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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庸奔上前去,认得清楚,一时间又惊又喜,失声叫道:“裴姑娘!薛姑娘!蓝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裴槿儿、薛白却不理他,只顾谈笑,只有海蓝心笑吟吟的看着他。三人越走越远,无论沈庸怎么狂追不舍,却始终无法接近。又追了一阵,那三人突然停住。沈庸大喜,一把便向海蓝心搂去,可他还未近身,只听裴槿儿和薛白一阵娇笑,沈庸抬头一看,迷蒙之中,海蓝心已化作一团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再看那云雾之后,赫然映着一张面具遮掩的脸,不是程伯是谁?如此亲仇交替出现,沈庸惊喜之余,已是心力憔悴,蓦地惨叫一声,两眼一黑,便要昏厥,忽觉背后有人拉了一把,沈庸恍惚之间,眼前幻象已然消逝,唯有几块尺长及人的木杆,还默默的立在那里。
沈庸挣脱幻象,已是精疲力竭,登时摔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头看时,只见海蓝心面露关切,正看着自己,其下再无旁人,不由问道:“蓝儿?你怎么进来?”海蓝心正要说话,却听“嘎啦啦”一声,只见身前方的一根木杆正缓缓左移,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先前漏在外面的一个小径堵在了后面。
沈庸凝神打量着四周,这云鹤楼的一层虽不过十尺见方,却散落着无数的木杆,它们高矮不一、宽窄不匀,把这间屋子装扮的东南西北全然一样,叫人实在无法辨别方向。沈庸心中一惊,却见海蓝心拉着他道:“呆子,快走。”二人便往一尽头路跑去。沈庸方自奇怪,耳边突地传来一阵轰然巨响之声,眼前一迷,在那厚及数寸的石墙上霍然开了一个门户,海蓝心拉着沈庸便走了进去。沈庸惊魂未定,叫道:“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为什么听到了一声巨响?”海蓝心亦是气喘如牛,她脸色惊慌,丝毫不敢做片刻停留,拉着沈庸又往西南处跑去。二人奔到一个角落,海蓝心停住脚步,说道:“此处乃是‘三才迷行阵’的阵眼,可稍作休息。”沈庸愣道:“‘三才迷行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海蓝心看他一眼,幽幽地道:“这‘三才迷行阵’以‘天、地、人’三才作轴,虽小而疏散,却前后拥叠,逆而生成阴阳之相,能够以人心变化,幻化红尘万象。”沈庸望了望四周阵势,忽然想起《孙膑兵法·十阵》有言:“凡阵有十:有方阵,有圆阵,有疏阵,有数阵,有锥行之阵,有雁行之阵,有钩行之阵,有玄襄之阵,有火阵,有水阵。”恍然道:“莫非是类似行军打仗的阵法那般?”海蓝心点头道:“不错,这些木杆便似军士一般,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所造,只要稍一挪动,阵相也会随着改变,到那时生生死死已是由不得自己了。”
听出此阵大有来头,沈庸不禁挠头道:“这阵法如此厉害,蓝儿你是怎么进来的?”海蓝心道:“我自是担心你的安慰,所以跟了进来,却不想楼内竟如此厉害,好在奇门遁甲之术,我师傅也是精通,自幼我便跟在师傅身边,算是略通一二,不过……”沈庸见海蓝心面露难色,知她定在犯难,正要安慰,却听海蓝心接着道:“不过如此摄人心神的迷行阵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布阵之人的功力,定在我师傅之上。”沈庸又望着四周,低声问道:“难道是花岛主,可花岛主已然武功盖世,为何还要在云鹤楼中布下如此机关?”
海蓝心道:“他为何布阵我倒是不清楚,我只是听师傅提起,二十多年前,花与贤与京城名妓李兰芷相爱,而那李兰芷虽是青楼女子,却聪明过人,不仅精通诗书,更对五行八卦颇为拿手,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女子突然离世,花与贤也就是从那之后,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一夜之间屠杀了青龙帮上下一千多口人,随后就在江湖上消失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谁曾想他竟然隐居在东海之上。”
沈庸想了想,说道:“难倒花岛主设下此阵,是为了缅怀永爱?”说到此间,他忽然想起在翠云山密洞的石壁上镌刻着“与贤兰芷”字样,那已做白骨的女尸,很有能就是海蓝心口中的李兰芷,可花与贤为什么还好好的活在东海?沈庸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海蓝心,只见她扳着手指,口中念念有声,还在地上踏着脚步数步子,沈庸看的奇怪,问道:“蓝儿,你在做什么?”海蓝心道:“我在推演阵法,只不过这‘三才迷行阵’似乎已有变化,我还算不出来。”
“变化?”沈庸心中愈奇,“难倒真像你说的那样,它会自己发生改变?”话音未落,又听“嘎啦”一声,身后右后方的一根木杆缓缓移开,漏出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的小洞,海蓝心看着那里,脸上现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儿,拍了拍手,笑道:“好啦,呆子,就是那里了。”
她一跃而起,拉着沈庸,边行边数,左七步右八步的一转,钻入洞口,又停了下来。沈庸打量四周,及人高的木杆已经不见,换作一屋子的石块散落其中,参差不齐,颇具风姿。
沈庸愈看愈奇,低声问道:“蓝儿,这里怎么又换成石头了?”海蓝心打了个噤声手势,在原地转了一个弯,摇头道:“糟了,这阵相端的变化无常,此处已非三才阵,却是换了一个阵势了。”沈庸一惊,他先前在初入阵时,吃足了苦头,一听海蓝心也算不出此阵奥秘,心里蓦地一凉,紧紧得拉住了海蓝心的小手。两人并肩绕过一块合抱大石,刚走几步,忽地一阵热风扑面而来,海蓝心惊道::“这云鹤楼内如何会有热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再走两步,那热风直刮得海蓝心双颊炽热,好似进了烤炉一般。
海蓝心心下一紧:“莫非自己也陷进了阵中?”她瞥眼间,瞧见左前方有一小径,弯弯曲曲蔓延到黑暗之中,她想也不想的拉着沈庸向左前方奔去,忽见小径入口处,两块巨石慢慢彼此靠近,而那两块巨石之上左右分坐着两个人,左边是女子,只见她面若冷霜,文秀静美,堪称国色,更兼身着缎装,浑身一股雍容华贵之气,令人心慕,右边是一男子,那人身形瘦长,意态洒如,一身黑衣长衫,眉眼处却隐隐散发出一股萧疏之气。那女子正是天山泠月宫的主人秋夕,而那男子,海蓝心却并不认识。她突然看见师傅,正要叩拜,却突然觉得不对,猛一跺足,叫道:“坏啦,我也出现幻想了。”
原来这些石头和那木杆一样,无时无刻都在移动之中,只是石头阵的变化,比起那三才迷行阵更加凶险,若一步走错,势必越陷越深。
海蓝心正要低头在地上以手作图,打算重新演算,却见屋子里的所有石头突然转了起来,越转越快,片刻之间,两人只觉得劲风逼人,似要喘不过气来。海蓝心急道:“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进来找你,咱俩也不会被困在这里!”沈庸忙安慰道:“蓝儿别急,你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定然能破了此阵,让咱俩安全脱身。”心里却自责道:“要不是自己逞能,一意孤行的进到楼中,你又怎么会进来找我呢,说到底还是怪我!”心中一时间懊恼万分
二人被困阵中,已是无计可施,只好盘坐在地,以待时变,希望可以找到一条出路。二人正在闭目,忽听一阵琴声传来,似有似无,好像那弹琴之人离自己很远,却清晰可辨。沈庸初闻琴声,只觉细微飘忽,如晨花泣露、芙蓉含笑,于不经意间牵动人心,脑中突然灵光一动,喜道:“这琴音悠长飘远,莫非是花岛主想以琴音指引我们出阵?”正想起身,忽听那琴声一转,如悬崖绝壁,危不可攀,沈庸听得心头一震,那琴声越奏越高,宛若天外之音,直入云霄,分寸难上,沈庸心弦也随之绷紧。突然间,那琴音又是蓦地一落,似从九天之外落入万丈深渊,听琴之人心神也随之一落,起落之间沈庸顿生迷乱。
那琴声于低谷处徘徊许久,渐又拔高,如雨打芭蕉,秋生白露,渐渐透出刀剑之声,再往后听去,琴声渐又高昂,如霹雳列缺、弓做惊弦,隐隐有杀伐之意,沈庸只听得血脉贲张,心跳加剧。就在这个当口,琴声忽又一松,渐变舒缓,如闺中窃语,女儿温存,有一种说不出的缠绵婉转。琴音颤声良久,忽听“哇”的一声,沈庸一惊,只见海蓝心一口鲜血喷洒当场。沈庸赶紧一把扶住海蓝心,问道:“蓝儿,你怎么样了?”海蓝心已是面红耳赤,通体发烫,想要开口,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沈庸心中大惊,自言自语道:“蓝儿武功远在我之上,怎么我抵挡的住琴声,她却不能抵挡?难倒是因为我修炼了玄冰心法?”
他右手一扬,抚在海蓝心背脊,一股玄功真气透过手掌,直入海蓝心体内。借外力之助,海蓝心思绪一静,心跳已渐渐趋于平和。沈庸暗暗心喜,手上不觉间已然加力,只盼着海蓝心能少些痛苦。
原来花与贤所奏琴音,皆以玄冰心法为基,偏巧沈庸在机缘之下,练成此功,虽未大成,威力比起真正的玄冰心法自是远逊,但本质却是一致,花与贤的玄功妙奏遇到沈庸,犹如江河入海一般,登时无影无踪,在他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半晌功夫,那琴声渐渐消失,沈庸将海蓝心搂在怀中,柔声安慰着她,待海蓝心无恙,正要起身,忽见地上黑影晃动,顿时吃了一惊,叫道:“谁?”那“人”却是一动不动,沈庸抬眼一看,又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此时已是月移中天,一弯细月透过云鹤楼的小窗,射进一柱光华,落在一块大石上,折射出一个似人手掌模样的影子。沈庸看了看大石,又看着影子,越看越觉得那块石头好比人的手掌一般,不由得念道:“大自然当真是鬼斧神工,人们都说南海之上有一座五指神山,不想今日却在东海见到了它的小兄弟。”话到最后,还不忘冷笑两声。
只见那些石头不断运转,月光投影其上,好似绣球翻滚般转个不停,沈庸正自无聊,瞧见那些“手掌”转来转去,倒也有趣,索性坐在地上看了起来。海蓝心见他盯着石头发呆,问道:“呆子,你怎么了,当真呆傻了么?”
沈庸看得入神,并没有听见海蓝心在说话。只见那些“手掌”,或上或下,或前或后,纵伏高低,挥拂得度。沈庸看了良久,蓦地福缘心至,那些掌影在脑中不断闪现,霎时间,又串联在一起。沈庸大叫一声,突然一跳而起:“这不是一套掌法吗?”想到这里,又突然记起先前的那些木杆,不禁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些木杆、石头,不仅可以充当兵士,用来发挥阵法威力,更是在运转之间,交替之际,蕴藏着极是微妙的招式,将它们连在一处,便是武功啦。”他似模似样的,看着那些掌影打了数招,只觉又精又妙,极是厉害,心中一时万分惊奇。
沈庸原本不懂阵法,心中也无痴武本性,只是他先前修习玄冰心法之时,已初窥其中诀窍,这些阵法又是以玄功操纵,是以一通百通,循着这个思路看去,满眼石木,无一不成高深武功,不由得神色得意,早已不记得自己被困云鹤楼中。
这石阵之中确实藏着一门高深武学,唤做“寒叶飞花掌”,是花与贤从岛上的百花丛中演变而来,自创的得意武技,讲究寒叶在先,飞花在后,掌力忽吞忽吐,一掌打出,分出先后次序,先以寒叶引开敌入内力,再以飞花发力伤敌,实则是内家武学中极为奥妙的修为。
沈庸还在研习其中要领,忽听脚步声响,回头看去,只见燕南笑吟吟走了过来,说道:“好小子,竟然能发现我师傅隐藏在阵法中的秘密。”忽地伸手拍向沈庸肩头。
沈庸听得风声,使招“六出冰花”,反手一挡,右臂挥动间,击出六道寒光,化作一朵雪花,飞向燕南。燕南见这招来势猛烈,却不慌不忙,只是微微一笑,左手一挥,斜击沈庸臂膊。沈庸攻势猛滞,疾待回手自救,不料燕南右手成爪,抓向沈庸脉门。沈庸心中一紧,腾跃而起,双掌前舞,足下乱踢,确是一招“天花乱坠”,只不过沈庸初学,使起来蹩手蹩脚,甚是滑稽。
燕南不想沈庸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能领悟出诸多“寒叶飞花掌”的招式,心中暗暗佩服,却又不好怠慢,当即气贯双臂,使出一路“没羽拳”来,所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双拳打出铿锵有力,刚猛至极,就算没有任何武器,也能发挥极大杀伤。沈庸接了两招,便退了数丈,被逼到一个角落里。海蓝心见沈庸有性命之忧,急忙出手相救,哪知燕南身处阵中,体内玄功被大大激发,海蓝心还未出手,便被他一招逼回。
眼看那猛烈一拳,就要落在沈庸头顶,便当此时,忽听有人叫道:“南儿,手下留情!”燕南双眉一皱,收掌后退。
沈庸睁眼望去,只见花与贤站在远处,失声道:“花岛主,你是来救我的?”
花与贤冷冷的道:“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并不是有人指使你来试探我的,至于你能不能走出这云鹤楼,那就看你个人造化了。”言罢,带着燕南在石阵中,左右一绕,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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