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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无语,唯有泪水流转眼中;赵清砚一步向前紧紧握住徐子衿的双手,徐子衿下意识想要抽回,只是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双手都牢牢被赵清砚握住。“还请借剑一用。”赵清砚沉声说道。
宋真闻言向前一步递出自己佩剑。
“来!”
言出法随,宋真长剑飞速出鞘,徘徊在赵清砚与徐子衿身边。
“我说过,成为剑仙,要带你飞的。”
徐子衿摇了摇头,想要拒绝;只是赵清砚再次轻声说道:“小道士说过的,最喜欢子衿姑娘的小道士说过的!一百年不许变!”
徐子衿哽咽着说道:“你傻啊……”
赵清砚微微一笑,眼眸之中除却眼前的徐子衿再无他物。
“小道士本来就不聪明啊。”
赵清砚周身气机流转,气机牵引之下,那柄绕着二人徘徊的飞剑旋转的愈发飞速,两人缓缓腾空,赵清砚一手牵着徐子衿的手,气机缠绕在徐子衿周身,一手掐指诀。随着赵清砚指诀飞速变换,两人连着剑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天幕之上。
道童望着天幕,揽了揽袖子,叹道:“夕阳无限好。”
宋真与公孙宇闻言尽皆皱眉,道童看向二人,说道:“别这么看着我,该来的还是要来,她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如今心愿已了,是时候放下了。”
道童又走向宋真面前,仰着头悠悠说道:“另外我替张暨老弟带个话,武当掌教就传给余从了。”
“不对,应该是赵清砚才是,你若是没什么意见;书院那边我去说,童启圣估计也没什么意见。”
宋真对着道童打了个道门稽首,问道:“不知前辈与师兄……”
“张暨啊,那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张暨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另外,这次过来,主要还是做那赵清砚的护道人,也就是我师侄的护道人。”
道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着宋真说道:“赵清砚不会在武当太久,下任武当掌教你可得物色个好苗子才是。”
“不知前辈和余从如何打算?”
道童在古亭一旁坐下,两脚悬空,随手拿起一杯茶,仰头喝下去,随后说道:“不出意外,赵清砚这次回来心境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若是小了,那还好说,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出来;若是大了,轻则飞升瓶颈难破,重则此生无望飞升。不管最终会如何,赵清砚化神之日,就是离开武当之时。”
道童摆了摆腿,瞥了眼公孙宇,勾了勾手指,示意公孙宇走近些;公孙宇见状有些犹豫,只是一旁宋真说了句无妨,公孙宇也不好推脱,只能走到道童身前。
道童半靠在古亭的栏杆上,说道:“既然已经握住了意剑,想必你也看出原先那把佩剑多多少少与你剑道有些不和吧。”
公孙宇没有说话,道童继续说道:“你与宋真走得都是神意路数,不同于杀人剑。既是走了神意,那便不要在只重剑术高低,亦或是剑的本身,而是要重剑意与剑气,至于剑势,如今的你还达不到那水平,用不着强求。我说的可还明白?”
公孙宇对着道童重重抱拳再行礼,随后沉声说道:“还请前辈解惑!”
“所谓意剑,其精髓便是‘意’字;既然已握住了意剑,那便说明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境。与心剑不同,心剑讲究的是剑随心动,心之所向即剑之所指,心剑之时,杀人剑与神意剑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求个随心所欲罢了。但跨入意剑之时,两者‘意’字便是截然不同,杀人剑的‘意’以杀意为主,其意境可视为绝境或是阵法八门之中的死门;而神意的‘意’讲究的只是意境而已,烈狱修罗也好,峰峦叠嶂也罢,就算是山清水秀、小桥流水也没什么不可以。”
道童看向宋真,悠悠说道:“你如今的境界,离那神剑也只是半步了,递出一剑给他看看。”
宋真闻言,随后以手作剑指状,对着远处那一丝丝余晖指去,整个动作平淡无奇,常人看来就是随意指了一下罢了,若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武当宋掌律,年岁这般高,身子骨倒是硬朗,这一指还是很潇洒的。
道童微微一笑,说道:“可曾看明白了?”
公孙宇摇了摇头,道童继续说道:
传闻有琴师善股琴,志在高山,有人叹曰:“巍巍兮若泰山!”
志在流水,又叹曰:“汤汤兮若流水。”
股琴之人便是琴圣,赞叹之人便是琴圣的知音,世人只道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知音难寻;却不知道若要有人为你知音须知你意境才是。琴圣意境在高山,他便知道是高山,意境在流水,他便知道是流水;而方才宋真意境在落日,你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宋真递出那一剑时心中在想什么。有些话涉及宋真大道根本,这些话我不方便与你说。我之所以能够看出宋真那一剑的意境,并不是我剑道一途走得有多远,而是我心中在那一刻与宋真所想是相近的。我这些话,你听懂了几分?
公孙宇看着道童,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敢隐瞒前辈,晚辈半分都不曾听懂……”
道童仰着头,望着古亭上面的瓦片,轻声念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倒是儒家的一颗好苗子!”
“听不懂没关系,因为我后面根本就没在讲剑,你用剑道去套我那些话,套不进去也很正常。我这有把剑,虽说不是那些小说家笔下天材地宝打造的神器宝器,到也不错,与你大道十分亲近。”
道童一览长袖,取出一把长剑;长剑本身没什么特点,与一般长剑相差不多,只不过细长一些。道童递出长剑,说道:“这把剑是我很久以前偶然所得,好像叫什么‘竹叶’,当时还配有两本剑经,我粗略看了一下,那写剑经之人口气大得很,我看不顺眼就给烧了。不过这把剑本身倒是不错,比你之前的那把佩剑好上可不止一星半点。”
公孙宇在听到还有剑经之时,心中一喜,本想着眼前这位前辈会不会赠予他,可谁能想到,这位前辈竟然也是这么一位……一位性情中人。公孙宇拔剑出鞘,剑刃明亮如银镜,冰冷如寒霜。
“这把剑就当是赔给你了,另外,再跟你说上几句有关你剑道一途的……诫言吧。”
道童以心声与公孙宇言语道:“路子越顺畅,越要走得慢些,走得稳些。”
公孙宇还剑入鞘,再次对着道童重重行礼。
……
几日后,东域某处山脉,有位年轻剑仙正带着一位身穿红衣的老人站在其中一座山峰半山腰上。老人的手很冰凉,但年轻人的手却很温暖,年轻人就这么紧紧牵着老人一只手;山上风很大,又是仲秋时节,虽说是晴日,可山上还是有些凉,年轻人牵引周身气机将老人包裹其中,任凭山风轻抚也好,呼啸也罢,都不得贴近老人半点。
两人所驻足的位置,正是这处山脉风景最美的地方,一大片的枫树林呈现在两人眼前。红红火火的一大片枫树林,犹如一片火热的大海,山风呼啸而过,推起一层又一层枫叶,枫叶舞动,就真如海浪一般,后浪推前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几日,东域各处风云变幻,晴天、多云、阴天、小雨、大雨,无论天气如何变幻,只要是年轻人所过之处,皆是拨云见日,有云层处拨云层。
老人兴许觉着这么站着有些累,于是松开年轻人的手,走到更前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老人看着眼前壮阔而又绚烂的枫海,轻声说道:“小道士怎么这么不讲理了?”
年轻人走到老人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不讲理了?”
老人笑道:“道法自然啊,你带着我所经过的地方,都被你一剑挥成了晴天,不是不讲理还是什么?”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那就不讲理一回,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
老人眯着眼,微微笑着:“有你在,就是晴天啊。”
“小道士,我老了,不漂亮了。”
“没关系,小道士还是很喜欢子衿姑娘的。”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可你现在不是小道士了,也不是余从了。”
“上辈子是,这辈子还是,我还是我,赵清砚就是余从!就是轮回十次,百次,千次,那也是余从,也是喜欢子衿的小道士。”
泪水在老人眼中徘徊,老人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望着枫海,枫海再绚烂,可到了寒冬不还是会凋零吗?
过了一会儿,老人喉咙沙哑着说道:“小道士……”
年轻人转头看向老人,轻声问道:“怎么了?”
老人勉强微笑着说道:“我困了……”
年轻人闻言,犹如晴天霹雳,连忙抱着老人;老人轻声呢喃着:“傻子……”
“小道士,能送我回家吗?我想回家了。”
徐子衿自上武当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武当,数十年来一直都是在武当山门前等着,只希望有一天,小道士能够回来。
年轻人闻言牵着老人的手,随后又腾出一手向后一招,低喝道:“来!”
离着二人不远处一把插入在岩壁之中的长剑,颤鸣不止,随着年轻人一声低喝,长剑脱壁而出。
天幕之上,年轻人抱着老人御剑飞行,老人看着前方,轻声呢喃着:“小道士,以前在书上曾看到一句话,当时觉得真是极美。”
年轻人没有说话,老人继续说道:“‘料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当时在想,要是把‘料’字,改成‘最’字会不会更好些?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不过现在人老了,已经不年轻了,如今看来,还是‘料’字最佳。”
老人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自己脸颊上,老人回头看了眼年轻人,笑道:“第一次见小道士哭啊,以前在武当有没有哭过?”
年轻人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自记事起,就没哭过了。宋师叔不喜欢,和我一起上山的那些个孩子,都不敢在宋师叔面前哭。”
老人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小时候可哭了不少啊。”
徐子衿本以为再见着余从,便再也没牵挂了,可事实上又如何?如今见着余从反而更舍不得就这么离开。早在很多年前徐子衿便觉着余从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随着父亲去世,徐子衿万念俱灰,余从见不到了,父亲也走了,自己留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依靠?可自己父亲早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之后登武当便一直带着自己的二哥一起登山,再后来,二哥有了孩子,便连着孩子也带了过来。父亲无非就是想在百年之后,自己还能有些牵挂,父亲没了,还有二哥,就算二哥比自己先走了,不还有个侄子?现在徐子衿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就算是再舍不得,也还是会离开小道士,离开这个世界,如今小道士见着了,几十年的牵挂也可以放下了,最后唯一的遗憾,便是那数十年都未曾回过得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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