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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荷兰旗舰上撤退的旗语,郑森不禁感慨万分,这支强大到让自己寝食难安的舰队,只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彻底击败了,炮弹储备只打了五分之一,舰上的400名火铳手一弹未发,都挤在侧舷跟炮窗上当了优哉游哉的看客。他郑家最强大的对手就这么被吓破了胆,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张队官建议道:“大人,我们是不是展开追击,尽量多地歼灭他们?”郑森猛然醒悟过来:“当然,传令,起锚追击!”
张队官也喊道:“转移炮位,固定到舰艏方向!”
炮手迅速拔起三脚架下的定位钉,同时往炮管上浇水降温,然后垫上棉布抱起炮身,当船掉好头,重新向前航行的时候,炮位已经转移完毕,荷兰舰队也刚刚完成调头。双方的距离800码上下。
张队官看了看敌人的动向,命令道:“敌舰想分散逃跑,不能让他们得逞,速射炮由远到近,依次射击它们的主帆跟桅杆,凡是减速的舰船先不要管,后面再收拾,优先扩大战果!”
逃到一艘单桅快船上的白福总算稍微安下了心。这是舰队里最快的一艘船,自己的命应该是保住了,他这才想起卡隆,不禁叹了口气。他转眼向远处的海面上望去,只见郑家的大船已经调头追过来了,他心道,你的炮都在侧舷,现在船艏向着我们,也只有傻傻追赶,你的船这么大,怎么可能追的上我们,大船都被你打沉了,小船的速度可不是你能比得上的。正想着,突然他就看到,敌舰舰艏方向熟悉的炮焰再次亮起,紧接着舰队最后面的一艘战舰的桅杆慢慢地开始向一侧倾斜,最后倒进了海里,过了不到半分钟又是一艘船的桅杆被打断,白福的眼睛都直了,他惊呼道:“他们是要把我们都留下,这炮怎们会打得这么准!”
白福不知道,速射炮打得当然就是这么准,有55倍身管跟膛线瞄具的加持,距离又不超过800码,500克的炮弹在这个距离内几乎可以忽略风向的干扰,这使得速射炮射击粗大的桅杆的命中率几乎可以达到三成上下。白福看到舰队的桅杆就跟被砍倒的树木一样,一根接一根的倒下,转眼间就有七八艘战舰停在了海面上。不过这仅仅是拉开了一个序幕,在白福看来,只要己方的舰队离对方越远,对方的命中率就会越低,再过一会就应该不容易打中了,可是残酷的现实再一次打击了他脆弱的神经,他渐渐发现,郑家大船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黏上自家的舰队,他并不知道,郑森已经把军舰里所有的重炮跟弹药都卸下去了,这是一艘轻装后的战舰,当然不能用传统的观念去估计它的航速,不过郑森的大船虽快,但毕竟还是不如小船来的快,只是看似能黏上一段时间而已,随着荷兰船队越散越开,打断桅杆渐渐变得不太可能了,只能照着船身射击,到了天近黄昏的时候,大约有一半的船永远地留在了海峡里。而这一半基本都是航速最慢的大船,能逃跑的也基本都是吨位小的快船,如果说月初是荷兰人打伤了郑家的元气,那这一次就是郑家不折不扣地,彻底地打残了荷兰人。
在逃跑的路上,开始的时候底律还回头看看自己四处逃逸的舰队,到了后来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听着手下不断的惊呼叹息声,他恨不得死了才好。当夜幕终于降临的时候,白福才终于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远方大员港的灯塔已经依稀可见了,自己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噩梦般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单元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才好。
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底律跟白福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从热兰遮城堡垒的顶端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大员港,这个不大的海港在三天前还因为停不下来整个联合舰队而拥挤混乱不堪,而现在,已经变得稍显空荡了,副官已经下去统计战损了,底律木然站立,良久无语,时间近中午的时候,副官终于带来了初步数字:出航共计39艘战舰,其中三桅战舰3艘,两桅战舰18艘,水手4210人,目前回港船只19艘,除三艘两桅战舰外,均为单桅船,其中轻伤9艘,重伤3艘,回港水手共计1512人,其中伤员566人,另有尸体120具。底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随后身体软绵绵地瘫倒了下去,昨天的海战中他多次被海水浸湿,逃跑中又没有及时保暖,回来后也没有睡好,他已经染上了风寒。白福上来一模就觉得他烫得很火碳一样,赶忙让人扶他进屋睡下,现在荷兰在这个远东地区,就只剩下自己一个总督还算正常了,不过被困在大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婆罗洲去,就算自己回去又能怎样呢?自己带来的主力舰船都交代着这里了,拿什么去面对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呢?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整个一天底律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夜晚的时候烧得更厉害了,白福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他也只能把自己关子屋子里,当起了鸵鸟,外面的世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经走到尽头了,回去述职以后能卷铺盖卷回家就是好事儿了,搞不好还要上军事法庭,毕竟一个舰队被一条船打得惨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他希望底律赶快醒过来,好跟自己共同商量未来的道路该怎么走,底律在军方的背景很深厚,是吃香的强硬派,也许他能给自己提供一些保护,指一条明路,在此之前他只想蒙头大睡。
到了第三天中午,底律才算脱离了高烧的困扰,重新恢复了生机,这个军人又恢复了强硬的本色,他告诫忧心忡忡的白福不要胡思乱想,等自己身体好一些,他就直接赶往东印度公司总部,游说自己的同僚跟上级,调集荷兰公海舰队对郑家实施打击,只要这一仗能胜,所有人都还有翻身的机会,白福心里算是稍微踏实了点,这一踏实,食欲就跟着上来了,他吩咐让厨房给自己准备小羊排,要好好吃一顿晚餐。底律讥讽道:“这才吃完午饭,就开始想晚饭的事儿了?”
白福尴尬地笑笑:“你可不知道,这两天我愁的根本就吃不下饭,你看,裤腰都松了一圈。”
底律心中暗自嘲笑白福这种懦夫,但他心里也并不踏实,郑森下一步会做什么?东印度公司会接受自己的游说吗?就算接受了游说,又该怎样击败郑森那艘奇怪的战舰呢?不行,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太少了,就像上一次海战,郑森正是输在了对自己了解得不够这件事儿上,结果不到一个月,自己又吃亏在这件事儿上,我不能把东印度公司拖进一个未知的战场,跟不确定的敌人作战,如果那样,荷兰在远东甚至在中东的脊梁都会被彻底打断,一代人的努力就可能付之东流,自己会骂名千古的,想到这,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在启程以前,拿到郑氏水军最新的情报,他要派出密探,仔细地把对方摸个透!
正在沉思间,副官匆忙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大人,港外突然出现了郑家的舰队!”
底律跟白福一听,都是大吃一惊,底律怒道:“怎么敌人到了家门口才通知我,侦察船呢?都死绝了么!”
副官看了一眼白福,犹豫道:“大人,我无权调动军队,这种事儿只有总督或舰队司令官才能派遣,这两天卡隆大人生死不明,您又病倒了,我们也干着急没办法呀。”
底律指着副官的鼻子骂道:“这不还有白福总督吗,难道你是死人,不知道向他请示?”
“我,我去请示了,可白福大人总是避而不见,我也没办法啊。”
看着副官委屈的样子,底律突然明白了一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白福这头猪!真是要害死自己。狂怒之下,他真想拿起剑跟白福决斗,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只有团结才有生机,现下白福带来的军队还是占着相当比例的,这口气只能先忍了,以后再算这笔账吧。
白福在一旁尴尬地解释道:“你这一病,我一直替你担心,有些事情没做好。但不知对方来了几条船?”
副官忙答道:“五艘,由于还比较远,能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最前面一艘是三桅船,应该是郑家的旗舰,另外四条都是单桅的,应该不会太大。”
白福忙看向底律道:“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先避一避风头?”
底律冷笑道:“避,往哪里避?海港已经出不去了,整个台湾岛,只有热兰遮一座堡垒,放弃这里就是找死!”
白福连忙点头赞同,看着这个无能之辈,底律很像抽他一个耳光先解解气,但是他忍住了:“你们都不要着急,这热兰遮我已经仔细参观过了,城墙还是很结实的,上面有炮台6座,炮位24个,全部都是24磅炮,这些都是长管岸防炮,射程超过2000码,未必不是他们舰炮的对手,再说我们的水手跟守兵相加还有3500多人,火枪跟弹药都很充足,他们的一共才来了五条船按,最多也就能带来一千多人,他们的火绳枪比不上咱们的性能好,就算他们想趁雨进攻,我们也不怕。再说我们身后的大员城也有2000多守军,随时可以给我们补充人员跟物资,我就不信,他们在陆地上也能打过咱们!”
过去的两天,郑森是十分繁忙的,在底律逃跑以后,郑森开始对海面上那些失去了桅杆的战舰开始了逼降跟收拢,大多数船只早就失去了战斗的信念,见敌舰靠近,早早就打起了白旗,但也有少数想顽抗到底的,就是不打白旗,郑森就从他们的船尾靠过去,这里是敌舰射击的死角,在距离敌人70步左右的地方,军舰横过来,然后用火铳手对舰上的敌军开始射杀,敌人的手里也有火铳,但是射程跟精度都远不如郑家水手手里的新式火铳,再加上郑森的船大舷高,可以探头俯视射击敌人,自己等于有了掩体一样,郑森这次带出来了400名火铳手,几百只枪轮流射击,最多一轮,首层甲板上的人就会死伤殆尽,如果再不投降,就会在即将到来的接舷战中出于绝对劣势的地位,因为没有人能在甲板上立足防御了,所以剩下的人只能投降,只到夜里,才算把这些军舰都收拢到一起,派兵分别看起来,在这过程中也救起了不少落水求救的荷兰人,这其中就包括台湾总督卡隆。
第二天郑森花了大半天时间修复了几条荷兰战船,然后用缆绳牵着没修好的战船使回了漳州,路上的时候,刘刈的队官就建议,不如一鼓作气拿下大员,提前结束战斗,理由是火炮的弹药还很充足,火铳也都完好,只要战术得当,拿下大员应该不是问题,就算拿不下来,也不必硬拼,回到漳州再等待后续武器弹药就好,如果拿不下热兰遮城可以在撤退时把对方母港里的剩余战舰都击沉,省得那两条大鱼跑了,郑森认为对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对刘刈派来的人已经产生了一种迷信心里。
所以他在第二天安顿好俘虏以后,就急匆匆调集了四艘战舰带着全部新训练出来的1000名火铳手,反身向大员驶去。夜里在澎湖东岸歇了一晚,一大早就驶入鹿耳门水道,他本以为荷兰人会在这里利用天险阻击一下自己,结果连一艘侦查船都没看到,这令郑森大喜,他以为荷兰人太过迷信天险了,可郑家原来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每一个角落都很熟悉,这荷兰人怎么就能忘了呢?他那里知道白福这个人蠢货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热兰遮城的地图,郑森跟张队官已经讨论多次了,这热兰遮就建在大员港的岸边上,6座炮台里有4座是面向南面的港口水道方向,可以覆盖整个港口水域,另外两座则面向背后的赤坎城方向,以防敌人先拿下背后的赤坎城,从北面进攻自己。要想拿下热兰遮城,只有两个办法,其一就是强攻热兰遮城,一旦拿下这里,赤坎城就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资本。另一个办法就是先拿下北面的赤坎城,这里不是军事堡垒,拿下相对容易,再图热兰遮城。两个方案各有利弊,先打热兰遮城,一上来就要面对三分之二的火炮射击,属于先难后易,而反过来,如果先打赤坎城,则很有可能逼迫城里的军队退向热兰遮城,后面会更难。郑森在跟张队管反复推演利弊后,选择了先强攻热兰遮城的方案,因为从北面赤坎城方向下手的话,赤坎城拿下虽然不难,但是攻打热兰遮城的时候很难发挥炮兵的优势,因为赤坎城会阻碍舰船上炮兵的射界,让然也可以把速射炮抬上岸射击,但这样一来,就进入了对方的有效射程,两座城距离太近了,整个赤坎城都被热兰遮城上的炮台居高临下地覆盖着,难免会造成进攻者的伤亡。另外混战在一起的时候,赤坎城上的炮兵也许还不敢开炮,一旦败兵逃入热兰遮城,对方的火炮就会肆无忌惮地轰击丢失的赤坎城,这是郑森所不能接受的,这1000名火铳手是自己心尖上的肉,可不能随随便便当炮灰!
郑森的舰队在接近大员港的整个过程中没有收到任何干扰,敌人既没有胆量又没时间登船,他们全部蜷缩在热兰遮城的堡垒里面,郑森命令船队停在了水道入口的地方下锚,这里距离热兰遮城大约2000米左右,刚好在对方重炮的射程之外,在这个距离上射击对手的炮位虽然难度高了一些,也不是做不到,但张队官根本就不想找这个麻烦,他的方法是直接轰击炮台,炮台目标很大,打中的难度比较低,西式炮台是一个包砖的三面突出结构,有点像楼房的阳台,为的是减少射击死角,但弱点也就随之而来了,那就是承重基础会有一定的损失,只要下部的包砖被轰掉,再一定程度上掏空里面的夯土,炮身动辄万斤的重量就会压垮这个结构,只要一门炮滑落,就会带来连带的滑坡效应,一个4炮位的炮台也就算废了。
未时末,三桅船终于稳住了船身,两门速射炮也定位完毕,张队官对自己的炮手开始做最后的任务交代:“今天,你们的任务不是求快,而是求准,我的要求是,每个炮位配一名观测手,随时校正炮弹落点,务必打出最高的精度,如果没把握就给我继续瞄,哪怕一刻钟只打一发炮弹我也认了,要用最少的炮弹,把炮台给我轰塌,你们只给我瞄着离咱们最近的那门火炮正下方六尺的地方打,在哪里给我狠狠地掏出一个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跟粮食,不要怕耽误时间,务必要把刘大人交给我们的炮弹用到最精细!”说罢他叫过一个教官,让他跟自己各拿一个望远镜做炮手的观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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