却也辛苦。你取颗珠子予她,权当行履之资。”
清风听完,便谢恩而退。
封台道:“殿下,几位公主的事情是否暂搁。那今晚宴席又如何?”
龙锋笑道:“大王寿诞将至,等忙完这阵子,定当找个时间再约。大王昨日与太宰、太师多喝几杯,今日恐未得其便。既然几位公主不肯赴宴,何不宴请徐福国师一行。不如你去请国师等众。”
封台约令领命而去。
少时徐福等至,彼此寒暄了几句。龙锋又见辛宜妆点精修:红唇轻抿,青黛淡描;两湾月牙眉,眉目有情,一束青发丝,丝缕魂牵。
徐福见,暗自嗤鼻叹笑,忽有暗喜,心想:“此番入蓬莱,兴许成败便在辛宜这贱人身上。”
心想处,便见龙锋示意徐福上座,徐福也不推辞。
又故意叫逢迎座在自身下首,便令辛宜靠着王子。
龙锋约不到公子,今见着辛宜,倒别有风味,心中喜不自禁。
这边辛宜久不见胡亥,如何按捺得住。今见龙锋筋骨强健,肩阔胸宽,器宇轩昂,更兼眉宇间热情奔放,便自意乱情迷。
徐福见了,只当不见,任由他们眉目对接。逢迎见了,便疑惑不解。徐福只令其多喝酒吃菜,少言语。
如此三五旬,福佯装微醉道:“此番入蓬莱,虽蒙大王即殿下厚爱,然则使命始终未能完成。如何是好?”
龙锋笑道:“国师不必担忧。听王娘说,昨日左右丞相俱来谏言,说国师此来不怀好意。便让陛下放逐。”
徐福大惊道:“我秦王陛下盛意拳拳,欲结好于蓬莱。我徐福更是不辞劳苦,来到贵邦。若如此,岂不让天下欲结好者伤心。”
龙锋道:“国师放心,是我在王娘面前多提中国之好,国师之才。王娘也是十分敬佩。便不允准,说是要百官公议。我料百官必有说辞,国师还要多做准备。”
徐福寻思:“如此恐又多费唇舌。”
便对龙锋道:“知己知彼。还望告知一二。徐福定不相负。”
龙锋听了,便将经过说了,徐福又问了官员们的心性所学等情况。龙锋知无不言,当下胸有成竹。
便对龙锋道:“如百官不容。徐福便要中国去了。到时候恐再难报答王子之厚爱。”
龙锋叹道:“国师来此,早晚多有教诲,如即离开,龙锋当何以自处。不知如何才能挽回国师。”
徐福道:“殿下必欲留我,徐用此计······”
徐福附耳相告,龙锋大喜。
众人又喝了几杯,徐福便拉了拉逢迎。逢迎尚且未尽兴。
徐福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让辛侍官代理我等,再陪陪王子。容福等暂退。”
龙锋道:“这莫非酒菜不合口味?小子照顾不周!”
徐福道:“这几日蒙贵邦君臣母子盛情,福深感惭愧。我等本是贱格,如此美味佳肴,说来不怕王子见笑,顿顿如此,身子都吃不消了。”
逢迎虽疑惑不解,却不敢多问,只得与徐福告辞。
龙锋便不留,起身送徐福出门,又令龙福、封台约等相送。
自与辛宜对饮。酒到深处,双双沉醉,便邀辛宜入了内阁。当夜是鸳鸯池中乱了雌雄,凤凰台上错了云雨。真是:碧纱帐中,秋波几许;红杏帘里,春色不堪!便递接了一番叹鱼之情。
龙锋自得辛宜,复思心雨、月池,心中压抑不堪,巴不得蓬莱王圣诞便即过了。于是打理寿诞之事,也是格外尽力。蓬莱王见了,自是欢喜。
这日王驾正起梳妆,龙锋自在外求见。王对左右道:“锋儿何不进来?”
义门晴道:“闻陛下正在梳妆,不敢造次!”
王道:“锋儿与我乃是母子,何必避讳。宣他进来,问有何事。”
义门晴点头,便使了个眼色。东冠乔便请龙锋入内。
王道:“你一大早来内殿,慌慌张张,仪态尽失,何不知礼貌?”
龙锋便作慌忙状跪地道:“因闻今日王娘要去九间殿会百官,儿臣怕王娘身体吃不消,特来探视。今见陛下容光焕发,越发年轻,心便定了。”
王佯怒,锋便哆嗦。王便回嗔作喜道:“倒是嘴甜。便见你能来,足见有心。”
龙锋闻言,嘘气间便起来,接过掌饰手中玉梳,便来给蓬莱王梳头。边梳边道:“王娘此去,恐百官对徐福之事又多有说辞。”
王道:“朕也知如此。徐国师为人多才多艺,为娘也不忍驱逐,你有什么看法。”
龙锋道:“王娘久慕红尘,早想结好中国。今徐君房不远万里而来,足见诚心,乃天赐福与我蓬莱。若驱逐,则必得罪中国。那么前面殷勤,均作白费。何况他博学多才,颇有定国安邦之策,今来我国,必有所见教。便是儿臣等,早晚多相处,也必多有教诲。此定是百官嫉妒,不能相容。似此小题打做,必为天下取笑。依儿臣看,如百官问难,何不就此召见徐福。令他等论辩一番,高下相见,优劣自知。如徐福不能应对,便是无才,驱之可也。若君房对答如流,便足见其才,便是百官亦必叹服,则自然可留。届时再商谈与中国结好之事。不知王娘圣意如何?”
蓬莱王笑道:“王儿真乃高见,看你与国师待了数日,便有长进,足见他确实有过人之处。就依儿之说。待我先会百官。你请徐国师。”龙锋欣然而退。
蓬莱王梳妆毕,便乘玉撵,仪仗到处,便有宫官相拥相合。
王驾到了白虎门,总兵吴丽等一众将领迎候。王便令随行护航。便将入城,义门晴道:“上古之制,诸侯朝觐或青龙门,或玄武门。外邦使者,便自朝阳门入,只有持节征战的将领,方可入白虎门。今天子圣驾回銮,宜从朱雀门。”
王曰:“我自西苑,并非外出,今又有百官等候,可便宜行事。”
遂不听义门晴谏言,直入白虎门。义门晴私下为东关乔等随侍官员道:“我恐蓬莱不久必为王位而争斗者。”
东冠乔道:“姐姐何以知道。”
义门晴道:“天子自宾位入是其位不正,自行兵之门而入,必有战事。虽然如此,妹妹端不可说破。”
二人说吧,四目相接,心照不宣,均暗叹笑。
王自入白虎门,便有宗太宰姑惜绮凤、龙娴公主等来迎驾。王令随行。便至盘龙殿外,早有二丞相率百官相迎。
王执玉圭入殿升坐,百官山呼毕。王见百官排定。便道:“前因西林苑告竣,朕又身体违和,便入西郊修养。久未临朝,幸得丞相代政,百官辅佐,又有公主监国。国家安好,幸莫大焉。今日君臣再会,当畅所欲言。”
言毕,一人执玉板出列道:“老臣有事启奏。”
王视之,乃托孤首席右弼丞相瑜华。便说:“王姑但说无妨。”
瑜华道:“想我蓬莱国自公王草创基业,传至圣王,江山大定,社稷安好,人称仙境,仙神共乐。
“后至谲王,用义不明,政令不申,以至天下见疑。乃有西荒侵扰,北海入寇,天下不宁。乃至天下失统,不能相济,国势日沉,闻者嗟叹。
“幸先王刚毅,统驭万邦,乃有再造中兴之势。昔崩中途,天地共恸。今幸陛下为继,聪明仁慧,大兴龙虎之姿,以播风雨之化。
“臣蒙先王托孤,大王宠幸,除首相一职。然臣自知鲁钝,恐不堪于命。幸国有贤达,军有良将,忠诚志士,皆归王命。故虽不才,未有所失。臣之壮年,犹觉不能尽力,今臣八十有一,此正退位让贤之时。先王在时,准臣八十而告老。前上辞表,陛下言国事未定,不能仓促交割。今公主监国,颇有建树,众王子也已长成。又有列国入朝,或有贤达,便可录用。臣不敢久占高位,望陛下允准。”
王欲答词,忽见一人出列说:“不可”。王视之,其人面如白玉,容貌不凡,表情端肃,乃太史令始今瞳。
始今瞳道:“老丞相治国有方,且身体健朗。今陛下初愈,公主涉朝未久,大王寿诞在即。此皆要务,非肱骨不可以统筹。丞相乃百官之首,此时离开,甚为不妥。”
众官一听,多有附和。王曰:“太史令之言是也。朕未敢仓促允准,容后再议!”
瑜华尚要言辞,便听左辅丞相琼林仪出了班列曰:“大王英明。还请老丞相勿再多说。”
瑜华道:“臣何德何能,蒙陛下恩荣,同僚抬爱。既暂未有所便,荣臣日后再上辞表。只是臣有一事要启奏。”
王道:“莫非为徐福一事。”
瑜华道:“臣观中国,已礼崩乐坏。焚典策而坑儒者,仁义尽失;灭诸侯制郡县,一人独霸。今秦灭六国,大有一统十州之势。徐福来此,必有所图。前公主已设国宴相待,便令离去。陛下若再留之,迁延时日,恐节外生枝。或杀之,或遣送出境,宜早抉择。否则必留后患。”
王见了便说:“前丞相已然谏言,朕寻思此等大事,非朕一人能做主。今日召集众臣,正可公议”
龙娴公主闻言道:“丞相之言是也,儿臣附议。”
公主说完,便听百官或说杀,或说留,便在殿中议论纷纷。
瑜华暗自突兀。近日召集百官,已然约定言辞一致,为何今日又各自为政。
忽一人出班列,众见其年约四十有余,着金冠紫凤袍,登着凤凰靴,她月牙眉下圆睁凤眼,朱雀唇轻启似有言语。王视之,乃太傅凤伯浛。
太傅见了王道:“众官或曰杀之,或曰遣之,皆为误国之言。”
王遂问故。太傅曰:“两国相争,尚不杀来使。今徐福远来结好,好歹之意未明。若杀之,有违仁义,且为境外列国非议。如中国以此为借口,出兵蓬莱,便是我国礼屈,又当如何?如中国派徐福前来,是为了探听我国虚实。今遣送出境,乃是放虎归山,徐福必有怨言,再去上告秦王。那时我蓬莱虚实他已尽知,若领兵偷渡北海,又当如何?”
众官一听,皆叹“是”,便又议论纷纷,无一人可解答。
蓬莱王道:“这依太傅之见,当如何?”
伯浛道:“臣的意思不如囚之。”
王曰:“何为囚之。”
蓬莱王道:“我料徐福,不过中国红尘一俗人,有多大见识。如寻一干净之所,加以安置,外加以闲职,其必欣然接受。名曰高官厚禄,实为软禁。大王若行此计,有礼贤之美名,远不得罪于中国,近可让天下贤者归附。若果然发现他图谋不轨,那时再相机行事,则不失礼于人前。”
瑜华一听,沉思不语。百官多有点头者。
蓬莱王听了,正欲言语。便见太师月池瑶也出班列道:“太傅之言,与我暗合。只是中国以礼而来。陛下理应召见徐福,问明他此来目的,然后斟酌而行。”
蓬莱王一听大喜道:“二位所言与我暗合。义门晴传旨,宣徐福等进殿。”
义门晴便出盘龙殿,见龙锋已在殿外探头探脑。逢见了义门晴,倍加殷勤道:“奉御官有什么好消息吗?”
义门晴不及回答,便见徐福抱着双袖走来道:“不用问,是宣我入殿。”
义门晴点头。龙锋大喜道:“大王可曾宣我?”
义门晴摇头,龙锋叹息了一声道:“国师,看来我陪不了你了。”
徐福道:“只要徐福能进此大殿,不日之后王子便能进去。”
龙锋点头。徐福便走,忽回头走出门外对逢迎道:“你速将我带来的见面礼先抬进去。不必等我。本国师要观赏一下四周的景色。”说完对逢迎附耳说了几句。
徐福说完,自思道:“今日百官见我,必要舌战。幸亏我这几日反复研究蓬莱志,早有准备。”
逢迎见他踟蹰满志,便着人将中国所带数十厢礼物尽皆抬入。
逢迎进殿,又凭空带来许多红木箱子,众人疑惑不解。
王道:“徐国师为何不来?”
逢迎道:“按中国习俗,正规场合客人见主人,先送见面礼以示尊重。”
百官疑惑,王道:“带来了些什么礼物!”
逢迎道:“中国秦王为求与贵国结好,特前国师代王出使。带来了一万金,十万银,美玉十箱,珠宝十箱,丝绸五千匹。外尚有瓷器、茶叶等中国特产,不计其数。下官愚笨,一时也记不得,还请贵国点收便知。”
百官一听,面面相觑。
王喜道:“无功不受禄,秦王何如此厚爱。”
却见徐福挽着袖子慢慢悠悠走进来礼拜道:“敝国寡君久慕蓬莱仙境,大王威德,徐福来此,又多有叨扰,区区薄礼,何足为道!今福来此,实为结两国之好。望开海道,共通有无。望大王允准。”说完深深行礼。
瑜华道:“在下瑜国丞相,前公主设国宴,便见国师谈吐不凡,必有高论。今国师既云仙境,乃清修之地。与中国红尘世界大不相同。今日来访,恐多生不便。何况中华上国男主称尊。我蓬莱下邦,女子主政。男女有别,相隔万里,牛马不群。今来结好,恐生不便。国师既高明之士,不知能否见教!”
众官一听,轰然而笑。徐福上前作礼,见其白发雪丝,百官敬畏,寻思当巧辩之,于是亦大笑道:“久闻丞相德高望重,国宴之上,有白首松云之态。今日再见尊荣,十为荣幸。今日闻言,果然高见。久闻蓬莱仙境,神仙尚且向往,何况凡人。此足见我大秦诚挚结好之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蓬莱大开方便之门,互通有无,则天下尽道神仙之流,岂不美哉。若闭关锁国,则神仙不能通往。如一潭死水,便是水中鱼虾,也不能存活。或云尺寸之间,各有长短,取长补短,乃可进取。男女虽有别,阴阳可相交。万物负阴抱阳,乃可长生。所谓水火既济,刚柔并举,乃善之善者也。如日月东升西落,虽行数万里,周而复始,往来穿梭其间,则天下和美。国家结好也是如此。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丞相之问,福浅口粗舌,不能对答!望丞相见谅。”
众官一听,默然无语。
瑜华寻思道:“此人果然狡辩。”正欲再问。
琼林仪笑道:“远方来客自然欢喜。我料秦国定是诚心结交远国。在下左丞相琼林仪,闻国师前来,不甚欣喜。”
徐福以琼林仪来问难的,却见他说出如此言语,眉头一皱,便来作礼,忽见其暗笑,便也暗里寻思:“此话之中,似有伏兵。待我旁敲侧击。”
于是再拜道:“久闻大名,幸得相会,谨闻命矣。阁下言辞高深,便请明言赐教。”
琼林仪道:“久闻秦国礼乐之邦,善于结交远国。远交近攻,手段一流。当初远交齐楚,近攻韩魏。后灭韩亡魏,齐楚便是邻居,于是便吞并齐楚,如今又远郊敝国,不知何年何日再与敝国作邻居啊?也请国师明言赐教。”
众官闻言大笑,或曰“欲擒故纵,此辩甚高。”又有的说:“且看这中华俗流如何作答?”
徐福暗想:“我以为三五妇人,便不以为意。不想蓬莱朝堂上妇女与中国厨房里的那些妇人大不相同。”
忽灵机一动,拱手道:“丞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谓‘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凤凰登枝,必选梧桐。’以此论之,大王有凤凰之姿,寡君秦王有梧桐之态;而齐楚韩魏之君,皆是黄鸟灌木而已。岂可同日而语。再说今日大王大会文武,大有凤凰展翅之意。昔日七国纷争,我大秦得天命出兵,正如梧桐知秋之时。六国蚁溃,争相贿赂于秦。故齐楚佯装结好。寡君秦王仁德,不忍相害。岂料齐楚扇动六国,合纵抗秦。我王顺天命而取,一统九州。今中国之地方圆万里,蓬莱之方九千里,两国相隔数万里,又有同宗之谊。敝国寡君秦王与贵国蓬莱王陛下皆当世豪杰,两不相害,正如种梧桐以待凤凰。还请各臣工赐教。”
众人一听,哑然无言。蓬莱王道:“卿谬赞,小王安能与贵国陛下相提并论。”
徐福正欲对答见,忽见一人出列道:“此乃朝堂之上,向是峨眉论政之所。秦王既知欲结好于我,何必派一须眉来。此莫非有所轻视我国。”
徐福见其相貌言辞直烈,昂首挺胸,并不多看自己一眼,寻思便是心高气傲之徒,便要言语来激。于是便问:“阁下何人?敢有此问?”
那人道:“太史令始今瞳。”
徐福拂袖道:“早听说太史令博学,没想到言论却如此孤陋寡闻,真是让我不敢相信。想我中国奇人无数,便是徐福,如太史令之言,实在无能不肖之徒。秦王派我来,足见我中国人十分谦逊,从不耀耀自夸。所谓上善若水,故几于道。便是下流微末之士,也不足为笑。何况人虽有男女之分,岂有上下之别。再说我王明知徐福不肖之徒,却加封国师,以代天子,以此而来,何为轻视。君既为太史令,执笔操刀,职责在于动手。今乃辩论,实为动嘴。所谓牝鸡司晨又岂能怪公鸡下蛋呢。”
众官听言,哄然而笑。太史令咬牙切齿而退。
忽又一人出列,其人身着长袍,福见之,乃是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黑丑妇人。便寻思:“蓬莱人物,皆作美貌。此人面貌丑陋而立于朝堂,必有才华,不可轻视。”
便拱手作礼。
那人道:“不才大司农桓娇。久闻国师之命,正欲见教。”
徐福道:“久闻大名,幸会幸会,不敢当,还请赐教。”
司农道:“在下听说中国有无交不送礼,无功不受禄的习惯,又闻中国有‘君子之交淡于水’之说。今国师大礼前来,让人费解,莫非贿赂我蓬莱君臣,于中取利。”
徐福一听,头脑略有些发蒙。寻思此黑妇果然刁钻。不好对付。便笑道:“君之所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古来十州一体,今我秦王派本国师就是为两国结交的,贵国以礼相待,何谓无交。今目睹蓬莱盛况,仙境之说,名副其实,我秦王素好仙道,若徐福回国,以实相告,便是功德。这无功之说,恐不切实际。至于君子之交,在于心境。若遇良人,不扶自直,则所赠之物清澈如水。若遇小人,清水也会变浑浊,所赠之物,便有如流毒一样。再说贿赂,乃以阴暗不正之风,行商贾利益之事。我堂堂国师,为两国结好,光明正大而来,又不是商人图私利。如果说是贿赂,那君等百官岂不都是贪官污吏呢。君断章取义,所问不明。此等言论尚可出入庙堂,岂不让徐福惭愧。”
大司农大怒而退,
这时太傅道:“在下蓬莱凤伯浛,无学之辈,蒙王不弃,除太傅之职,才实不敏。听闻中国不讲仁义,焚书坑儒,不明就里,特来相问,请国师指教。?”
徐福道:“焚书坑儒,却有其事。但太傅岂知儒有大儒小儒,书有好书坏书。大儒讲仁义,小儒乃蛀虫。蛀虫不除,秧苗不长。好书能修身养性,坏书却蛊惑人心。我秦王明辨是非,焚书坑儒,实为苗中除草,拨乱反正。上为社稷安稳,下为百姓安身。此大仁大义,非小仁小意者可知。”
瑜华暗自对公主道:“此人巧舌如簧,还是请蓬莱第一辩客严雍子谈前来,方可匹敌!”
公主点头道:“老丞相放心,我已着人让他候在店外。”便令清风暗自去请。自上崇台在蓬莱王面前说了几句。
王便点头道,便示意义门晴。
义门晴道:“大王有旨,宣严雍子谈觐见。”
少时,福见一男子,年约二十七八,身批灰青长衫,飘然而来。步履轻盈,面容俊雅。徐福料非常人,耸肩而立。
那人见了王,也不礼拜。东冠乔道:“子谈见王而不礼拜,太无礼了吧!”
子谈道:“非我无礼,是御使官无礼。我此来奉王命与中国国师论道。故论道为先,请安为后。我堂堂国士,王尚且礼贤下士,不加责罚。你小小侍官,何必大呼小叫。”东冠乔默然而止。
徐福一听,便知其辩家高人。便上前施礼道:“子谈,子谈。愿听高谈。”
子谈正衣冠道:“徐福,徐福!自求多福!”
众皆嘿然。
子谈道:“久闻国师巧言善变,欲用三寸之舌,扫平我蓬莱九千里江山吗?”
徐福道:“不敢,徐福实诚之人,言辞皆出肺腑,推心置腹,知无不言。以此论谈,虽是三寸,可媲千金。非比某些书生,夸夸其谈,拨乱是非。实为不学无术之辈,饶舌动齿之徒。”
子谈道:“我国高雅之地,仙境之所。不比你中国低俗的红尘世界。你进献黄白之物,实在玷污大殿,使仁者闻之,不甚赧然,何况我蓬莱珍宝无数,岂稀罕此等寻常之物。”
徐福笑道:“非也。所谓“宝剑赠烈士”,黄花绿叶,各有相衬。何况水涨则船高。我中国之物,如入寻常境地,自然寻常。如入非常之地,自非寻常。公若以寻常相看,便是寻常之人。”
子谈道:“国师此言,难道欺我蓬莱无人也。我国有岱屿、员峤、方壶、瀛峰、蓬山五神山。皆神仙向往之地。名流辈出,圣人留名。敢问中国,又有何物。”
徐福笑道:“我中国有泰山、衡山、恒山、华山、嵩山五岳。皆文人染墨之地,国士登高,骚客作赋。五岳之外,又有八名。朝看彩霞,暮看红霭。横看成岭,侧看成峰。各有不同。岂是蓬莱五神山可比。”
子谈道:“我蓬莱四周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等十州风土,又有沧海、北海、归墟、桑扶四海水域。”
徐福道:“我中国坐拥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九州之地。富有渤、黄、东、南四海。。”
子谈道:“我蓬莱方九千里,东临英驰,西抵龙伯,南有瀛洲,北吞归墟。有三十六国福地,七十二城洞天。”
徐福道:“我中国方圆两万里,东至大海,西连昆仑,北至冰天,南临海角,有三十六郡风雅,一百零八道版图。”
子谈道:“秦王既有九州三十六,何必贪图蓬莱福地,来探虚实。”
徐福一听,忽然想起蓬莱志,便说:“蓬莱虚实何必探,我知先辈,已令风伯雨师出使,如今尽在脑中。”
众人闻言,无不骇然。子谈笑道:“国师恐怕危言耸听了吧。”
徐福笑道:“列位如不信,且听我娓娓道来。”
逢迎一旁小声对徐福道:“国师莫夸海口,人前出丑事小,有伤中国国体是大啊。”
徐福使了了眼色,逢迎便不言语。却见拂袖而起,想《蓬莱志》中引入有提名‘墨耕散人’者,也不知其实哪朝哪代的人物,有《蓬莱赋》一篇,朗朗上口,因此记得,便颂吟道:
“上古传道,一分阴阳,天地交泰,气运万方。下入归墟,上出昆冈。天清气荡,地阔水长,新陈更替,循环无疆。
归墟者,少昊之国,渤海之东,大壑无底,江海归宗。归墟之外,骇浪掀天卷起崩雷之幕,屯云泄雾秘锁仙山之踪。待至云开处,烟霞散彩,日月摇光;临风抚海,波平浪消。四海集流,五湖来朝,尽泄于无底之渊。似乾坤斗漏之窍,气吞天下之水,势纳八方之潮。星河环垂倒挂,其下不知几万里也,但见飞流直下穿祥云而逝,且听声落杳处,集凤鸟而翔。
归墟之上,仙山环峙,势镇汪洋,丹崖怪石半浮云水之上,瑶台巨阙半隐霓霞之乡。丹崖上,彩凤双鸣;峭壁前,麒麟独卧。奇花瑞草,四时不谢,修竹乔松,万世常青。枯藤老柏,古道幽程;琼花布锦,玉露香凝。锦鸡啼声近,源泉响溜清。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崖边仙果生。时闻鹤唳,声振霄汉远;每观凤翔,翎毛彩云光。常见仙翁,对弈于松柏之下,隐见仙子,漫舞于云雾之中。幽篁里琴音缥缈,亭阁间箫和灵空。仙家御风而飞,龙凤乘云而渡,往来宙宇之界,出入海天之宫,好一派天造福地,好一派蓬莱仙境。
众仙家,七十二诸岛,三十六洞天,尽皆脱胎换骨,久视长生,仰归墟之元气,炼不朽之神功。能上天入地,唤雨呼风;也可降妖除魔,变化万能。世人皆羡神逍遥,谁道逍遥劫难成。世间万物,莫不盛极而衰,衰极而盛,阴阳消长,万化合同,世间百态皆在其中。孰脱五行生克外?孰离三界幻化中?元气冲阴虚,玄气凝阳纯,两墟自易位,天地应劫生。可叹世人逐名利,谁知镜花水月雾中空。悲乎!形骸易枯朽,意气犹激昂。浮鸥方浩荡,霜菊更芬芳。口舌是非在,劫后时世长。心在逍遥处,处处蓬莱乡。且看八十一万六千年,谁读旧文章”
众人一听,目瞪口呆。蓬莱王起身道:“国师真乃大才。此一篇赋,便是小王等也是听上辈们说起。今出国师之口,更觉新奇。想我蓬莱之地,却早为中国所知,不甚荣幸。只是不知国师能否说一说中国红尘世界的好来。”
徐福再拜道:“中国红尘世界,与蓬莱大不相同。大王在上,各位大人贤达,请听徐福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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