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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少卿自忖武功在天下间已罕有敌手,上官俊杰、白孚自然不让他放在眼里,唯独这位吐谷浑统领达延芒结波不显山不露水,却不知是何来历,更不知他武功如何,若真是一位不世出的高手,自己奋力一搏尚有胜算,如果交给张氏父女和司天剑,则是必败无疑,是以郑少卿主动向达延芒结波讨教。达延芒结波笑道:“郑将军竟然如此看得起我,只可惜我的功夫已荒废许久,不是将军对手。只是这赌斗关系着天下苍生,我又不敢不为,只好硬着头皮与将军切磋几招了。”
白孚见他竟不搭理自己,反而向达延芒结波挑战,固是摆明了轻视自己,正要发作,却见李彝殷一摆手,示意他速速退下,白孚暗道:“虽然我不能和你拼斗,但可以对上司天剑,再让上官俊杰去斗张鹤龄。达延芒结波若有差池,我与上官俊杰却能赢下两场,可保无虞。”当下一喜,向旁退开了几步。
安重荣一声令下,叫观战众人各自退在一旁,将台子的中央空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战场。
达延芒结波拱了拱手:“郑将军先请了。”右手一摆,抱拳礼道。
郑少卿躬身还礼,说道:“达延前辈乃是长者,请先发招。”达延芒结波道:“久闻郑将军使的是正宗少林派武艺,而我使得则是西域少林派的武功。咱们少林对少林,这一架打的倒也不吃亏。”郑少卿闻言一愣,达延芒结波竟然是西域少林的传人,他幼时在少林习武之时,曾听恩师劫音有言:大约百年前,少林寺内来了一个云游四海的苦行僧,他以切磋佛法为名,与当时的少林方丈惟济禅师于达摩堂中坐论三天三夜,被惟济赞曰:“阐扬法化,四海皈依”,正在阖寺上下都以为苦行僧是一位不可多见的得道高僧之时,却被人撞见他悄悄溜进藏经阁偷学武功,可发现之时,已为时已晚,苦行僧杀伤少林数十人后,逃离少室山,远走西域,就此开创了西域少林一派。西域少林虽然出自中土,但寺中弟子不修佛法,专研武功,更是大走外家刚猛的势道,甚是暴戾。郑少卿见达延芒结波虽然口中客气,然袖摆处已在聚气,知西域少林弟子出手如电,快若雷霆,眼看他一掌将出,当下不敢耽搁,已将右手抬起,将大悲掌力伏在胸前。
达延芒结波见郑少卿已有防备,他自知郑少卿修为不低,方才又见他以一敌二,心道郑少卿是个劲敌。但见他右掌一起,一招“探竿影草”霍地向郑少卿下盘疾扫,果然手到之处毫不留情,达延芒结波使了十足真气,有意在众人卖弄功夫,待攻至郑少卿脚下之际,达延芒结波逼开郑少卿,右掌径直的拍在地上。他使得掌法本是“大力金刚掌”,可创派的苦行僧为了区别于少林,经过一番删繁就简后,将其改为“大金刚神掌”,掌力一挥,当真有销金断银之能。但听得咔嚓一声,达延芒结波右手一闪而过,郑少卿脚下石台,登时被他打出一个三寸深的手掌印。
郑少卿蓦然一愕,不想此人功力竟然如此深厚,当即左掌扬空一闪,反推一招“三兽渡河”,只见他自上、中、下三面打来,当真变幻莫测。达延芒结波横掌一推,使出了西域少林寺独创的一招“八方风雨”,倏地掌影四射,淳淳之声,宛如笛声急奏,高亢激昂,张靖之拍掌笑道:“达延大人的乐声真是美妙,好听!好听呀!”她有意嘲讽达延芒结波,但那声音听来实在悦耳,观战众人一时间无不陶醉其中。但这声音郑少卿听来实在嘈扰,达延芒结波的这套“大金刚神掌”单纯质朴,不似“大力金刚掌”般招式繁复,达延芒结波出掌收掌之际,专攻一点,郑少卿已渐渐难防。
片刻间,二人又过了十数招,忽见达延芒结波双掌奋力推出,郑少卿硬接之下连退三步,张靖之一惊,大叫道:“糟了,少卿哥哥要输。”但在此间,只见郑少卿右掌划了一个圆圈,左掌急拍,大悲掌中的“恒河沙数”、“放下屠刀”、“此中三昧”一一使来,端的威力无边,迫人而来。只见达延芒结波连连后退,一瞬间郑少卿已扳回颓势。但不论郑少卿的掌法如何挥出,达延芒结波总能将自己的掌力提前送到,看来两人应是旗鼓相当,功力悉敌。
二人斗得久了,只叫场内他人连连赞叹。白孚心想:“这达延芒结波的掌法虽然简单,却是实用,但世间武学若都能像他这般化繁为简,专攻一处,岂不少了博大精深之说,慢慢荒废了。”他本身痴武,看人比斗,心中也想着武学传承之事。
上官俊杰却想:“少林武功不亏享誉武林数百年,就连这旁门左道的西域少林都能有此修为,亏得这二人没有与我动手,但若遇到,我只好用利剑抢攻,拳脚上决计不是他们对手。”可他不知,龙泉观的“太乙绵掌”也是一等一的武学,卷三宗使来亦是天下无敌,只不过是这位师弟还不曾学到家而已。
两人酣斗良久,达延芒结波渐觉郑少卿的掌法渐显缓势,招式中已有多处漏出破绽,心中暗喜:“大悲掌虽妙,终究不是劫远在世,时候久了,还不是破绽百出。”当即急掠数掌,想要一举攻克,哪知劈出去的第一掌,掌力还未收回,猛觉右手脉门微微一麻,内力运转而来,竟然在此受阻,不由得心头大惊,心想:“久闻少林内力可以压制他人功夫,不想郑少卿年纪轻轻,内功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早已抢先将我内力克制。”达延芒结波并非出身少林本宗,自然不知,少林内力以强身健体为根基,本身并不会克制他人的功力,可郑少卿身兼易筋经、洗髓经两项神功,其丹田内息已不可同日而语,早已超脱武学本身,至心无所往的境界。
眼见郑少卿右掌拍到,达延芒结波急将右手迎了上去,双掌相交,他只觉郑少卿的内力浑厚无比,好似江河湖水一般,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达延芒结波心下惊讶:“如果再斗下去,对方内力全部发将出来,自己势必落败。”却见郑少卿呼和一声,右掌又到。达延芒结波又出左掌与之相抵,猛听一声闷响,达延芒结波身子一晃,但觉全身气血都如炸锅一般翻涌,当即疾退两步,身子一软,竟摔倒在地。
众人大惊之下,却听张靖之一声喝彩:“西域少林毕竟不是名门正派,输了也在情理之中啊,哈哈。”
达延芒结波不敌郑少卿,心中气恼,嘴上却不狡辩,抱拳道:“是我输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张靖之大声道:“认输就好。”她一跃而起,落在场中,又道:“既然少卿哥哥赢了第一场,那这第二场就让我来吧。”她扫了一眼上官俊杰和白孚,笑道:“两位前辈,谁先来啊?”
上官俊杰突然飞身而上,发掌猛向张靖之面门击到,阴恻恻的道:“小姑娘,就让老夫会一会你。”只见上官俊杰右臂陡直,使了一招似掌似抓的功夫,径直扑向张靖之。可人到半空,突然大笑一声,说道:“不对,不对,你是晚辈,我应该让你三招!”
张靖之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冷笑一声,霍地一招“孤云出岫”,可扬手之际却是打了个空,跟着一招“笔歌墨舞”,呼呼两掌,连拍急打,这两掌忽左忽右,凌厉非常,确是“毒墨掌”中的看家招数,张鹤龄唯恐闹出人命,急忙喝止,可张靖之自幼跋扈,攻势一展,自是难以收手。
张靖之以为这两掌必中无疑,哪知上官俊杰的身法奇妙非常,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叫人毫不察觉的一闪而过。张靖之怒不可遏,一掌紧过一掌,双如手疾风暴雨般的向上官俊杰攻去。
却听上官俊杰笑道:“三招已满,我要动手了。”右手一扬,倏地使了一招“仙人指路”,只见他手指一骈,张靖之一惊,急忙横掌一封,但听得波的一声,上官俊杰的指力在张靖之的掌心弹了一下,直震得她一双娇滴滴的手掌微微酸麻。幸而张靖之的武功也不甚弱,虽然给上官俊杰击中,但她掌势依然丝毫不减,只见她左手一颤,登时还了一招“屠毒笔墨”,毒气在她手间纵横,端的有如洪波突发,一泻千里之势。
上官俊杰心知此毒厉害,疾步回身,一掌拍出,这一掌用的是太乙绵掌中的“雨打荷叶”,但听得呼的一声,张靖之的毒气好似打在一个无形的幕罩之上,瞬间流敞殆尽。说时迟,那时快,上官俊杰趁着张靖之招式被打乱之际,一个跨步上身,化防为攻,照着张靖之的面门直捣而去,这一招“天目朝晖”蕴藏着一股极强的内息,去势看似威猛,有如巨斧开山,实则内含巧劲,绝非铁锤凿石之力可比,张靖之急忙封住身前,但听“砰”的一声,张靖之上身晃了一晃,紧跟着倒退数步。张靖之还不曾稳住身子,上官俊杰又抢了上来,右手胼指跟着点了过去,他连点三指,张靖之连退三步。
张靖之正要变招,却见上官俊杰的招式已然抢先变得狠辣,招招威猛无俦。龙泉观一脉本是道家修炼之所,自罗公远创观以来,均以“修身养性,道法自然”为宗旨,可传至卷三宗与上官俊杰的手里,卷三宗不仅继承了观主之位,更是名列当世四大宗师,上官俊杰不服师兄成就,独辟蹊径,练了一套狠辣的功夫,指望有一天可以打败卷三宗,为自己证名。
张鹤龄见势头有变,大声呼道:“上官先生改用他门绝技,岂不负了自己‘小散仙’的美名。”他见女儿已渐不能敌,心中担心女儿安危,急忙抢到张靖之的身前。上官俊杰见张鹤龄突然出现,心下喜道:“妙极,让我一口气将你父女全都收拾了,倒也方便。”他见张鹤龄右手持剑,此刻正在询问女儿状况,岂料上官俊杰嘿嘿一笑,左手食指已向张鹤龄右腕疾弹,右手食指戳他胸前“天池穴”。张鹤龄见他这两指劲力凌冽,正要退开,哪知他后跃一步还不及上官俊杰凌空一指来的快,张鹤龄猛觉胸口一热,自己的内力便犹如河堤溃决,以“天池穴”为中心,向四肢扩散,只在弹指间,张鹤龄已是脸色铁青。
张靖之惊叫:“爹!”疾步扑过去扶住,只觉自己身子一颤,体内真气竟也莫名其妙的使不出来了,便如是给人封了穴道一般,越想使劲,内力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郑少卿见状,抢到二人身旁,一掌掠开上官俊杰,说道:“既然胜败已分,上官前辈为何还不罢手?”
上官俊杰第二场扳回一局,此时正当得意,嘿嘿一笑,说道:“不错,既然我赢了,那就算了吧。”他自知不是郑少卿对手,却贪图嘴舌之快,反倒嘲笑了郑少卿一番。
祭天台上的众人却分明看见上官俊杰偷袭张鹤龄,如此奸诈行为,纵然胜了一场,也不免为人所不齿。观战诸人自认都是正义之士,此刻虽与郑少卿暂列双方,可对他这种扶危解难的举止,还是颇为认同。
忽听李彝殷说道:“既然一比一斗了个平局,那咱就抓紧比试第三场吧。”他话音一顿,续道:“张老将军既然入了内场,想必是想一展身手,那就与白壮士斗上一斗吧!”李彝殷早就看出张鹤龄内力消耗之重,此刻倘若与白孚动手,只怕数招之间便会胜负立判。
张靖之道:“这话未免有失公允,方才家父被上官俊杰偷袭重伤,这是有目共睹的,此时再让家父上阵,岂非白白送了性命?”
李彝殷道:“不是我平白无故有此说辞,张老将军自己跃进内场,难倒没有赌斗之心么?”
张靖之冷笑道:“人家都说李定难虽是番邦外族,却治下有道,党项族人更是无不称赞其首领‘文侯风度’,可今日一见,李定难只会趁人之危,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李彝殷哈哈笑道:“小丫头能言善辩,令人好生佩服,只不过今日是比武定胜负,若是改日来个舌辩大赛,丫头定能舌战群雄。”
众人见张鹤龄此刻正在位置上调息,哪里还有一战的能力?司天剑突然走上两步,说道:“我久居西北,早就听闻玄武七宿的大名,只可惜身在军职,不能上门讨教一二,常感惭愧,不想今日有幸,能在此地与白前辈切磋切磋,倒也痛快。”司天剑这番话在情在理,二人又有同在西北的渊源,白孚实难推却,更何况他志在比武,与谁打斗倒也并不重要,便道:“恭敬不如从命。久仰司将军大名,在下倒要献丑了。”白孚终归性急,还不曾行礼,手中镔铁棍已挥将出去。
司天剑知道白孚的“大小夜叉棍法”雄浑深厚,不敢轻敌,随手抄起右手边观战人的腰间佩剑,铮的一声,真好抵住横切而来的镔铁棍。司天剑家传武学也算不俗,剑法、掌法亦是多有涉猎,其中剑法讲究轻灵翔动,内蕴巧力,遇上蛮横之力,更是能发挥出无穷无尽的力量。二人一棍一剑,功守过招,白孚感觉司天剑的巧力竟然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力量,一时间胸中豪气大盛,纵声笑道:“我行走江湖数十年,今日才算遇到一个能打的人,哈哈,痛快!真痛快!”
司天剑见他酣性已起,更加不敢怠慢,忽地手中长剑一圈,画出一道光影,这一招之中,暗藏三个变化,连袭白孚三处要害。那白孚横棍一立,盘稳如山,但听得“当”的一声,司天剑的剑锋一掠,刚好碰到他的镔铁棍,可相击之下,反倒震得司天剑虎口酸麻,剑锋也碰损了一个缺口。司天剑想不到白孚不但天生神力,更是胆识过人,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便破了自己奇奥不凡的剑法,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凛。不消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已斗了一百来招,兀是不分胜败,看起来又是平分秋色之局。
白孚乃是“玄武七宿”中武功最高的人,司天剑知道白孚强悍,却不想竟不在自己之下,心道:“当年我还夸口,一人一马便能剿灭瀚沙堡,如今却连一个白孚都拿不下,当真是颜面扫地!”他心中一急,剑招倏变,本是精微多变的剑法突然凌厉了起来,端的剑势如虹,一剑快过一剑,霎时间漫天剑影,将白孚笼罩其中。
白孚却不急躁,但见他不疾不徐,无论司天剑的长剑从哪一面攻来,都给他挡了回去。白孚的“小夜叉棍法”看似不甚出奇,却是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司天剑在河东军中,若论武艺,仅仅不敌郑少卿,单论剑法,则与同胞兄弟司天放公推第一,却想不到自己剑法全力施为,竟然也半点奈何白孚不得,有几次他都以绝妙的剑招进击,但到头来都被白孚轻描淡写的化解开了。
司天剑以内力催动巧劲儿,而白孚也是天生神力,二人发力不同,时候久了司天剑内力渐弱,定然不足再与白孚抗衡。观战之人都已看出,李彝殷、安重荣等人已是面带微笑,郑少卿、张鹤龄却是面露愁容,万一司天剑不敌,该当如何脱身?
郑少卿正踌躇间,却听张靖之叫道:“白孚,快看你主人!”众人闻声都往李彝殷看去,正见张靖之右手一甩,一枚拇指大小的梅花镖直直的冲着李彝殷飞了过去,张靖之本就是用毒高手,这梅花镖上必然携着剧毒,李彝殷又不会武功,众人“啊”的一声,都道大名鼎鼎的李定难就要克死冀州。
便在电光火石之间,白孚犹如苍鹰般瞬间扑出,右臂长探,想要捞住暗器,却又转念一想,暗器上面必有剧毒,只好隔空发出一掌,将梅花镖击落。众人都在感叹李彝殷的命算是保住了,岂知在此当口,司天剑一把便抓住了白孚右脚,跟着右手一指,点中了他的“涌泉穴”。众人一骇,想不到司天剑如此谦谦君子,竟也趁人之危。
白孚回身救主,不想挨了司天剑一掌,身子一软,整个人横着栽倒在了祭天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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