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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们家只是忌讳瘟疫,你先不必多想,况且还有一条线索。”隋彦突然说道。春生紧张的看着他,问道:“是什么。”
“找到你爹。”
赤目村背后的群山,即不险峻也不雄伟,只是默默无名的一片山岭。
隋彦独自走在山道上,顺着艮宫方向,一路搜寻,已经在山中走了一个多时辰。
“这奇门局寻人果然太勉强了。”
隋彦皱着眉,有些懊恼。自己并不会寻人法术,只能依靠从谢道长那学来的奇门遁甲来推算方位。
更何况谢老道自己也常常时灵时不灵,隋彦与之相比,更没什么把握。
好在自从接受了山神金印,隋彦在山林中的灵觉变得敏锐了许多。他随手摘了根树枝,重新在地上推演干支布局,上面依然预示着李安休于癸蓬,也就是说死于有水的棚子旁。
这野岭人迹罕至,如何能寻得棚子。
隋彦抬头远眺,天空中群星闪烁,一轮明月高悬,远山,树影,都只剩下朦胧一片。
他正看着,忽然听见有潺潺流水声自东北方传来,正合艮宫之数。
随风化影,身影腾跃。
他停在一棵大槐树下,俯下身,过了一会站了起来,他手上勾着一串黑乎乎,沾满泥土的铜钱。
这串铜钱只有七枚,被一条草绳吊着,正好落在槐树裸露的根茎上,若不是铜钱带着血光,根本很难发现。
这铜钱阴煞无比,刚一出现,四周就卷起一阵凉风。
山道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十几道淡淡的虚影。
隋彦没有看那些虚影,都是些没有神志,只会吸人阳气的游魂。
他扫了一眼树后兀立的草棚,旁边正是一汪七尺见方的小潭。
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潭水深处。
隋彦手指轻挑,将钱吊抛至半空,同一时间,他法力一催,七枚铜钱四散,化作流光,噗噗噗,钉在草棚的柱子上。
那十几道虚影立刻骚动,往草棚飘去。
就在这时,水潭内一阵波动,一团黑影迅速浮出水面,现出一只三足鳖状的黑虫。
这虫子对着铜钱方向吐出一叠无形的波纹。
几道游魂正好与波纹撞上,竟触之即溃,炸裂成阴气消失在空气中。
黑虫的口器颤动,对着前方猛的一吸,铜钱从柱子上脩然脱出,一枚枚投入它的嘴中,被咀嚼得咔咔作响。
隋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右手忽然出现一支暗黄的签筒,往虚空一划。默念的驱邪咒变作一个个煌煌符文,冲向黑虫。
符文一出,四周立刻充满了正大光明的气机,黑虫有感,竟也不闪不避,直接与之抗衡起来。
不过数息,那黑虫直接被符文的法力倒吸而出,飘在水潭上方,在半空中挣扎不休,它嘴里喷吐的波纹也由先前的透明,渐渐的变成沙砾模样,地上全是被它腐蚀出的漆黑小洞。
一时间,邪气与正气僵持不下。
隋彦刚刚尝试使用签筒的力量,来增强驱邪法咒的威力,果然初见成效。
此虫威力不俗,不愧是含沙射影的凶顽,不过虫子属阴,正被驱邪咒所克,两厢抵力,耗去它不少邪力。
隋彦抬手从树上掰下两截枝条,双指引动法力在断口处一搓,毛糙的枝头瞬间磨得锋利。
他抓在手中掂了掂手感,当即凝神静气,如飞镖御使,对准黑虫的头部射去。
黑虫正与符文对抗,气力不负初勇,此时虽听见破空声袭来,但反应不及,就这么被射穿了脑袋,丢了性命。
整个躯壳瞬间被符文吞没,在空气中烟消云散。
隋彦将签筒一收,走向草棚。
这棚子形似伞,就是一根圆木铺上茅草顶而已。
也不知建于此地有何作用。
隋彦催动望气术,看向四周。
“应该就是在这里。”
他一脚踹翻圆柱,露出底下的泥坑,一具混合着泥土的青黑尸体显了出来。
李安果然被埋在此处,他失踪一个多月,尸体早已发臭,不过因为怨气浓重,护住了七窍,并未过度腐烂,可以清晰的辨认相貌。
奇怪的是,李安手脚被缚,腿上更是**入了十多根根铁钉,明显死前受过酷刑,可他的面上却无狰狞之色,显得异常平静。
“封魂术。”
隋彦仔细观察半晌,才瞧出端倪,因为之前听春生说过,曾经有目睹过李安显灵,所以一时未能想到此处。
现在看来,分明是李安已成厉鬼,顶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强行分出了一丝执念破封而出,前去向妻儿示警。
莫怪乎李安神情平静,原来是寄托所有情思的魂魄被封。
也不知道这样一个乡间农户,会与谁产生这般深仇大恨,被人用如此恶毒的邪术对付,性命不保且不说,还将永世不得超生。
这因果之大,恐怕李安要和凶手纠缠几世才能了结。
隋彦叹了口气,出手替他拔除体内铁钉,光是从他头顶百会穴中抽出的钉子就有三寸长,每一根都镌刻着繁复的符文,古怪邪恶,见之胆寒。
他麻利的收拾完尸体,又重新将李安掩埋入土。
隋彦站在坟前,看着眼前的土包,不甚满意,手艺太差。
“罢了,你魂力不足,戾气又深重,恐怕无法顺利转世投胎,念你对妻儿情深意重,不失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便替你超度一回,望你来世安宁喜乐。”
他回忆着曾经读过的往生经,捏了个道诀,诵咏道: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在隋彦的法力加持下,诵咏声字字恢宏,**浩大,仿佛可直入幽冥,不久,四野茫茫,风亦平息,魂亦安然。
他方念罢。
坟包内悠悠飘出漫天魂光,于半空幻化作农人虚影。
正是李安的模样。
隋彦见他面目呆滞,浑浑噩噩,只好熄了问询的心思,一挥衣袖,疲惫道:“往生。”
李安魂飞天际,转瞬不见。
隋彦没料到超度亡灵,会耗费他体内近半数的灵气,他自得了修行功法,日日勤修,灵气倒也足用,竟不知自己支撑不了超度经文。
今日数次出手,都未曾思量己身,真是太过莽撞大意了。
隋彦摸了摸下巴,看来自己也免不了得意忘形,才窥得一点神异,就不知不觉膨胀起来,稍有不慎,死于强敌,或心性偏差,阻碍修行,真真贻害无穷。
“还是尽早收了香火,早日回山修行才好。”
隋彦想到此处,御起遁法,离开了山岭。
第二天一大早。
赤目村的上空突然遍布乌云,黑压压,像要垂到人的头顶,漫天漫地,皆是风雷声。
这对于旱了俩月的农人来说,不失为一件喜讯。不过对于李平儿来说,真是要急死个人。
“大和尚,好法师,您快着点,这雨快下了。”
“慢行,慢行,和尚我说雨下不了就是下不了,女施主怎可如此无礼。”
莫尘和尚愤愤不平的甩开李平儿的手,僧袍都快被她扯碎了。
李平儿白着张脸,抬头看了眼乌黑的天,急道:“昨夜也是你信誓旦旦的拿话哄我们,说什么没事没事,今早我爹就出气多,进气少,你说,我是不是该急。”
莫尘的一对小眼立刻瞪得溜圆,气道:“这怎么能怨和尚,昨夜替你父亲祛除阴煞后,瞧着已然好转,会不会是你们自己照顾不周......”
李平儿直接嚎啕大哭,打断道:
“我的佛祖诶,您老快随我去瞧瞧再追究这些罢。”
二人刚走没几步,转角迎面碰上一支急急忙忙的队伍,中间推着的,是辆放着一卷草席的板车。
素白的魂幡在风中凌乱飘摇,呼啦啦的替代着没有哭声的殡仪。
“是秦成死了。”
李平儿先是一愣,而后心中猛的一紧,再不管和尚脾气,直接拉着他拔足狂奔。
昏暗漏风的茅屋内。
隋彦没有安慰垂泪的春生母子,这种时候,安慰除了徒增悲伤,再不能有丝毫实际效用。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
“封魂被破,施法者将在十二个时辰内受到反噬,每一根钉所带来的痛,他必要百倍受之,先是双腿,再是头部,最终活活疼死。”
李嫂拍拍春生的后背,低声道:“所以你爹不会白死的。”
她帮春生擦了擦眼泪,这次无论隋彦怎么推拒,都要跪地拜谢。
隋彦见不得别人感恩戴德的模样,他不自在的侧开身子,问起另外一件事:“你们村有没有发生过一些反常的事情?”
李嫂略微沉吟,说道:“回道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反常的事情,我们村虽然日子苦了点,却也和其它村子差不多,都是在地里扒拉口吃的。”
隋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他踱着步,目光突然停留在春生身上,说道:“你们家有几分田?”
“倒不至于才几分田,祖上留下薄田三亩,公爹和孩子他爹还开荒了一亩多......”她目光顺着隋彦看向自己儿子,春生的衣衫鹑衣百结,补丁连缀。李嫂有些局促,“这......这要如何说道,唉,我家虽说有田有地,一家人也很勤勉尽心,可咱们村地力年年下降,往往劳作一年比不上别村半年所得,长此以往,这才生活困顿,不得已缩衣节食,求个长稳。”
“那怎么没想过搬离此地,如此窘迫的日子,如何能养儿育女。”
“先不说故土难离,其实即便搬出村去,没有本事立足也是活不下去的,整个村子除了村长在外求学的儿子,还有秦员外家的子孙,其余出去讨生活的都一事无成,大家伙也就歇了外出讨生活的心思,至少在村里还能有口吃的。”
隋彦奇道:“偌大一个村庄,就无人会做买卖?即便出卖苦力也能求得一餐温饱吧。”
李嫂也百思不得其解,说道:“确是这个理,可惜年年有人熬不住出去觅活,可就是没这个财运,最终都落的一穷二白的回来。孩子他爹也顶多替秦员外家送柴,好歹能有些进项。”
隋彦脑中浮现出整个村子的地貌,这里风水平和,实不该地力不济。若土地不存在问题,那么必然是人身上出了问题。
他说道:“我先去趟村长家。”
春生赶紧跟着,也道:“我也要去。”
李嫂只得给一大一小备上蓑衣,送他们出门。
二人走到半路,隋彦突然对春生说道:“你带我去秦员外家看看,然后再去找村长。”
春生抠着手指,有些扭捏,“秦玉文家么,他们家很凶的。”
隋彦看春生脸色自卑,不动声色的道:“怎么,这秦玉文欺负过你。”
春生摇摇头,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小文性子可好了,又爱笑,就是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门。”
隋彦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春生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就是,就是他爷爷秦员外,他说我是贱民,不许我和小文一起玩,也不许往他们家去。”
隋彦牵着他的手,眯着眼睛:“没事,我去替小文看看病,你带我去就成。”
赤目村最大的宅院,就是秦府。
翠树红花掩映下的白墙青瓦,与周围破漏的民居格格不入。
哪怕在乌云下,也有种入画的美感。
隋彦站在大门前,敲响铜环。
没过一会,侧门开了,走出个六旬老头,他双鬓斑白,虽穿着一身绫罗绸缎,但气质鄙陋,他视线在春生身上停留了一下,开口更加粗俗,“又是你这个贱骨头,我家玉文不想......”
隋彦迅速打断他的话:“听说你孙子病了?”
老头看向隋彦,疑惑道:“你是大夫?不对,这一身打扮明明是个道士,你会做法?”
春生挺了挺胸,“道士哥哥可厉害了。”
老头表情一变,又迅速恢复成那副高傲的嘴脸,轻蔑道:“不需要,你们回去。”
他放下话转身就走,带着门就要关上。
春生用肩膀顶着门,急道:“小文都病那么久了,你让道士哥哥看看他,成不?”
老头不耐烦的摁着门,不屑的唾了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攀附我家玉文,你这贱种迟早得和你爹一样,穷一辈子。”
“我没有!”
“秦员外,”隋彦见到这一幕,原本温润的气质一扫而空,他面沉似水,淡淡的语气让人不由得心底发荒:“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请教。”
不等老头开口,隋彦抢声说道:“你天仓低陷,印堂有纹,乃劳命伤财之相,两权内凹,下巴尖斜,是为命中孤寡,按理说来,你这面相没有露宿街头已是奇迹,又如何能够享用这高宅大院的锦衣玉食,享受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隋彦说的每一个字,老头身上的冷汗就冒一分,等他说完,秦员外的内袍险些滴出水来。
他抖着嘴唇,色厉内荏的大喝:“胡说八道!”
隋彦语气淡漠,冰凉刺骨:“今日拜访竟劳您亲自开门,看来有些事,我是不是胡说八道的,您心里最为清楚。”
像是怕隋彦再继续说下去,秦员外眼神慌乱,将门用力一甩,落荒而逃。
隋彦冷哼一声,准备带春生离开。
小门又“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钻出个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小童,他脆生生喊道:“春生哥哥。”
“呀!是小文。”
春生回头一看,瞬间两步并作一步走,赶忙上前推开门,一把扶住秦玉文的胳膊,关心的话不断的蹦出来:“你咋出来了,脸还是这么白,上回城里请的老神仙也不管用了么?”
“春生哥哥,你捏疼我了。”
春生吓得手一松,差点把人摔了,又赶紧扶好,脸上带着歉意:“我忘了你没力气,又怕疼了。”
秦玉文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是故意气死我吗?”
春生露出嘿嘿嘿一脸傻笑,然后对隋彦介绍:“道长哥哥,这是我小弟秦玉文,虽然打鸟爬树都不会,可写字无敌棒。”
秦玉文无奈的摇摇头,认真的对隋彦鞠躬,说道:“小生秦玉文,见过道长。”
隋彦看着二小,来回打量,这才知道,春生并不是五六岁,实际上虚岁满九,只是由于缺乏营养才生的这般矮小,而秦玉文小他一岁,就喊春生哥哥。
隋彦瞧着可乐,这小孩正正经经的样子竟与春生如此合拍,真是妙缘,他点点头:“我来替你看看。”
隋彦并不会看病治病,不过“望气术”不仅能观测山水地势,还能分辨,人、魔、妖、鬼的气息,所以对于一般的病灶还是能轻易查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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