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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刈在左梦龄跟左贵的陪同下带着他,在武昌城的城墙上转了一大圈,刘刈走得很慢,时常停下来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跟景物,或者跟左贵询问一些问题,这一圈走下来,花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刘刈对武昌的防御圈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最后一行人来到城南的主门中和门,躲在门楼的阴凉里,刘刈对左梦龄跟左贵问道:“如果你们是左梦庚,要打武昌城,会如何用兵?”左梦龄想了一下道:“我大哥兵多船多,他如要打武昌城,必然会围城而后快,武昌城西北两面环水无法用兵,东有南湖,大坨人马也很难展开,可用兵之处只有南面跟东南面,如我是他必然以舟船封锁长江,以少量兵力封锁南湖两岸险要,此时只要在南面或东南面选一座城门主攻即可,也可围三缺一,将南湖两侧通道让开,故意放我军逃命,而从后面兜杀,武昌城东河网湖泊纵横,大军很难迅捷,因此一出城就会凶多吉少。”
刘刈看了看左贵:“你看呢?”
左贵看了眼刘刈跟左梦龄,道:“您二位说话,哪有我插话的份。”
刘刈道:“讨论军情,没有什么谁大谁小的事儿,生死攸关,但说无妨。”
左贵想了想道:“这武昌城献贼夺了去,我们又夺回来,基本都是这个打法,武昌城长得就是这个样,确实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刘刈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眼前这一片必然会成为主战场,对吧。”见左梦龄跟左贵都在点头,他继续问道,“如果左梦更来攻,将军出城约战,他会答应吗?”
左梦龄苦笑道:“这岂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怎能不应?”
刘刈默然点头,环望四周他突然指向武昌城东南角的一片湖水道:“这是什么湖?”
左贵看了看道:“回先生,这是晒湖,是离城最近的湖,湖岸离中和门只有二里多的样子。”
刘刈道:“走,咱们去湖边看看。”
两人也不知刘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引刘刈下了城墙,纵马出了中和门,那晒湖甚近,几乎是打马便到,刘刈纵马绕湖跑了一圈,粗粗估算了一下,这晒湖接近正方,约有1平方公里的样子,湖的西南角斜斜对着中和门,湖中有两座小岛,其中通湘门最近的一个,离岸边只有200米不到,这岛很小,也就是七八丈见方的样子,高有一丈,上面郁郁葱葱都是灌木,很不起眼,刘刈此时已然成竹在胸,他对左梦龄道:“我计已成,将军必无忧矣!此刻尚不能明言,且请将军耐心等几日,我再说给你听。”说着扭过头对左贵道,“明日一早你带着你那十来个兄弟到我那里,要多带写木箱来,咱们开始往城里搬家。”
黄昏时分,左梦庚派出去送信的人回来了,带回了左梦龄的回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弑父之仇,不共戴天!”左梦庚当时正在吃饭,看到这封回信,当时就把酒壶给摔了。与此同时,刘刈正在忙着收拾东西,另外还有最后的几样东西要打印出来,到了左梦龄家以后,就不能再用打印机了,眼下,所需要的东西都要想好了打出来,否则就在战前怕是再没机会了。这一晚,刘刈过的很珍惜,从明天起他就没有空调房可睡了。再过些日子,怕是连床都要没有了。搬家时间很麻烦的事儿,不过刘刈帮手多,倒是感觉不到,要不然光是拆搬发电机跟锅炉,就能把他累死。
第二天午后,刘刈就已经在左家吃着饭喝着茶享受起了有丫头佣人的生活了。不过刘刈也仅仅就歇了一个时辰而已,当他看着所有的东西都进了仓库锁起来以后,就跟左贵出门了,他特意要左贵换上便装,出门尽量低调,两个人各拿着一把铁锹,就好像是要出门干活一般。他们步行出了中和门,走到晒湖边转了老半天,寻到一条打渔的小船,这个湖实在是不算大,鱼获又不丰盈,所以打鱼的甚少,似乎只有他一家而已。左贵给了渔夫十两银子,把那船买了下来。这船又破又小,这些银子按说已经购买两三条的了,那渔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左贵在跟他说笑,真见到银子的时候,一时还没反应过味来,直到左贵把钱塞到他手里,他才跳起老高,千恩万谢地走了。这渔夫看来是个以舟船为家的光棍,十两银子把家卖给了别人,也就不用守在这里了,反正也打不出几条鱼来,有了这些钱,大可以重新谋个生计了,船上的碗筷家伙事儿也都不要了,现在有了钱,那些破烂货也就看不上了,更重要的是。他生怕收拾碗筷这会功夫,对方再反悔了把钱要回去,那可就麻烦了,给自己钱的那个家伙长得膀大腰圆的,争执起来还真打不过,刘刈巴不得他赶快走呢,往下的事儿,他可不希望其他人看见。
左贵撑着船载着刘刈往小岛上划去,两人环顾湖面,再也看不到第二条船,整个湖里只有他们两个,上到岛上,两个人走到岛的最高处,在一块牛车大小的巨石下面开始挖洞,刘刈的目的是在这里掏一个可以容身的隐蔽工事,石头刚好可以做洞顶,既可以更好地隐蔽自己,也可以遮阳挡雨。两个人挖了一下午,在石头下面挖出了一个宽四尺多,进深五尺,下沉三尺的洞,洞口刚好面对着中和门前的位置,又高出地面两三米的样子,视线几乎没什么遮挡。不过岛上的泥土过于潮湿,这洞挖出来里面都是烂泥,也进不去人,明天还要处理地面,下面垫上石灰干土,上面再铺上木板,就会舒服多了。
两个人在关城门之前回到城里,刘刈特地到绸布店买了半匹土黄色的布,其中一小半裁下来道旁边的成衣铺定做了一件斗篷,刘刈特意多加了一倍的钱,只要求明天就能做好。剩下的布还有十尺多的样子,刘刈带回了家,他另有用处。
第二天两个人继续忙着在晒湖岛上完善工事,一车一车的石灰跟干沙子被送到岛上,最后还送上去有两扇门板。
晚饭后,刘刈把左梦龄家中的仆妇借了一个来,然后开始做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儿,他把手里剩下的土黄色的布都裁成了手指宽的布条,然后再一尺一尺地裁开,让那仆妇把这些布条密密匝匝地缝在他刚做好的斗篷上,仆妇很是不解,好好的一件斗篷非要搞得乱七八糟的,活脱脱像个墩布,关键缝在斗篷上的布条竟然比做斗篷用的布还多,这是何苦呢。不过她也不敢多问,足足缝了半个晚上,愣是没干完,只好明天继续。
第二天,探马传来消息,左梦庚的大军已经初步完成集结,前军已经开始做渡江的准备了,一两天内,战事就要起来了。夜里,刘刈跟左梦龄谈了很久,不过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第二天晌午,刘刈跟左贵牵着牛车出了城,中午时分,只有左贵一个人回来了,刘刈没有跟回来,此时,左梦庚搜罗来的近千艘舟船已经铺满了江面,从武昌城的西面一直延伸到东北,武昌城的城门已经紧紧关闭了起来,所有的外围防御据点,包括码头全部弃守了,全部的军队都收到了城里,这一切是早就安排好的,没有慌乱,一切都很平静,所以当左梦庚的军队开始渡江的时候,武昌城外早就成了一片无人区。未时三刻,左梦庚的第一支登陆部队顺利地靠岸了,没有遭到任何反抗,他们甚至发现自己很傻,因为他们担心码头设防或者被破坏,大都是涉水上岸的,但先头部队占领码头以后,才发现完全是想多了的节奏。
由于没有任何的抵抗跟阻碍,左梦龄后续大军摆渡得很快,舟船虽然大部分都不大,但是架不住多,而且船小吃水浅,可以不依靠码头而是在任意江滩都可以登船,这样一来,一个时辰就能运送上万人,天擦黑的时候,左梦更也上岸了,此时已经有将近五万人到达了武昌一侧,整个城已经被团团包围起来了,汉阳岸边还有一半多的人马在等待渡江。要说这十万人马的军队,三天就能集结完毕,并且做好所有渡江准备,这绝对算是神速了,不过这倒不是说左梦庚军队管理效率奇高,刻意用兵神速,主要是因为耽误不起。虽然他暂时平衡住了内部的派系,但是这种平衡是极不稳定的,只要武昌跟左梦龄还在,自己就会如坐针毡,再加上自己弑父的流言还在加速传播中,军中的士气每天都在低落下去,甚至有兵变的可能,此时如果稍一迟疑,就可能祸起萧墙,所以他这两天几乎不眠不睡地催动着整个体系进行战争筹备,每一刻他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累的都要吐血了。
左梦庚必须要尽快拿下武昌,取得全胜,如果顿兵城下旷日持久的话,对自己也是十分危险的,只有速战速决才是唯一的出路。一旦有什么闪失,自己这个临时统帅的位子也就做到头了,就算是没有意外出现,时间久了,陈可立、方国安的条件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自己就算赢了,还能不能称为湖广之主都要两说了。其实要说,左梦庚挑选的渡江时间是很不适宜的,午后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江上没有一丝水汽,所以整个渡江行为没有丝毫的隐秘性可言。不过左梦庚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不想再多等一晚了,他以重金,买下了两千敢死队,头一批渡江,只要能撑住一个时辰,大部队就能跟上来,他甚至做好了这些人全部牺牲的心理准备,可是事实是,他的钱白花了。当先头部队顺利登岸,没有看到一个敌人,当这个消息报道左梦庚面前的时候,他不由大吃一惊,继而哈哈大笑,他对着身边的马进忠道:“都说我这个二弟难对付,谁知道也是个怂包,他见我军人多势众,吓得连面都不敢照,就躲回城里去了。如此武昌已成死城一座,我心安矣!”
一旁的营中参将马进忠却皱眉道:“二公子是个聪明人,少帅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这个马进忠是左良玉特意安排在左梦庚军中的,就是来辅佐自己儿子的,此人不但带兵打仗有一套,而且足智多谋,实际上就是左梦庚的军师。
“他能有什么法子,我军十倍于他,他若分兵在外,岂不是白白送与我一般?”
马进忠又道:“别是他看破了我们内忧深重,特意避我军锋芒,好让我军顿兵坚城之下,等待士卒疲惫,锐气丧尽,作鸟兽散,再行出击?”
左梦庚沉吟一下道:“也不是没这可能,但是他缩头不出,我军兵不血刃围住武昌,这可大增我军士气,一时间倒是帮了我的忙,不过你说的对,我们这次贵速不贵久,还是要尽快攻城,就是十个换一个,也要在7天之内拿下此城,我就不信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马进忠一想也无他法,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对方要是坚守不出,也只能硬攻了,十几倍的兵力优势,己方确实是享有绝对优势,像武昌这么大的城,莫说是八千人,就是一万八千人守着也费尽,这城太大了,八千人往四面城墙上一分就会漏洞百出。
随着天渐渐黑下来,武昌城外左梦庚大军都在忙着安营扎寨,只留了很少的军队监视着武昌城。但见篝火绵延十数里,左梦庚在自己帐前四下望去,不由志得意满,在他身后的大帐中,人头攒动,甚是热闹,却是各营将官聚在一起饮酒。按说这军中是不许饮酒的,可是左梦庚为了拉拢父亲留下来的旧部,也就顾不得这些规矩了。此时一众将官喝得已有五六分颜色,左梦庚回头对众人说:“今日我等十万大军围城,这武昌已是死城一座,左梦龄怕是已经吓破了胆,要是肯开城纳降,也算他识时务!否则明日,诸位齐心协力,一战便可攻破此城!”说罢,他从身边的桌上抄起一碗酒,对众人遥遥示意,与众人一饮而尽。但听一人道:“杀鸡焉用牛刀,明日少帅且看我部先杀他一个下马威!”
左梦庚转头看去,却见一个油光满面的敦实胖子正拍着自己的胸脯,此人姓王是年初从张献忠所部叛降过来的,带了两千多流民军,左梦庚平时不怎么看得上他,主要是战斗力一般,不过现在这般表忠心,却也不好当众拒绝,不过也担心这家伙没什么战斗力,上来一仗败了,死些降卒倒没什么,白白折损士气可是大忌。于是他高声道:“好!王将军毛遂自荐,忠勇可嘉,俗话说得好,孤掌难鸣,明日不如各门同时派先登抢城,以壮军威!”
这时众人中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王将军怎么说也是少帅麾下猛将,我等怎好抢了风头,不若王将军先杀一阵,立个榜样,我等也好教导教导自家营中那些不长进的东西。”
左梦庚头都不用转,就知道说话的人正是总兵陈可立,左梦庚心中虽然恼怒,但脸上却不敢有半分怠慢,他满脸陪笑道:“陈叔叔这说的是哪里话来,家父在时总是教导侄儿,要多多向叔父讨教,这行伍之事,小侄还要仰仗叔叔呢。”
陈可立端起一碗酒,也不让左梦庚,一口饮下,把酒碗一敦道:“好说好说,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叔叔就行,要不老做赔本买卖,你陈叔叔可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左梦庚心中怒极,脸上毫不变色,只是讪笑。就在此时,一个军卒跑进大帐,匆匆施礼道:“启禀大帅,营门外有武昌城派来的下书之人!”
话音刚落,帐中顿时就安静下来,左梦庚奇道:“此时他们派人过来作甚?”
一旁的马进忠想帮左梦庚摆脱尴尬的气氛,笑道:“想来必是那左梦龄惧怕咱家少帅的威势,派人来乞降了。”帐篷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左梦庚心情大悦笑道:“带他进来。”
不一会只见一人走进大帐,此人一身普通士卒打扮,身份看来甚是低微,进得帐来,傲然站立,只是抱了抱拳,也不是施礼,左梦庚不由无名火起,这左梦龄派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人来下书,人都死光了不成,还是这葫芦里有什么其它药。左梦龄不屑与此人对话,就向身边的马进忠使了个眼色,马进忠会意,上前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道:“在下是我家少将军麾下伍长王忠。”此人说完,帐中就是一阵哗然,那伍长乃是最低阶的芝麻小官,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一个大头兵。左梦龄派这么个人来下书,真是不给面子。
马进忠闻言就是一皱眉,自觉跟这种人说话,自己也很掉身价,但还是硬着头皮喝道:“大胆,来到我家少帅帐中为何不跪?”
那人笑道:“他是你们的少帅,又不是我的,我为何要跪?”
马进忠喝道:“来人,把这没规矩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马进忠这招叫先声夺人,本想吓唬一下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卒,再来问话,结果来人一点都不吃这套,依然昂首站立,道:“拍桌子只能吓唬耗子比嗓门大么?早知你们不想接我家少帅的信,何必白白跑这一趟。”
左梦庚哼了一声,道:“罢了,我念你无知,不与你计较,你所来何事?”
那人闻言,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上来,左梦庚不愿亲自去接,对马金忠道:“你念念吧。”
马进忠接信在手,但见只有寥寥几个字,他一母看完,心里就死一翻个,但左梦庚有令也只能硬着头皮念:“明日辰时,中和门外,决一雌雄,不胜不归。”
帐中诸将闻言,一个个愤然站起,哄然大乱起来。那姓王的将官为了表忠心,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来人的衣襟道:“你可是来消遣我家少帅的,信不信我把你下水掏出来喂猪?”
那人面无惧色,道:“我家少帅就说你们只会喝酒打架耍横,有本事明天战场上见,现在逞威风也不嫌丢人。”但听一声怒吼,一把腰刀已然出鞘,架在了那伍长的脖子上。
左梦庚怒道:“就凭你武昌城区区8000人马,还想跟我出城对决,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拿我这十几万大军当泥捏的不成?”
那伍长坦然道:“我家少将军还说了,我们只出三千人马就够了,而且我家少将军亲自出战,誓言要取你首级,为侯爷雪恨。”
左梦庚闻言,怒极反笑,他一摆手道:“让他走,回去告诉左梦龄,说我明日一定准时赴约,到时他可别做缩头乌龟!”
等到信使退出大帐,马进忠道:“少帅,这信别是有诈吧。”
左梦庚道:“有什么诈,左右就是那么八千人而已,就算全带出来,也不够给咱们塞牙缝的,如果想虚晃一枪,从其他城门逃跑,你觉得有可能吗?退一万步说,我大军主力主要驻扎在武昌的城南跟城东南,而中和门刚好就在这个方向上,难道他还能从这个方向突围?武昌西面是长江,他要想跑,只有从东北方向, 水网纵横,道路狭窄,就算跑也跑不快,咱们正好兜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全宰了,所以不管怎么说,都对我们有利,再说,他出城也省得咱们爬城墙了,哪怕只出来一千人,也不能让他回去,那也是块肉不是?”
账内一片轰然称是的声音,等声音渐稀,陈可立看了一眼身旁的方国安,朗声笑道:“那我等就祝少帅明日旗开得胜,马达其成功,到时我跟方老弟俩人亲自给少帅擂鼓助阵!”
左梦庚心理一阵怒骂,到表面上还是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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