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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王导司徒府邸，王慎之也没有走远，直接拐了个弯，就进了王羲之的住处，一样的套路，先是把纸拿出来，让他写的开心了，再送上一刀，求上几幅字，便离开了，而后便是卫夫人和恬二爷那里，总共送出了五六刀的样子，不过换回了不少的名家真迹。他看着手上的这些龙飞凤舞的手迹，想着要是能再反着穿越回去就好了，可惜啊，可惜，这些千百年后，一字千金的神品，现代人终究是不得见了。
玲珑坊边上，此时聚集了很多的人，不过这次不同往常，以衣冠俨然的士子文士居多。
林妈妈收到王慎之的来信，早就在建康城最为繁华之处，盘下了一处铺子，就紧挨着玲珑坊，王慎之很清楚，这卖东西，就讲求一个目标客户明确，他觉得自己的目标客户就挺明确的，一边是卖贵重饰物耳铛的珠宝铺子，供女人们花钱，而临着的，就是卖上等书画纸的铺子，供男人们花钱。
不过，这男女在花钱上，大抵还是有些区别的，女人看色彩居多，男人的性能居多。
“唉，龚生，这种纸好使吗？没听说过啊！”
一个陪着自家小娘子来逛街的读书人，凑到人群边上，看到里面有一个自己熟识的老朋友，问道。
“也是不怎么清楚，说是宣城纸，只给看，不给卖。”
那个被叫做龚生的小伙子应着话，眼神却是一直都紧紧的盯着前面。
福贵满脸神气的站在铺子前面，也不让大家进去，只是嘴上说着这纸的由来，也就是编了一个好听的故事，这一点是王慎之教的，卖东西，首先，就要卖故事，要有好故事，才能吸引人。
当然王慎之也不是那种只会说故事的骗子，他的纸还是很有料的。
“纸神降宣城，百木化为纸，休要问我纸如何，白如练来绵如丝。”
福贵唱的很是起劲，却是惹得铺子里屏风后面喝茶的绮烟哈哈大笑，她没想到，王慎之竟然会写出这么没有品调的东西，说诗也不像是诗，文辞还如此的粗俗，跟那个傲然立于船头，高声吟咏江北赋的少年豪杰，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慎大公子啊，你这是卖的文士用的纸，怎的吆喝的跟菜市上卖白萝卜的阿婆一般？”
说着，绮烟又是觉得好笑极了，又掩着嘴，咯咯地笑着。
这一层王慎之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他最后还是觉得，直接这么说来能给这些人最强的冲击力，这里面的道理很是简单，说到头来，这还是一个买卖，别看那些自诩为高士大贤的家伙，整日里之乎者也，道可道，非常道的，可真是算计到每日的银钱耗费上，他们也是小心谨慎的很。
没必要搞的花里胡哨的，用最粗暴的话，讲最真的道理，才是好手段。
“喂，小哥，你这都说半天了，怎的证明你这是好纸啊？”
口说无凭，福贵当即拿出裁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纸张，摆在面前的案子上，指了指铺子里面挂的满墙的书迹高声吆喝着。
“看看唉，看看唉，南墙王司徒，北墙卫夫人，若问中间是为谁，当世第一王逸少，唉，王逸少。”
人群整个都轰动了，王羲之，卫夫人，王司徒，这些可都是当世名家，这些人都给他题词了，那怎么能差的了。
借着这股子劲头，福贵示意边上的人把准备好的笔墨都一一摆好，让大家自己亲自上手尝试。
这样卖东西的还真是少见，尤其是如此卖纸的，竟还让人去尝试，每人约摸有小半尺的份额。
这些都以书法为傲的家伙，纷纷提笔挥毫，在纸上一番的涂抹，各自炫技，王慎之透过屏风的缝隙，喜滋滋的看着外面的人头攒动。
“慎郎，你当真的今天不卖吗？”
“不卖，今天当然不卖，这些家伙，就是整日的傲娇惯了，别看现在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纸上的每一个缝隙都写满，才能体现自己高妙的水平，若是真要他们买，肯定都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说什么，今天也不卖。”
“二五八万？那是什么？”
绮烟现在是发现了，这个慎郎嘴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词句，不过也是蛮有意思的，比如过瘾啊之类的，可今天说的这个二五八万实在是不能理解。
王慎之愣了一下，讪讪一笑，说道。
“就是傲慢，傲慢。”
绮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确实，慎郎也是蛮二五八万的。”
王慎之满脸黑线，忙转了话题。
此时铺子外面的那些人都试的差不多了，这早出来的净皮纸也确实是比建康市面上的所有纸都要好写，无论是纸张本身的色度，还是柔韧和吃墨，都他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妙啊，这纸真的妙啊！”
不过这些家伙也并不当面说出，只是两三个的相互携着，走了稍微远了一些，站在街角里，才如是这般的说道。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个卖法，唉，我这家里已经没什么用的了，之前的纸庄都涨到三千文一刀了。”
“看看吧，咱可以压压价，都不买看他怎么着。”
不多会，这些人又聚了过来，福贵那里，王慎之早就交代过，自然是知道这些家伙想要做什么，还是一如刚才那样的吆喝着。
“小哥，你这纸什么价码啊？”
“不知道，掌柜的没说。”
福贵回答的很利索，这些文士又是一阵的骚动，哪有这样的道理，你把纸当街吆喝着，竟然是不知道售卖的价码，这还做什么生意？
“没价码，没价码我们怎么买，你又怎么卖？”
一个长得有些壮实的家伙，比其他人是暴躁了一些，嗓音粗犷的问道。
“卖？我有说要卖吗？我说纸白如练，我说绵如丝，我说司徒逸少都说好，我说我要今天卖了吗？没有吧！”
福贵不屑的瞥了一眼这些个整日里眼高于顶的文士，他们中，有不少都是之前瞧不起自家公子的，他都记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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