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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靖之见郑少卿虽然故作轻松,却难掩面忧之色,微微一笑,道出一件陈年旧事:原来张鹤龄离开长安往沧州赴任之后,其夫人夏氏,也就是张靖之的生母,突然染病去世,张靖之痛恨父亲只想着为国尽忠,从不关心自己的母亲,才酿成如此黄泉分离的大祸,张靖之性格倔强刚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后误入长虫山,机缘巧合之下被隐居山中的“毒娘子”魏七娘收为弟子。
郑少卿听她缓缓道出往事,不觉心头一酸,离家出走的张靖之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一个人漂泊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想到这里郑少卿长叹一声,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张靖之笑道:“少卿哥哥不用替我伤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学了一身本领,而且自从爹爹调任定州以后,我们也慢慢和好了。”
是啊,所有往事在喜怒哀乐中交错,在悲欢离合中纵横,终究演化成如风、如梦的尘埃,随着泪水的风干、微笑的遗失、喟叹的湮灭,渐渐在心头积淀。
郑少卿看着张靖之能将过往一切,慢慢看淡,心中着实开心,他与张靖之幼时便已相识,他也不想因为母亲的过世,而让一个本可以快快乐乐一辈子的姑娘背负上巨大的仇恨,他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拍了拍张靖之的肩膀,淡淡的说道:“靖之妹妹,薛兄弟的伤势还望你好生照料。”说完,便出了房门。
他心中还是念念不忘南唐军队,担心他们在少室山搞鬼,正想寻一高处观察观察,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藏经阁方向传了出来:“你看见他们往哪里去了?”郑少卿认得,那是妙法的口音。另一人道:“我们两个日夜守在这里,倒也相安无事,可就在刚才突然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出手便点了我们的穴道,等到师叔伯们救醒我们时,那三人却已不知去向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此地背靠绝崖,没有旁的出路,想必是进了藏经阁了。”郑少卿听出,这是妙观的声音。妙法道:“不错。”妙观道:“如此一来,便是大大不妙了,楼中经书甚多,难倒他们是专为偷盗而来?”妙法道:“他们如要盗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赶紧进去看看吧。”妙观道:“师弟所言甚是。”又听二僧一声长叹,便再无声响。
郑少卿心想,二位师兄在议论藏经阁,可为何除了他二人以外听不见其他声响?其实妙观、妙法说话声甚低,只因郑少卿内力深厚,这才听闻。郑少卿慢慢走出别院,寻思:“藏经阁乃是少林寺的重地,出了偷盗之事,难免被人嘲笑,不让外人知道也是情有可原,我身为少林弟子却不用避讳,这就去瞧瞧。”
他施展轻功,快步走到藏经阁前,但见楼门前还有两名僧人守护,郑少卿疾步走到门口,那守门僧人具是一愣,一人说道:“师…师叔,您怎么来了?”护楼僧人不想除了妙观、妙思二位师叔伯外还有一人知道。
郑少卿道:“藏经阁是不是出事了?”
两名僧人面面相觑,却是不发一言。
郑少卿笑道:“好啦,我也不为难你俩,我自己进去看。”他抬脚刚要进门,却被僧人拦下。
“师叔,你……”表情甚是为难。
郑少卿道:“少林规矩,你们胆敢不从?”
藏经阁只有妙字辈僧人可以出入,这是阖寺上下全都知道的事情,郑少卿虽是少林俗家弟子,却与方丈等人同辈,护楼僧人听到郑少卿如此发话,也就不敢再阻拦。
进了藏经阁的大门,郑少卿只听得书架背后穿出一阵劲风,似是有高手在决斗。郑少卿赶紧冲了过去,只见沈庸与一黑衣人正在动手。沈庸年轻气盛,掌掌打出虎虎生威,而与他对拼之人似乎对他掌法有所忌惮,出手之时,瞻前顾后,毫无套路可言。
忽见沈庸挥掌拍出,掌力雄厚,正是夹杂着玄冰心法功力,寒人心神,郑少卿见他出手掌法精奇,内力浑厚,心下又惊又喜,心道:“这沈兄弟不仅为人豪爽,武功又是如此了得,倒真是一位少年英雄。”
那黑衣人见沈庸攻来,急忙回掌挡架,二人相触之际,黑衣人蓦地全身一震,手臂已是隐隐酸麻,郑少卿一切看在眼中,如果自己估量不差的话,这黑衣人应该是程伯了,他的九天惊龙掌也是武林中独一份的看家招数,一举一动又岂能不识?而那书架前的另两个黑衣人,便是之前见过的桂雨萱和柴鄂了。这三人潜入少林,果然没安好心,幸好发现的及时,这才没有发生大的乱子。
眼看程伯不敌,桂雨萱赶紧踏上一步,呼的一掌便击了过去。沈庸急忙一闪,右掌封挡,砰的一声响,二人掌风相互激荡,掌力往四下散去,屋内书架颤颤摇晃,屋顶灰尘沙沙而落,众人看出那黑衣人是一名女子,此人竟然有如此功力,观战众人都是暗暗钦佩。
忽听一旁的海蓝心哈哈一笑,说道:“我还以为是谁有如此胆量,敢闯藏经阁,原来是‘玄武七宿’的人到了。”听她道出身份,程伯三人微微一笑,便取下棉纱,赫然一张鬼面具格外显眼,确是程伯无疑了。
妙观、妙法对望了一眼,都想不到这三人竟是“玄武七宿”,均想:“这西北恶徒潜入藏经阁到底是何意图?”就连与程伯过了几十招的沈庸,都想不到会是这三人。
程伯哼笑一声,说道:“这位沈兄弟,许久不见,功力竟有如此长进,当真是佩服!佩服!”他在大漠之时,就曾吃了沈庸玄冰心法的亏,如今沈庸神功初成,他自然更不是对手了。
妙观道:“三位施主,远在西北,今日突然驾临少林,贫僧深感荣幸,可三位不在大殿一叙,反而潜入藏经阁中,实非君子所为,老衲斗胆请三位离开此地。”
桂雨萱冷笑道:“什么君子所为!我们这等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恶徒谈何君子!”
柴鄂笑道:“就是,跟我们谈什么君子之风,岂不是笑话!”
沈庸看着柴鄂,忽然想起在成都之时,此人曾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山居图,身手倒也不凡,只是那半张图后来被证实是假的,其中蹊跷之处,至今尚未有人知晓,他稍一沉吟,说道:“都说这位柴六哥的轻功天下无双,依我看啊,柴六哥还有一门功夫,比轻功还要好上百倍呢。”
柴鄂性急,听他如此评价自己,突然来了兴趣,问道:“哦?什么功夫?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沈庸呵呵一笑:“当然是声东击西的功夫啦。”
妙观、妙法听沈庸一讲,心中霍然,原来先前这柴鄂来通风报信,并非是出于国仇家恨,而是转移大家视线,方便他三人潜入藏经阁中。想通此处,二僧不仅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沈庸又道:“你们三位此来少林,到底所为何事?”
程伯哈哈一笑,正要回答,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走上一个人来,正是郑少卿。他先向妙观、妙法二僧合什一礼,又向沈庸、海蓝心躬了躬身,最后看着程伯,说道:“如果三位要是替契丹人卖命,探听我武林秘密,那就别怪我等无理了。”
程伯笑道:“契丹人?哈哈,几时也轮不到我为他们卖命,我兄弟几人今日来到少林,当然是……”他话到最后,却没有说下去。
海蓝心哼道:“你不说,那我就替你说出来吧。”
沈庸看了一眼海蓝心,低声道:“蓝儿,你……”
只听海蓝心续道:“大约半个多月前,少林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两位大师可曾知道?”
妙观听闻此语,低头道:“阿弥陀佛,此事方丈师兄安排弟子不得外传,这位女施主是如何得知的?”
海蓝心道:“当时是我亲眼所见了。”她顿了一顿,接着道:“五天前,我因为一个赌约,悄悄潜入少林寺,想要在藏经阁中盗走一本秘籍,奈何天不遂人愿,终是没有得手,不过……”她话锋一转,整个人痴痴的看着沈庸,续道:“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呆子既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妙法道:“原来五日前,夜闯藏经阁的人便是女施主,可为何我与妙思师兄前来查看,却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海蓝心道:“自是我与那不速之客同处一室,你们自然不知了。”说着话,眼神不由地往二楼瞟了一眼。
妙法笑道:“原来如此,老衲冒昧了。”
沈庸听他几个人对话,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妙法却一脸释然的表情,他一拍后脑,正要问个究竟,忽然间,只见程伯三人一跃而起,往二层阁楼而去。
妙观、妙法皆是一惊,正要起身追赶,却听“啊呀”一声,程伯、桂雨萱和柴鄂三人被一阵骇人的掌力直逼了下来,众人都是吃了一惊,程伯三人,都是个顶个的当世高手,更莫说三人联手,当世已是难有敌手,可那二楼间便似有一股力道化成一堵无形高墙,挡在三人之间,纵然三人的掌力如何凌冽,一旦触到这气墙之上,便会登时消于无形。
郑少卿心中一凛,二楼显然有人,可他自艺成以来,武功上从未输于何人,但眼前这二楼上的人显比自己强得太多,能一招制服程伯三人,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此等功夫,当真举世罕见。妙观、妙法二僧,却并不惊讶,他们似乎知道那人的身份,只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
柴鄂喝道:“是谁?”不等对方答话,嗖的一声,凌空而起,快速无伦的又往二楼抢去,这一下,柴鄂心生防备,依靠绝妙身法,迅速掠到二楼阁窗下。
又听“吱呀”一声,那扇窗户旁的一扇木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个身穿旧袍的枯瘦僧人正缓步走出门来。这僧人年纪不小,一张枯黄如木的老脸上稀稀疏疏的挂着几根白须,老僧浑身瘦得全无肌肉,但他一双眸子却灿然有神。柴鄂又喝问道:“哪里来的老秃驴,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嘛?”
还不待老和尚说话,只听得妙观、妙法二僧双手和什,恭恭敬敬地道:“参见师叔。”郑少卿闻言一怔,他细细打量老僧,只觉此人甚是眼熟,忽见老僧慢慢抬起头来,微微笑道:“妙昭师侄,别来无恙啊。”“妙昭”法号,乃是郑少卿在少林学艺之时,恩师劫音大师亲赐的法号,自从他离开少林之后便再也无人提起,怕是少林寺的几位妙字辈师兄都已经忘了,而此人却还记得。
郑少卿大为惊讶,恍惚间突然想了起来,赶紧俯身跪拜,说道:“弟子叩见劫苦师叔,多年来不闻师叔事迹,便以为师叔已经西去,不想您却是不问世事,隐居于此,今日重会,真乃幸事。”老僧一抬手,将郑少卿扶了起来,说道:“昔日少林三老,只有老衲苟活于世,说什么不问世事,不过是凡心未了,孤身求佛罢了,不过今日有幸再逢师兄爱徒,看你如此出色,师兄若还在世,必然也会含笑的。”他笑着点了点头,跟着转头看着程伯,说道:“程居士此来,莫非也是为了那个女子?”
“女子?”沈庸听得心头一凛:“这位大师说的女子,莫不是蓝儿?”
又听程伯冷冷的道:“不错,那个女子偷了我瀚沙堡的东西,我们此次而来,正是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程伯三人闯进藏经阁,本以为势在必得,却万万没想到,楼中竟然还有劫字辈高僧守护,他自知劫苦武功高强,普天之下也只有“四大宗师”可以与之匹敌,看起来一昧逞强已是无用,但那东西事关重大,又不能轻言放弃,进退如何,程伯心中一时彷徨。
劫苦哈哈笑道:“怎么?你又如何确定那个东西就是你的呢?”柴鄂双眉一轩,岔道:“老和尚,你一意出头,难倒也是为了山居图么?”众人一听“山居图”三字,均是心中一震。劫苦老僧老而不固,一掌枯黄老脸正在嘻嘻直笑。柴鄂见他笑得欢畅,心下更无疑惑,摇头道:“笑吧,笑吧,反正那张山居图也是是假的。”劫苦点头道:“乳口小儿,如此拙劣计谋也敢拿来诓骗老衲?”
却听程伯叹道:“六弟所言非虚,那山居图确是假的。”他见场中诸人都是不信,又叹道:“你们可知道这山居图的来历?”沈庸心道:“山居图不是赵匡济将军祖上留下来的吗?难倒还有蹊跷之处?”劫苦笑道:“老衲颇有耳闻,这山居图乃是前朝隐太子给后人留下的一笔财富,期望后人可以重拾江山。”
程伯摆手道:“你听的只是江湖妄言,这山居图是何人所留,其实已无从考据,只是玄武门事变之名天下皆知,而隐太子后人想要重拾江山的说法,更是传遍大街小巷,有心之徒不过是托他之名,造谣生事罢了。”众人听了又是一惊,劫苦却白眉一挑,笑道:“如此说来,这其中经历你当然全都知晓,何不说来听听。”
郑少卿、沈庸与海蓝心等人也甚好奇,均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程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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