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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的的招安工作开展的很顺利,毕竟大势已定,谁也不敢拿胳膊去拧大腿,大多数将领都不用上门去威胁,自己主动就上门来效忠了,也有些不太识时务的,想跟左梦龄讲讲条件,结果无一例外遭到了拒绝,要么无条件归顺,要么就等着讨伐,有些人依照原来的脾气秉性是不想就这么没面子地就范的,但是武昌之役的很多流言传开来之后,他们都害怕了,左梦龄已经被严重地妖魔化了,所谓三人成虎,欲待不信也不行,而且看着亲历战场的同僚们一个个恨不得都要跪地乞降了,这就不能不让人更加心惊,群体示范效应严重地打击了他们的自信,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湖广的旧部就已经归降了八九成,其他的大都比较偏远一点,那也是时间的问题了。眼下的武昌城越来越热闹了,整个白天都有很多的士卒背着沙袋绕城狂奔,几乎每日不绝。考核官在终点按照比例点数,凡是合格的,就在胳膊上绑一条红绳,傻子都知道,没给绳子前景不会太好,所以这种考核没有人会不尽全力。绕武昌城跑一圈也就是十多里的样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要想扛着20斤的沙袋跑下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这扛东西不比背东西,背东西重量大都落在骨架上,对上肢的力量要求并不高,而扛东西就不一样了,跑起来要紧抓沙袋,时时用力控制重心,对肩、背、臂肌肉都是巨大的考验,只有上肢力量足够的人才能最大化发挥下肢速度的优势,否则就算你脚程再快,也架不住腰酸臂痛,沙袋落地的局面。每天能跑下来的人大约只有不到一半的样子。而且,即便是最强壮的军士,完成这个项目也颇有点吃不消的感觉。
自从大淘汰开始以后,左梦龄大半的时间都盯在城外,主要是怕出乱子,毕竟每天都有几万人马围在城外,吃喝拉撒还有心理不满,那件事儿处理不好都会形成群体性事件,左家军军纪本来就不怎么好,什么人都有,没人镇着还真不好说会出什么事儿。像这种全军性的大淘汰,其实是很危险的,啸营随时都可能发生,但是一想到刘刈就在自己身后,左梦龄就有了重分的信心,在他看来,刘刈就是一个无敌跟无所不能的角色。其实左梦龄眼下自身的光环就已经很大了,武昌一役,他在军中已经有了崇高的威望,那就是一个楚霸王加张天师的合体,他每天都在城头上盯着,还真没人敢闹事儿。
左梦龄每天晚上都要去找刘刈汇报数据,并商议队伍的去处跟分配方式,夜深以后还要核查名单,草拟军令,虽说有幕僚的协助,可也累得连囫囵觉都没睡过一个,而今正值盛夏,几天下来便黑瘦了一圈。刘刈看了既心疼又欣慰,自己这个兄弟做起事儿来,确实是不遗余力,是个做主君的材料。到了十来天的头上,很多事情都已经明朗化了,首先就是按照刘刈划定的考核方式已经越来越顺了,估计一个月以内就能全部完成。另外,湖广的家底儿也清理出来了,为此左梦龄特地跑了趟汉阳,连同迎回左良玉的棺椁一起办了,大约还有二百万两银子跟三十多万石的粮食,刘刈对这些事儿很满意,他在夜里聊天的时候特意加了一壶酒慰劳左梦龄,刘刈看着都快脱相的左梦龄叹道:“贤弟今日受累了,愚兄甚是过意不去。”
“兄长哪里话来,都是自家的事儿,自己若不上心,那下面的人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大哥想要成就小弟,我哪有自己不成就自己的道理,那岂不辜负兄长抬爱之意么?”
刘刈点点头,知道这位兄弟心里有知恩图报的想法,心里甚是慰藉。他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道:“眼下三件急事已有了起色,我现下就要跟贤弟讲讲这三缓之策了。”
左梦龄精神一振道:“愿听大哥教诲。”
“这三缓之策说起来也甚简单,就是练兵、开工、驱虎吞狼。”刘刈夹了一块肉,继续道:“先说这练兵,要想制霸天下,首要的就是练出精兵,兄弟可将筛选出来的五万精兵,分成十营,每营五千,我湖广本辖十六府,但长江以北荆州以西均不在掌控,实际握有十府之地,其中四府为腹地,六府与其他势力接壤,刨除汉阳府外可派五营驻守外五府,其他府由屯田军维持治安即可,其余五营集中于武昌心腹之地,以作机动之用,我还需一个千人队,由我亲自训练,这一千人我只要这次考核中最优者,这些人他日即可作为征战四方的先锋,亦可用于对内练兵的榜样,我有一套练兵之法,但难以同时训练数万之众,因此可先练这一千模范军,我将以新式练兵法传授他们,依照新法练兵,三月当有小成。此后我再配以新式兵器,当可纵横天下,以一当十;再说这开工,这汉阳乃形胜之地,旱路水路四通八达,但却疏于开发,应扩建此城,此次沙汰的兵卒中大都是流民出身,这其中就不乏有匠户出身之人,这些人都要甄别出来,可用于扩建汉阳,另外有一技之长着也可自行报名,待遇从优;最后再说这驱虎吞狼,此乃权宜之计,我军一切要务均需时日方能自强,在此期间,我们必须善用合纵之术,东尊北和西进,徐图天下,所谓东尊就是要对弘光朝保持尊皇之意,使其势不过安庆,北和就是要拉拢江北的李自成牵制满清建虏,以确保我确保湖广不受侵扰。如此一来,此消彼长,短则三年长则五载,天下形势就会发生对我极为有利的逆转,届时我强敌疲,天下可图。”
左梦龄闻言喜上眉梢,端起一杯酒站起身一饮而尽,缓缓坐下后,脸上又露出了疑虑之色,他不由问道:“以兄长之能,可以在须臾间击败十万大军,想来这天下也没人是咱们的对手,为什么不长驱直入,直接兼并天下,而非要等呢?”
“贤弟问得好,我之所以不愿这么做,因为所缺者有四,若不满足,则取天下易坐江山难。”
左梦龄奇道:“但不知是那四样东西?”
刘刈笑笑:“贤弟不要光顾着说话,这酒菜可要凉了。”
左梦龄闻言随意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也嚼不出味道,只是看着刘刈,等着他的下文。
刘刈端起一杯酒跟左梦龄碰了下,喝了半杯,见左梦龄端杯皱眉饮了一口,才道:“贤弟说说,这大明天下为什么会乱?”
左梦龄想也不想道:“饥荒。”
刘刈道:“贤弟所言不错,饥荒使流民四起,因有这心腹之患才使建虏这癣疥之疾成为了膏肓之疚,如果大明年年五谷丰登,虽然朝局老迈,却也不惧些许外患。”
左梦龄点头称是,心里却想,大哥今天是不是喝多了,这些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也翻出来絮叨,他心里虽这么想,但脸上却不流露出来。刘刈又接着问:“贤弟再说说,这大元朝为什么会乱?”
左梦龄迟疑了一下,道:“太祖家贫,兄弟多有饿死,因此他才铤而走险,所以也是因为饥荒。”
刘刈摇头道:“太祖的家世确如贤弟所言,但其他群雄诸如张士诚、徐寿辉、韩山童、刘福通、郭子兴等等却大都是衣食无忧之辈,其中诸多豪富,就连辅佐太祖成事的开国元勋们也多出自豪门,这可跟李自成、张献忠之辈大有不同,你可知为何?”
左梦龄这才听出了刘刈的深意,他心中似乎已有所感,但依然谦虚地说道:“还请大哥指教。”
刘刈知道左梦龄是个聪明人,自己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不说,贤弟也知道,灭掉元朝的正是人心二字,元人把天下分成三六九等,汉人纵然有钱也没有权势地位,那么这种财富就会变成毁灭朝廷的利器,所以说这大明亡于民穷,而元却亡于民富,我们要警醒这前车之鉴,要想守住江山,那必须要得到百姓的心,还要然他们足食,但仅有这两样还是不够的。贤弟可以想想,如果李闯或者张献忠打下了天下,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左梦龄端酒敬道:“大哥就别卖关子了,还是一股脑倒给小弟好了。”
刘刈微笑道:“这两个人里李自成目前是得民心的,至少是得穷人的心,但是他如果登基坐殿,那是做不了太平天子的,天下会乱上很长时间,他会疲于奔命,即便老天赏脸,年年风调雨顺也不行,原因是他没有足够的合格官员可用,官员不够就无法做到上传下行,朝廷就无法扎根于亿兆民众,而只能是无根之草,很容易被邪风吹倒。要想治天下,没有几百人的核心官员数以万计的中层官员,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贤弟是军旅出身,朝廷历来以文制武,所以是不可能有文人班底的,给了你江山,你靠什么去治?以上我说了三条,分别是民心、足食、足官,由此三样可保天下安宁,但难以长治,因为人心尚有不足,再加上一条足用即可圆满了,那就是足用,只是足食民心早晚还会不满,只有四条具在,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左梦龄道:“所以大哥一面注重屯粮足食,一面想要开工足用,这个小弟豁然开朗,但不知这民心跟官员又该如何抓牢?”
“贤弟聪慧,大哥很高兴,现在民心其实还在弘光朝跟李自成的大顺朝之间徘徊,李自成得穷人的心,弘光朝得天下士子的心,穷人的心好得,谁给吃的谁给钱,他们就跟着谁,给谁唱赞歌,关键是这帮士子,他们不缺吃穿,还自命不凡,千年以来有个一脉相承的思想根深蒂固,那就是两个字:正朔,在这个问题上,咱们无论如何都占不了便宜,所以要想天下稳定,就必须要分化铲除这股势力,至少要把他们削弱到无足轻重这个地步,你才能安然上位,至于官员嘛,那就是一个“抢”字,跟弘光帝抢,只要我们的实力足够强悍,地盘上的民政官员早晚是能抢过来的,腐儒可直接驱逐,留下开明的官僚为我所用,自己再培养一些,以此来看,三五年怕还是不够,恐怕再还需要第二个三五年,如果我们能达成目标,贤弟登基之时也才未到壮年,太平天下,可慢慢享用。”
左梦龄拍案道:“大哥高见,但不知下面具体要做些什么?”
刘刈叹了口气道:“贤弟,你我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左梦龄惊道:“大哥何出此言,小弟怎么能离开兄长呢?”
刘刈摇摇手道:“贤弟莫要误会,大哥这也是不得已,营建汉阳将是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最重要的事儿,汉阳如果建好了,不但能生产各种各样的军械设备,世上诸般物件乃至稀有珍宝都能产出,用不了几年,我们就可集天下之财于一身,我愈强则敌俞弱,以致天下诸般势力皆仰我鼻息,一旦做到了这两样,我们就是无冕之王,这件事儿非我亲力亲为不可,而且越快越好,我也不想跟兄弟你分开,但是今日的分别正是为了今后的重聚,好在汉阳只是一水相隔,你我想见面也不是很难。”
左梦龄闻言亦喜亦忧,喜的是前途无量,忧的是一想到离开刘刈他就有着深深的不安,这让他眉头紧蹙默然不语,良久才道:“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扩建汉阳,难道就不能扩建武昌么?退一万步讲,就算去汉阳,难道不能派别人去吗?”
刘刈摇头道:“我营建新城的法子正是不破不立,汉阳城小且破,重建损失不大,武昌繁华之地,如果拆掉武昌城,劳民伤财不说,见效也慢,汉阳建好之前还要从此取利,再者汉阳地控两江,壮大后利于西进。至于人选,关键是我要建造的不是一座普通的城,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工匠之城,所以此事无人可替,兄弟你要着眼天下,断不可如此婆婆妈妈的。”
听得刘刈语气严厉起来左梦龄才正色遵从道:“大哥教训的是,但不知兄长准备哪天走?”
刘刈想了一下道:“还清贤弟为我准备一下,我想后天就先带着部分精兵工匠移驻汉阳,随后的人员物资还要贤弟为我不断输送过来,另外还请贤弟代为筹措银两给养!””
左梦龄点头道:“这湖广是我的也是大哥的,我明日便传令幕府,兄长一切需求可自行支取。”
刘刈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底都搬空了?”
左梦龄笑道:“我的命都是大哥给的,我的就是大哥的,你我兄弟一体,这话兄长见外了,再说,大哥此次精兵简政,我们手头会宽裕很多,眼下朝廷每年拨付湖广的军费是一百万两,五万精兵,每年按每人饷银按足额二十两发放,刚好够,其他屯田的士卒,当可自给自足还会有富裕,养活三五万匠户不是问题,咱们现在不用打老百姓的秋风,也能活的不错,更何况我们手上还有不少积蓄,大哥尽管放开手脚用就是了。”
刘刈点点头,他紧握住左梦龄的手道:“我不在的日子,兄弟你身上的担子会更重,几十万人都要靠你来安置,钱粮防务一样都不能掉以轻心,眼下是我们最难的时候,务必要事事小心,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们的日子就会有所变化,汉阳的建设不是三五年可以完成的,但是两年即可有小成,五年之后它将成为天下的中心!”
左梦龄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仍然被刘刈的描述所深深打动了,刘刈已经不止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了,这感觉每次来的时候,都如同身处梦幻之中一般。不过刘刈快速地把他拉回了现实,眼下共处的时间不多了,他还有很多具体的分工跟一些叮嘱要跟左梦龄交代,他这两天已经写了不少东西,其中很多是留给左梦龄的,当刘刈拿出了几页纸交给他让他读的时候,左梦龄不由愣住了。这满篇跟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让他看得一头雾水,这也倒不是说刘刈故意写左梦龄看不懂的东西,而是刘刈写的都是简体字,对于一个从没见过简体字的人来说,至少有八成左右的文字需要琢磨跟猜测,这就很难懂了,再加上刘刈是用铅笔写的,硬笔字看着就更加古怪了,每行开头还用阿拉伯数字做了标注,左梦龄不晕那就奇怪了。刘刈耐心地逐条给他讲解,左梦龄还生怕遗忘,干脆找来笔墨,边听边重新做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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