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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大学团体,也许是一些争取民主社会的大学生或者青年毛主义者,在6月25日至26日夜间一直在复印机上忙碌着。早晨,标语就贴满了肯塔基大学路易斯维尔的校园各处:

    注意!注意!注意!注意!

    政府在欺骗你们!已被准军事警察接管的新闻机构在欺骗你们!校方在骗你们!因为校医务室的医生们听命于当局!

    1. 根本不存在流感疫苗。

    2. 超级流感不是一种重病,而是一种致死病。

    3. 易感染性可能高达75%。

    4. 超级流感是美国准军事警察部队开发研制的,因偶然事件而泄漏。

    5. 即使其有可能使75%的民众死亡,但美国准军事警察目前仍在掩盖他们所造成的这场杀人浩劫的真相!向所有革命的人民致敬!现在是我们奋起斗争的时候了!团结起来,进行斗争,就会取得胜利。

    晚七点在体育馆集会!

    斗争!斗争!斗争!斗争!斗争!斗争!

    头天晚上在波士顿WBZ电视台所发生的事是第6演播室的3名播音员和6名技术员策划的。其中5人的态度仍像以往一样刻板,9人中已有6人生病。他们感到已不会失去任何东西了。他们收集了差不多一打手枪。负责安排早间新闻的新闻播音员鲍勃·帕尔默,用他平常装便条、铅笔和一些法定规格笔记本的飞行袋,把枪带到了楼上。

    国民警卫队封锁了主要广播设备,但正如头天晚上帕尔默已告诉乔治·迪克森的那样,只有50多个国民警卫队员。

    上午9点01分,就在帕尔墨开始读此前10分钟,一名军士交给他的那篇复印件之后,政变发生了。9个人有效地控制了电视台。

    士兵们丝毫未想到这些习惯于报道远方的悲剧的老百姓会制造麻烦,他们都惊呆了,很快就被解除了武装。电视台的其他人员也参加了造反,他们很快就肃清了第6层,把门都锁了起来。在休息室的士兵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电梯已被锁定在了6楼。3名士兵试图冲上东面的防火楼梯,配备卡宾枪的看门人查尔斯·尤金,向他们头顶上打了几枪,但这只是放放空枪而已。

    收看WBZ电视台新闻广播节目的电视观众,看到鲍勃·帕尔默在一句话中间突然停下了他的新闻播音,只听他说道:“好了,现在可好了!”然后就是踢开摄像机的声音。当这一切过去时,上万名观众看到鲍勃·帕尔默手里拿着一支狮鼻手枪。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兴高采烈地叫着:“我们把他们抓起来了,鲍勃!我们把这些狗杂种们抓起来了!我们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了!”

    “很好,干得真漂亮。”帕尔默说道。然后他再次面对摄像机。“波士顿的公民朋友们,以及收看我们节目的美国朋友们。本台发生了一件既重大而又极为严重的事件。首先,我对在波士顿这处美国独立的发源地发生这样的事感到极其高兴。过去7天来,本台广播被国民警卫队的人员所左右。这些身着卡其布军装、携带枪支的军人们,一直站在我们的摄影师身边,监视着我们的控制室,守在我们的电传打字机旁。新闻被管制了吗?我很遗憾地说,事实确实如此。我被迫读他们强迫我读的复印件,在枪口几乎顶在我的脑袋上的情况下我只好原文照读。我至今为止所读的那个复印件,即所谓的‘超级流感大爆发’一事,显然纯属谎言。”

    开关板上的灯光开始闪烁。15秒内每一个灯都被打开了。

    “摄影师所拍的照片要么被没收,要么蓄意曝了光。记者的报道也失去了踪影。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还是弄到了照片,演播室的这些人虽非专业记者,但我们有采访权,我们也是这个国家至今为止所面临的这场最大灾难的目击者……我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使用这样的词语的。我们打算现在就为您播放其中的一些镜头。所有这些照片都是偷偷拍下来的,因此其中的一些质量较差。我们已经解放了自己的电视台,认为您会看个够的。事实上,它远比您所希望看到的要多得多。”

    他抬起头,从运动夹克衫口袋里掏出一块儿手帕,擦了一下鼻子。从那些色彩极好的彩电上,即可看到他满脸通红有发烧的症状。

    “乔治,现在就开始播吧。”

    他的面孔被在波士顿总医院所拍摄的场面所取代:随处可见警卫们的身影;患者们躺在地板上;各个大厅都挤满了人;其中在许多人看来显然也是在生病的护士们,则进进出出,其中有些人则在歇斯底里般地哭泣;其他人则震惊地看着镜头。

    拍摄到的卫兵的镜头是他们端着枪站在街道拐角处的场面。建筑物则是一片狼藉。

    鲍勃·帕尔默再次出现在电视上。“女士们先生们,如果您有小孩,”他平静地说,“我们建议您要他们离开看电视的房间。”

    紧接着是一台停放在波士顿港码头上的卡车。这是一台大型橄榄绿色军用卡车。接下来,是一艘盖有粗帆布防水布的专用游艇。两个佩戴防毒面具的士兵,跳下了驾驶室。画面摇动了几下,当他们把盖在卡车另一端开口处的防雨蓬布拉开来时,镜头就又平稳了。这两名士兵跳入车箱内,开始把尸首一个接一个地拖上游艇:女人、老人、儿童、警察、护士;进进出出的尸首似乎总也完不了。在影片剪辑过程中,在某个点上画面变得清晰了起来,这些士兵们是在用铁叉把他们往外叉。

    帕尔默继续播了两个小时,用嘶哑的声音读剪报和公告、电视台其他成员的采访。这样一直持续到楼下的某个人意识到,他们不必重新占领6层就可以让这种事停下来。11点16分,WBZ电视台的发射机被20磅可塑炸弹永久地炸了下来。

    帕尔默和第6层的其他人被以背叛政府——美利坚合众国的罪名,迅速地处决了。

    这是一个小镇,退休律师唐姆斯·D·霍格利斯推出的西弗吉尼亚周报曾将德宾这个小镇称作“考尔——克拉里恩”。小镇的信息一直畅通无阻,因为霍格利斯一直是40年代和50年代组织起来的矿工权利的忠诚卫士,他反对现存社会体制的社论,一直都充满了直指从小镇到联邦各级政府伤疤的地狱之火和燃烧弹。

    霍格利斯有一群固定的报童,但在这个晴朗的夏日早晨,他却坐在那辆1948年的卡迪拉克车里,身边堆满了报纸,开着这辆涂有白边的大轮胎车穿梭于德宾的大街小巷……空荡荡的街道令人心痛,报纸堆在卡迪拉克的车座上和行李箱中。对考尔——克拉里恩来说,这是一个不宜出门的不祥日子,但报纸只用大号字印了带有黑框的一页。报纸的顶部印有“号外”一词,这也是霍格利斯1980年编发第一期号外以来又一次编发号外。当时莱迪伯德矿发生爆炸,致使40名矿工葬身其中。

    大字标题为:政府军试图隐瞒瘟疫的蔓延!

    下方为:“詹姆斯·D·霍格利斯致考尔-克拉里恩镇专稿”

    随后写道:“据可靠来源透露给本报报道员的消息称,这场流感(在西弗吉尼亚这里有时被称作‘窒息病’或‘管状脖’)确实是一种普通流感病毒的致死变种。它是由无视7年前签署修订过的有关细菌和化学武器的日内瓦公约的本国政府,为战争目的开发的。现为驻扎在惠林的一名军官称,即将出现疫苗的承诺,是一种厚颜无耻的谎言。据该来源称,根本就没有开发出什么疫苗。”

    “公民们,这是一种比灾难或悲剧更为严重的事件;它使我们对政府的所有期望均成了泡影。如果我们确实想为我们自己干些事的话,那么……”

    霍格利斯也病了,并且非常虚弱。他似乎只能用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来构思这篇社论了。他搜肠刮肚,倾全力于这些措辞上。他的胸口堵满了痰,甚至连正常的呼吸也像跑步上山一样拉开了风箱。然而,他仍有条不紊地从一家走向另一家,留下他连珠炮般的谴责,而不管这些住家还有没有人,也不管里面的人还有没有力气走出门来捡起他留下的东西。

    最后,他来到了小镇西端满是棚屋和活动住房,散发着一种臭气熏天的化粪池气味的“贫民窟”。此时只有车后背箱里还有报纸了,他让后背箱敞开着,后箱盖一上一下地晃荡着,就像开车行进在搓板路上一样。他试图对付一下可怕的头痛病,视线也已出现了重影。

    他光顾棚屋最后一家时,仍有一包约25份的报纸。他用旧折刀割断捆报纸的带子,让报纸随风而去。他想起了向他提供这一消息的那位黑眼睛少校。仅仅在三个月前,他才因一项被称作“蓝色工程”的绝密事项来到了加利福尼亚。少校一直负责外部安全保卫工作,当他把自己所知告诉霍格利斯时,他一直在不停地用指头拨弄那把挎在臀部的手枪。霍格利斯认为,如果他从未用过这支枪的话,那么用它的时候不会太久了。

    他爬到了卡迪拉克方向盘后面,这是他27岁生日以来拥有的唯一一辆车。他发现自己太累了,以至于无法开回镇上去了。他索性把背靠在座椅上,听着胸口咚咚的跳动声,看着风把他的号外专稿疯狂地吹上通往拉克·克罗星镇的公路。其中一些报纸被树枝勾住了,就像一些不可思<bdo></bdo>议的水果挂在树上一样。他能听到德宾溪水奔流的汩汩声。孩童时代他曾在这条小溪里抓过鱼。然而现在这儿已经没有鱼了,这当然是煤矿公司的罪过,只有溪水声仍潺潺依旧。他闭上眼,沉睡了起来,一个半小时后他就死去了。

    在负责该事的军官们发现《洛杉矶时报》并未像通知他们的那样印刷规定的通告之前,该报已经印出了2.6万份号外。

    报复行动是迅速而又血腥的。联邦调查局的官方说法是,这种“激进的革命活动”,这种老一套唬人的把戏,破坏了洛杉矶的安宁。这件事导致新闻机构28名工作人员的死亡。联邦调查局没有必要解释子弹是如何在这28人的头上开花的,因为他们的尸体已同成千上万这场流行病的其他受害者一起,早已葬身大海了。

    不过仍有1万份号外散发了出去,这就足够了。36点大字标题令<cite>藏书网</cite>人震惊:

    西海岸瘟疫肆虐

    成千上万人逃避致死性超级流感

    政府掩盖事实真相

    洛杉矶讯:一些号称是国民警卫队队员,参与了拯救工作的军人,是袖口上带有4个10年星形标志的职业军人。他们的部分工作是使惊恐不安的洛杉矶市民相信,这场被大多数地区的青年人称为“上尉之旅”的超级流感,只不过比伦敦或香港菌种“稍毒一些”而已……,但这些说服工作则是通过便携式防毒面具来加以说明的。总统计划于太平洋标准时间当天晚上6时发表讲话,但其新闻秘书休伯特·罗斯却给这些报道抹了黑。他说,总统将从预先制作的看上去像总统“椭圆形办公室”但实际上却在白宫地下掩体深处的模型中就“这一歇斯底里的、恶性的、完全未能发现的疾病”发表讲话。总统讲话的预稿表明,他将“鞭策”美国人民不要做出过度的反应,不要把目前的混乱同奥森·韦尔斯电台早晨30秒“星球大战”广播后所造成的混乱相提并论。

    本报提出了5个问题,希望总统能在其讲话中予以回答:

    1. 为什么一些身着军服的暴徒禁止本报刊印新闻?这样做是否直接侵犯了本报的宪法权利?

    2. 为什么下列公路——5号、10号和15号国道被装甲车和军用飞机所封锁?

    3. 如果这是一场“小型流感的爆发”,那么,为什么却宣布对洛杉矶及其周围地区实行戒严令?

    4. 如果这是一场“小型流感的爆发”,那么,又为什么把驳船队拖入太平洋并将其沉没?是否这些驳船装有我们所担心的而且也是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向我们确认的这场瘟疫受害者的尸体?

    5. 最后,如果下周初真会把一种疫苗分发给医生和各地区医院,为什么向本报提供详情的46名医生,都没有听说过任何供货计划?为何尚未建立一家门诊医院来对付这场流感的爆发?为什么我们打电话询问过货运发票或政府快件的10家药房,却没有一家提到过疫苗一事?

    我们要求总统在讲话中回答这些问题,我们呼吁总统结束这种警察国家的政策以及企图掩盖事实真相的愚蠢努力……

    在德卢斯,一个穿卡其布短裤的男人,额上涂了一大块儿灰斑,骨瘦如柴的肩上吊着一块儿手写的广告牌,来往穿梭于皮德蒙特大街上。

    广告牌的正面写着:

    救世主升天的时刻到了,基督很快就会回来的,准备见上帝吧!

    广告牌的背面写着:

    关注一下罪人的心灵吧

    大人物应谦虚,谦虚的人成就大事业

    不幸的日子即将给你带来苦恼,唉,天堂啊

    4个身着摩托车手夹克衫的年轻人,咳嗽得很厉害且鼻涕横流,把那个男人放翻在地,用广告牌打得他不省人事,然后上<u></u>车逃走。其中一个还在他肩上狠踹了一脚,歇斯底里地吆喝道:“让你吓唬人!让你吓唬人,少见多怪的家伙!”

    在密苏里的斯普林菲尔德,收视率最高的早晨节目,是KLFT的早晨观众热线电话节目——与雷·弗劳尔斯的“三言两语”。6条电话线引入他的演播室。在6月26日早上,他是KLFT电视台唯一来上班播音的员工。他意识到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过去一周左右,雷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病倒了。斯普林菲尔德虽然没有军队,但他还是听说国民警卫队已调往堪萨斯城和圣路易斯,去“制止恐慌的蔓延”和“防止抢劫”。雷·弗劳尔斯感到自己的身体很好。他全面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设备——电话,时间继电器,一排商业广告录相带搁架(“如果您的卫生间溢水,而您又不知道是哪儿漏水的话,请打电话给那个带着大铁管的人。”)。当然了,还有麦克风。

    他点上香烟,进了演播室,并看了一下演播室。然后进入小隔间并锁上了门。他关掉一直由磁带盘播放的唱片音乐,打开自己的固定节目曲,然后安放好麦克风。

    “你们好,”他说道,“我是‘三言两语’节目的主持人雷·弗劳尔斯。我想今天早上我们就谈一件事,不是吗?你可把它叫做‘管状脖’,或‘超级流感’或‘上尉之旅’,大家都知道这全是一回事。我听说军队正在压制各种事的传说,如果您想谈谈此事,我将洗耳恭听,这里仍是个自由的国度,对吧?自从我今早一个人来到这里之后,我们就打算做些稍为离谱的事情。我已关掉了计时继电器,我认为我们可免掉那些商业广告。如果您正在看到的斯普林菲尔德像我从KLFT电视台的窗户里所看到的一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感到这很像做买卖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想的。

    “好吧,如果您是一个运动员,像我妈妈常说的那样起来转一转,就请继续听下去。我们的免费电话号码为555-8600和555-8601。如果遇到占线,请耐心等待一下。请别忘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做这一切。”

    离斯普林菲尔德50英里的迦太基的一个军事机构,立即派出了一支20人的巡逻队来收拾雷·弗劳尔斯。有两人因拒绝执行这一命令,立即就被当场击毙了。

    在他们抵达斯普林菲尔德的这一个小时里,雷·弗劳尔斯收到了这样一些电话:

    一名医生来电话说人民正在像苍蝇一样地死掉,他认为政府通过其喉舌在疫苗问题上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一名医院的护士确认,正在用重型卡车从堪萨斯城的各医院搬运尸首;

    一位神志昏迷的女士声称这是来自外层空间的飞碟;

    一位农场主说,配备有两台挖掘机的一个军事小队,刚刚结束了在堪萨斯城南边的71号公路干线附近的一块儿地里挖掘深沟的工作;

    另有半打左右的人则倾其所知。

    随后就传来了撞击演播室外门的声音。“开门!”一个压抑的声音在叫。“我以美利坚合众国的名义让你开门!”

    雷看了看手表,12点15分。

    “好的,”他说,“看来海军陆战队已登陆了。我们仍要保持联系,万一……”

    传来了一阵自动步枪的嗒嗒声,演播室门上的把手摔到了地毯上,门锁破洞里飘出一股蓝色的烟。门被人用肩撞了下来,几名带防毒面具着作战服的军人冲了进来。

    “有几名军人已冲入了外面的办公室。”雷说道。“他们全副武装……看上去他们就像准备发动一场扫荡运动一样。除了头上带着防毒面具……”

    “把机器关掉!”一个袖子上带有海军陆战队中士条纹标记的矮胖男人喊道。

    他隐现在播音室玻璃墙外用步枪示意着。

    “我<figure>?99lib?</figure>可不想这么做!”雷回答道。他感到很冷。当从烟灰缸里摸出香烟时,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头都在哆嗦。“本电视台是得到联邦通信委员会批准的,我是……”

    “我现在就吊销你那个鸡巴许可证!马上关掉机器!”

    “我可不想这么做。”雷再次说道,并转向话筒,“女士们,先生们。有人命令我关掉KLFT电视台的播音机,我拒绝了这一命令,我认为这样做非常合适。这些人的行动就像纳粹一样,而不像美国军人。我不是……”

    “最后一次机会!”那个中士拿着枪走过来了。

    “中士,”挨着门的一个士兵说道,“我认为您现在不能……”

    “如果那个家伙再说什么,就废了他。”那个中士说道。

    “我认为他们打算向我开枪了。”雷·弗劳尔斯说道,随即他就倒在了控制台上。

    从某个地方传来了一阵回音式的哀鸣,声音越来越大。中士把一梭子弹都倾泄在了控制台上,回声消失了。开关盘上的灯仍在闪烁着。

    “好了,”那位中士边转身边说道,“我想在1个小时内回到迦太基,而不是……”

    他手下的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向他开了火,其中一个使用的是每秒钟能发射70发子弹的无后座力步枪。那个中士蹦了蹦,晃了几下,然后就摔倒在播音室玻璃墙上。一条腿抽搐了一阵,作战鞋踢掉了墙框上的玻璃碎片。

    一个面色苍白、脸上满是脓疱的一等兵满眼是泪。其他人则只是呆若木鸡般地站着。无烟线状火药的味道越来越重,飘散在空气中。

    “我们杀死了他!”那个一等兵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神圣的上帝啊,我们杀死了彼得斯中士!”

    谁也没吭声。尽管后来他们只希望能早一点儿结束这一幕,但他们的表情仍是茫然无奈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一场死亡游戏,但却不是他们的游戏。

    雷·弗劳尔斯死前已将其置于放大档的电话,发出了一连串粗厉的叫声。

    “雷,你在吗?雷?”这个声音听来疲累不堪,且带有很重的鼻音。“我一直都在听你的节目。我和我丈夫非常希望你能把这件好事做下去,别让他们把你吓倒了。好吗?雷?雷?……雷?……”

    234号公报第二区秘密频道

    发方:伦敦 第二区纽约

    收方:克赖顿指挥部

    事宜:狂欢运动

    兹告:纽约仍在部署警戒线人员,城市相对安静。报纸头版报道的问题未像所期待的那样得到解决,但已设置了街垒(乔治干河大桥、特里博拉夫大桥、布鲁克林大桥、林肯和雷兰隧道加上进入外博拉夫斯的有限的高速公路入口)。虽然大多数部队患了超级流感,不过仍能执行现行勤务,任务完成得很好。哈雷姆区第7大街谢伊体育场发生了3次失控的开枪事件。开小差事件已成为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开小差的军人正在成为受枪击的对象。人们的看法是,虽然局势仍受到控制,但正在缓慢恶化。(完)

    伦敦第二区纽约

    在博尔德、科罗拉多,美国航空气象试验中心实际上是一个生物武器基地的谣言已传播开了。一台丹佛调频磁盘机反复播放着这一谣言。到6月26日夜里11点,一场庞大的、如旅鼠般的撤离博尔德的行动开始了。从丹佛——阿瓦达派了一连士兵去阻止他们,但这就像派了一个手拿小笤帚的人去打扫牛棚一样。1万1千多生病的、惊恐不安的和没有其他想法但却处于该航空试验中心方圆数英里之内的老百姓,滚滚而出。另外成千上万名博尔德地区的人,也纷纷加入了逃亡的行列。

    晚11点15分,一场破坏性爆炸照亮了该航空试验中心所在地布罗德韦的夜空。一个名叫德斯蒙德·拉梅奇的青年激进分子,将16磅多的塑胶炸药,放在航空试验中心的门厅里,炸毁了各种标有中西部法院和国家司法机构的牌子。爆炸力很大,定时器制作得也很粗糙。拉梅奇也随着各种无害的气象设备和粒子——粒子污染测量部件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逃离博尔德的逃亡行动开始了。

    771号公报第二区秘密频道

    发方:加雷恩第六区 小石城

    收方:克赖顿指挥部

    事宜:狂欢行动

    兹告:中立的布罗德斯基重复,在一家临街的门诊所发现了一些人,经审判以背叛美利坚合众国罪立即将他们处决。其中一些人试图阻止枪毙16名老百姓,结果有6人被杀,我方有3人受伤,但伤得不重。本地区第6区的部队仅有40%的兵力可用,估计这些执行现行任务的人中,有25%的人患上了超级流感,15%的人开了小差。大多数严重事件均涉及弗兰克-F计划的可行性。驻扎在密苏里迦太基的彼得斯到密苏里的斯普林菲尔德去执行一项紧急任务,但他显然是被我们自己人所杀害的。其他类似性质的事件可能还有,但未得到确认。局势正在迅速恶化。(完)

    加雷恩第六区小石城

    当夜幕像服用了麻醉药片的病人摇摇晃晃地爬满天空时,俄亥俄肯特国立大学的2000名大学生走上了战争之路——疯狂时刻。2000名暴乱者中有刚刚要过头一个暑假的学生、学校校刊未来研讨会的成员,120名戏剧创作室的参加者和200名美国未来农场主协会俄亥俄分会的成员。该分会的会议正好与这次超级流感草原烈火般的蔓延重合在一起。自从4天前,即6月22日以来,他们就被监禁在这个校园里。随后发生的就是在该地区设置替戒线的录音广播,一直从晚7点16分持续到7点22分。<samp></samp>

    “16小队,16小队,听到了吗?完毕。”

    “喂,听到,20小队。完毕。”

    “喂,我们看到林荫道上有人正向这边走来,16小队。约有70个人,我想……哦,还得去查看一下,16小队,另一条路上也有一伙人走来……耶稣啊,那儿看来有200来人。完毕。”

    “20小队,这儿是基地。听到吗?完毕。”

    “清楚,基地。完毕。”

    “我正在派丘姆和霍利德过去。用汽车封锁住道路。不要采取其他的行动。如果他们要从你们那里通过,伸出腿去让他们享受一下。一定要顶住,听清了吗?完毕。”

    “听清了,一定要顶住,基地。林荫道东边的那些士兵在做什么,基地?完毕。”

    “什么士兵?完毕。”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基地。他们是……”

    “基地,那是杜德利·丘姆。嘿,他妈的,那是12小队。对不起,基地。有一伙人正在走下伯罗斯车道。差不多有150人。已经走上林荫道了,还哼哼呀呀地唱着什么歌。不过,上校,基督耶稣啊,我们看清了,那也是一些军人。我想他们带着防毒面具。哎呀,成散兵队形了。肯定是这样的。完毕。”

    “基地呼叫12小队。请在林荫道底下加入20小队。一定要顶住。完毕。”

    “明白,基地。我队正在行进中。完毕。”

    “基地,这里是17小队。我是霍利德,基地。听到吗?完毕。”

    “听到了,17小队,完毕。”

    “我在丘姆后边。另有200人正从西向东朝林荫道走过来,扛着标语牌。其中一块儿上写着:‘士兵们,扔掉你的枪’。另一块儿上写着:‘事实就是事实,别的什么都不是’。他们……”

    “我才不管标语牌上写了些什么屁玩意儿呢,17小队。下来和丘姆及彼得斯会合,把那些人封锁起来。听声音似乎他们遇上了龙卷风。完毕。”

    “明白。完毕,退出。”

    “这里是学校治安主任理查德·伯利,正在同驻扎在本校的军队首脑通话。再重复一遍,这里是校治安主任伯利。我知道您正在监听我们的通话,请恕我避而不见多有不恭。完毕。”

    “这里是美军海军陆战队上校艾伯特·菲利普斯。我们在听,伯利主任。完毕。”

    “基地,这里是16小队。那些人正在战争纪念馆会合,好像要朝士兵们这边走过来。这下问题可就严重了。完毕。”

    “这里是伯利,菲利普斯上校。请说明您的打算。完毕。”

    “我接到的命令是让这些人呆在校园里。我只想执行给我的命令。这些人如果只是游行示威一下,倒也没什么。如果他们企图冲出隔离区,却绝对不行。完毕。”

    “您该不是说……”

    “我的意思都说明白了,伯利主任。完毕。退出通话。”

    “菲利普斯!菲利普斯!回答我,你这个该死的!他们不是共产党的游击队员!他们是人!是美国人!他们不是武装分子!他们……”

    “13小队呼叫基地。哎呀,上校,这些人正朝着士兵们这边走过来。他们挥舞着标语牌,唱着歌。是贝兹·克劳奇常唱的那首歌。哎呀,他妈的,有人扔石头了。他们……耶稣啊!哦,基督耶稣啊!他们不能这样干呀!”

    “基地呼叫13小队!外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丘姆·迪克。我告诉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场大屠杀。我倒希望自己是个瞎子。哎呀,这些混蛋!他们……哎呀,人群成片地倒下了。看来用的是机枪。像我告诉您的那样,甚至不发一声警告。那些人还站着不动……唷,散开了……跑往校园各处。嘿,耶稣啊!我看到一个姑娘被子弹打成了两截!血……草地上倒了足足有七八十人。他们……”

    “丘姆!请回答!请回答,12小队!”

    “基地,这里是17小队。听到吗?完毕。”

    “听到了,你这个该死的。丘姆这个混蛋在哪里?这个混蛋呢?完毕!”

    “丘姆和……霍利德,我想……他们下了车可能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我们正在往回走,迪克。似乎士兵们也互相开起枪来了。我不知道谁将获胜,我也不关心这些了。不知什么时候这事也会轮到我们头上。我建议我们全都到地下室去等他们把弹药全部耗尽。完毕。”

    “你这个该死的……”

    “那些混蛋们还在射击,迪克。我没撒谎。完毕。关闭。”

    听众还能听到通话背景中的枪声,像热火上爆栗子一样。还有尖叫声……在最后40秒左右,又听到迫击炮弹沉闷的爆炸声。

    接下来是南加利福尼亚的一家特高频电台的广播。录制的时间为太平洋标准时间下午7点17分至7点20分。

    “马辛吉尔,第10区,是你吗,蓝色基地?本消息是给安妮·奥克利的,十分紧急。如果是你,请答话。完毕。”

    “我是莱恩,戴维。我们不用再说暗语了。不会有人偷听的。”

    “已经失去控制了,莱恩。一切的一切。洛杉矶成了一座火山,整个城区及其周围地区都他妈的沸腾了。我的人要么病了,要么参加了暴乱,要么开了小差,还有的跟老百姓一道抢劫。我在美洲银行分行的天窗间里。这里有600多人正打算冲进来抓我呢。大多数是正规军。”

    “土崩瓦解了。中心也守不住了。”

    “请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别介意。你能出去吗?”

    “根本出不去。不过,我会让那头一个进来的家伙牢记一辈子的。我有一支无后座力枪。这些社会渣滓,该死的社会渣滓!”

    “祝你走运,戴维。”

    “你也一样。尽可能久地守住它。”

    “我会的。”

    “我却不能肯定……”

    通话到此结束。剩下的是破碎声,碰撞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玻璃破碎的哗啦声,伴随着一大群人的叫喊声和小型武器的开火声,越来越接近无线电发射机,近得声音都变型了。数声沉闷的爆响,很可能是那无后座力步枪的开枪声。叫嚷声和狂呼乱喝声更近了。一发跳弹在非常靠近发射机的地方呼啸了一声,重重的倒地声,然后安静了下来。

    下面是旧金山正规军的电台录音。录制的时间为太平洋标准时间晚上7点28分至7点30分。

    “士兵兄弟们!我们已占领了这家无线电台和司令部!压迫你们的人都已经死掉了!兄弟们,我,刚刚还是一等军士的罗兰·吉布思,宣布我就任北加利福尼亚共和国的首任总统!我们已控制了一切!一切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如果在你们跟前的当官儿的胆敢不执行我的命令,就像击毙野狗一样地把他们干掉!像狗一样!像屁股上粘有干狗屎的母狗一样把他们干掉!请记下逃兵的名字、军衔和番号!列出讲煽动性语言和背叛北加利福尼亚共和国的人员清单!新的一天正在降临!压迫者的末日已经来到!我们……”

    一阵机枪的嘟嘟声。尖叫声,重击声,手枪射击声,越来越多的尖叫声,机枪的连续开火声。长时间的垂死挣扎的呻吟声。最后是三秒钟的死寂。

    “这里是美军少校艾尔弗雷德·纳恩。我暂时接管驻旧金山地区的所有美军部队。占领本司令部的一小撮卖国贼已被消灭。现在由我来指挥,重复一遍,由我来指挥。占领行动仍在继续。逃兵和开小差者将会像以前那样被干掉:受到极刑。重复一遍,他们将受极刑。我现在……”

    更猛烈的枪声。一声尖叫。

    背景中有一个声音在喊:“他们全在这儿!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杀死这些好战的瘟猪……”

    猛烈的开枪声。然后该波段就沉默了。

    东部时间晚上9点16分,那些仍能收看缅因州波特兰地区电视的人,以极其惊恐的心情在WCSH电视台的节目上,看到一个身上除了一条粉色皮质缠腰带和一顶海军军官帽之外,几乎是赤身裸体、但显然有病的大个子黑人,正在执行62个人的公开死刑。

    他的伙伴们也都是黑人,几乎也都光着身子,系着缠腰带,带着某种表明他们曾属于同一部队的徽章。他们全都配备着自动和半自动武器。这个黑人“集团”的许多成员,都把步枪和手枪瞄准了大约200来个穿卡其布军装的士兵。

    那个摇摇摆摆、黑煤般脸上露出一口白牙的黑大汉,手握一支0.45口径的手枪,站在一个大玻璃桶旁边。似乎在很久以前,那个玻璃桶曾盛过供“美元轮盘赌”节目用的电话簿碎片。

    他让那个桶旋转起来,从中抽出一本驾驶执照,吆喝道:“海军陆战队一等兵富兰克林·斯特恩,到前面中间来,跪下。”

    围在观众们四周的那些武装分子们,全都弯腰盯着那张有名字的标签,而镜头则摇向了惊恐不安的观众。

    最后,一个浅亚麻色头发、年龄不超过19岁的年轻人被推了出来,口里不停地尖叫着,抗议着,被带到了座位区。两个黑人强迫他跪了下去。

    那个黑大汉摇晃着,打着喷嚏,吐着痰,把0.45口径的自动手枪顶在了一等兵斯特恩的太阳穴上。

    “不!”斯特恩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我跟你走,圣洁的上帝啊!我跟你!我……”

    “以耶稣基督和圣灵的名义。”那个黑大汉吟诵着,摇摇晃晃地扣动了扳机。一等兵斯特恩被迫跪倒的地方留下了一大滩血迹和脑浆。

    溅泼声。

    黑大汉又打起了喷嚏,几乎都要摔倒了。另一个在控制室中的黑人(他带着一顶绿色的鸭舌工装帽,穿着一条白色骑士短裤),按了下“鼓掌欢迎”按钮,信号灯就在演播室的观众面前闪烁了起来。看护观众、犯人们的黑人就威胁性地把武器举了起来,被俘虏的白人士兵们,脸上反射出汗水和恐惧的光亮,乱哄哄地欢呼了一声。

    “下一个!”系着缠腰带的黑大汉嘶哑地吼道,在那个玻璃桶里使劲抓了一下。他看了一下纸条宣布道:“技师罗杰·彼得森军士,到前面中间来,跪下。”观众中的一个人开始嚎叫了起来,撒丫子向后门冲了过去。几秒钟后他就躺在了演播台上。在这场混乱中,第三排的一个人试图取下别在军衣上的姓名条。砰的一声枪响,他就跌倒在座位上,眼光马上就呆滞了起来,似乎这种庸俗的表演使他厌烦得都快睡着了。

    这种场面一直持续到差不多11点15分,直到头带防毒面具手持冲锋枪的4个班正规军冲进演播室,才告结束。两组就要被处决的士兵立即就投入了战斗。

    腰扎缠腰带的黑大汉满身枪眼地立刻就倒了下去,他诅咒着,垂死挣扎着,疯子般地把子弹打入了地板中。一直在操纵2号摄像机的那个变节者,肚子上中了枪,低垂着头,似乎正在俯身看自己流出体外的肠子。摄像机缓缓地转动着,观众看到了这场可怕的枪战的慢镜头全景。那些半裸的士兵们则进行还击,带防毒面具的士兵们则向整个观众区喷射出阵阵枪弹。那些处于他们中间的失去武装的士兵们发现,他们不是获救了,而是正在加速执行死刑。

    一个红头发满脸极端恐慌表情的年轻人,在双腿被一串0.45口径的子弹打碎之前,像马戏团踩高跷的演员一样,趴在6排座位的背后。其他人则趴到了各排座位之间铺有地毯的通道上,鼻子都紧挨着地板,完全是基础训练中教他们在机枪火力下求生的那套本领。一个头发灰白上了年纪的军士站了起来,双臂就像电视节目主持人那样大伸着,尽全力呼喊着“停——止!”来自双方的弹雨扫在了他身上,像散了架的木偶一样扭了几扭就倒下了。各种枪支的怒吼声和垂死者及受伤者的哀号声,使控制室的音频指针跳过了50分贝。

    摄影师朝着摄像机的把柄倒了下去,只给正在看电视的观众们留下了演播室天花板的画面。枪声又持续了5分钟就减弱了,最后传来了一些孤立的爆炸声,就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那嚎叫声依旧。

    11点5分,各家电视屏幕上的演播室天花板镜头被一幅已成为卡通电视明星的卡通人物照片所取代。在卡通电视上出现这一信息即是说:对不起,我们遇到了麻烦!

    几乎每个人都深信,这一夜的痛苦就要结束了。

    在得梅因,中部标准时间下午11点30分,一辆刷着“如果你爱耶稣,就请按一下你的汽车喇叭”的旧“别克”汽车,执拗地徘徊在商业区各条街道上。早些时候,得梅因曾发生了大火,赫尔大街和格兰德维尤青年学院南面的建筑全都着了火;后一地区曾发生了使该商业区大部分被毁的暴乱事件。

    当太阳落山时,街道曾挤满了烦躁不安的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其中大多数人是25岁以下的年轻人,许多人拿着斧头。他们打碎橱窗,偷走电视机,在加油站加满自己的油箱,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可能带枪的人。现在各条街道都空空如也。大多数人,在阳光还照耀着这块平坦的绿色大地时,就已开始关门闭户,他们都已染上了超级流感或出于害怕。现在,得梅因看上去就像除夕夜狂欢之后的那幅景象。

    “别克”的轮胎沙沙地响着,嘎吱嘎吱地碾过街上的碎玻璃,从第14条街向西转向尤克利德大街,绕过两辆车头撞坏的汽车,停在了这两辆就像双双自杀的情人一样保险杠交织在一起的汽车旁边。车顶上有一个扬声器,开始发出放大器的哔剥声和嘟嘟声,还有旧唱片的刮擦声,然后就是忽高忽低的鬼叫声。得梅因空荡荡的大街上传来了梅伯尔·卡特大妈那首“永远保持乐观”歌曲单调沉闷但又甜美的声音。

    保持乐观,

    永远保持乐观,

    勇敢地面对生活,

    尽管问题可能很多,

    如果你对生活保持乐观,

    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旧“别克”继续徘徊在大街上,绕了许多个8字,有时甚至环绕了同一个街区三四次。每当车子颠簸一下(或碾过一具尸体),唱片就会跳起一下。

    午夜前20分钟,“别克”来到了路边,发动机空转了一会儿,就又转起了圈。扬声器高唱着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苦难的旧十字”,夜风飕飕地吹过树林,荡起闷在青年学院废墟中的一缕余烟。

    许多地区没看到总统在东部标准时间晚9点的演讲。

    “……像我们这样的伟大民族必须这样做。我们不怕这种流感的连续爆发。我的美国同胞们,我敦促你们呆在家里。如果您感到病了,就躺到床上去,服些阿斯匹林,喝上大量的清凉饮料。相<a href="https://.99di/character/4fe1.html" target="_blank">信</a>自己最多就会在一周内好起来的。让我再重复一下我在今晚开始时说的那些话:那种说这种流感菌种致命的谣传,不是真的,这不是‘事实’。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得这种病的人可望在一周内就会康复。此外……”

    (咳嗽发作)

    “此外,某些激进的反当局团体,散布恶毒的谣言说,这种流感菌种是政府为了军事用途而研制的。同胞们,这是无中生有的谎言,我希望你们牢记,本国政府问心无愧地确实已签署了有关毒气、神经性毒气和细菌战的日内瓦公约。我们现在不会,永远也不会……”

    (一连串喷嚏)

    “——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秘密生产已被日内瓦公约宣布为非法的这种物质的一方。不大不小,这只是流感的一般性连续爆发。我们今晚收到报告说,在其他一些国家,其中包括俄罗斯和红色中国,也爆发了这种流感。因此,我们……”

    (一连串的咳嗽和喷嚏)

    “我们请你们保持镇静,请相信,本周末或下周初,那些尚未好转的人就会得到流感疫苗。在某些地区,已出动国民警卫队来保护大众免受流氓、阿飞和散布骇人消息者之害。不过,正规军占领城市以及新闻受到管制的谣言,绝对不是真的。我的美国同胞们,那都是一些无中生有的谎言,我对此感到羞愧……”

    亚特兰大第一浸礼会正面的墙上用红色喷漆写着:

    “亲爱的耶稣,我就要见到您了。您的朋友,美国。又及:我希望本周末之前仍有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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