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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儿,音“绝”指梨园行儿内有名气的人。
今天的故事,得从明朝初年说起。
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彻查宰相胡惟庸谋反一案。牵连数万,与郭恒案、蓝玉案并称“明初三大案”。拱卫司对于三案的调查功不可没。事后,更名拱卫司为“锦衣卫”。至此,自始皇帝创立近两千年的丞相一职彻底消失。封建君主专制渐至顶峰。
锦衣卫,皇上直属特务组织。除负责原拱卫司旧职出警入跸,卤簿仪仗之外,更负责刺探、缉捕、刑讯、暗杀等,皇权特许、先斩后奏。盛极一时。
锦衣卫官署内设指挥使一人,正三品,御赐过肩蟒服。何为蟒?似龙而减一爪(手指),正所谓“似龙非龙谓之蟒”。
明末,吴三桂降清,开山海关迎摄政王多尔衮进北京灭闯贼,正是“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明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煤山,一时天下三分。江南为南明,中原为大顺,关内外,河间塞北之地为清。京师锦衣卫指挥使率麾下投靠清朝,一年后,全部裁撤。
事出于乾隆五十五年,高宗皇帝爱新觉罗.弘历八旬万寿。江南四大徽班进京,徽班与北方戏曲渐趋融合,互相渗透,京剧,正于怀妊之中。
南明是以早亡,然民间反清不止。有乡民暗结,拜天为父,拜地为母,称天地会。这天,天地会直隶(河北)分舵,舵主大摆筵宴,迎一位贵客。
此人身着长袍马褂儿,头戴瓜皮帽,小墨镜,大扳指。俨然一位八旗子弟做派。入得堂来,众会中兄弟不解。天地会与满清鞑子势不两立,舵主为什么会宴请如此装束之人?
那人摘去帽子,却见脑后辫发是假的,头上顶着一个小髻,颇像东瀛人的造型。清朝的《薙发令》于顺治年颁行,算而今百年有余。依旧能以如此发饰出现之人,不是高丽国来的,便是日本来的。若是大清朝人,必是大明皇族后裔,否则怎会有如此效忠之举呢?那人又脱去长袍,其内交领右衽一件衮龙袍。右手执一玉印,上书:大明弘光皇帝之宝。
舵主朗声道:“此乃大明弘光皇帝七世孙,太祖皇帝苗裔,我天地会寻得太祖皇帝龙种,大明江山光复有望!”
原来,此人乃是南明弘光皇帝朱由崧之后,多年流亡朝鲜,以此未剃发。前不久由天地会特使于朝鲜迎回,欲与京师之内天地会卧底会面,商议刺杀乾隆皇帝大计。明太祖本名重八,后改名元璋字国瑞。自此,后世子孙以五行相生取名,子辈带木字,朱标、朱棣是也。孙辈带火字,朱允炆、朱高炽是也。朱由崧名中带木,之后七世,名中带土。
由于此人身份特殊,不能以真名真姓示人,土字三笔,对外称三爷,对内则称三太子。又姓朱,故称朱三太子。
史载,康熙朝有三藩与崇祯帝之后朱慈炯合谋反清,朱慈炯亦称朱三太子,此非一人也。
时,京师之中,九门之内,太平气象。十全老人八旬万寿,普天同庆。徽班进京为皇上贺寿。四大徽班各有所长,坊间称“三庆的轴子,四喜的曲子。和春的把子,春台的孩子。”
所谓轴子,即连轴大戏。曲子不言而喻。把子便是把式,说的是和春班的武戏精湛。孩子便是童伶。
话说以武戏见长的和春班有一名角儿,姓贾。擅武生,名噪京师,人称“小吕布”。台上手眼身法,堪称四大徽班武生之魁首。无人能及。
皇上大寿,戏在紫禁城畅音阁内,一出《安天会》孙大圣一角儿,皇上亲点“小吕布”贾老板。
贾老板进宫面圣几次,二人相谈甚欢,只等大戏开场。
朱三太子坐定。席却不开,听得门子喊道:“小吕布贾老板贾爷到——”
众人皆起,唯朱三太子坐定,迎贾老板进来。
唱武生的,哪一个不是生的标致,器宇轩昂。只见那贾老板龙行虎步入了正厅,一见朱三太子衮龙袍,天子行玺,纳头便拜。
“大明恩荫锦衣卫指挥使拜见太子殿下!”
所谓恩荫,便是世袭。原来,南明建立,弘光皇帝朱由崧传密旨于锦衣卫中二级军官指挥佥事,暗杀投靠清廷的锦衣卫指挥使。暗杀成功后,可自领指挥使一职,世袭恩荫。任务便是潜伏北京,伺机弑君复明。至此,当年的指挥佥事代代世袭此职,虽锦衣卫早已不在,旧部星散。即便是当年的指挥佥事后人,也漂泊各地为贩夫走卒。至贾老板,却仍奉大明正朔。私藏指挥佥事牙牌及当年从指挥使身上扒下来的过肩蟒服。
常言道: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缇骑四出血四溅。那飞鱼服,不过是锦衣卫末等小旗官的官服。锦衣卫官服分蟒服,又分坐蟒、过肩蟒,蟒补;斗牛服,分坐斗牛、过肩斗牛、斗牛补;飞鱼服,分坐飞鱼、过肩飞鱼、飞鱼补。总之样样华丽,皆是出自内廷工艺。
贾老板脱下戏服,正是一件橙黄色金线缂丝过肩蟒服,扎玉带,佩象牙腰牌。
“我祖上代代奉大明弘光皇帝密诏,伺机刺杀鞑子皇帝,但一直无能不能入宫。如今,卑职即将入宫为那狗皇帝贺寿,风萧萧兮易水寒,此一去,成以不成,皆不可回头。临行之前,特来拜见太子,预祝太子早登大宝,光复大明江山。”
明有锦衣卫,清有粘杆处。两大特务机构,各有神通。锦衣卫的时代早已过去。一位不知真假的朱三太子,一位做着前朝大梦的戏子。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朱三太子应该是被天地会的人捧得太久了。不论真假恐怕在他的心里都是真的三太子,甚至是大明皇帝。他忘记了,真正的大明皇帝在十三陵里躺着呢。贾老板当了太久的指挥使,纵然一个锦衣卫也指挥不了,却也被自己的精湛演技禁锢在角色中了。
人就是这样,一个样子,一个身份,一个角色,装的太久了,便出不来了。鲁迅说:“面具戴久了,就会长在脸上。”便是如此道理。最可怕的是,这种长在脸上的面具,会让戴面具的人以为,那就是他的脸。
贾老板演过孙大圣,演过关二爷,演过杨六郎,也演过吕奉先。一身的戏班儿把式。在戏台上无人能敌,永远是常胜将军。殊不知,戏就是戏,那些是花架子活儿,不是功夫。那些个常胜将军也是戏文里的故事。但他认为,那就是他自己。
众人宴酣,院中大树微微一动,抖落几片树叶。一名粘杆拜唐自树上跳下,骑快马星夜驰往宫中。
“万岁,天地会众寇于直隶沧州府一处破庙聚会,拜一衮龙袍蓄发者为南明太子,前日面圣的伶人也在其中,自称是恩荫锦衣卫指挥使。私藏前朝过肩蟒服一领与象牙腰牌一块。”
“皇阿玛当年成立粘杆处,尽是一伙登徒浪子,不过是陪皇阿玛捕鸟钓鱼之人,谁会想到,今天于我,有如此大用!朕险些被那戏子害了。”乾隆皇帝已经是一个耄耋老人,当年出征大小金川,收土尔扈特的雄姿不再。人啊,越老就越怕死,拥有的越多就越怕失去。粘杆处,便正是那雍正帝所创之特务机构,又名“血滴子”!杀人取首,纳于革囊之中,被杀的主儿,个个是无头尸体。刀下冤魂无数。
“我主万岁,洪福齐天,一介优伶,岂能伤害真龙?当年圣祖爷爷一十四岁,生擒鳌拜,不也是善扑营的布库相助嘛?我粘杆处众人,京师四至,天下九州,无处不在。即使是四徽班儿中,亦有潜伏,可保陛下无虞。”
“先不必动手,待万寿之日,戏班入宫,在宫内生擒。”
“如此的话,戏班《安天会》的戏码儿怎么办?”
“朕八旬万寿,还差一只猴子的戏吗?”
万寿节过,朝堂之上。
皇上以弑君谋逆之不赦大罪判处贾老板极刑,开刀凌迟。
众人上奏,不如以之为饵,诱捕天地会余党,若能以此认抓获朱三太子,岂不更妙。皇上却说:“泱泱大清,煌煌兆民,一个不知真伪的朱三太子能奈之何?即便是朱元璋复生,亦不敢与我八旗争天下。朕又有何惧?定此钦犯三百六十五刀寸磔之死。以此刀数求年中日日太平。行刑于午门外菜市口,朕以此贼之血,儆于群贼即可。至于什么朱三太子,朕不屑一顾。国之大事众多,一跳梁小丑何足挂齿?”
众人又奏:“斩首即可,寸磔慎用。极刑一开,死者尸体**,此人生有怨念,恐一死成鬼,为害宫禁。”
皇上又笑:“一将功成,万骨皆枯。朕之榻下,鬼魂何止千万?枕鬼而眠,反而睡得踏实。”
何等气魄?不愧一代雄主!枕鬼而眠,这是需要什么样的胆识和胸怀呢?
行刑之日,菜市口人头攒动。一代名角儿小吕布贾老板,如一只北京烤鸭一般,被片成片儿,就差一笼荷叶饼了。
这天晚上八点,老婆最后一节作文课下课,我在补课班门口,送走一位位学生,和来接孩子的家长闲聊几句。
一位妈妈小声对我说:“关老师,王老师(妻子姓王)最近是不是挺辛苦啊?”
“还行吧,她习惯了。”我以为这就是句客套话,没太走心,就随便附和了一句。
“她要是累的话,你帮她干点活儿倒也可以,让她多休息休息吧,教学上的事,咱尽量还是别插手,您说是不?”
有的家长很有意思的,小话儿说的就像简笔画的猪尾巴,全是小弯弯儿,你得细听细品。没办法,他们年龄比你大,就是习惯拿话点你,这就是社会,这就是成年人的社交。学问深着呢。
听她的意思,是我插手了教学上的事,让人家不满意了。毕竟我没有教师资格证嘛,不过,我也没插手啊。除了管后勤,签到,唯一和教学沾边的就是把作业本从一楼抱到二楼。这位的“猪尾巴话”从何而来呢?
服务行业,不能反驳,不能顶嘴,不能提问。陪个笑脸,回去琢磨吧。我相信每一个初入职场的年轻人都有过这种困惑。我虽然已经工作多年了,但由于行业所限,身边的人还是比我年龄大。一个个都像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一样俯视着你。偶尔遇到平易近人的,都是感恩戴德了。
我抱着作业本上楼给老婆送去,由于蒜瓣绊脚,我摔了一跤,一个本子摊在地上。我正巧瞥见了老婆的评语。
寥寥几行字,字迹一般,还是繁体。
真逗,跟一个小学生装什么有文化呢?不过,我觉得,老婆可能是假期上课太多了,累了。以前老婆批改作文,她写的评语比孩子的作文还要长。别的不敢说,就责任心这一块,她完全可以拿一个五四青年奖章。但这一篇写的真的不多。
她怎么了?
老婆的习惯是上完了课,当天的作业一定要当天批改。她在书房里工作,我是不打扰的。夫妻间的默契让我只需要把作业放下,然后倒一杯水便会离开书房。我一般都是下楼打扫卫生,或者带着蒜泥儿母子出去遛弯儿。待收拾停当,老婆也干完活了。
我下了楼,却看见老婆在楼下的鱼缸边看鱼。
“今天怎么快?”我问。
“你说什么这么快?”她说。
不对呀,老婆不是在楼上工作吗?就算是她下来了,也只有这一条楼梯可走啊。我下楼时,并没见她跟着我啊。我急忙跑上楼去,又见老婆在楼上工作。
我又跑下来,老婆在楼下看鱼。
要只是我跑还好,我家的两条狗,跟我关系特别好,我去哪它们去哪。我楼上楼下的跑,身后就跟着两条狗。
“你折腾什么呢!小点声呗,我在工作啊!”楼上书房传来老婆的声音,而另一位在楼下看鱼。
得,真假美猴王了。
我就说吧,这家里有妖怪。从花魄出现到现在,只要我在家,总有怪事。但这怪事的根源却找不到。不论是心决还是鬼眼,我都用过,全不奏效。那边只有一种解释,这东西可以抵御萨满法术。
我把二人叫到跟前,二位互相看看十分惊讶。这里必有一个是假的,这怪物的演技还真不错。
“老婆,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吧?”我这个人,不论什么情况下,心态都是乐观的,总能逗得出来。
“去你的双胞胎吧!快想想办法啊!你不能让这妖精假扮我啊!”二人异口同声,动作、表情、音色皆一致。就跟照镜子似的。这一点六耳猕猴不如这妖怪,虽说两个大圣一般相貌,一样法术。但是都极力证明自己是真的。其实也没啥难办的,我怀疑唐僧是给吓到了。把两只猴分开,挨个问点只有你们之间才知道的问题,真假立判。还用麻烦佛祖他老人家?但我面对的这个真叫个厉害,它可以感受到老婆的阳魂,做到老婆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即便不在同一空间也没问题。类似于读心术吧。其实妖怪是在学老婆,它会比老婆慢一拍。但这一拍,我们人眼看不出来。即便是我也看不出来。因为我是人。
“这怎么办?我也不会分辨啊。要不咱们去浴室。看看身上痦子了、痣了什么的?”别说我流氓,自己媳妇有什么的。另外我听说孤儿寻亲不也都看看痦子啥的嘛。
“去你的吧,能不能有点正经的办法!”
“这办法还不正经?咱们是夫妻又不是外人。要不你回娘家吧,让咱妈看看也行。”
“你不怕把他们吓着了?这事就别麻烦父母了吧。你给我自己解决。”二人异口同声,听得我以为自己耳鸣了呢。
我思来想去,老婆说的对。其实去找我爸也应该能有办法,但是我已经成家立业,不能什么事都找爸妈,这种生活中的困难,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一时多出一个老婆,我觉得不是坏事。一个干活,一个陪我。无非多吃一碗饭而已。一般人想娶两个老婆还犯法呢。这不是开玩笑,这怪物有如此本事,却没有直接害我,所以一时不着急干掉。真逼得它现了原身,控制不住,反为不美。
“这样吧,咱俩口子,哦,不咱们仨去一趟滨河路吧,那个锡伯族的大爷会鬼眼,让他看看你敢吗?”
我这话也是有玄机的,万一那妖怪顺嘴说了句“敢”,这案子不就破了嘛。
谁知二人异口同声说的是:“快走!”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滨河路上那个收夜壶精的公厕,老头闲来无事,正在用收音机听评书。看见我们三人,先是一愣,然后说:“这是你小姨子还是大姨子?长得真像你老婆。”
我一脸苦笑,把事情跟大爷讲了。老头关了收音机,对我说:“这事儿还真棘手。”
“要我说就这么着也挺好,我不介意。”我一向嬉皮笑脸。
“小伙子,这可玩笑不得。你这二位夫人里必有一个是假,现在这邪祟意图不明,万一哪天出手害人,你就该后悔了。另外,咱们萨满有护体罡气,你老婆可没有,这人和妖邪相处久了,会伤身体,损阳寿的。”
“那快请大爷帮帮忙吧。”二位老婆说。
我心说这妖怪真狂,主动求识破,不是傻就是有真功夫。
大爷点点头,然后低头念咒。不多时,只见老头双眼之中眼仁儿变大,渐渐遮住白眼。这便是传说中的鬼眼之法。这可不是我凭空编造的,史书上是有记载的。《晋书.阮籍传》写到“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赉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竹林七贤之中阮籍便会此法。只是魏晋之时唤作“青白眼”。见到喜欢的人就是青眼,反之白眼。唐代齐国公崔宗之也会此术,杜少陵《饮中八仙歌》写到“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相传此法始创于灌江口杨二郎的天眼。宋代开封府尹包拯最擅此术。这门法术,严格的说属于古蜀巫术,在四川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大量人面状文物当中,眼睛都是突出的。后来,此法随人口迁移北上传至关外。一直以来都是秘术,只能在族内相传。所以即便听说过的人,也只以为是个传说,不会当真。后来鬼眼之术又分出三派:“举目千里”为其一;“甄妖鉴鬼”为其二,“分辨奸佞”为其三。您还别不信,我编故事也给您编圆了,灌江口就在四川灌县,杨二郎就是四川人。您说合理不?从三星堆说到杨戬,再扣到阮籍、崔宗之、包拯。不由你不信。
对了,这门法术不光人可以练,即便是一些妖仙也可以修炼。据说太祖朱元璋之子朱权九世孙八大山人,明末清初著名画家朱耷便会此法,他属于甄妖鉴鬼一门,能看出同样练过“青白眼”法术的妖仙,便将这些妖仙画下来作为记录。所以八大山人的作品中,鱼鸟都是“白眼望天”的状态。美术界行话叫做“瞪眼鱼”、“伤心鸟”,说人家是用这种画法影射社会。其实人家画的不是鱼鸟,都是些妖仙罢了。呵呵,这逻辑,绝了不?别太当真,故事罢了。
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
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老头将青眼换做白眼,白眼换回青眼,又一白一黑来回颠倒,就差弄出火影忍者的血轮眼了。
“大爷,收了神通吧,再整一会儿,结膜炎都得犯了。”我挖苦道。
“你小子就不能正经一会儿?”
“眼科医院在上海路,离得远呢,一会儿犯了毛病,送医来不及。看出来没啊?”
老头摇摇头,显得十分无奈。
“要不您戴上花镜试试?”
“去你的吧。我还有一招,别急。”老头回到值班室,不多时,拿出那个熟悉的铝饭盒来。这法宝收七宝溺器时用过,是一盒蒸猪血。妖邪清修,最怕血污,这玩意儿能让妖邪现形。七宝溺器就是这么破的。
饭盒一开,两位老婆先呕起来。
老婆吃东西比较清淡,动物内脏啊,肥肉啊,血食啊,平时都不吃。所以一见这东西,血腥气返上来,让她十分恶心。
“大爷,这,这怎么用啊?”二位问。看得出来,不管是真老婆还是假老婆,都很怕这玩意儿。
“好用,一泼就行。”说着大爷拿起饭盒要泼。
“大爷别动!我可受不了。我宁可让这妖怪假扮我!”老婆们吓得哇哇大叫。
我也忙上前制止,这一盒子蒸猪血泼到身上,漫说是妖精和老婆受不了。我也觉得恶心。我还是另请高明吧。
别了老头,我在想着我还认识什么高人。回沈阳找太爷爷是不现实了,那哥又远水不解近渴。那这么说的话,比我厉害的高人就是我徒弟了。
说来惭愧,不过没事儿,我不要脸。
夫妻三人驱车来到晓鹤的住处。
晓鹤从小学毕业之后就独立生活了。父母为她租了一处房子。她每天上学、放学、补课、吃饭都是自己完成。虽然每天午休和晚饭会来我爸妈这儿,但上了中学之后,也是不常回来了。
我爹说得好,人家一个女孩子,又是中学生,不论跟我们两家谁住,都是不方便的。并且,以我的学问也辅导不了人家。自己生活没人打扰,反而方便。其实老爸明白,晓鹤这孩子从小没有父母,生活在我们家,天天看着我们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状态,心中怎么能舒服呢?
有的时候,最好的爱就是看不出来。我妈就是天天把晓鹤搂在怀里,也不如让她有自己空间的好。
还是当年曹操说得好“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儿子,豚犬耳!”刘景升就是那位荆州刘表。去世后将荆州基业传给刘琮。曹操挥师南下,并至荆州,刘琮直接投降了。难怪曹操要说他是猪狗。相比孙坚的儿子孙权,真是天上地下了。所以说孩子和孩子不一样。不过我想说,生子当如“关晓鹤”。人家的独立、懂事与自律是让无数成年人汗颜的。其中就包括我。
我们三人推开了晓鹤家的门,孩子正在写作业。晓鹤的生活都是我们夫妻照顾的,所以我是有她家钥匙的。一般这个点儿我来,都是遛狗顺道买点零食给她送来。
她便没有起身,在书房里说:“师父给我送什么好吃的了?”
“你出来看看吧,我给你送来个师娘。”
晓鹤闻言,从屋里出来,看到我们三个,不惊不惧,反而哈哈大笑说:“师父,这不正是你日思夜想的美事儿吗?”
“你这丫头,本事不是跟你师父学的,贫嘴倒是学得不错。”二位老婆说。
“师娘们,你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啊?”晓鹤反骑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椅子背儿笑嘻嘻地说。
“你觉得假的会自己承认吗?”二位说。
“我也就是过过瘾,这太像《西游记》了。”晓鹤从椅子上跳下来,小鸟一样跳到我面前,对我们三个说:“师父,你又搞不定了吧?来找我出手的?”
“对,请佛祖收了这妖猴吧!”我认怂,向徒弟拱手。
“多简单的事儿,你们大人想问题有的时候就是不会转弯儿,你分不出谁是假的,但你可以找出谁是真的啊!你们两人就没有个小秘密什么的?问问不就行了?要不我替你问?”
“这怪物会读心术,即便是不在一个空间,也能感受到你师娘的举动和言行。你师娘说什么,它就能说什么。”
“那也好办。”说着,晓鹤右手成掌,一团无形罡气在掌心凝结。
“什么意思?”我问。
“***火啊!这不是师父降妖老三样儿吗?***,召白鹿,念心决。”
“我还会别的你不知道而已!嘲笑我?这妖精法术这么高,***怕是不好使吧?”
“谁说我要劈妖怪了?劈师娘啊,师娘是凡人,一招下去保证她顶不住。顶得住的就是假的了。”
“我一脚踢死你你信吗?这主意真是好极了!”
“你打不过我的,嘿嘿。”小丫头收了招式,说:“师父,咱们在九嶷山对付金毛犼的镜子能试试不?”
晓鹤说得有道理,一般妖邪都怕镜子。当年美猴王被六耳猕猴假扮,二人斗上天宫,玉帝便是请李天王拿出照妖镜验看。
晓鹤拿出了镜子,二位老婆映在镜子中,一般面孔,毫无差别。
晓鹤思索了一会儿说:“师父,人会说谎,妖会说谎,鬼会说谎,但动物不会。不如师父带二位师娘回家,也不用请什么高人,就让蒜瓣儿和蒜泥儿出来认认,自己的主人,它们一定认得出来。”
“这是地藏王菩萨用谛听分辨美猴王的办法吧?你真是抬举这俩狗子了。”
晓鹤忍不住大笑“真是太好玩了,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有两个师娘。师父,你是不是心里都乐开花儿了?”
“你这孩子!好好写作业吧!”我们三人,又离开了晓鹤这儿。
我相信,不管这二位老婆谁是假的?那个假的现在一定是懵的状态。她一定不会明白,我为什么不头疼反而若无其事、嬉笑怒骂的。呵呵,人生中的难事多如牛毛,如果件件事都犯愁,那就别活了。
以前看野史,读到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乾隆八旬寿辰,宫中特务组织粘杆处发现贺寿的戏子中有一个武生是前朝锦衣卫后人,妄图行刺皇上。乾隆皇上赐其寸磔之死。朝臣上奏,**有怨念之人,人死成厉鬼,对皇上不利。皇上却说,不枕着鬼睡觉,反而睡不踏实。
我读书至此,拍案叫好!这才是爷们儿!这才叫气魄!
现在我也可以效仿乾隆爷了,虽说我不能枕鬼而眠,但可以抱鬼而眠。
这怪变成我媳妇是什么目的呢?难不成是暗恋我?
回了家,让二位夫人坐定,我上楼去放狗。两只狗子蹦跶跶地从楼上下来,到了楼梯口,看见两个老婆,先是停住,继而歪头儿,端详片刻,然后扭头往回跑。还自己关上了笼子门。
好嘛,人不愿意帮忙辨认。
狗这东西,谁喂食跟谁亲,平时都是我照顾它们,本来跟老婆就没有跟我亲近,我不在家时,从来都是娘俩儿趴门口等我。我爱狗如命,老婆常说我“慈父多败狗”,她不像我,平时总是给两只狗子养成各种好习惯。那就意味着,她是黑脸。这一下子多出一个来,立刻吓跑了。
“老公,怎么办?”二位问。
我思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到什么高人了,抬头看看钟,十一点了,肚子也饿了。对二位道:“二位夫人,可否为小生备些宵夜,我们小酌一杯如何啊?”
“十一点了要我下厨?人家萨满都是捉妖,我看你是作妖。”
“这妖精都变成我媳妇了,我就得让它干点媳妇的活儿啊。不能徒有其表不是,你们一起做,别打架。”
二位老婆到了厨房做菜,这个妖精还真了解我家,香肠啊,酱油啊,一找一个准儿。看来在我家潜伏的时日不短了。我则往椅子上一仰,点了支烟,潇洒地享受着两个老婆伺候我的生活。
一会儿,几碟小菜上桌了,我开了一瓯绍兴黄,为二位倒上说:“也不知你们二位谁是客人,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尽地主之谊。鄙人略备薄酒,不成敬意了。”
二位白了我一眼说:“这一桌子,除了这点儿薄酒是你略备的,还真没有你做的。你见过让客人自己做饭然后反过来招待客人的吗?人家都说借花献佛,你真连花都是佛自己带的。”
“没事儿,意思到了就行呗。我这个人就是不要脸,干杯!”
世上所谓潇洒,不是白衣仗剑,也不是游山玩水。真正的潇洒是内心的潇洒。《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上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所以说真正的潇洒是心无挂碍。庄子《南华经》也说,那大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九万里,风斯在下也。”若没了那九万里风,大鹏也飞不起来。白居易有诗《赠刘十九》“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张岱《湖心亭看雪》中那亭内煮酒之人,见到张岱,素不相识却要拉其同饮“三大白而别”。
不就是一个妖邪吗?我关某何惧?昔有关云长单刀赴会,今有我举杯邀鬼。所年以后,也算是一段佳话。
另外,我也不是完全为了跟妖怪逗闷子。酒和血都是可以破妖怪易容法术的,当年的白素贞就是五月端午饮雄黄之后现形的。这也是我开了黄酒没用白酒的原因。要是这酒还不奏效,那就是这妖精的本事更大,若是鬼的话,就是怨念更深。
不料二人举杯畅饮,自如随意,全看不出一丝恐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说:“二位,我有一个辨真假的办法,只是有劳二位。”
两人看了看我说:“要有是什么不正经的,不说也罢。”
我笑了笑,端起桌子上一叠海蜇皮说:“二位就这一盘海蜇皮儿,写一篇作文吧!”
“我上了一天的课,讲了一天的作文,你还让我写作文?”
“你是教作文的,写作文不算什么难事吧?”
“谁告诉你教作文就得写作文?卖牛奶的需要会养奶牛吗?我们师范专业上学时学的是教书,也就是怎么把知识讲给学生,让他听懂。甚至是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拿到教案,我一样可以讲的。我不会不要紧,但我能给学生讲会。”
“你说得对,讲佛经的禅师,未必自己是佛。但是老婆,这禅师可以不是佛,却不能不懂经啊。数学老师自己不做题,也不耽误他给学生讲题。英语老师可以不能和外国人交流,这也不耽误他教英语。语文老师更不用会写诗,他一样可以教学生古诗。但是,这样的老师,还是真的老师吗?他只是讲台上扮演知识传授者的角儿而已了。老师是什么?他传授的可是知识啊!假老师也能传授知识,但这样的人不合格,他不配做老师。这是手机浏览器就能完成的工作了,又凭什得到受学生鞠躬,受家长尊敬呢?这样的人,就是一个会喘气会吃饭的点读机而已。
卖牛奶的可以不会养牛,但是卖花的不能不会养花。牛奶买回去为了喝,那是物质的。花卉买回去为了赏,那是精神的。
我讲过不少这样的老师,讲的东西自己也不会,自己也不去实践,就只会讲。尤其一些讲古文的老师,除了书上课文,生的古文自己也看不懂。他有什么脸在那上课呢?不怕下雨的时候遭雷劈死吗?照着教案做复读机,我用听他叭叭吗?
这种老师就是个角儿,演久了,自己都会陷在角色里出不来。其实他就是个演老师的人,不是真正的师者。
这种人,比纸上谈兵的赵括还可恶。赵括是自大,他们是无耻,是误人子弟。”
“行了,就像你当过老师似的。不过你说的倒是在理。这样的人在我以前的学校里比比皆是。他们除了拥有一张资格证之外,没有一处是合格的。你知道吗,我的作文课上有一个环节,就是由学生给我出题,十五分钟内完成即兴写作。我和孩子们一起写。我就是要培养孩子们的考场应变能力,另外就是要陪读的家长看看,我是真老师。单纯的为了炫技!
我不是个只会讲课,没有实践的幌子,给,在你慷慨激昂的时候,我的作文已经写完了。”
话是老婆说的,这种话,只有真的老婆才能说的出来。这文章,只有真老师才敢写。
大胆的妖精!你学的了老婆的样貌,学得了老婆的言行,还学得了老婆的能耐?你以为老师就只是会讲课那么简单?我婆当了快十年的老师了,没有一天不在看书,没有一天不在学习,没有一天不在写作。常言道,老师没有一桶水,就不能给学生一杯水。我觉得说的不对。大学毕业的老师对于小学文化的学生,哪一个不是一桶水?一桶水就够了吗?没有一个游泳池,你敢说你是老师?说实话,一个小学老师不必像老婆这么拼。多少庸庸碌碌的老师,除了课本啥也不明白,但是只有老婆这样的人,才算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我大胆的说,我看不起所有假老师,你们不过就是个角儿罢了。
那位假老婆什么也没写出来,此时身子膨胀,渐渐变高,仓啷啷,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杆花枪来,直刺我面门。
再看此人,已变成一副男人身形样貌,血肉模糊,赤身裸体。身上全是被刮刀刮下来的肉片,半连在皮骨之间。身子一动,满身鳞片似的肉片还在抖动,十分恶心,就像一条活了的松鼠桂鱼。
我实在不好在仔细描述这鬼怪的外形了。毕竟看我故事的还有孩子,我就说说松鼠桂鱼吧。这道菜,是苏州经典名菜,取鳜鱼,改花刀,交叉斜切出菱形刀口,裹面下油锅炸至金黄。条条改刀后的鱼肉支棱着翻起来,就像一只大松鼠。鳜鱼改称桂鱼,有蟾宫折桂的寓意。
这个鬼怪,此时就是一个被改过花刀的人,只是还没下锅炸,你说说有多恐怖?漫说是人,就说是鳜鱼,这道菜在下锅前我都是不敢看的。
“你是个淮扬菜的厨子吧?”我逗它。
“看到我你还逗的出来?你是说相声的吗?”那“鳜鱼”说。
“看到四不相,黑蛟龙我也如此啊。”
话音刚落,花枪以到我鼻尖,枪这兵刃,我在降鬼童时领教过,不敢大意。武行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且不说我手上此时没有剑,即便是有,也没人家的长。老舍先生有这样一部小说,叫做《断魂枪》其中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怎么讲,就说这棍法练成需要一个月,刀法需要一年,枪法就是一生。
这花枪一近,枪尖儿发亮,我本以为是个银子或者百炼钢的枪头儿,却原来是个焊锡的。那枪杆儿也是藤条的,抖起来不楞楞的响。
王实甫《西厢记》里有句俗语,叫“银样镴枪头”,镴,就是焊锡。这话,形容表面上不错,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我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那枪头儿,用力一撅,咔嚓一声断了。
“撅枪!你敢撅我的枪!”“鳜鱼”大怒!
“怎么了,我还想撅你呢?”
“我是武生,一生除了和人比武输了,可以自行撅枪之外,他人不能撅我的枪!撅枪就是认输,金盆洗手,从此不能登台了!这是我们梨园行的规矩!”
“梨园的规矩跟我有啥关系,想吃梨上绥中啊,绥中白梨好吃。”
原来这怪是个武生,那便是鬼不是妖了。不知这位老板什么罪过,受了凌迟大刑死后成鬼。又不知为何找我寻仇。
“鳜鱼”一跃而起,扔了半截枪杆儿,凌空扬手,变出一件橙黄色大蟒袍来,一条过肩金蟒,四爪尖利,威风凛凛。手中又多了一把单刀。这刀咱认识,叫做绣春,融合了唐刀、倭刀、少林梅花刀的形制。招式阴柔,刀形瘦长,为明代锦衣卫专属佩刀。
依明代法度,着过肩蟒的锦衣卫已是锦衣卫中指挥使一级,看来这武生,还干着兼职呢。
“穿上点好多了,看着舒服点。明朝没有京剧,你是怎么当的武生?”我问。
“鳜鱼”不答话,抽刀刺我,招式流畅漂亮,但我发现,它不会武术,这只是戏台上武生的把式。看起来像功夫,其实算杂技吧。都是花架子活。
我虽然不会功夫,但从十岁,跟我爸爸练南拳。我们萨满不用有多高的功夫,按游戏中角色来讲,我们属于法师,不算战士,靠的是内功,不靠外功。但是丹田内劲和护体罡气需要以功夫作为基础才能产生。你可以不是功夫大师,但多多少少得会点儿,我们调用内劲和罡气的方式和武术中的吐纳同理同源,要是不会点皮毛,很难调运真气。
这也跟老婆一样啊,她可以不是作家,但是必须要会写文章,否则教什么作文?
以我十八年的南拳底子,对付一个戏班儿的花架子活,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一计十字手架住它抽刀的腕子,接着一招儿黑虎掏心,直接把它打翻在地。
不要以为我多强,是他太弱了。懂点功夫,是一个合格萨满的基本功;会写文章是一个合格语文老师的底线。若是像这松鼠桂鱼一样的假货,真格的时候只能是——不堪一击。
那“鳜鱼”正想起来。我的葫芦已经罩住了它。
“说吧,你的来龙去脉,否则我用的就不是葫芦了?***火拍碎了你。”
那鳜鱼便讲了前文书的故事了。至于不受心决和鬼眼,是因为在我家潜伏日久,练出了低于这两招儿的功夫了。
我已知它姓氏,还是要侮辱它叫它“鳜鱼”。可不是我这人不积口德,你说你一个冒牌货为什么出来嘚瑟呢?找个野坟蹲在里头好好修炼不好吗?我说:“鳜鱼,你跟乾隆有仇,你找他去啊,找我干啥?”
“我遭凌迟大刑,死后成鬼,皇上已经变成了个叫颙琰的人了。我到处寻找乾隆,直到我看到了你,你和他长得一样,而且和他一样狂,不仅不怕鬼,还要抱鬼而眠,你便是他!”
“噗——”老婆一口黄酒喷了出来“就他这死样儿还乾隆呢?鳜鱼先生您可真逗。”
“闭嘴!朕砍了你啊!没听人家松鼠桂鱼说嘛,我和乾隆爷长得一样,没准我是皇上转世呢?”
“你是孙悟空转世也没用啊?连个工作都没有,还好意思美?”
这世上,有一种爱就是互相挖苦。
“行了,鳜鱼,乾隆是不是我这模样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他。你看到的那个皇上叫颙琰的是乾隆十五阿哥,乾隆爷早驾崩了。你也没害过我,我也不伤你,你走吧!”我收了葫芦。
贾老板踉跄起身,小心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问我:“我有一事不明,你既不是乾隆,为什么敢说出抱鬼而眠的话?”
“真正有实力萨满是不怕邪祟的,你以为我狂,我也全是狂,狂不是个贬义词,它的左半边是狗没错,但右半边是个王。”
戏台上的英雄出了戏,便是凡夫。贾老板是个武生,并不是锦衣卫,台上的英雄,是他戏里的角色,锦衣卫指挥室是他生活中的角色。真实的他,就是一个——松鼠桂鱼。
捡桌子,刷碗,上楼睡觉。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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