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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蓝心见沈庸的模样,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叫道:“呆子!”

    眼见沈庸立有性命之忧,花与贤不及细想,在沈庸后背虚托一掌,经他掌力一逼,沈庸身子登时止住抽搐。花与贤左手握住沈庸脉门,右手如演奏古琴一般,挑、勾、按、摘,顷刻间封了沈庸身后的七大穴道,又将一粒黑色药丸喂入他口中。

    森罗笑与花与贤大战多时,二人难分敌手,此刻又见花与贤以弹琴指法,封住沈庸穴道,手法之妙,功力之强,竟犹在自己之上,不禁大吃一惊。

    片刻之后,海蓝心见沈庸脸色已现红润,心情方才稍稍平复,又见花与贤的左手在沈庸胸口打了一掌,然后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海蓝心一怔,沈庸竟然苏醒了过来,见他强忍痛楚,苦笑道:“多谢……前……前辈相救。”沈庸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想要说什么,正被花与贤喝住:“南儿,你与海姑娘速速将他送往厢房中休息去吧。”三个晚辈不敢不从,便匆匆往厢房处而去。

    眼看几人离去,森罗笑心道:“这花老怪的徒弟,虽然年纪轻轻,功力不凡,但无缘无故的抽搐犯病,定是急于求进之举,惹得走火入魔。”他心中暗笑,深深不以为然。又听花与贤道:“笑兄,一点小插曲,见笑了!咱俩胜败未分,再重新比过!”跟着身子一晃,又跃到场内,双目紧紧的盯着森罗笑。

    森罗笑却右手一摆,朗声道:“贤兄,且慢!你我已拆了不下千余招,犹是不分高下,更何况你为贤侄疗伤,已是大损内力,再比较下去,我岂非讨了个便宜?依兄弟之见,若真想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待我收复千山之时,必邀贤兄、三兄与东方兄,你我四人齐聚凌绝大殿,到那时再一决高下,以为如何?”

    花与贤笑道:“罢了,既然笑兄如此说了,那就等着凌绝大殿之约了。”

    森罗笑哈哈笑道:“既如此,那兄弟就告辞了。”

    花与贤见他要走,挽留道:“笑兄既来之,则安之,何须如此匆匆?”

    森罗笑道:“贤兄的落尘岛虽非洞天福地,却也算的世外桃源了,我若能在你这神仙世界住上几年,当真是比神仙还要快活啊!”

    花与贤道:“笑兄若肯盘桓些时日,兄弟定当与你把酒言欢,共研武学。”

    森罗笑听到“共研武学”,心下一动,却又转念说道:“多谢贤兄美意,只可惜我森某人天生就是一副受苦受累的命,不能如贤兄这般逍遥洒脱啊。”话音未落,森罗笑已腾跃而起,往海边纵去,他的轻功极为精妙,眨眼的功夫,已是无处可寻。

    独留花与贤一人,还在原地感慨。

    ——

    正午的阳光,总是那样炎热,即使是在冬天里。

    午后有一阵凉风吹过,太阳隐去了她的娇羞,被一朵大大的乌云裹了走,紧跟着天空显出了灰色,淅淅沥沥的开始落起了雨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黏腻潮湿的气息。

    沈庸躺在床上,此刻渐渐有了力气,忽觉口中干渴,正要起身喝水,却“吱吖”一声,屋门开了,花与贤径直的走了进来。沈庸右手杵着床边,正要起身相迎,奈何臂力还未完全恢复,整个人又摔了下去。

    花与贤道:“你还未痊愈,还是老老实实的躺着吧。”

    沈庸道:“是。”

    花与贤偏身入座,说道:“你既然机缘巧合之下习得我的玄功,那就将你怎样进入密洞之中,学到《玄冰心法》之事,一切经过,你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沈庸于是从头将父亲如何安排他去翠云山守茶山,如何进了密洞,自己如何自行钻研秘籍等事情一一说了。

    花与贤一言不发,直等他说完,又沉思半晌,说道:“当年我本打算守着芷儿的尸体,便就了此残生,可少林大会之上,惨败劫远老和尚手上的经历,让我久久不能释怀,一心一意想要练就绝世武功,成为天下第一,离开山洞之后,我便漂洋东海,前后十余年光景,再也没有踏足中原。”花与贤说到最后,语气中隐有呜咽之音。

    沈庸问道:“那花岛主为何不将兰芷前辈入葬,让她尸身一直暴露在外?”

    花与贤叹道:“我又何况不想让芷儿入土为安,可我愧对于她,自从离开翠云山的那刻起,我便再无面目见她了。”他越说越气,脸上尽显愤怒、悔恨之情,之前的悲伤之感早已消失殆尽。

    沈庸以为他没有遵守自己当时的诺言,所以才会如此懊悔,安慰道:“花岛主,逝者已逝,生者须当节哀,如果兰芷前辈天上有知,必不会责怪你的。”心里却道:“果然男人都是骗子,为了争夺天下第一,可以抛下一切,还好我不是这种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蓝儿的。”

    花与贤道:“你不仅将芷儿下了葬,还学会了我的神功,当真与我缘分不浅,况且你天生聪慧,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我有心收你为徒,你可乐意?”

    沈庸听说花与贤要收自己为徒,心下一动,却又想:“我学武功不过是为了躲避父亲追责,如果今日拜了师门,岂不是卷入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如此罪恶之事,我可不做。”急忙摇头,说道:“小生资质愚钝,又不喜欢打打杀杀,恐怕不能入了花岛主的法眼,我还是……还是……”他连说了几个还是,却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花与贤听沈庸有婉拒之意,双眼一眯,笑道:“你是不肯了?”

    沈庸一想到那些血雨腥风的画面,心中一阵沮丧,苦着脸道:“我可不想做什么江湖中人,要是让我过上打打杀杀的日子,我必是不干的!”

    花与贤笑道:“你不肯杀人,却一路走来,伤了不少人,岂非已经罪大恶极了?”

    沈庸辩解道:“我伤人之时,也是被逼无奈,绝非出自我的本意。”

    花与贤道:“你可知道你为何会抽搐昏厥?”

    沈庸道:“我在参读《玄冰心法》之时,其中有提到‘玄冰之法,当随修行,常散丹田真气于诸脉,谨防神功大成之日,阴寒之气存脏腑而损己,当为此功要旨’,我负伤之时,每每感觉体内有一股寒流,侵蚀五脏六腑,待时候久了,寒气散去,也就好了,想来便是这个道理了。”

    花与贤哈哈一笑,极是得意,说道:“孺子可教也,正是如此,你方才虽在一旁观瞧,心却随着我与森老鬼的招式转动,牵扯内力,致使体内迸发反噬之力,当年我尚未解破这奥秘之时,每次运功,都觉体内寒气流转,如万马奔腾一般,难以停歇,实在难以忍受。”

    沈庸听他语气极为得意,反问道:“难倒后来花岛主潜心思索,已解破了这神功中的不足之处?”

    花与贤道:“这是自然,其中的破解之法,你想不想知道?”

    沈庸一凛,知他所言不虚,更知花与贤有此一问,是要自己向他求教,然后顺理成章的拜入他的门下,到那时传授自己破解之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心想:“我练玄冰心法本就是心奇之举,若玄功反噬体内终是无法化解,那以后打不了再也不用内功也就是了,又何必为此而去做违心之事?”当下心思打定,说道:“小生虽是读书人,却也颇有气节,不肯做违心之事,花岛主莫要再劝我了。”

    花与贤淡淡一笑,说道:“臭小子,没想到你的性子竟是如此臭,简直比一头驴还有过之,不过幸好我早有计较。”说着话,扭头向门外叫道:“南儿,我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却听燕南站在门外大声回道:“海姑娘已经进了云鹤楼,师傅放心。”

    沈庸一惊,心道:“蓝儿进了云鹤楼?她虽然略懂奇门遁甲之术,却终究抵不过云鹤楼的凶险,先前若非是我窥探出其中奥妙,俩人早已迷乱其中,不能脱身。”他不及多想,使劲全身力气下了床,站在地上,看着花与贤道:“花岛主,你又想怎么样?”

    花与贤左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右手提起茶壶,斟满了一杯茶水,笑着说道:“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试一下海姑娘的武功罢了。”

    沈庸心念海蓝心安危,也不愿多和号称“血煞”的花与贤多费口舌,拔了双脚,一晃一晃的往云鹤楼狂奔而去。

    到了云鹤楼门口,却见燕南站在那里,沈庸急忙问道:“蓝儿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燕南道:“海姑娘已进了云鹤楼内,如今如何,我也不知,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沈庸大叫一声,正要冲进楼内,忽见燕南道:“师傅已经楼内机关全部逆转,非噬冰功不得破此阵。”

    沈庸一怔,心道:“噬冰功是什么功夫?”却又挂着海蓝心的安危,也不急细想,一头冲进云鹤楼内。

    刚进楼厅,忽听耳畔传来女子的吟唱之声:“两情若是久长时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沈庸一凛,这是前朝大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虽然看起来是在写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却是以此为影子,根据当时人们的传说,街坊的歌唱,从中蜕化出一个回旋曲折、宛转动人的故事,可云鹤楼内为何会出现如此歌声?莫非自己已在幻境?

    他再往里走,只见楼内琳琅满目,陈设着各种各样的摆件、书籍,更有桌上摆着许多青铜器皿,看来似是前秦古物,而东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数丈长短的水墨画,画着一男一女在长亭外依依惜别,那男子左手折柳相送,神情落寞,女子以袖拭泪,脸色悲伤。沈庸环顾四周,满脸诧异,竟与之前木杆、石头的布置大不相同。

    原来花与贤逆转迷阵,阵内景象完全变了个样子,形成了一个崭新的八卦阵。此阵与玄冰心法同属道家密宗,分阴阳两仪,合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个小阵,每个小阵又有八个法门,共计八八六十四种变幻,阵阵相通,法法相贯。

    沈庸深陷其中,任他如何焦躁,却仍然找不到海蓝心的半点踪迹。他思来想去,脑中灵光一现,喜道:“我怎么变笨了,如果蓝儿也在楼中,我只要大喊一声,想必她定能听到,到那时不就找着蓝儿了嘛!”当即将身子绷直,放声长啸,他内伤未愈,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沈庸哀叹一声,便要放弃,忽见一人潇洒而至,抬头观望,正是花与贤。

    他向沈庸打个手势,一把拉住沈庸小臂,俩人不往前走,反向后行,在楼中东转西绕,曲曲折折,不曾停步。沈庸愈走愈迷,尤其是在转弯处的陈件摆设全都一模一样,更被花与贤带着几下一转,哪里还分得清东西南北?花与贤却毫不迟疑地疾走如风,钻钻绕绕,转转回回,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俩人便走出了云鹤楼。

    花与贤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道:“怎样,想不想去救你的海姑娘?”

    沈庸心想:“蓝儿在云鹤楼内多待一刻,便有一刻危险,大男子能屈能伸,为了救蓝儿,拜师也就拜了,大不了以后躲在成都不出家门也就是了!”说道:“罢了罢了,为了救出蓝儿,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言罢,立刻跪在地上,向花与贤磕了三个头,口中叫道:“弟子叩见师傅,还望师傅速速传我噬冰功。”可沈庸又抬头道:“这噬冰功想来也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学,这片刻之间,我又如何学的会呢?”

    花与贤看沈庸满脸迫切,心中不禁好笑,干咳两声,正色道:“臭小子,又如何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你能自行参悟我的玄冰心法,说明你并非蠢材笨蛋,若听我指挥,三五天便可学成了。”

    沈庸一惊,若要学上三五天的功夫,蓝儿岂不是早就离我而去?他急忙摇头道:“花岛主,有没有速成的方法?”

    花与贤轻哼一声:“你叫我什么?”

    沈庸苦笑道:“师傅,师傅。”

    花与贤呵呵一笑,说道:“速成的方法当然有了,你看。”他伸手一指。

    沈庸循着方向看去,只见一人站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沈庸一愣,这不是蓝儿嘛!他大喜过望,如离弦飞箭一般,向海蓝心跑了过去,叫道:“蓝儿?你怎么在这里?”

    海蓝心笑道:“真是呆子,我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沈庸看她脸色闪烁,拍手叫道:“好啊,原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海蓝心道:“你个呆子,花岛主肯收你为徒,你还婉言拒绝,你可知天下有多少武林人士都想拜在他门下,你有如此福缘,还不珍惜。”

    沈庸道:“我自然是珍惜的,可是我不想像他们一样整天打打杀杀,也不想卷入江湖纠纷,更不想争天下第一。”

    海蓝心慰道:“呆子,从你学了玄冰心法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成了真正的江湖中人了,更何况我们学武之人,并非都是打杀之徒,亦有许多为国为民的大侠,他们行侠仗义、救人危困,救黎民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如今华夏大地,四分五裂,外有契丹、突厥杀我中国百姓,内有华夏同胞自我相残,你我既然身为练武之人,就应当有仁人义士之心,所谓‘义所当为,死则死耳!’更何况我们江湖中人也有真真切切的爱,你和我不就是吗?”

    天色渐渐昏暗,沈庸怅望南天,悄立良久,心中感叹道:“侠?义?爱?我真的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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