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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经阁又名般若禅林,乃是少林寺的藏书之所,其中收藏的各类佛经超过五千余卷,拳谱、掌法、内功等少林武学典籍更是数不胜数。郑少卿幼时在少林学艺之时,曾听劫音禅师讲说:藏经阁前神圣无比,其多碑刻、多石塔、多壁画之特色也是少林一绝,传说每当秋夜,飞光如烛,可以照见老林古殿的轮廓,疑似“佛祖灵光”,实际是萤火虫聚舞,闪闪发光所致,时有信徒称之为“萤火虫朝圣”。而如此神圣之地,若是遭了灾祸,于少林寺而言,与灭顶之灾无异。

    妙有也顾不得自己身有重伤,一听藏经阁出事,急忙就要奔去,却被妙思拦下,妙思道:“方丈师兄,你有伤在身,万万不能急躁,藏经阁是本寺重要之所不假,可那里有佛爷庇佑,想来也不会惹出太大乱子,你与妙诲师兄且自歇息,藏经阁就让我去一趟吧。”妙有摇头道:“阿弥陀佛,只怕敌人来势汹汹,师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今日的少林寺可谓内外皆患,外有石重睿领兵攻山,内虽有天下英雄坐镇,可难免有想趁火打劫之辈,念及此处,妙有长叹一声,心道:少林寺数百年的基业,难道就要毁于己手吗?

    郑少卿见妙有面色犯忧,安慰道:“方丈师兄莫要担忧,我亲自陪着妙思师兄前往藏经阁……”他话未说完,忽听沈庸岔道:“郑将军且住!”郑少卿道:“这位沈兄弟有何话说?”

    沈庸道:“此刻寺门外,敌军三万正在虎视眈眈,我们这群‘乌合之众’要想保住少林,安然下山,还得仰仗将军指挥作战,如此关键时刻将军又岂能离开?”

    群雄听了纷纷赞同,他们这群江湖人没有一个懂得行军布阵,如果郑少卿此时再离去,少林寺也只有坐等被灭了,郑少卿对其中厉害又岂能不知,只是如今妙有、妙诲被达僧格显重伤,纵然少林洗髓经疗伤效果很好,也至少需要三五天的光景方能痊愈,而妙观、妙法三人还要统帅武僧扛敌护寺,只有妙思可以抽身前去藏经阁,可若有敌人突袭藏经阁,必是有备而来,妙思一人定是难以应对。想来想去,郑少卿自是摇头无奈。

    沈庸看出郑少卿心思,淡然道:“将军如果对我放心,你自坐镇大殿,藏经阁便有我为将军代劳如何?”沈庸虽不知藏经阁中有何祸难,心中却颇是欢喜,一来海蓝心还在藏经阁中,他不知道海蓝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此次若能进入楼中,也好一探究竟,二来他在成都之时,除了自家护院陶浪、余浩然等人之外,难以交结什么真心朋友,今日或许是缘分使然,自己有幸与郑少卿这条汉子相识,他无论耳听目染,都对郑少卿十分佩服,心中十分想要与他结交。

    郑少卿亦对这位年轻人颇感兴趣,见他如此爽快言语,心中突发一丝豪情,笑道:“公子神功,刚才我已见识过了,如果公子愿意相助,少林上下定感念大恩。”说着话,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沈庸正要辞别而去,却听妙有拦道:“阿弥陀佛,此事不妥,藏经阁乃是本寺重地,沈公子不属少林弟子,安能随意进出?”原来少林寺中,早已立下规矩,藏经阁非本寺僧人不得入内,而这条规矩传至妙有等人之时,少林已是除了妙字辈的僧人外,道、幽等辈僧人皆是不可以进出藏经阁的,更不用提沈庸这个外人了。

    妙思道:“师兄,虽然少林寺历代长老立下规矩,可事有轻重缓急,如果藏经阁遭难,又岂是一条规矩可以挽救的呢,何况沈施主亦是释迦信徒,佛曰常于众生起大慈心,既然是芸芸众生,沈施主一心向佛又何分寺内寺外呢?”

    妙有听妙思如此开解,会心一笑,口念“阿弥陀佛”,便不在说话。

    沈庸一看方丈大师已然同意,当下不再耽搁,与郑少卿拱手而别,便和妙思往藏经阁而去。

    看着沈庸与妙思疾步离开,众人又在大殿商讨擒王计划,忽听湖北一汉子来报,敌人阵中有些异动。郑少卿跃上屋顶瞭望,见山腰间敌军旌旗招展,人马往返奔腾,营中鼓声、喊叫声此起彼落,显然正在调兵遣将,忙碌非常。询问探讯哨锋,得知有一支上万人的援军也已开到,加上之前的三万人马,总共超过四万人。

    郑少卿回到大殿道:“可知那援兵是什么来路?”

    探讯哨锋道:“援军大旗上写着‘大唐虎豹骑’五个大字,想来是南唐的大军。”

    郑少卿看来石重睿已和南唐结盟,他素知南唐国主自李璟嗣位以来,开始对外大规模用兵,闽国在南唐的不断打压之下,已渐有灭亡之势,李璟为人谦谨,却志存高远,于乱世诸侯之中,确是为数不多的名君。

    他略一沉吟,说道:“不管对方有多少人马,只要我们同心戮力,与敌人周旋,便没有过去的难关,大家既然让我暂摄主帅,我便要在大战之前立几条规矩。”他知这些江湖豪杰向来都是自负之辈,各门各派自行其是,虽然他们武功高强,但聚在一起不过是一盘散沙,若不能“严令治军”,令人人遵从指挥,别说驱逐敌人,就是自保都是难事,因此郑少卿便吩咐下少林戒律院首座妙法监令执法,无论武林耆宿或是江湖长辈,只要不听指挥,便要军令处置,俱无例外。

    第一件大师安排好后,又下令安排了两支小队,在少室山上虚张声势,假装寺中人众尽数落荒逃走,然后又在要道处设下埋伏、断后的队伍,又编出七支侧击队伍,游走各处协助杀敌,其中如何埋伏,何时杀敌,何时撤走,何时闯进敌营擒王,俱皆详细安排。武林群雄见他布阵巧妙,不论迎敌、埋伏,亦或使计、突袭,都是不慌不乱,井井有条,大家都是佩服不已,郑少卿不亏是军旅出身。

    待一切分配完毕之后,众人皆得令而去,郑少卿走到少林寺旁的一处高峰,想要眺望阵仗,忽听得南边传来阵阵呼啸之声,侧耳细听,不远处似有劲风嗤嗤,看样子有高手正在互搏。郑少卿心下纳闷,急忙向南奔了数步,抬眼望去,只见两道身影正向南驰骋,身法迅捷无伦。

    郑少卿唯恐这二人对己方不利,赶紧施展轻功,疾追而去,远远望见二人便走便在打斗。郑少卿见其中一人身穿红衣,正是薛彤。只见他左手扬动,似风吹云散般向那人拍去。那人回掌挡格,砰的一声响,将薛彤右臂掠起。二人都被对方掌力所慑,去势忽地缓了一缓,便在此当口,郑少卿已跃到薛彤身旁,那与薛彤对掌的人见郑少卿突然现身,不由得一愣,斜身闪避,拍出一掌,跟着后跃一步想要抽身。

    却听薛彤大喝一声:“贼人杀我父亲,岂能放你离去!”他双手狂舞,足下发力,向那人急攻而去。郑少卿见那人细脸高鼻,正是“毒手尊”屠谦的弟子祖哈尔,此人乃是沙陀人,模样相貌自是与中原人不同,他之前受耶律娄国所托,想要进藏经阁盗书,却被妙思发现,二人还大打出手,而此时又潜回少林与薛彤动起手来,却不知为何。

    薛彤知他是耶律娄国手下,他怨恨契丹人杀死自己的父亲,也不管此人是何居心,只想杀掉此人为父报仇。薛彤心气颇高,他见郑少卿助拳,却不领情,纵身急跃,伸手横掌向祖哈尔挥去。那祖哈尔本就是毒尊弟子,用毒的功夫高深莫测,他本想下毒控制薛彤,用来要挟少林,可郑少卿突然现身相助,祖哈尔自知不是郑少卿的对手,此刻只想迅速脱身,奈何薛彤苦苦纠缠不休。祖哈尔无奈之下,祭起“散毒大法”,只是一瞬间,一股恶臭自他身子传来,充斥着四面八方。薛彤攻势忒冽,不及防备,惊惶失措之下,一股恶臭之气吸入胸腹,整个人气息立闭,便即晕去。郑少卿见他晕倒,心下大惊,急忙抢上前去探他脉搏,祖哈尔得了空隙,斜跃丈余,破空而去。

    郑少卿见薛彤脸色铁青,身子不住地颤抖,心道不好,这“散毒大法”是江湖上极为恶毒的一门功夫,若非“毒尊”在世,恐无一人能解,他见薛彤表情十分痛苦,担心他气息不稳,赶忙伸掌助他运功抗御。郑少卿身兼易筋经、洗髓经两大内功,功力阳气炽热,本来对天下阴毒的功夫都有抵御的功效,可薛彤所中之毒甚是怪异,郑少卿担心自己救人不成,反让他受反噬之累,当即停手,自言自语道:“靖之也是使毒的行家,她会不会有办法解救薛兄弟。”他突然想到张靖之曾在冀州祭天台上使出“毒墨掌”,猜想她或许对用毒之术颇为通晓,赶紧背起薛彤回寺求医,可他刚走几步,突然身后有人喊他:“师弟,终于找到你了!”

    郑少卿一回头,却是妙观大师,郑少卿道:“妙观师兄,急着找我,所为何事?”妙观道:“我们的人已经将敌军分散各处,现在敌军大营正是空虚的时候,大家都等你发号施令,突袭敌军大营了。”郑少卿一听,笑道:“时机成熟,此间成败在此一举!可……”他看了一眼背上的薛彤,妙观道:“不打紧,你把这位施主交给我照顾,你赶紧去大殿发号施令吧。”郑少卿将薛彤交到妙观手中,又道:“师兄务必将他交到张靖之姑娘的手上。”跟着,飞身而起,向大雄宝殿而去。

    一到大殿,郑少卿便率领了数十名余名轻功卓越的好汉,从少室山的东侧小路急奔山腰而去。到了敌军大营之侧,郑少卿命人将一堆干草点燃,片刻间,只见火光冲天而起,大营中的守卫看见火势滔天,急忙戒备,石重睿自中军帐中走出,吩咐道:“不好,肯定是敌人放火烧营,赶紧救火。”但听得营中鼓声大躁,守卫军纷纷向东边来救火,郑少卿又命人各施轻功,奔至大营的另一侧,又听得郑少卿一声令下,数十人自左右两侧攻进大营,众人个个身怀绝技,驰骋如飞,霎时间已抢到中军帐前。

    彼时山风肆虐,守卫军在漫天烟雾之中看不清郑少卿等人的来势,不敢茫然放箭。待雾散烟逝之时,石重睿已经被郑少卿等人团团包围,守卫军见主帅被制,登时大乱。

    郑少卿道:“豫王殿下,你已是败军之将,此时有何话说?”

    石重睿年少老成,轻哼一声,冷笑道:“原来是穆王爷,父皇待你不薄,你就这般回馈于他?”

    郑少卿淡淡的道:“老皇爷卖土求荣,对我不薄又如何?”

    石重睿道:“既然你不满意老皇爷,那又为何要帮着他的继承人石重贵对付我?倒不如归顺于我,待我取得天下之时,你便是开国元勋,如此功德岂不美哉!”

    郑少卿叹道:“我并非要帮着重贵殿下,只不过是站在道义这边而已,重贵殿下虽然对我们各路节度使多有猜忌,但他好在脱离契丹,不受外族掌控,单凭一点便已是颇得民心,你一心想要依附契丹,重走老皇爷的老路,如此卖国行径,天下人又焉能容得下你!”

    石重睿冷笑一声,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既然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穆王爷不必给我再讲这些大道理了!”他两眼一闭,想要壮烈就义。

    郑少卿释然道:“富贵名利,不过过眼云烟,你若下令撤军,我等也不再为难你,还望你好自为之吧。”

    石重睿笑道:“你不杀我?”

    “上天有好生之德,佛曰芸芸众生,皆是平等,死死生生,先生先死,又有什么关系呢。”郑少卿想起恩师劫音在世之时,经常向他讲授佛法:“所谓离杀生者成就十种离恼法:

    一曰于诸众生普施无畏;二曰常于众生起大慈心;三曰永断一切嗔恚习气;四曰身常无病;五曰寿命长远;六曰恒为非人之所守护;七曰常无恶梦,寝觉快乐;八曰灭除怨结,众怨自解;九曰无恶道怖;十曰命终生天。”

    石重睿笑道:“败局已定,不再言它。”他右手一挥,叹道:“撤军。”语调中颇是苍凉与不忿,他又向左右道:“传话给周将军,感恩唐主援助之恩,日后自会相报,请他撤军吧。”左右得令而去。又听三通鼓响,石重睿将大军集结之后,下山而去。

    郑少卿率众击退强敌,大雄宝殿之中,群雄有说有笑,俨然一副庆功大会的模样,可郑少卿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他深知少林寺中仍然暗藏汹涌,一则沈庸与妙思前往藏经阁中已是一天一夜,阖楼上下寂静无声,既无人声打斗,又无嬉闹嘈杂,如此平静,莫非有鬼不成?二则南唐大军虽然得了石重睿的命令,让他们撤军,但那上万人马却在山腰一块平坦之处扎下营寨,既无撤军之意,又无攻寺之心,其中蹊跷,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趁着大殿之中人声鼎沸,自己悄悄出了屋门往禅房走去。他来到东边跨院,进了左手边的第一间屋子,推开屋门正见张靖之在为薛彤疗伤。郑少卿见薛彤脸色已有红润之象,心下悄悄宽慰,又见张靖之满脸汗水,晶莹剔透的滴个不听,郑少卿心知她必然是消耗了不少的功力,抚着张靖之的肩膀说道:“靖之妹妹,真是辛苦你了。”

    张靖之气息内敛,缓了一口气,拭掉眉间汗水,灿然一笑,说道:“少卿哥哥说的哪里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此大大功德,谈何辛苦呢。”她又拿过郑少卿为她洗的一条毛巾,又擦了擦脸,说道:“这位薛兄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就放心吧。”

    郑少卿一听,不由得一怔,问道:“没有大碍?你真的解了他的毒?”

    张靖之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定是那祖哈尔搞得鬼。”

    郑少卿又是一惊:“你怎么知道?”

    张靖之道:“我自然知道,我与那祖哈尔也算是师出同门了。”

    郑少卿愕然道:“同门?难倒你是‘毒手尊’屠谦的徒弟?”那屠谦恶贯满盈,曾以活人做毒物实验,被整个武林所不忍,如此乖乖巧巧的一位姑娘,郑少卿很难将她与如此恶人联系到一起。

    张靖之看他面色忧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道:“我怎么可能是那个大魔头的徒弟呢!只是我的师傅魏七娘是那屠谦的同门师妹,祖哈尔又是屠谦的弟子,我自然与他师出同门啦。”

    郑少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可魏七娘又是谁?你怎么会做了她的徒弟呢?”

    张靖之眼神一扬,回忆道:“此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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