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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伯冷哼一声,沉吟道:“你们可有听说过度鹤秋吗?”劫苦“咦”道:“你说的‘沧海龙腾’度鹤秋么?滇海灵犀谷自懿宗年间,出了一位武功盖世的高手,凭一己之力横扫整个武林,武学造诣之高,早已到达通神之境,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匹及啊。”郑少卿听了一怔,心道:“劫苦师叔乃是当世一位不世出的高手,可这人的武功从师叔嘴里吐露出来,似乎大有佩服之意,难倒就连劫远师伯都不如这个度鹤秋吗?”程伯笑道:“老和尚说的不错,‘沧海腾龙’确是古往今来第一等的人物,他不仅生性洒脱,三教九流无不精通,内功外功都是已臻化境,大有天下第一的风采,只可惜他出世不多,早年间便已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是故许多江湖晚辈并不知道此人。”劫苦道:“当年有幸与师兄同往灵犀谷一遭,与度鹤秋也算有一面之缘。”跟着话锋一转,皱眉道:“你这啰里啰唆,说的是山居图,怎么又在这里扯上度鹤秋了?”程伯冷笑一声,不待说话,柴鄂接口道:“你这老和尚,亏得你还是少林寺里辈分最高的,就这点问题都想不通么?”劫苦大师虽是当世的一位得道高僧,但他生性不羁,不受戒律约束,便似柴鄂这等江湖后辈如此调侃于他,也不气恼。
沈庸忽道:“难道这山居图是出自度鹤秋之手?”程伯道:“沈公子果然聪慧,这山居图正是度鹤秋的手笔。”劫苦冷笑道:“好啊,世人都说这山居图是隐太子找画师所绘,没想到却是他度鹤秋假借他人之名,画了一张赝品,亏他还自称天下第一,难倒天下第一都是这等鸡鸣狗盗之徒?”程伯长笑道:“虽是赝品,却也是有深意的。”
劫苦哼了一声,道:“深意?什么深意?不过是妄语罢了。”沈庸跟着道:“实语之人,其心端直,易得免苦,譬如稠林曳木,直者易出也。妄语者,法不入心,故难解脱。”这句话出自佛家《十地经》,佛在世时候,罗睺罗幼时,常伺候佛,欢喜妄语,人家来问他,世尊在吗?他以实为虚,以虚为实,虚实颠倒,被诳的人多了,有人去告诉佛。后经佛训诫,终生不敢妄语。劫苦一句“妄语”,倒让沈庸想起了这个典故。
郑少卿笑道:“如此说来,这山居图倒有些意思了。既然度鹤秋前辈作了此画,干吗又要借隐太子之名呢?”程伯叹道:“说起来,这位度鹤秋不仅武功通神,才智更高,只可惜他一生之中错收了三个徒弟,堪称平生恨事。”劫苦摇头啧道:“你越发扯得远了,度鹤秋收错了徒弟,关你什么事,又关乎山居图什么事?”
程伯道:“这其中关系可就大了。”场内众人听他如此说,都是一脸茫然的盯着程伯。
程伯笑道:“这大徒弟便是威震天下的‘四大宗师’之一。”劫苦拍手笑道:“啊哈,莫非这是天武阁那杳无音信的掌教,‘北殿阎罗’森罗笑?”程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此人,而这二徒弟却姓张。”劫苦目光闪动,笑道:“莫不是张天成?要说这师兄弟二人倒也不亏师出同门,师兄失踪多年,那师弟也不见了踪迹,难不成是破解了山居图的奥秘,跑到一处世外桃源享福去了?”程伯却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三徒弟姓赵,并非江湖中人,听说投身军旅,一路高升,官至禁军统领,也算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沈庸咦了一声,吃惊道:“禁……禁军统领?”程伯知他救了赵匡济一事,冷笑道:“沈公子不必惊讶,那姓赵的就是赵匡济的父亲赵弘殷,这段往事,想必你也十分清楚咯。”沈庸摇头道:“赵将军从没对我说过,我又如何得知。”他嘴上如此说,心底里却充满疑问:北殿阎罗森罗笑当年是因为教内夺权,导致他重伤离去,而这段往事甚是隐秘,若非当日自己曾在东海见过森罗笑与左不度,决然不会知晓这天武阁的绝密,更不用说似程伯这等久在西北的人物。况且赵弘殷将军乃是涿州刺史赵敬的独子,世代官宦安能有假?沈庸更认定程伯这般说辞只是推托,没有半句真话,更加诬陷赵匡济的先辈,心中忽生气恼之心,扬声道:“程前辈这番话实在有失偏颇,你非天武阁门人又怎么清楚森前辈与张前辈的事情,更者赵家世代将门,何来武林出身一说?”程伯语气明显一顿,摇头道:“老夫句句属实,再说我为什么要诓骗你们?”劫苦笑道:“当然是颠倒是非黑白,好寻了机会脱身罢了。”
桂雨萱与柴鄂见程伯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脸色虽然一黯,却也并不阻拦。程伯知那劫苦是个外俗内仁的和尚,出语谐谑,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接着说道:“且道那度鹤秋虽然收了三个门人,传授他们武功,但时间久了,他也渐渐发现这三人品性不端,度鹤秋一气之下,本想清理师门,但毕竟师徒一场,那度鹤秋又是柔善之人,每次都下不去手,也是从那以后,度鹤秋也未将绝艺倾囊相授,反而教了他们不少花哨而不实用的招数。”
程伯说到这里,长叹了口气,道:“他三人并不知度鹤秋已有防备,只是习武数载,武功始终不见长进。有一日,三人突然发现度鹤秋和一友人于屋中作画,对二人对话得知,这幅画牵涉到一桩宝藏的秘密,三人商议之下,竟然联手图谋恩师,夺取此画。可叹那度鹤秋又一次心慈手软,最后被二徒弟张天成暗算,惨败在徒弟手中。”沈庸听了这段往事,大有愤慨之情,叫道:“真是狼心狗肺的三个徒弟,竟然对授业恩师狠下毒手!”郑少卿叹道:“世上之事本就如此,太史公早就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江湖之中,亦当如是。”海蓝心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道:“那三个做徒弟的忘恩负义,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妙观、妙法,颔首念道:“阿弥陀佛!”
劫苦道:“那后来呢?”程伯道:“后来那三个徒弟不仅夺了那张藏宝图,更是在搜索度鹤秋房间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秘密?”沈庸脱口而出。
程伯冷笑道:“三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在度鹤秋的房间,竟然又发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山居图!度老头表面上看起来慈眉善目,但他心机太深,竟为了混淆视听,同时画了三张山居图,当真是可恶至极!”程伯说道最后,语气中充满愤怒,仿佛他就是被骗的徒弟似得,一提起这段往事,便是恨得牙根痒痒。场内众人听到最后,也都大致猜得出来,定是这三张图被他三人一人一张平分了。
劫苦听他讲完这段陈年旧事,嘴角却是一扬,嘿然笑道:“程施主的话虽然精彩,可其中值得推敲之处甚多,更何况你说的纵然是实情,但也无法证明这三张图孰真孰假啊?”程伯扬声道:“真假?那欧桐拿的那两张图,我都已经研究了十多年了,要是真的我早就去将宝藏取出来了?”
沈庸两眼发光,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欧姑娘?难道他们口中的女子不是蓝儿,是欧桐姑娘?可她向来疯疯癫癫,怎么会突然来到少林寺?”他曾在大漠之中见过欧桐,那时的欧桐因为瀚沙堡被“玄武七宿”灭门,从而变得疯癫,如此一个憨傻之人怎么会不远千里的来到少林呢?沈庸始终想不通。
劫苦道:“是真是假倒也并不重要,既然程施主也分辨不出来,那就让老衲分辨一下如何?”
程伯叫道:“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将两幅山居图物归原主了么?”程伯如此坦言相告,无非是想让劫苦将两幅山居图交还出来,可老和尚竟然一句话不说,就要扣留在这。柴鄂性子耿直,气道:“那山居图是大哥费尽心机从千山绝顶得来的,你们凭什么扣下不给?”
劫苦笑道:“柴六侠也说这山居图是你们从天武阁那里得来的,我们就算是物归原主,也是还给天武阁,断然没有还给你们的道理。”他一语方毕,便要回到二楼屋中。
柴鄂瞪了劫苦一眼,喝道:“老秃驴,你这是找死!”柴鄂奋力急奔,抢到劫苦面前,他右掌正要挥出,忽觉身子四周风刮如刀,呼呼两声,连拍两掌,却都打入了空处。又见那二楼屋门,一开一关,劫苦进了房间,便再无声响。
柴鄂自觉武功不低,虽然自知不是劫苦的对手,但还未过招,却已无法近身,如此天差地别的功力,让柴鄂大觉耻辱,他脸色含愠,正要复身再上,却听程伯拦道:“六弟,罢了,少林扣图不还,干起了强人的买卖,和尚们不怕丢了名声,我们又在乎什么呢!我们走!”说罢,与桂雨萱转身出了藏经阁的大门。
“大哥……”柴鄂不想程伯竟然没有拿到山居图就走了,心里一凛,也疾步走出楼门,追赶而去。
沈庸见三人已离开藏经阁,说道:“楼上难倒另有天地吗?”海蓝心笑道:“好个呆子,楼上住着一个疯姑娘,难倒你不怕吗?”沈庸苦笑道:“蓝儿,说的哪里话……”他一五一十的将当日在大漠中的情形一一道出,却听妙观道:“阿弥陀佛,欧姑娘的父亲欧少渠乃是少林之友,当年听闻欧居士过世的消息,我等皆是满怀遗憾,幸而还有血脉留存,此次欧姑娘独自一人来到少林,方丈师兄见她疯疯癫癫,心生慈悲之心,便恳请劫苦师叔以高深内力相救于她。”海蓝心接着道:“妙观大师所言不差,五日前我潜入藏经阁盗书,幸得劫苦大师点拨,这才险些误入歧途,后来大师看我是一女子,便想请我留下来照顾欧桐姑娘,我便留了下来。”几人说着话,缓步走到二楼阁间,推门而入,只见劫苦正在为一女子把脉。
众人见那女子眉清目秀,面容姣好,却衣衫破烂不堪,应是海蓝心帮她擦拭过身子,但少林寺中都是男子,没有女子的替换衣服,是故还是穿的旧衣服。
妙法道:“敢问师叔,这欧姑娘……”
不等他说完,劫苦起身道:“欧姑娘身体太虚,她自幼便得了失心疯,加上长期待在大漠,没有食物供应,导致她身体虚浮,幸而她心智还未完全丢失,凭着一股清明之气,长途跋涉来到少林,我虽然不将将她完全治愈,但慢慢调养,让她恢复些神智还是可以的。”
郑少卿此时却无心听欧桐的伤势,他在冀州祭天台上因山居图一事,被刘清诬陷,此刻乍闻山居图一事,心下只想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天下英雄欣然向往!他见东边靠墙的一张木桌之上,横横竖竖,摆放着两张被卷成画轴的山水画。郑少卿走到墙边,正要拿起来观看,忽听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那人已经走上楼梯了。
妙观警觉道:“听此人步伐,绝非我佛门中人,难道是‘玄武七宿’去而复返了?”话音未落,只听那脚步声稍稍一顿,跟着又往楼下走去。
郑少卿道:“好个贼人,定是察觉二楼有人,便想溜走。”他将画图又放在桌上,转身出了屋子,便在一瞬间,二楼屋中诸人,突觉一股凌冽之气钻入屋内,显然是楼下已经动起手来。
沈庸心下好奇,赶紧下楼观瞧,眼看那“不速之客”招招狠辣,攻势既猛又厉,沈庸细细观瞧,心中蓦地一怔,那人使得正是“七十二路擒仙手”,而那人却是周自横。沈庸叫道:“周大哥!你怎么在这?”
周自横一见沈庸,登时收手,笑道:“沈兄弟?你也在这里啊!”他感恩沈庸当年的救命之恩,打心底里早就把他当做自己的挚友。
沈庸道:“周大哥,你潜入藏经阁,莫非也是为了山居图?”
周自横一凛,说道:“这么说,兄弟你……”
沈庸苦笑道:“这乱世浮生,老百姓皆是食不果腹,而我们却在这里挖空心心思的要得到这个不知真假的宝图,这富贵宝藏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么?”
周自横叹道:“兄弟此言差矣,富贵功名于我而言,不过过眼云烟,奈何主上一心想要得到宝藏,到那时手握兵符,坐镇江南,挥军北上,尽占中原大好河山,建立赫赫功业,驱逐契丹,长保百姓富贵,而我身为臣下,自当小心谨慎,一心一意助主公完成这份雄心壮志。”
郑少卿道:“李璟继位不久,便吞灭闽地,我早就料到他野心不小,却不想已有一统中原之志。”
周自横道:“不错,到那时我大唐义旗,兵发江南,而郑将军可以在西北呼应,同时蜀国一同并起,咱们三家瓜分中原之地,收复幽云十六州,亦非难事。此事于郑将军、沈兄弟大大有利,二位又意下如何呢?”他说道这里,扫了一眼郑少卿与沈庸,这二人一个是河东节度使,手握西北大权,另一个是蜀帝的金兰兄弟,在蜀国之中亦是地位非凡,若得二人相助,大唐兴盛之时,已是指日可待了。
这番话实大出郑、沈二人意料之外,周自横突然现身藏经阁,定是图谋山居图而来,却又放着众人的面说出如此言语,二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劫苦道:“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苦,已有多年,又岂是三家分晋可以解决的。”
沈庸抢道:“不错,让百姓长保富贵,绝不是推翻晋国这么容易,殊不知古往今来,天下兴亡,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有平定乱世,才能让老百姓们过上安定的生活。”
忽听郑少卿仰天大笑,朗声道:“沈兄弟如此宅心仁厚,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有悲天悯人之怀!”
沈庸摇头道:“将军谬赞了。”他转头又看向周自横,说道:“周大哥,我佩服你尽忠为主之心,只是当下这山居图孰真孰假还有待分辨,你是拿不走的,听我一言,还是先带着你的人马回江南去吧。”
周自横道:“多谢兄弟一番好意,只是我曾答应主公,替他讨得山居图,奈何几次失手,如今两张山居图都在此地,且不论真假,我都要带走。”说话间,只见周自横疾若狂风般奔走了起来,众人见他一步丈余,奔走如电,轻功之奇当真罕见,都不由齐齐喝了声彩。
沈庸心道:“周大哥的步子怎地如此奇妙,难倒他这段时间偷偷练了什么功。”他悄悄望了劫苦一眼,寻思道:“劫苦大师,见识广博,兴许识得这绝妙轻功。”只见劫苦手拈胡须,淡淡笑道:“我说是什么来头,胆敢私闯藏经阁,原来是老穷儒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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