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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几更漏点少?案几水茶凉。为梦蓬莱事,从今懒入房。
龙娴见有人喊,便自来看。却见一人持书简进来,年不过十五六岁,长发以紫竹簪子束起。穿着白云长裾,织粉霞花纹,淡蓝色纹着白龙纹的扣带几乎拖地,腰约紫金色绣着白色望春花的香囊。行动飘然如风,神情疎荡如水;面如昆玉润水,目若朗月凌空。后面跟着四个少年。皆是戎装打扮。
龙娴道:“不曾想你今儿却来了。”
那人也不行礼,只是上前招手道:“长姐邀请,我怎敢不来啊。”说完便嬉笑过去。
龙娴笑道:“这么说,你倒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那人见龙生在,便说:“三哥也在啊。”
龙生知是三姨母之子四弟龙雄。便来见礼。龙雄只挥一挥手道:“今因王姨恩典,开了西郊。听宫人们说,西郊园林百花齐放。二哥差人传话给我,说今儿一早便有不少王孙公子去游玩。我们何不也去,憋在这里,可不像话。”
龙娴道:“我也正有此意,刚好要见王娘。不如让龙罗传我指令,整队前往。”
龙雄道:“姐姐,你既为长公主,需知繁简取舍之道。今我们姐弟们不过去赏花,何必兴师动众。”
龙娴道:“倒是有理。我着约老六老七并大哥还有龙罗妹妹等。他们打理好后,便在白虎门等候。我们且去吧。”说完,便叫东苑贴身掌事的女官格兰前去传话去了。
龙雄笑道:“如此最好,姐姐。我已调长乐邑三五辆车来,刚好用得着。”
龙娴笑道:“你呀,最是古灵精怪,长姐就听你安排一回。”
龙雄随即一拍掌,身边四人便自去了。公主道:“贤弟我观方才那四人,倒也知些颜色,贤弟却也能识人。”
龙雄道:“乃是我长乐四健将,名唤龙青木、王升,界奇,界凡。青木是我们龙家远房的弟弟,我见其机敏,又有些身手,便召了来。王升稳重,使得一手好枪,我认作乐义弟。至于界奇、界凡兄弟,都是我长乐的青年才俊。界奇谨慎,界凡勇猛。我有他们四个常伴左右,便可万无一失。”
龙娴笑道:“阿弟长大了,姐姐以后可少操心些。”说罢便叫随侍皆散,只带着龙强、龙秀、龙斌、龙巧儿等少年子侄们一起。便见龙雄所领四人驾车而来。公主乘驷驾当先,知青木是族中兄弟,便叫驾车。龙雄令界奇保龙生乘骖车随后,龙雄便自驾骈车随后,令王升、界凡驾小车保定了子侄兄弟。公主便停车道:“雄儿你别逞能,快到姐姐这里来。”
龙雄道:“长姐没事,我可以的。”说完便上了车,没走几步,却摇摇晃晃站不稳。左右慌忙扶住,便即拽住双马。
公主道:“你还说行,快上来。便令龙雄上了车。”姐弟相拥车上。
龙娴道:“老弟真是奇思妙想,这走马观花,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龙雄道:“常人只道走马观花,不得其所。其实不知道白驹过隙与花开花落一样,皆在瞬间。步子走缓了,又怎来得及看。”
龙娴噗嗤笑道:“偏你话多。”
龙娴又见百花齐放,忧心叹息。将出白虎门,便见龙罗、龙祥、龙瑞带着龙心环等都来了。龙娴道:“大头侄子,你父亲呢。”
龙心环道:“父亲身体不适,来不了了。”
龙生道:“大头,快上三叔这里来。”
心环便自上去。龙生见其怪巧,便一把揽住。
这时吴丽等见公主来,便欲列阵相迎。龙娴道:“我们姐妹手足闲赏,不必列队,只作寻常,传令下去,不必铺陈。”
吴丽领命。
众人过了白虎门,便入西林苑。龙雄便让四将停车等候,不必入内。龙娴知青木为同宗,便令入内保着龙雄。
龙生道:“长姐,我们是先去见王娘,还是先行赏玩。”
龙娴道:“王娘最近身子不爽,我们这么多人乱糟糟的怎好去拜见。”
龙生又道:“你看那望宾楼高耸入云,何不登楼,那边一园好景尽收眼底。”
龙娴道:“一园一眼看尽,又有何趣!”
龙雄笑道:“我们何必争执,不如叫了二哥一起。他最善吟诗颂辞,岂不凭添乐趣。”
龙娴道:“我们姐弟们好好作耍,何必让他来扫兴。”
龙雄便不言语,遂下了车,便想捡个清静地儿坐下。公主见一园好花,不免长吁短叹。又见龙雄左右寻觅,便走上前道:“弟弟,我们不如沿着山道,绕着山脊,直上那七层望宾楼,岂不有趣。”
龙生道:“如此最好,只是大头他们年幼,恐登不得。”
龙罗道:“长姐你们上去吧,我和龙秀他们照顾巧儿和心环他们这些小家伙。”
龙娴道:“如此也好。那我们五个上去吧。”说完指着揽着龙雄,龙生、龙瑞并龙祥等便往望宾楼去。”
众人且行且上,把龙雄累的满头大汗。
龙娴道:“你啊,身子虚,又不好动,这不走不几步,便自走不动了。”
龙雄道:“我着实走不动了,你们去吧。我要歇歇。”
龙娴忙拿出汗巾替他擦汗,又道:“好吧,你在这里等姐姐,不行的话,便让青木过来接应。你先寻个干净地儿,可别迎风着凉了。”
龙雄点头,目送四人去了,实在累得够呛,见满林白望春飘落,尽铺在地上,便欣喜不已,便见一条山道直通西南。下面林木茂盛,甚是阴凉,这望春林尽头便是一块大石头。龙雄走上去,把头一歪,管不得满园好景,便往石头上一坐,倒头就睡。一阵风儿吹过,朵朵望春便盖在他身上。他也不动,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听有声音道:“三妹你们快来,你们看好美的望春花。”
又听那个道:“姐姐慢一点,我走不动了。”
那个又道:“别慢了,只恐琼姐姐急着见三王子。”
龙雄寻思:“见三哥,什么意思。我且装睡,看她们究竟说些什么。”
却又听人道:“好妹妹,快别胡说。”
这时,又听方才那个道:“姐姐你看,这里有个人。谁在石头上。”
另一个道:“我脚都酸死了,正想歇歇,却被这个腌臜活占着。一看别是下等宫仆偷懒。”
龙雄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正欲起身来理论。
这时又一个道:“此人着色光鲜,料非公孙,即是王子。”
龙雄暗想:“不想此人倒有几分眼色。”
眯眼来看,见三个女娃子,年龄都不过十七八岁。迷迷糊糊间看一个风流翩翩,一个举止庄重,另一个小巧玲珑。却原来正是心雨、莹玉并玲珑三人。他却不认的。虽看不十分清楚,却也知是非常人物。心想:“哪里来的这三人,不是公主,也贤达之后。只是看齐身影,桃花宴上却不曾见。究竟是何人?不如等她们近来再看”
想着,只作装睡。只是忽然喉咙干痒,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月池道:“我们快走吧。”
玲珑道:“二姐说你着急,果然如此。”说完便依偎过去噘嘴道:“姐姐我走不动,你抱我走。”
月池道:“这上坡,你是个千金大小姐,我哪里抱得动你。”
玲珑道:“我偏不。要不你轰走这个家伙。我要休息一下。”
月池道:“此处原是他先占的,人家如今睡着,你岂可胡乱轰走。好吧,姐姐背你可好。”说罢便趴下身来,
玲珑嬉笑着,便往月池琼身上一趴。月池便驮着玲珑,进入望春林。
心雨近来,龙雄忐忑不安,心里突突的,便不敢睁眼细看。心雨见此人面容白净,似乎哪里见过,只想不起来。又见他是侧脸往内斜着,半边脸被手遮住了。便也不好意思,又听他咳嗽了几声。心想:“好个白净的小男孩,只是如此瘦弱,怎经得住这野风。”心中不忍,便把身披的素丝披肩取下,盖在他身上。
这时便又听玲珑嬉笑道:“姐姐快来啊,琼姐姐走不动了,快推我们一把。”
心雨便即过去。龙雄听三人嬉嬉笑笑的声音,渐行渐远。便从石头上坐起,抖开身上的花蕊,便看着披肩乃是红霞底,绣着白云转轴的纹饰。也并未闻着有脂粉之味,心下惊奇。心想尽有如此奇女子。方才想偷偷看她面容,却不敢睁眼,但是心中感觉,便已是非凡。
龙雄手拿披肩,欣喜不已,心想:“尚未知道她是谁,此披肩作盖之恩如何还得了。”想到这里,便按奈不住上前追寻。
龙雄三湾九转,累得气喘吁吁,也不见人影。好不容易到了山脊小道,便见龙祥、龙瑞二人下山来了。龙雄道:“你俩可看见有什么人来。”
龙瑞粗声道:“没有。”
龙雄道:“你这个黑子说话不清不楚。祥子你可见到了。”
龙祥笑道:“四哥这么问,莫非见到了什么美丽的小姐姐了。”
龙雄道:“你怎么知道。”
龙祥嬉笑道:“你手上拿得那个披肩,一看就是小姐姐的啊。”
龙雄慌忙折好披肩,放在怀里道:“当然是小姐姐赠的,可是那小姐姐长得如何,我不清楚啊。”
龙瑞道:“老四,人家都赠你披肩,还说没看清,分明扯谎。。”
龙雄骂道:“你个黑老七胡说八道。好吧,这件事情你俩不许乱说。等我找到那个小姐姐后我们一起见她。”
龙瑞高兴地说:“四哥可别骗我啊。”
龙祥笑骂道:“老七,你可别被四哥骗了,见着小姐姐,他还会想到你我。”
这时,却见义门晴等引龙娴、龙生下山来。
龙雄道:“姐姐你们怎么这么快下来。”
龙娴道:“因昨日国师来后,王娘便开了西郊,今儿便有不少世子公主来此。王娘着奉御官请我们过去相见。你们也随我下去。”
龙雄听了,只得随众人下山来。
龙氏一众下了山,青木见龙雄安然无恙,知道是大王召见,不好一同前往,便告退了,这时便有宫人相迎。东关乔、清风等便引他们入内。便见龙锋等来了。
龙锋见了龙娴,便不自安,口称“长姐”。龙娴看了他一眼,冷应了一声,便入院内去了。龙锋又与兄弟们见礼。龙生、龙祥、龙瑞并一众都入内去了。
龙锋着龙雄,便一把抱住道:“老四,你也来了。真是想坏二哥。昨儿几时来的。”
龙雄道:“怎么问起昨儿来,昨儿三哥哥约我过来。我溜达了一圈,便去西苑蓬宾楼下厢房住下。今儿一早随长姐过来。”
龙锋道:“快随我进去,王娘可想死你了。二哥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鹿脯片,是昨日下午刚打的,已着人用硝石镇着呢?”
龙雄道:“谢谢二哥。二哥可知今可有什么人入苑。”
龙锋道:“我自昨日至今,忙着应酬,这不听说你们来。便向你王姨母领了命来迎你们,并不知来了哪些人。因王娘恩典,来朝列国公子公主可自由出入,便有不少人来,恐有几十位之多。贤弟这么问,出了什么事情吗?”
龙雄道:“二哥多心,小弟看人来人往,只此一问而已。”
二人边说便进西林苑,见正前五间正门,正中前庭门牌外露,上书“五明殿。”五殿五门,书“明德、明智、明达、明道、明声”。众人入了西侧“明声殿。”龙娴见蓬莱王与徐福却分宾主而坐,除东冠乔于正清风等,并不见太宰诸官。宾侧辛宜靠上,逢迎在后。王与徐福谈笑风声,公主等众行了家礼,见主侧空出几席,便在上首坐下,叫龙生依次来坐。龙生暗让龙锋。
龙锋道:“三弟少来西郊,理应上座。”龙生再三谦让。
王道:“你也不必谦让,既知来的少,你二哥诚挚,便不该再辞让!”龙生慌忙坐下,不敢支声。
王又指众子侄对徐福道:“都是些不肖的,恐国师见了笑话。”
徐福忙起身礼拜道:“大王太谦虚。您好比凤凰,所生者皆孔雀大鹏。让下臣好生叹羡。”
蓬莱王一听,摇头叹笑,心中颇喜。龙锋见机道:“国师谬赞。姊妹昆仲自然得体,唯我不肖而已。”
龙娴冷笑道:“二弟说话可得体得很,何必过谦。”
王道:“娴儿一向繁忙,今有空来这里,也是难得。”忽见龙雄来,忙招手道:“四儿你快到阿姨这里来。”
龙雄口称“王姨,却不见礼。”便上去。蓬莱王忙起身揽住,便说:“乔儿,你且在我侧身为四王子设一席。”
又对龙雄道:“小四子,听言你昨日来的,为甚不来见我。”
龙雄道:“王姨为一国之主,接待外宾。我是个小城主,怎敢随意来见。今儿听说西林苑百花盛开,王姨又有恩命,便与众宗家们一同前来。一则赏花,二则想念阿姨,便来拜谒!”
王抚其头道:“还有你不敢的。不过你既有这份心,王姨该赏些什么给你呢?”
龙雄起身拜道:“龙雄并不要赏赐,只要王姨答应我一个请求。”
王道:“说吧,只要合理,我便应了你。”
龙雄道:“我想和兄弟姐妹去南园看花烧烤,请陛下答应。”
王笑道:“我就知道你坐不住。国师你看,年轻人是陪不住我们这些老人。既然如此你们去吧。义门晴你去陪他们。”
又对龙娴道:“娴儿你代照顾好孩子们。你四弟自幼身体弱,别见风伤着。”
龙娴道“王娘放心,孩儿定会小心照顾。”
龙锋道:“母亲放心,我自会照顾好四弟他们。国师,龙锋先去了。”
徐福便起身相送。
众人便出了。
蓬莱王正与徐福闲谈。清风奏报道:“瑜国玉露心雨、月氏国月池琼等列国公主拜谒谢恩。”
王对清风道:“朕已下令开园,君臣同乐,列国功臣之后,可自行游览,不必来见我。”
清风领命,便出传话,来见诸公主。
众公主听了,便出五明殿,心雨对月氏、玲珑二人笑道:“观你两个,不见王子,便没精打采的。如今来见,又见不着。正让人好笑。”
玲珑嬉笑道:“还笑我们呢,总比某些人连人家脸都没看清,披肩就送人了。”
心雨道:“我送披肩,并无其他意思。小妮子尽胡说,再要乱言,姐姐可就要动手了。”心雨说完,便欲作打状。
月池道:“好了,你们两个尽胡闹。”
心雨见月氏琼愁容满面,便安慰道:“姐姐你还好吧。我看玲珑定走不了了,肯定要去找她母亲。我们不如去西南那边,听说那里的琼花开得好,你不是最爱琼花吗?”
月氏点头,二人辞了众公主和玲珑,便往西南而来。琼见琼花满天,恍如飞雪,月氏暗自神伤,不禁流泪。
心雨道:“姐姐你怎么了。”
月池琼无语,只是叹息。
心雨见了,便不多问,只看琼儿伤心,便也忍不住伤感。二人依偎着看了会琼花,已是落日黄昏。
心雨猛想起一事,便道:“我要回去了。今晚祖母约了百官,令我早些回去相见。”
月池琼闻言点头,含泪作别。
心雨辞了琼儿,早有瑜国上大夫钟榷拉着骖车来接。钟榷见了心雨道:“公主殿下,我已久候多时,快请上车,老国主在相府等了多时。”心雨道:“既然如此,乘车慢了,且牵快马来。”
瑜国大将南山合便将自己黑马拉来,散榷道:“公主金枝玉叶,怎好乘马,不如乘车,也不急于一时。”
心雨系紧长衫,又穿了御风的红袍,对散榷道:“上大夫不必操心,我非豆腐做的。二位大人劳苦,可随后而来。心雨先去了。”
于是便飞身上马,直奔相府。见祖母瑜华正在和左辅琼林仪丞相谈国论政,便来拜见。琼林仪扶起道:“不想心雨已长这么大了。我记得没错与我家商萍可是同龄的啊。也该与她订个夫婿才对。”
心雨脸红道:“琼林奶奶,心雨怎么比得上商萍姐姐,已胡乱找了家男孩子。不知商萍姐姐还好吗?”
琼林仪道:“难得阿雨关心,都还好。我们家商萍身子弱,这次没带她来。奥对了,心雨看上了谁家的男孩。什么时候成亲,我倒要讨杯喜酒喝。”
心雨噘嘴道:“琼林奶奶老取笑,八字还没一撇呢?祖母我要先去看看蕊珠,顺便换件衣服。”
瑜华笑道:“只因你琼林奶奶想你,便让你早些回来,你却坐不住。好吧,你先去换衣服。等晚饭时自让人去叫你。”
心雨听言,便自去了。瑜华道:“这丫头娘去得早,我是以奶当妈将她拉扯大。她倒也聪颖,我请了几位师傅,教她些诗书。只是太活泼,我那口子太溺爱,遍访名师,又教了她些枪棒兵法。如今长大,我们着实操心。我那口子娘侄女孔城君有个儿子,便托人说合。人家只有一子,虽是舍不得,却也未曾拒绝。目前二人只见了几次面而已,要成亲还早着呢。不知丞相你家的商萍怎么样。”
琼林仪叹道:“这孩子先天不足,一身是病。这不大王寿诞,也未曾带来。我只有这一个孙女,虽是有万分期盼,岂能比得上姐姐万一。只怕我琼林国后继无人,哪比得上老姐姐有如此聪慧的孙女,其才不可限量。只是为何不在朝廷找个王子,却与那孔城小邑谋婚姻。”
瑜华道:“因是老亲兼又邻近。如聘王子,恐难担待。又要不时入王庭朝见,往返奔波了不是。何况你我已贵为丞相,位极人臣,何必再求更上。我看朝廷,自先王时,严政苛法,以至于边疆烽烟四起。如今大王又疏于朝政,伴君如伴虎啊。我不想阿雨再走我们的老路。我今年已经八十一了,欲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心雨定要留在身边。”
琼林仪道:“老丞相真要舍朝廷与我等而去吗。如今听说秦国已统一华夏九州,那秦王虎狼之君,其志不小,如今派国师徐福出使我蓬莱,恐非好事。老丞相此时离开,恐怕说过去啊。”
瑜华道:“我答应先王,主政到八十岁,今已八十有一了,早已力不从心,理应退位让贤。我蓬莱历代先王,分封邦国,以求天下共荣。但是先王时,独断专权,便有削弱邦国之意,今四夷窥视,战事频生。你我娘家,均为方伯,如久在朝中,万一本国有变,极难接应,不如告老还乡,自守一方。只是徐福此来,必要不良之谋。我也是进退两难。”
琼林仪道:“相国所言甚是,何不与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一起商议。”
瑜华道:“我以大王寿诞将近为由,已约了太师、太宰等来相见。”琼林仪点头。
少时、太师、太宰等朝廷要职都来了,众官又就蓬莱王寿诞之事详加讨论。
瑜华道:“前因大王身体不好,又兼西林苑刚刚重修,便在西郊,久不临朝。听闻大王身体已然恢复,圣诞又将临近,徐福又来,大王又不召见我等,不知如何是好?”
众官一听,议论纷纷,忽一人起身道:“丞相位极人臣,代国执政,为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如同副王,何不前去西林苑面君直谏,请大王临朝,速下旨意,或杀徐福,遣回中国,免得节外生枝。”瑜华见其年约六十有余,高额净面,高冠银鬓,乃是太师月池瑶。
瑜华道:“太师所言有理,明日我当去西郊面君。”
琼林仪也说:“如此,我便去陪同。”
瑜华点头,便令传膳,又令心雨与众官见面。心雨举动适宜,众大臣连连称赞。心雨见月太师虽来,却不见琼儿,十分思念,便欲相问,又恐颓唐,怏怏不快,只略敬了几杯酒,便退了席。方欲回相府后堂时,穿过行军堂,见南山合等正在堂园中较量枪棒,便令侍女蕊珠弄了些酒食,请南山、钟榷等在后厅用餐。
南山合道:“公主不在前厅陪丞相等宴请百官,却来此陪下官等,让我等是受宠若惊。”心雨点头不言。
钟榷道:“看公主面有忧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雨不好明说自己与月池的事,便说:“大王久不临朝。今寿诞将近,百官劝祖母去西郊见驾,申明厉害,祖母个性刚直,我担心她犯颜直谏,令大王不悦。”
钟榷道:“公主能想到这么多,下官着实佩服。只是我等卑官,难以见驾。既然如此,老丞相若去,公主当陪同前往,见机行事。”
心雨点头。便自回去休息了。
次日。瑜华便召瑜国入朝众臣并丞相府附属等道:“听说大王已在西林苑接待了徐福,每日游园,不理朝政,百官建议我面君直谏。你等以为如何。”
钟榷道:“临行代国主再三交代,令小公主代她前来为大王祝寿,顺便历练一番。今老国主去西郊拜谒大王,何不与小公主一同前往,一来可历练一二,二来可照应老国主。”
瑜华斥道:“这姨侄二人倒是一唱一和。心雨这小妮子年少无知,着她进宫已是万般不宜。昨日游园,她已欲拜谒,王未接见。今日拜谒,皆为国家之事,非比寻常,岂可让她同往。”
正议论间,心雨自屏门而出,见了瑜华,行礼问安。瑜华道:“我知你此来的意思,你也不必痴心妄想,只在丞相府右厢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心雨道:“阿姨令我代她来朝,临行反复交代,定要照顾好祖母。今祖母去西林苑面君,心雨理应陪同。”
瑜华道:“朝廷的事,你懂什么。你且在此待着,大王寿诞过了,你速回本国去。”
心雨正要理论,却见琼林仪过府相邀,见祖孙二人争执,便道:“心雨孙女将来要执掌一国,正好历练,与我等一起见驾,有何不可。”
瑜华道:“都是你们宠坏了她,既然如此。你我各遣主薄,先上谒表,再去朝王。”
心雨道:“两位奶奶既然是左右丞相,不如联名上表。”
琼林仪拍手叫好。左右丞相便联名,瑜华着主薄彭孙氏持表入西苑来见蓬莱王,自与琼林仪等换了礼服,便出丞相府,往西郊而来。
时王与徐福、龙锋等正在西林苑闲游,忽东冠乔带着彭孙氏来,王令召见。彭孙叩跪呈表,王览表,已知来意。便对彭孙道:“二位丞相求见,我已知道了,你速去转告。”彭孙闻言,唯唯而退。
王又对义门晴、东冠乔二人道:“你二人传朕口谕,召二位丞相在明德殿见驾。”二人乃去。
王对徐福道:“朝中左右丞相有要事求见,怠慢国师了。我让锋儿相陪。”龙锋领命。徐福满脸堆笑,便来谢过。
王又对辛宜道:“辛卿少待,我处理国事便来。你等中国佳客,随意游览,不必拘束。”
王回落晖园,有义门晴复旨而来,说二丞相在明德殿相候。王便来明德殿见二位丞相。瑜华、琼林仪等慌忙礼拜。
王道:“二位王姑国师繁忙,尚来拜谒,朕甚不安。只是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瑜华道:“老臣蒙先王厚恩,大王抬爱,自知疏陋浅薄,但不敢不尽力。大王英明,当知老臣来意。”
蓬莱王道:“朕实不知,还请丞相明言。”
瑜华道:“陛下久不临朝,疏于朝政,以致四海不靖,天下不安。唯大王三思。”
王笑道:“王姑言重了,我不过数月不朝,已有公主监国,二位丞相主政,百官尽力,四海升平,并无不安。首相如此言论,恐怕不妥吧。”
瑜华道:“大王不知,北海列国虎视眈眈,东南瀛洲列岛也不怀好意。又有西荒八国不尊王化,西南夷又有龙伯国不时侵扰,岂能说是太平。陛下又新修西林苑,已至国库空虚,水利欠修,田亩难开。或旱或水稍有差池,恐百姓将食不果腹。老臣身为首辅,心急如焚,今日面君直谏,望陛下查之。”
琼林仪见蓬莱王哑然,面有不悦之色。便来拽瑜华,瑜华不理。琼林仪上前执王手道:“陛下,瑜老丞相也是担心大王身体。老臣今日来见大王面色红润,举动悠然,便知大王身体已然恢复。还请大王善报龙体。早日临朝,君临王庭,再主设计,造福四方黎民。臣等当鞠躬尽瘁。”
蓬莱王道:“二位丞相的意思朕也明白。只是自国丈去世以后,朕孤身一人,主持朝政,兼顾儿女,心力交瘁,百病缠身。好在儿女们已然长大,我只想歇歇了。既然二位丞相亲来面君,朕不能拂了众臣之意。待朕休息几日,便再临朝安排一番。再说朕是二十一岁那年即位的,公主如今已二十岁了,江山迟早交给他们年轻人,何不让她历练一番呢?”
琼林仪欣喜道:“原来大王不临朝,有此深意,正乃蓬莱之福。”
瑜华又道:“听说秦乃虎狼之国,今以武力灭二周而亡诸侯。今派徐福前来,名为出使,实则探听我蓬莱虚实,恐有吞并之意。还请大王斩了徐福,以绝后患。”
蓬莱王大惊道:“丞相何出此言。秦王一统九州,结束中国之乱世,乃天命所归。朕早听说中国乃是红尘世界,物富民膏,人杰地灵,山清水秀,与我蓬莱大不相同。朕还想退位以后,去中国游历一番。今秦王派徐国师以礼来使,你等不知那徐国师博学多才,风流俊雅,早有向往我蓬莱之意,我若杀之,必失远地人心。届时中国兴师问罪,当如何解释。”
琼林仪道:“首相之言是也。大王,我听说徐福不过巧言令色之徒。文不足以安邦,武不足以定国,不过巧舌如簧颠倒阴阳之辈。秦王派此等人来,必有不良之图。大王既然不忍杀之,还请速遣回本国。免生事端。”
蓬莱王道:“二位丞相位极人臣,朕十分信任,何不能容一徐福。何况你们所言,皆是道听途说。秦王派他以礼出使,乃结好之意,岂可妄图猜测。徐福善于辞令,又说了很多中国之事,朕获益良多,又令锋儿献了丹药,朕身体才有好转。若我蓬莱驱逐徐福,必失去中国之好,有失大国风范,恐被东海列国所笑。此事万万不可。”
瑜华道:“大王,我蓬莱向来不与外界通好,百姓衣食,均可自给自足。人民安居乐业,列国诸臣各安天命,以至于数百年来,几乎没有战事,也未曾发生天灾人祸。故而人称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无数神仙隐者,皆来定居。反观那中国,为了争权夺利,诸侯混战。秦以虎狼之势,吞并六国,杀其君而夺其民。又僭称皇帝,焚书坑儒。必是觊觎我蓬莱之地。那徐福巧言令色,今又暗献丹药,必有不轨。大王若不尽早打算,恐蓬莱将永无宁日。望大王查之思之。”
蓬莱王拂袖道:“中国在数万里之外,我看只有一番好意,哪有什么觊觎之意。”
君臣争执间,却听一人道:“徐福万里来朝是大事,大王寿诞在即也是大事。两件大事,均不能三五人草率定论。大王何不召百官盘龙殿见驾公议!”
瑜华一见,却见心雨霞袍高冠,执板入内,便大斥道:“我等君臣议事。汝年少无知,擅闯五明殿。还胡说八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不快请大王恕罪。”
心雨听言,便来跪拜。
瑜华道:“瑜露无状,冲撞大王,还请陛下恕罪。”
蓬莱王道:“丞相不必解释。原来是昨日要来请安的瑜国小公主啊。朕今初见,果然胆略非常,前途不可限量。”
说完便令心雨起身,
王道:“小爱卿刚才说得话,朕甚觉有理,朕准奏了。”
王又对二位丞相道:“二位王姑不辞辛苦,驾临西苑,请用膳再走。”
瑜华道:“臣等公务繁忙,不便久留。”
王道:“如此,朕便不留二位丞相了。这个小瑜儿,朕十分喜欢,今向瑜丞相讨个人人情,让她伴驾一天如何?”
瑜华尚有要言语,琼林仪拉过她上前道:“如此,便是这妮子的福分。老臣与老丞相有事,先告退了。”
二人便出明德殿,王令心雨相送。瑜华大骂:“我反复叮嘱,让你在外不要入内,你却擅自闯入殿中,幸大王不曾怪罪。”
心雨道:“我见祖母与王争执担心君臣失和,有失体统,便去献策。”
瑜华又欲再骂,琼林仪道:“老姐姐你脾气太暴躁了。今不是心雨,恐我俩难以达成百官诉求。我看今日便是你我据理力争,大王也不会答应我们的请求,反而让大王不愉快。若君臣有嫌隙,便让小人有机可乘。如今大王答应我们召见百官,共同商议。我们便可准备,与百官联名直谏,到时候不怕大王不答应。”
瑜华叹笑道:“心雨此计虽好,只是我不想让她崭露头角,恐将来害了他。”
琼林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的福分,老姐姐说要告老还乡,还如此操心。”瑜华一听,呵呵一笑。
琼林仪道:“心雨,大王既让你陪驾,你也不必远送。快回去。此处不比丞相府,你要小心谨慎,不可乱闯。”
心雨一听,点头礼拜,目送二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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