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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人生皆苦诗一首,云:
高峰巍凛放毫光,石老突磷生瑞灵。龙吟虎啸喜猿啼。花出麋鹿鸾日鸣。此是海外真福地,几希圣境回味绵。蓬莱万丈渺空阔,混沌初分第一先。
心雨送走二丞相,便来五明殿见王。见于正清风来了,便道:“好漂亮的姐姐,莫非王驾的司宾。”
清风道:“清风便是,小公主倒好记性,只是下官卑微,岂敢与小公主姐妹相称。”
心雨道:“姐姐何必谦虚,倒是心雨仰慕已久了。只是不知王驾往何处去了?”
清风道:“有太师、太宰来拜谒,今在落晖园中。”
心雨道:“不知月池的公主可曾来了。”
清风道:“月氏国的公主来了两位,你所说的莫非月池莹玉公主,她在驾前对你大加赞誉。”
心雨听罢大喜,又诧异太师等何不与二位丞相一起。因思念月池,便随清风出了五明殿,往落晖园中而来。
忽有琴声起,便洗耳来听。听此音淅淅沥沥,如泣如诉,心雨裹足不前。清风道:“小公主慢走,下官先去了。”
心雨弯腰行礼相送。再回过头来,却见一人,身着青襟,斜依松下,抱着一把古琴,尚在自艾自叹。此人正是琴师宴司逊。
宴司逊见心雨礼服霞袍,高冠执板,又见其虽是女流,却身材高挑,行动翩翩,料非凡俗,便起身见礼通了姓名。心雨道:“在下瑜国瑜露心雨,久闻先生大名。不愧是国中琴师,果然音韵非凡。”
逊道:“原来是瑜国心雨公主殿下,果然秀蕙脱俗。公主言重了,我堂妹宴司琴人如其名,其琴艺远在我之上。”
心雨道:“既有如此贤才,何不请来相见。”
逊道:“我妹她虽青春年少,却是天性淡泊,不好见人,为追求琴道,遍访名师。闲暇之时,或游山,或玩水,并不在国中”
心雨一听,暗自称奇,又见宴司逊七弦折了一弦,便问原因。宴司逊便将断琴一事说了。又道:“我自操琴,未尝如此,不想却败给了一个外来客。此琴丝乃金瑞丝线所造,今断了弦,一时也难续,故此叹息。”
心雨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使琴师断弦。”
逊道:“是中国国师徐福身边的一个使者。”
心雨笑道:“如此,便有过人之处。”
逊笑道:“此人容貌昳丽,虽是须眉,却不输峨眉之势。声音如长相,让人雌雄莫辨。”
心雨一听,锁眉道:“不想中国还有如此人物。我看中国秦王虽一统九州,不久自乱。”
逊问故,心雨道:“如果弹琴,指法扑朔迷离,则五音尽失,声韵就会乱。如果一个人,雌雄难辨,则五伦尽失,一样也会乱套。一个国家派这样的人出使,又怎么会不乱呢?”
逊拱手道:“公主高见,逊佩服。”
二人正说笑间,忽有人道:“二丫头逢人就闲聊,成何体统!”
心雨回头时,却见一人大步走来,身披青衫红带,是白玉簪盘髻,举止轻盈大方,正是月池琼。心雨大喜道:“二丫头闲聊,大丫头却迟到呢。”
心雨又见琼儿面有忧色,便欲来问,又恐被说,正为难时,却见琼儿黑着脸一把拉过心雨。心雨别了宴司逊,却听琼儿道:“你却在此与人谈天论地。”
心雨道:“好姐姐,可别生气,我不过听宴司琴师弹了会琴而已。”
琼儿一听,怒骂道:“大庭广众,谁知你是弹琴,还是谈情!”
心雨一见琼儿生气,虽觉莫名,心里却慌了,便指天道:“好姐姐,你误会了。下次再不了。我发誓以后只与你谈,只与你好。”
琼儿一见,心里一软,叹息道:“你道我是生你气了。我原不该说的。只因你我已结为姐妹,便如同胞,彼此上心,自不必说。这西林苑乃王家庭院,人多嘴杂。万事当郑重谨慎。如遇着陌生人,更少言语为好。”
心雨听了,更觉琼儿言之有理,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关爱之情,心头一软,便依偎过去,二人并肩而行。
琼儿道:“只因我姨母今儿来朝王,让我与倩妹妹陪伴。我打听你一早就来了,并未走。今陛下与阿姨正在落晖园问对,一时半会也顾不我。我想你,便来寻了。果然在此见着你。”
心雨道:“我也想姐姐了。”
琼儿笑道:“阿雨尽胡说,究竟有多想?”
心雨笑道:“想得昨晚都没睡好觉。姐姐我们不如约玲珑出来玩玩。”
琼儿笑道:“玲珑虽贪新鲜花草。也住在园中,我料定昨日累了,今还未起来。她皇亲国戚,自幼娇生惯养的,昨儿劳累,今怎肯再来。不如你我姐妹,胡乱走走才是。”
心雨点头道:“这便也是,好姐姐,我们去望宾楼看看好不。若不是昨日玲珑叫累,我便登了,今日她不在,正好游览。”
琼儿道:“如此也好。刚好找找那人还在不在,帮你要回披肩。”
心雨道:“好姐姐,尽取笑。”
二人说说笑笑,便沿山脊,来登望宾楼,见两山拥抱间,一座琼楼之基,便沿着山道宫墙,到了楼下,见两旁有松柏杨柳,石道盘旋,又有两尊丈余的大青石狮子守护,便入山门,上有牌坊,上书“蓬莱第一楼”字样,见好一座高楼,乃是攥尖的宝塔顶分,自下而上,却看不到顶。
琼儿方欲进去,心雨见中金碧辉煌,连宫灯都是红木的镶嵌着绢布琉璃,或六角、八角不等,都绣着龙凤呈祥或龙飞凤舞的纹饰,上面都印着“望宾”字样,便拉住琼儿道:“姐姐你看这里面陈设,不过都是些吉祥华丽的物件布景,有何新颖。你看这楼外又有斜栏,我们何不由此处盘旋而上,则上可仰观风云变幻,下可俯查西林好景,岂不是上策!”
琼儿笑道:“妹妹倒也志趣不小,既如此,便依了你。”
二人乘风而上,边走边指点江山,直到楼顶,已是落日黄昏。此时白云映带左右,远处是关山重重,近处是满园春色,尽在眼里。月池琼见此情此景,不禁吟道:
“落日观山客,踟蹰不忍归。
端居明镜里,却望落霞飞。
草木感迟暮,山河逢式微。
我歌愁意起,昨是叹今非。”
月池吟了诗,一阵风起,山顶的毛杜鹃,不觉飘落下来,落在头上,悲从中来,叹息数声,忘了心雨也在,独自下楼,竟扬长而去。
时心雨见满目好景,心中欣喜,正看得呆了,却听月池吟了诗。虽觉十分好,却也知其中悲凉。又有“山河逢式微”,也不免叹息。那“昨是叹今非”又为何事?正欲来问,却不见了琼儿身影,四处看也看不见,料定下楼去了。心中暗骂,便下楼来。忽见有青衿人自远方来,像是琼儿,又有车轴马辔之声。寻思道:“你吟了诗,偏我吟不得么。待我吟一首来压你听!”
心雨性起,见此情此景,畅然吟道:
“山带青罗水带蔚,苍苍横翠邀我归。
行行车马随风滚,冉冉落霞共鸟飞。
几处花容弄疏影?满城春色戴晚晖!
建瓴相涉伊人眼,远望是君近却非。”
心雨吟罢,悠然下楼,走近来看,见来人虽是青袍,观其举止,是个男的,并非琼儿,心中不免失落,又想起琼儿说过,切勿与陌生人多说话儿,便绕过山脊,从小道下山。却听那人在山脊大道上吟唱,便停住来听,歌云:
“烟波杨柳绿芳菲,春色满园辉。望眼双燕飞,任来去,同出共归。
东风无情,卷却落花,独立湿青衣。谢落红妆挥。问来客、吾孰与归?”
心雨听歌辞清新,曲调婉转,料定颂吟者必非凡人。欲去相见,恐生造次,诸多不便。便索然从小道下山,来寻月池。
忽又听山道见又有人声道:“六哥且听,有人唱歌。”
又有一人道:“且去看看,莫非是哥哥。”
心雨心里想着找琼儿,便不及看,投山下去了。
来人正是龙瑞、龙祥。二人上了山,却见柳暗花明中一人身着青袍,眉清目郎,正是龙生。
龙瑞道:“三哥好自在,却在这里吟诗。却让我们好找。”
龙生道:“非我特意如此,实则昨日王娘召见,意犹未尽,今故地重游而已。”
龙瑞道:“方才我听山上,似有女人声,难道三哥之外,还有他人不成。莫非三哥在此与哪家的姑娘幽会,我们来了岂不打搅。”
龙祥笑道:“老小说得对,那我们就走了。”说完拉着龙瑞,佯装便去。
龙生道:“你俩且住,尽胡说,哪有什么姑娘家,实我一人而已!”
心中却想:“方才究竟是何人吟得那首好诗。意境开阔,用词大气,尤其那‘行行车马随风滚,冉冉落霞共鸟飞。’更觉超然,有雄者之风。听声儿却是个女生,究竟是谁?我故意吟诗来,想她必听见,却为何不来寻我?”越想越是按奈不住,不由得长吁短叹。
龙瑞道:“三哥休唉声叹气。王姨召见,特命我来寻找。”
龙生道:“有么事情?”
龙祥笑道:“也许是一番好意。”
龙生疑惑,便与二人下山,来见蓬莱王,见龙锋也在其侧。
王见龙生道:“今有丞相来此,让为娘去临朝听政。朕若忙了,也顾不得你们。你二哥打理西林苑,恐忙不过来。故让你们兄弟也来帮衬。你等均年岁不小。今为娘生辰,趁诸国公主前来贺寿之机,故开西苑,实则让你等各自留心。如有中意的,便告诉娘,尚有太宰婆婆也在,便可撮合。”
龙生脸色绯红,羞惭不已,口中言道:“多谢母亲。儿臣定不负所望。”
王指龙锋对龙生道:“你当学你二哥,已自物色了几家公主。朕以伴驾为名,已留了她们在清晖园住下。虽则是二哥举荐,你等也不必谦让,朕也不拘管,任你等各人发挥。”
王说完,便挥挥手,众王子便告退了。
龙锋出来,对龙生道:“看来王娘终是为你操心。。”
龙生道:“二哥何必如此说,王娘操心,岂止我一人。”
龙锋道:“这倒是,便是老四一人,就赛过了我们哥四个。”
龙祥道:“二哥、三哥何必扯这些没用的。既然王姨说了各凭本事,我听说公主们都住在西林苑西南的清晖园,我们明儿请旨,便去拜访。”
龙瑞道:“还是老六说得有理。”
当下几人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
心雨自从山脊回来,便来清晖园。进了大门,各有圆门,四厢八苑,可随意通往,园中各色花草,自不必说。来到第四晋,便是梅芳阁,进了门,见月池已归,斜依在梅花床上,暗自神伤。心雨一见,便扑了上去。月池道:“你可舍得回来。”
心雨道:“还说我,还不是你走得太快。”
二人正说间,便听一人道:“姐姐,我来了。”
月池起传,令心雨挑帘来看,见一人年约十五六,穿着柳衫丝带,生得蛾眉皓齿。琼儿道:“此即我妹妹月池倩儿。”
又指心雨道:“这位便是为姐新交的妹妹。与你我都是同年。我是七月七,她却是九月初八,比你还大月份。你得叫二姐了。”
月池倩儿忙来见礼。
倩儿道:“母亲今日让你我作陪,本欲让你与二王子见面。你却抽身走了,她十分生气,便让我来请你过去问话。”
月池一听,转身道:“你回去告诉阿姨,便说我头疼。”
倩儿道:“母亲说务必让你过去。”
月池琼愁容满面,便随月池倩出了清晖园,来四栏小院见月池瑶。
月池瑶自见王驾,便来四栏小屋宾寝住下。见月池倩领琼而来,便令倩儿退下,对琼儿道:“你怎么搞得。临行你母亲书信来,把你托付与我。令我取个王子来与你作配偶。你当知自己的使命。将来我月池的声望,全都压在你的手里。今有二王子多次提你,乃有意于你。我今朝王,实则借着机会与你们见面。你这丫头倒好,全不知好歹,满夸瑜国的公主,王请龙锋王子来相见,你竟影信无踪!”
月池琼道:“阿姨说得是,只因身体不适。怕在王驾之前失仪。故此不告而别,还请阿姨谅解。”
月池瑶看琼儿果然是没精打采,也不好见责。便说:“你既身子不爽,便去休息,来日方长。只怕老瑜家捷足先登。”
月池琼便退出四栏小院。
月池倩儿自后堂出来道:“母亲自知龙锋王子一向是风流不羁。何必撮合他与琼姐姐,我看琼姐姐恐怕看不上他呢。莫如龙三王子。”
月池瑶道:“小丫头懂什么。三王子乃是嫡出,乃是为母有心留给你的。他自然非同凡响。若公主即位,则更了不得。何况按年龄,自然龙锋配琼儿。我苦心为你等绸缪,你们要好自为之。如此双管齐下,重振我月池家的声威就靠你们了。想当年我月池祖婆婆,本是大明公王的首相,自此世代为丞相,可惜后来却被瑜家、琼林强占了风头。如今我屈居太师,乃是闲职,有何作为。罢了,都看你们的。我只能帮你们铺铺路了。”
月池倩儿道:“三哥哥风流俊雅,倩儿也十分喜欢。只是不知他是否能看得上孩儿。”
月池瑶道:“只要你有这个意思。我自当尽力。你去清晖园,与你姐姐好好说说话。也提醒一下你姐姐,不要和老瑜家的公主走得太近。”
月池倩心中暗喜,便出四栏小院来清晖园梅芳阁来。
次日晌午,便见玲珑并侍女霞儿来了。心雨道:“三丫头今日怎有空来见我。”
玲珑道:“只因前日太累,昨歇息了一日,听霞儿说你们来了。我便来相见,给两位姐姐请安。”
心雨道:“既是请安,理应一早才对,今已晌午,足见妹妹心不诚。”
玲珑也不生气,只是嬉笑。
琼儿道:“你两个一见面就吵吵,成何体统。三妹既来,便是有心。”琼儿又令与倩儿见面。
倩儿道:“听母亲说,这几日会有不少公主王孙来呢。你们错过了桃花宴,这一次刚好能弥补。”
玲珑道:“他们怎与我们相比。”
众人闲谈间,便有义门晴求见,心雨道:“此乃陛下面前第一贴身女官,她此来,必是为重要事宜传话的。”
琼儿点头,便请来见,两厢见礼。琼儿道:“奉御官此来所为何事?”
义门晴道:“传陛下口谕,今日午时后,众王子要来,。请各位公主早作准备,不可怠慢。”
心雨心头不悦:“果然王家子弟,不下拜帖,却请了旨意。”
琼儿道:“雨儿不可造次。”正欲问话,却听玲珑说:“二王子可来的。”
义门晴道:“皆是二王子在陛下面前提议的,岂能不来。其余王子,也一并前来,约莫有四五位吧。”
玲珑大喜。琼儿闻言,也欣然开怀。
心雨见她们各个犯花痴,便不理会,自送义门晴出了园门道:“奉御官姐姐,小妹有一事相问。”
义门晴道:“我虽是下官,却大你好几岁,做你姐姐倒也无妨。你这瑜家小妹昨日明德殿谏言,胆略不小。不知你想问些什么?”
心雨道:“这王庭一共有多少位公主王子啊。”
义门晴道:“这事你问我,便问对了。若说嫡公主,只有一位,便是龙娴公主,字秀静。二公主龙罗字爱荣,本是公主远房妹妹,因长公主喜欢,便招她做贴身女官,自幼一起长大,下人便也以公主呼之,大王喜欢,就封为二公主。还有三公主龙玲字爱兰,四公主龙瑾字爱珍,都是二公主堂姐妹,虽是远房,却因大王和长公主都喜爱,偶尔出入王庭,便也列作乐公主。其余族中姐妹,不胜枚举。
“至于王子,大王子龙久字子明,配琼林国宗女,生子龙心环。其实大王子还有个哥哥,名叫龙长,因早丧,只有一女,名唤龙巧儿,也养在琼林氏的身边。二王子龙锋字子利,三王子龙生字子谦,他二人与长公主都是大王亲出。还有四王子龙雄字子卿,又自号谪仙子,已封作了长乐君,个性最为古怪。五王子龙康字子爱,六王子龙祥字子美,七王子龙瑞字子共。皆是大王姊妹的子嗣。虽非大王亲生,也都视如己出。”
心雨闻言,暗道:“公主们名讳倒也可以,只是这些王子,名字也取得太俗,倒是好记。”
义门晴也不理会,径自去了。
心雨寻思:“我看大王传此口谕,必为众王子谋婚姻。我已有夫家,何必蹚浑水。何况琼儿、玲珑看了王子,便如见着金凤凰。我瑜心雨岂能落了俗套,不如别处闲游。”
想到这里,便出了阁,往北投来。
略行数十步,忽见一小孩拖着长辫,年约十来岁,却也长得十分清秀,只在路口徘徊哭泣,便上前询问。那孩子道:“我寻不见姐姐了。”
心雨轻声问:“你的姐姐是谁啊?你又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一听她轻声问,便不哭泣,擦了擦眼角道:“我的姐姐叫玲珑,我叫仲生。”
心雨想起玲珑提起过自己有个弟弟叫况仲,小名仲生,当下料定是他。见长得如此清秀,乍看却似个女孩子,便十分喜欢。指着况仲道:“你从这里进去,若遇人,便说玲珑姓名,宫人们自然带你去。可不要哭了。”
说完便取手帕,帮他擦干眼泪。
况仲道:“姐姐你好漂亮啊。只是仲生一个人走害怕。姐姐能不能把这个丝帕送给我,便当作是你陪去了。”
心雨笑道:“当然可以了,小弟弟乖了,不要再哭了。”
况仲道:“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
心雨道:“我叫瑜心雨。”
况仲道:“听姐姐常说起,早想见你了。果然和传说一样美丽。”
心雨见况仲乖巧,弯腰在他额前亲了一口。况仲高兴地一笑,也在心雨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挥手离开。
心雨目送况仲离开,便信北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忽见天色黑云翻滚,狂风又起,满园花瓣,随风飘舞。心雨自言道:“不好,我出门没有带伞,这如何是好?”
忽抬头看前面古柏森森,似有庙宇,便即前去。
见路往西一转,果然见山头有两棵古柏映荡下来。心雨沿着山间小道,盘旋而上,便来树下。
心雨见两棵古柏十分粗壮,有五人合抱那么粗。当北一棵,树枝弯曲如迎客状,当南一棵林立如伞,两棵大树合在一起,便似双木成林。树荫下,方圆数十步,不见天日。
树下有桌椅案几,均为青石雕琢,心雨见此情此景,不觉大喜。便想坐下,见石凳上都是青苔,寻思定是许久未曾来人了。
正欲用手来擦。忽听有人嬉笑道:“佳客来此,有失远迎。”
心雨正起身来看,却见古柏之后乃是一道宫垣,黑瓦白墙,朱红宫门。门内走出一老叟。
心雨上前便欲行礼,那老叟慌忙礼拜。心雨忙来还礼,便问:“老人家,此乃何处,您怎会知道有人来此?不知您高姓大名。”
老叟道:“这里是大明宫殿。宫殿的主人一早就知道你要来,特命老夫前来迎接。老夫名叫龙栖泰。若说起辈分来,当今宗太宰还要叫我一声伯舅呢?”
心雨一听,知道大明宫乃上古明王宫殿,非同凡响。又听了龙栖泰姓名,慌忙作礼。
龙栖泰却不敢受礼,慌忙扶住道:“上神见礼,小可不敢当之”
心雨道:“仓促打扰,便即离去。”
说完转身就要走。龙栖泰拉住道:“佳客即来,便要拜谒主人公方可离开。”
心雨寻思道:“既如此,待我看看主人到底是谁。”
龙栖泰便引着心雨入了宫殿。果见“大明宫”字样。左右宫墙楹联,尽皆古朴,与王庭西林苑大不相同,但闻阵阵幽香,倏儿香烟缭绕,恍如天上仙境,又似世外人间。
心雨随老叟行了数晋,便止步不前。心雨问故,老叟道:“此乃内庭,不敢擅闯。”
此时,便见一美姬出来,心雨见其头戴杏蕊连花冠,身舞杨柳翠罗裙带,便问姓名。
那女子见了心雨恭敬行礼道:“我乃大司仪秦款子。”
心雨寻思,大司仪乃是古制,本朝本无此官职,当下疑惑。
秦款子便叫老叟先退。
秦款子领着心雨便入内廷,便见一女官高髻红冠,穿着海棠袍。上前对秦款子道:“陛下正在狩猎。着我等一同见驾。”
心雨寻思:“大王何时又来此处狩猎。”
那女官领秦款子心雨二人便出宫殿,转过后门,便入猎场。
心雨见一人一身戎装,骑着枣红汗血马,身披红霭龙凤袍,腰配龙凤天子剑,背锁日月霸王枪,繁弱弓在手,赤羽箭搭弦即发,随身饰物,均是王者打扮。身边数十女官或朝服,或戎装不等。便越发惊异。
忽然赤羽箭到处,一麋鹿百步之外应弦而倒,那人一马当先,正欲用剑枭鹿首,忽然背后有人飞驰而过,见一女年约十八九岁,  白铠金盔,手握银光长矛,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那人也不看,只是笑曰:“文静挡住本宫去路,却是为何?”
那人拱手道:“下臣白虎门总兵波文静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回娘娘的话,这麋鹿乃是我先射下的,非娘娘之功。”
说罢以想长矛挑鹿,王后看那麋鹿身中两箭,一赤一白,正欲阻挡。忽见一人拦住波文静去路。但见那一男将年约二十四五,墨盔黑甲,手握玄天枪,眼光尖利,容貌俊朗。 心雨暗自称奇。
那人厉声道:“波文静不要猖狂,乾元门总兵汪子然在此。这麋鹿原是我暗标先打中的。”
心雨一看,果然项首有红穗,系着飞刀,已有半截插入进去,暗自点头。
文静如何心服,拍马舞矛直取子然,子然招架。二人争起来长短。
心雨看处,见二人兵器透着玄光,料定皆为上古神兵,不住赞叹,暗自称奇。
却说文静与子然略斗数合,子然精神倍显,便左手挥动长矛,斜刺子然,然后腾出右手取配件来砍其马腿。子然橫枪来隔档,却待发现,招式已老。正此时,将手一挥,飞刀祭出,直射文静。波文静大惊失色,忙收剑隔档。
文静用剑拨去飞刀,大骂:“匹夫暗器伤人,有甚本是!有种真刀真枪再斗几个回合”
那枣红马怕伤着二将,欲舞画戟解围。背后秦款子舞剑道:“二位总兵驾前不可在失礼!”
正出阵时,忽听一女道:“朝阳门妍芳在此!二位总兵不要在娘娘面前争执,以免惊了圣驾。”
语未绝,众人见一骑红鬃烈日大马闪出,一女舞动雌雄双锏,二人慌忙左右招架,烈马杀出一道口子,那女将把双锏挥动几下,祭在空中。不知怎的,战马嘶叫,波文静、汪子然慌忙飞下马来,马却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心雨也不知怎的,能才明白,那雌雄双锏祭在空中,放出千丝豪气,万缕金光,瞬间化成两条金龙,龙爪竟将波、王二将战马死死按在地上,使之动弹不得。又见那妍芳身披红袍,体态修美,容貌娇嫩脱俗,威风凛凛,目光锐利,举止潇洒,端庄而有威严,暗自称赞。
朝阳门总兵见了骑汗血宝马者,慌忙下马礼拜。后面一女披着皂袍,骑着棕毛大马,见妍芳下马,也慌忙下马,她体态伟美,拄着钩镰枪单膝下拜:“臣朱雀门总兵包胥丰美参见娘娘。”
枣红马的也下马,扶起二总兵。少时又见男骑着黑马,一身漆黑,身长八尺,虎背熊腰,握着玄铁大头枪,下马跪拜:“臣玄武门总兵吴天飞拜见圣驾。”
那人曰:“爱卿免礼!”
少时、又一女手握吴钩,盛服浓妆,容貌妖娆,见了王后,下拜娇声说:“娘娘,坤德门西尘艳报道!”
那人笑曰:“艳儿,你若不来,如何热闹。好,快起来。”
心雨八门来了六门,正欲来问,便听那骑枣红马的道:“今日狩猎,青龙门海天授、土方门吴天琼为何不来。”
吴天飞道:“吾姐有孕在身,产期即到,特命我代谢娘娘恩,不能赴宴,请娘娘恕罪。”
那人转身猎,见心雨来,便从马上下来。心雨见其凛然有王者之风,飘然又有神仙之似。似乎哪里见过,便来见礼。那人慌忙扶助道:“贤卿不必如此。”
又传令道:“今有贵客来临,你等百官均需作陪。今晚宴会主食,就是鹿脯。让司膳姜魁早作准备。”
说完上了汗血马,领云雨百花离了西郊,往西北而来,一路旌旗蔽空,皆有官兵保驾护航。
心雨越发诧异,正疑惑时,却见百官均出,衣色古朴,与朝会无异,只是眼前官员乍一看似乎都见过,细细一看,却又一个认不得。
少时、美酒佳肴竟皆上案。
那个王者道:“雨卿来此,朕正欲托以国事。”说完便起身敬酒,众官员也起身相陪。心雨也不好推辞,便一饮而尽。
如此连吃数十杯,便觉微醉。便来通问姓名。
那王者道:“雨卿你我可是老相识了。”
心雨摇头说:“只是心雨一时也记不起来。”
那王者道:“此处是大明宫,我当然是这里的主人大明公王。”
心雨一听,慌忙下拜道:“传说大王已得道成仙,不想已越数千年,尚在人间。”
公王笑道:“朕请卿来,正有一事相托。朕想天地遭劫,我蓬莱江山也岌岌可危,恐我侄女圣王一族,要遭逢大难。朕心不忍,想把蓬莱江山托付于你。望雨卿莫负朕今日相待之情,为我寻一位后世之君。”
心雨一听,连忙起身推辞。
公王将她按下道:“朕封你为萧城君,夹辅蓬莱,匡扶天下,尚有红鸾青鸟、天地三才、百花六灵等助你一臂之力。你他日去东南,尚有一位贤者在等你。此事千难万险,你可要当心。我尚有几件宝物送你。”
说完便将身上红霭龙凤袍与她披上,又取出霸王枪递给心雨,又对秦款子道:“你去取我的坐骑来,送雨卿去。”
心雨大喜,便出楼阁,回过头来,便来拜谢,却不见一人。又往外看,果然见一匹汗血马绑在古柏之下,便即上马。却见那马一嘶叫一声,双蹄腾空而起,载着心雨,狂奔如飞。心雨见如腾云驾雾,不觉大惊。
忽马身一斜,心雨便坐不住,忙拽缰绳,缰绳却被扯断。心雨大叫一声,便从天上摔了下来。
心雨睁眼看时,却是南柯一梦。却原来心雨走得急,眼见落雨,便在古柏下石凳前坐下,不知不觉睡着了。
心雨起身,却闻着身上尚有阵阵酒香,再看那古柏后,哪有什么大明宫殿,不过是失修的残垣断壁而已。再转过古柏,却见上有缰绳所勒的痕迹,且十分新鲜, 当下大惑不解。忽阴风又起,心雨不经意却见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龙凤袍。当下大惊,便退将出来,一转身,见古柏之下,有一座坟墓,墓前有“故明公殿尉龙栖泰之墓”字样,心雨大惊,便欲离开。又见墓前荒芜,无人打扫,便朝墓拜了几拜,再见偌大得大明宫殿,片瓦不存,不免叹息。
心雨见天色将晚,便即离开。忽有一中年樵夫自山上下来,便上前询问。樵夫道:“听先辈们说,此处本为明宫旧址,因一百二十多年前那场大火,将明王宫烧毁,只剩殿前瓦屋五间,先王命公王一族的长者龙栖泰为殿尉,看守旧址,后瓦屋年久失修,便倒塌了,龙栖泰也死了。乡人怜悯,便在瓦屋旧址为他立了墓。如今那里只有两棵古柏,想来也有千年之久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因此无人问津。”
心雨一听,叹息不已,便取随身佩玉,递与樵夫道:“烦劳老丈,如有时间,可帮我打扫一下龙栖泰之墓,上些香烛贡品。”
樵夫称谢不已,心雨又问西林苑如何去。樵夫道:“便往东南七八里处,即是路口。”
心雨陈谢作别,便往西林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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