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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彦看着秦玉文,他头顶罩着一层薄薄的朱红色光晕,这表示他身体康泰,无病在身。可红光中又有一道青白之气冲起,细如线香,似乎是一股邪性的法力。
“不对劲。”隋彦觉得古怪。
“不对劲?”秦玉文茫然不解。
“不对劲!”春生提心吊胆。
隋彦看着学舌的二小,笑了一笑,斟酌着说道:“秦玉文身体没病,硬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倒像是中邪。”
春生一听中邪,眼巴巴扯住隋彦的袖子,求道:“道长哥哥本领高强,能不能帮帮他。”
秦玉文仰着头,目光里也生出些许热切。
隋彦默然不语,他盯着虚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就这么一会,秦玉文头顶那道青白之气又淡了一分,似乎是在向灰白之色转化。
隋彦分不清这道气息到底是什么东西,并不打算贸然插手。
秦玉文瞄了眼隋彦表情,便知道事有不谐,他心中暗自叹气,低头将眼底的失落掩盖好,露出个笑脸来。
他俯身谢道:“我这病其实已经请了京师的仙人来治,你们真的毋需挂念,倒是春生哥哥家的事,就有劳道长费心了,等我在家修养好身体,你们再来时,定要结伴畅玩,正好让你们好好看看我的本事,免得春生哥哥总是小瞧我。”
秦玉文自以为能将心思藏好,但隋彦哪能看不出来。
想当初,他自己也曾饱受火毒之苦,那种渴求生命的神情,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隋彦摸了摸秦玉文的头。
他感觉到了矛盾,首先他知道自己力有未逮,如果盲目动作,那可谓是愚蠢的害人害己。
可他又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小人儿失望,他的确是有心帮忙的。
两种念头在隋彦脑中颠来倒去。
一会劝自己放任不管,不要去当圣父。
一会又觉得自己碰上即是有缘,能帮一点是一点。
他揉着额头考虑了一会,最终决定顺从自己的本心,倘若事事都瞻前顾后,哪还能保持勇猛精进的心情。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隋彦也曾读过老子的《道德经》,虽说不能尽释其意,但字面上浅显的道理还是能够理解的。
修道之人顺应天意,窥知天机,得获大道,这自然而然的事物便是大道之理,既然起了救助之心,就顺其自然的去办,成不成,一看天运,二看人为,优柔寡断只会心生矛盾,滋长心魔,到那时节,可就坐蜡了。
隋彦制止张口欲言的春生,对秦玉文道:“你的事我心中有数,该出手时我自会尽力,不过你小小年纪,眼眶青黑,发枯气短,万不可再思虑过度。”
他说完也不管二小如何反应,转身往村长家走去,他有些想法还需印证,也许对秦玉文也有好处。
春生急忙送回了秦玉文,赶上隋彦。
他本想问问道士是不是真的会算命,但见他面容冷峻,又不敢造次。
一声雷鸣响动,天际乌云翻滚,顷刻之间,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雨越落越大,视野内,雨点密集,没留一丝缝隙。
有个人撑着伞撕开了这迷迷蒙蒙的雨跑来。
他试图用嘶吼的声音遮蔽风雨声。
“道长,您快去瞧瞧,村长在李平儿家突然昏倒,这会刚醒就动不了了。”
隋彦让他前头带路,自己牵起春生的手,快步前行。
隔了没多远,就听见低矮的土墙屋子内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叫人不寒而栗。
屋外聚集的村民,穿蓑撑伞,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眼神里的惊惧如化实质。
李平儿蹲在门口,趴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都说染病了不能靠近,非不听,怎么还让村长进去了,这不作死么。”
“莫尘法师在里头呢,听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会刚醒就叫得这么恐怖,就像割肉似的,我可不敢看了。”
“可不是,这瘟疫就是让人皮肉俱烂,可不就是像割肉似的。”
“可村长进去半个时辰都不到,怎么会这么快发病,难道这瘟疫加重了?”
这人话音刚落,低声交谈的数人,心中同时一寒。这疫情还未平息,病症却再度加重,这不就是雪上加霜,叫人更难活命!
隋彦站在屋外,让春生取出山神像攥在手中,留在原地不许进屋。
他取下蓑衣搁在门口,低头进了屋中。
墙角处,莫尘和尚盘膝坐在地上,他手捏内缚印,口中念念有词。
村长在床上蜷缩着身子哀嚎,一团如墨的黑气缠在他的腿上,不断的在皮肤中钻进钻出。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阴暗的屋内亮了一亮,只见那和尚在这片刻间已站在了床边,一脸严肃。
他结印的手在虚空画圆,隐隐有金光透出,半空中幻作一个“卍”字,疾冲进前,印在村长的身上。
“封。”
老和尚大喝,枯瘦的手上青筋暴起,一张黑脸涨得通红。身前的佛印受法力驱使,光芒更甚,一遍遍冲刷着向上蔓延的黑气。
“痛......哇......”
原本无法动弹的村长,登时手脚大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双腿痉挛,目眦尽裂,见到隋彦在此,哑着嗓子急急求道:
“道长,道长,救我......求你。”
莫尘和尚神色突变,愤愤不平地将法印一收,威胁道:
“施主想毁诺不成!指望这黄口小儿救你,就不怕老眼昏花,所托非人吗?”
他早对隋彦不满,夺人买卖便如落人脸皮,不打回去不足以解恨,和尚修行,也有金刚怒目。
老和尚轻蔑的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隋彦心有所感,只看了和尚一眼,就转过头去,这和尚气息混杂不正,虽说道释两家修行各有不同,身上的灵光也迥然有别,但这股气息杂乱无章,定非正统佛门修士所持,只有兼修歪门邪道的人才会释放出如此阴暗污浊的气息来。
这老和尚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心中警戒,若无其事地在床边坐下,对村长淡淡道:
“痛吗?”
村长的双腿搐搦,痛不欲生,整张脸快扭成一团,显然是说不出话来。
隋彦施施然从袖子里摸出个山神像,塞在村长怀里,又伸手催动法力,输了道灵气给他,暂时安抚他躁动的心神,缓解了他的症状。
“恶毒入体当然痛,若想不痛,就必须将毒排出来,我正好有排毒二法,其一就是让我砍去你的双腿,再到你胸口刺上十二个洞,毒气自然就可以散去。”
“不可,不可。”这还能有命在?村长得了喘息之机,期待的盯着隋彦,只见道士目露严厉,淡淡说道:
“其二嘛,将你做的恶事都交代出来,这便相当于毒流于外,也能改善你的症状。你要明白,我刚刚只是请来山神法力替你压制疼痛,这治得了标可治不了本,想要拔除毒气必须看你自己。”
村长顿时如坠冰窟,他先是惊慌,尔后变作懊恼,最终化成一道长长的叹息:“果然瞒不住道长。”
他撑坐起来,面露悔色,说道:“都怨我一时贪婪,被那妖人蛊惑,才酿成大祸。”
村长交代道,在一年前,村里来了个挑担的货郎,他找到村长,说是有条发财的路子,想和他合伙生财。
村长根本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直接拒绝了他。
可就在当时,村长的儿子在外求学,花费日益增多,村长和他媳妇看着一贫如洗的家,无计可施。
正值那货郎再次上门拜访,村长夫妇如遇甘霖,便同意与他合作。
原来这货郎会一招障眼法,可以将榆钱变真钱。
不过,这变的钱最多只能维持半月,而且不能沾染不洁之物。所以他们想了个法子,把假钱掺合在真钱里兑出去,只要量小,再隐蔽小心一些,就不会引人注意。
他们约定,货郎每半月送一次假钱,采用以一兑十的方式,卖给村长夫妇,至于这对夫妇能从中赚取多少,货郎是不管的。
村长仗着身份便利,弄权谋私,介入村中的各项事务换取钱财,有时候也会进城做点小买卖兑出部分去,长此以往,果真赚回了不少。
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这件事被李班头发现端倪。
村长当时被贪婪蒙蔽,面对威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故意引得李班头染上瘟疫,害死了他。
“也许是李班头死得冤枉,因而作了鬼就来缠我,这是要报复!”
村长恐惧的盯着自己的腿,仿佛真的看见有鬼趴在他身上噬咬。
隋彦眸光深沉,冷冷的打断他的臆想。道:
“原来李班头是这么死的,那李安呢,是否也死于你手。”
村长闻言一愣:“李安死了?”
隋彦不置可否。
村长连忙将头摇成拨浪鼓,辩解道:“道长明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他的死讯,但在我这,可是头回听说,况且我与他素无往来,害他作甚。”
“还敢妄辩!”隋彦从怀里掏出一枚铁钉,递到他眼前,“可你身上的痛症,乃是邪术反噬所致,你若再不吐露实情,怕是神仙难治。”
言毕,村长身上被压制的黑气再次翻腾,一道深红异芒在其中闪了一闪,刹那间,房间里阴风大作,隋彦手中铁钉竟然自行脱飞而出,射向一旁的莫尘和尚。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在场的众人都是始料未及。和尚站在一旁本打算寻机作乱,不料一转眼功夫,道士手里的钉子便扎了过来。
一声“好胆。”还未来得及出口,和尚赶忙捏起金刚指,欲挡铁钉凶威,这钉子黑气森然,如钻头急旋,灵性的避开和尚挡来的黑手,极为刁钻的一绕,就从和尚的脸旁划过,刺进了他的眼里。
“啊......”
“啊......”
屋子内再次响起痛彻心扉的惨叫。
这次由一变二,吓坏了屋外候着的村民,他们一个个凑近门口,想看个究竟。
李平儿穿着一身孝服,直接拨开人群,闯进了屋里。她刚经历丧父之痛,想要找莫尘和尚问个清楚。
没想到进门一看,道士、和尚各据一隅,村长望着和尚,满面慌张。
莫尘和尚着恼气愤,把手印一换,做拈花指状,捏住不断深入眼眶内的钉头,他的皮肤发出古怪的裂帛声,衰老的脸皮自眼角开始卷边脱落,竟慢慢露出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村长指着莫尘嚷嚷道:“是他,是他,他就是货郎。”
隋彦心中一紧,看来这和尚手段不俗,不仅身俱佛门法力,歪门邪道也会得不少,自己这点本事,恐怕并不被他看在眼里。
然而,害人终害己,恶行降百殃。
钉子上的阴气早已趁和尚不备,侵入他的识海,种种幻象开始在他面前轮番上演。
他看见昔日那个身俱慧根的小和尚,高傲自大,不满师傅的约束,投身邪道,却导致一身修为再无寸进,羞恼之下,巧设毒计,害死了全寺三十二位师兄弟,逃亡江湖。
他还看到这险恶的江湖,到处都是恩怨仇杀,污浊的红尘,挤满了男盗女娼,他不断的惑人,杀人,不过为了求得一份晋升的机会,脱离这个腐臭的世界。
是啊,机会!
莫尘发出一声怒吼:“人不顺我,我便杀人,天不顺我,我便逆天,这就是我的本心呐,师傅,您听见没有,这就是我的本心!”
嘶吼中,无数黑气自他的七窍散出,他状若疯狂,看也未看对面的隋彦,竟不管不顾的出掌拍击空气,掌风过处,土裂墙穿,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打得东倒西歪,摔进了雨中。
隋彦瞧不出和尚的功力,但怎么也比自己强上许多,至少也到了练法通神的境地,一身邪法威力强大,若非神志恍惚,怕是只需一掌就能打碎此屋。
隋彦仗着身心自如,运气并掌,化去和尚两击,未让自己内腑受创,可和尚的攻击连绵不绝,隋彦只能似近似退,似虚似实,游走周旋。
眼看铁钉已完全没入和尚的头颅,隋彦心中再不疑虑,突然转身朝村长一拜,恭敬道:“上请墨山神主龙趸公诛邪!”
村长怀里的山神像熠熠生辉,发出黄钟大吕之声:“雷来!”
屋子中雷霆骤响,恍如虚实生电,一个银白色的雷球朝莫尘当头轰下。
他立刻淹没在一片银白的电海中,闷响声混着惨呼声不断传出。
过了一会,电光渐渐稀疏散去。
只见地面留下一个焦黑的凹洞,莫尘和尚已经消失无踪。
屋内屋外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当中。
突然。
不知谁说了句:“山神显灵了。”
马上,屋子门口呼啦啦跪倒一片,不断的磕头祈祷,求山神保佑。
隋彦自知最强的手段已失,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对目瞪口呆的村长说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如今恶果已现,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村长惶恐的将山神像放在一边,哆哆嗦嗦的说道:“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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