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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正月,京师南京,钟山龙蟠,石城虎踞,金陵更显雄伟。家家户户貼上新春的对联,酒肆商铺门面上的大红“福”字十分顺眼。只是街上百姓稀少,着实失了几分热闹。张玉提刀带着七八个大内随扈的骑兵,向南京城的太平门疾驰而去,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近到远传播开来。那太平门关闭的严严实实,守城的卫兵手里拿着刀枪剑盾,个个严阵以待。鸦叫声在这安静的城门听得分外刺耳,不安的神色在将士们的面庞上传开。
张玉掏出腰牌,横刀立马,向着城门大喝道:“城门守军听好!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守城军官见这将军生的身形高大,面露凶光,心中颇为畏惧;但军法如山,令他很是为难:“将军,按规矩,不能开城门。”张玉怒曰:“本将军是奉皇上旨意出城,有腰牌为证。再不开城门,老子连你都斩了!”后面跟随张玉的骑兵,都是大内的侍卫。他们个个面无表情,手却放在了刀鞘处。守城军官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背脊不禁发凉,只得无奈的命人照办。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也放了下去,张玉招呼一下随扈,跃马带队,冲了出去。骑兵都冲到城外,后面的吊桥和城门关闭。张玉纵马向前,前进的路被层层士兵围堵住了,士卒中闪出一个大将,催马直奔张玉而来,提刀指着张玉:“识时务者为俊杰,赶快下马投降,可保你荣华富贵;否则今天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张玉大怒:“呸!魏文进,你个乱臣贼子,废话少说,吃我一刀。”魏文进见张玉催马向前,欲与自己搏命,便指挥部下围拢上来,与张玉一行人厮杀。
张玉是员猛将,围攻他的的士卒被他打的落花流水。魏文进看身边倒下的兵勇越来越多,暗叫不妙,背后施以阴招,拉弓射箭,对准张玉就是一箭。正巧张玉挥刀之际,冷箭射中臂膀,险些跌落马下。张玉望着远处放冷箭的魏文进,强忍疼痛,折断箭尾,一声恼怒的咆哮,忍痛提刀冲了过去,魏文进见势不妙,全力迎击,奈何不是张玉的对手,一不留神,未躲过张玉的大刀,被张玉砍落马下。
张玉抽刀杀出血路,身后能跟上来的也就剩下三个精干的侍卫了。四个人逃出太平门,向远方纵马狂奔。
滁州郊外,一座不小的营盘内,一阵阵士兵训练的喊杀声从里面传来,震耳发聩。军营正门高挂着“滁州大营”的牌子,两边守卫把守。门两侧向外延伸出一排排栅栏,围起整个大营。五人一组的士兵列队整齐,手握长矛沿营房巡逻。
军营的统帅——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子,授封燕王。他仪表堂堂,身材威武,阔面圆腰,体格健壮。正跟几个士兵在摔跤,两人徒手相搏,左边立者为裁判。
朱棣身着香牛皮的坎肩,皮条扎在腰上。领口和袖上用粗革层层镶边,铜泡钉镶嵌在上面,后心有个圆月般的铜镜,镜上有龙凤狮虎四雄图案。竹篦包腿,足蹬拴铜环的靴捆。与他较量的士兵是个军营中的摔跤好手,虽然是个矮小的壮汉,但是相当灵活。除了身着坎肩外,脖子上有几条吉祥带,证明他的实力和获胜的次数,腰围上扎着红、黄、蓝三色绸布条。
看到燕王在跟摔跤高手对决,训练完毕的士兵都聚拢过来。身材高大的燕王与身材矮小的士兵对摔,燕王发挥臂长、身长、腿长的特点,对矮子士兵发起了攻击。但是矮子士兵利用长处,几次没有让朱棣得手,反而消耗着燕王的体力,双方一时都难以战胜对方。
矮子摔跤手利用动作的迅速的特点,趁燕王没有转过身,一把将燕王撂倒在地。燕王虽然摔倒的有点狼狈,但是还是站起来,继续开摔。这次燕王不敢大意,眼似闪电,腰如盘蛇,利用两手把对方捆住,下面再用脚使绊,矮子被燕王摔倒在地,士兵爆发了鼓掌。矮子也不气馁,接着再战,看准时机,矮子抓住了燕王的袖带,就要勾倒燕王,不料燕王这是诱招,趁矮子使勾时,在后面扒住他腰,然后用腿来横削矮子,反败为胜,再次将矮子摔倒在地。围观的爆发阵阵鼓掌和喝彩声。
张玉和三个侍卫一路骑马狂奔到了一处密林中。四面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茂盛。为首的那个侍卫喊道:“张将军,跑了一路了是不是歇歇?”张玉听他这么大声一喊,心中一惊,赶紧望了望四周,林子静悄悄,连鸟鸣声都没有。另一个侍卫也上前说:“将军,你的臂膀还在流血,是不是包扎下。”张玉看了看三个随扈的侍卫,赶紧吩咐道:“这点小伤不碍事。兄弟们,这里**静了,林子又这么茂盛,被人偷袭的话相当不利。我们还是先赶到滁州要紧!”侍卫们也无可奈何,一行人扬鞭前行。
林子里突然射出一只箭来,直奔张玉的面门,张玉赶紧躲避,侧身躲过,这只箭却把后面的一个侍卫射死。在张玉前方的大树旁,一队蒙面人从天而降,为首的穿着黑衣,后面跟着一个摇头晃脑的紫衣蒙面人。张玉和剩余的两个侍卫勒住了马缰绳,抽出兵刃应对。蒙面人围拢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侍卫恼怒的指着蒙面人道:“哪来的强盗找死,敢拦军爷的路!还不让开?”蒙面人不理会侍卫的威胁,手持利刃,慢慢的缩小包围圈。
张玉见势不对,拱手道:“各位绿林好汉,小弟有要紧事赶路,行个方便。如果是缺钱花,小弟就这么多,请各位笑纳,如有富裕,来日再补上。”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包银子,扔了过去。那紫衣蒙面人操着一口太原腔:“大哥,他居然把咱们当成了强盗,有意思。”黑衣蒙面人朝他瞪了一下眼睛,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吓的紫衣蒙面人赶紧用手捂着嘴巴,再也不吭声了。
张玉听到他们说话,微微一笑:“原来好汉是路过此地。交个朋友,日后张某一定登门拜谢!”黑衣蒙面人不接他的话茬,招呼手下挥刀冲了上来。两队人交起手来,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张玉一人独战四五人,紫衣蒙面人打不过张玉,眼看就要有生命危险,他冲着一边与侍卫缠斗的头领喊叫:“大哥,大哥!快来救我!快来!”“蠢货,闭嘴!” 黑衣蒙面人奔过来救他,很是恼怒。
两名侍卫与张玉靠拢在一起。侍卫们喊道:“将军,他们人多,我们掩护你,你赶紧走,皇命重要啊!”张玉很是感激,但心中实是放心不下:“不行,兄弟们,我们一起冲出去。”两位侍卫不等张玉说完,并肩冲了上去。三个人都很清楚,若是继续战下去,恐怕根本不是这队蒙面人的对手。两位侍卫喊道:“快走,快走!”张玉只好提刀杀奔出去,两个侍卫拼命拦住了黑衣蒙面人的去路,奋力阻击。张玉望了一眼身后殊死搏斗的侍卫,快马加鞭冲出了密林。
滁州大营里,就在矮子和燕王要继续摔的时候,人群里出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此人白净脸庞,身材消瘦,身着官服,他是朱元璋任命的副佥都御史赞理军务的方孝孺,他看到燕王这身装束,还摔的灰头灰脸的,就很是不悦,军士们看他来了,也都悄悄的散去了,矮子也识趣的不再摔了。
矮子被打败了,他将自己脖子上的吉祥带摘下来,献给了燕王朱棣,郑重的挂在了燕王的脖子上,这是一个崇敬的礼节,燕王知道,他如果不接受就是对失败者矮子的不敬,只好将吉祥带挂在了脖子上。
接受完矮子的礼节,朱棣转头对方孝孺道:方大人来了,可惜你来迟了,没赶上看本王摔跤的本事。方孝孺漠然曰:燕王殿下,您是千金之躯,身份贵重,如何能玩这种游戏?与这群粗野的士兵混在一起,万一伤了您,臣如何向皇上交代?朱棣不以为意道:方大人多虑了,本王又不是泥人,岂能那么脆弱。这摔跤可不是一般的游戏。摔跤在我大明朝是被列为六御之内的,是军队作战训练的重要手段。再者深入军士中间,是父皇一直教导的。方孝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口中却未停下:殿下说的是。只是现在天下太平,要止武力,兴文治方为上策。朱棣赞赏道:方大人不愧“正学先生”,名副其实。近日来与大人朝夕相处,本王十分仰慕先生才学。先生重教化,以明王道、致太平为己任。但现在天下局势未稳,北元至今未灭,江淮暗藏杀机,军事不能弃啊!方孝孺曰:殿下过誉了,卑职是奉皇命辅佐殿下,天下局势非卑职可妄议。
朱棣又说道:听闻近日朝中局势纷繁杂乱,太子在外巡视,一时半会难以回来;秦王晋王远在藩国;我久在滁州,京师那边,很久没有消息,方大人明日可派人回京看看。方孝孺应道:是,殿下。朱棣得意道:他日大人若肯为本王效力,是小王的荣幸。方孝孺谨慎道:卑职不敢高攀。忠君侍主,一切听命于皇上。朱棣被方孝孺拒绝,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我大明朝有方大人这样的忠君之士,实乃父皇幸事。
左丞相胡惟庸骑着高头大马,被御史中丞涂节,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的簇拥着。身后是骑兵和步兵组成的队伍,手持火把和刀枪,正在攻击南京城正阳门。涂节挤到胡惟庸身旁道:丞相,赶快进攻吧!只要拿下京师十三门,天下就是丞相的。
陆仲亨与下人交谈了几句,伸过头来汇报:禀告丞相,张玉从太平门逃了出去,魏文进被张玉斩杀。胡惟庸笑道:好啊,这个张玉是要去搬救兵,最近的也只有朱棣才握有军马,朱元璋只能求救与他。涂节,你去通知平凉侯费聚,让他明日埋伏在从滁州回京的路上,埋伏等待截杀朱棣。涂节忙回道:是,朱棣回来也好,让费聚以逸待劳,正好将他们一锅端。胡惟庸变了个口气,谨慎嘱咐道:朱棣不能等闲视之,虽然二十出头,却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涂节点头道:说的是,那如果费聚截杀不住他呢?胡惟庸道:那就只有最后一招了。林贤和封绩派出去了吗?涂节应道:已经去了,林贤下海去招倭,封绩去了北元。胡惟庸道:好,我做丞相数十年,兢兢业业,为大明江山出力流汗,这天下也该轮到我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上我是坐定了,陆侯爷,给我冲吧!
陆仲亨冲着身后的军士挥了挥手,拔出了佩剑,跨马跃出,下令道:都给我冲,占领城楼!陆仲亨带的士兵抬着攻城的梯子冲了出来,靠向城楼,顺着梯子向上爬。上面守城的军士有的射箭阻击,有的挥刀砍杀。守城军官大喊道:反了,吉安侯反了!放箭,都给我顶住,守住城门!一时间厮杀声,马鸣声四起,城门燃起了大火。双方在城门这边一个攻一个守,开始了你死我活的拼杀。陆仲亨依仗人多势众,正阳门很快就被攻下。
疲惫一天的燕王,迟迟的才入睡。恍惚中,朱棣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片树林,黄昏的斜阳照不透树林里的迷雾。朱元璋和朱棣骑马奔驰在林子里。这时,一声猛虎的吼叫,惊了两匹马,朱棣握紧缰绳,马冲了出去。他发现父皇朱元璋不在身边,赶紧回马去寻找,冲着四周大喊:父皇,父皇,你在哪里?树林里尽是迷雾,只有回声,他正准备纵马回去,却隐约听到朱元璋的声音:棣儿,父皇在这里。朱棣下马,顺着声音寻过去,朱元璋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朱棣过去要扶。一只猛虎突然冲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直扑向朱元璋!
朱棣从床上惊坐起来,一身冷汗直流。待到发现那一切都是梦,才长吁了一口气,再也睡不着了。他起身披上大氅,走出了营帐。营帐守卫看到朱棣出来,忙行礼道:殿下还没有歇息。朱棣仍清楚地记得刚才的梦境,心有余悸道:是啊,一场噩梦搅得本王难以入睡,难道是什么征兆?京城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营帐守卫道:没有,未接到任何消息。朱棣若有所思,呆呆的望着京城的方向,期盼京师安全。
听闻京师大变,朱元璋与马皇后在乾清宫急的团团转,一起想办法应对。这个时候,毛骧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跪倒在地上:罪臣毛骧叩见皇上,皇后。朱元璋不耐烦道:你起来吧!毛骧站了起来,禀道:罪臣大意,没有察觉胡惟庸造反谋逆,请皇上恕罪。朱元璋皱眉道:别说你没有察举,他连朕都骗过了。多亏王钺和皇后预作防范。毛骧,京师十三门可还在你手中?毛骧道:在,虽然人数不多,但还算是精兵强将,一时足以抵挡。
马皇后道:皇上,胡惟庸掌权数十年,现今谋反,必定蓄谋已久,得尽早拿主意,如何平定?朱元璋盘点道:现在朝中可堪大用的武将不多,太子在外巡视,秦王晋王势力强大,但是还远在藩国,飞鸽传书,至今杳无音讯;徐达有疾且远在山海关,只有咱们的棣儿在滁州练兵,倒是不远,可以解救京师,得尽早通知他进京勤王护驾。
未待朱元璋说完,王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不好了,皇上,吉安侯陆仲亨正在攻击正阳门,其余十二门恐怕危在旦夕,城内已有叛军在烧杀抢掠。朱元璋不禁大怒,但久经沙场的他稳定了情绪,追问王钺:皇宫三朝五门是不是还在朕的手上?王钺回道:内宫还是一直由我们京军掌握,已经命人全员出动,去三朝五门守卫,但是兵力不足,也难坚持很久,尤其叛军蓄谋已久,有人做内应,里应外合。
马皇后叹道:如果外无援军的话,我大明的各部朝廷大员,皇室子孙都将陷入危境。朱元璋镇定了一下,示意毛骧道:毛骧,你去十三门巡视,一定要坚守,拖延住他们进攻的时间,等待援军。毛骧应道:是。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毛骧下去后,朱元璋感慨道:胡惟庸啊胡惟庸!你个不守君臣大义的逆臣,居然如此贪婪无度。嗜权如命,觊觎皇位。马皇后附和道:皇上本想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让天下太平,百姓安家立业,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兴风作浪。朱元璋道:是啊,数十年来,丞相位高权重,朕这个皇帝一直是高拱无为,大小事都是丞相做主,这样还不知道满足。马皇后道:眼下臣妾皇上希望棣儿早日得到消息,解南京城百姓与水火之中。朱元璋后悔道:皇后,早先即有浙东派言官上书揭发丞相胡惟庸的不轨行为。朕还以为是派系斗争诬告,现在看来,是朕一时疏忽。一个胡惟庸还不算什么,朕最担忧他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毁了朕的大明朝根基。皇后放心,再大的风浪朕与你都经历了,这次一定还可以逢凶化吉。
这时候,坤宁宫那边的内侍卜才急匆匆的赶来,要迎接马皇后回宫。朱元璋道:卜才,你这奴才还算是忠心,知道过来伺候。卜才回道:谢皇上夸奖,能侍奉皇后是奴才的福气。朱元璋对皇后道:皇后,今日让你受惊劳累了,回坤宁宫歇息吧!逆贼闹的再凶,自有朕在,后宫嫔妃和朕的子女就有劳皇后安抚了。马皇后道:是,臣妾谨记,请皇上早些歇息吧!卜才提着灯笼,前面带路,接马皇后回宫。朱元璋留在乾清宫,依依不舍的与皇后道别。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消散,一夜未睡的燕王朱棣已经集结了人马在训练场点兵训练。朱棣对一位大将请教道:焦玉将军,你跟随皇上也很多年了,现在负责军器局督造,专研火器,听闻元至正十五年,战事危机之时,你向当今皇上进献了新研制的火龙枪数十件。焦玉自豪道:是,当时多亏了那数十件火器,阻击了张士诚的进攻。朱棣听得火器如此神奇,欣喜道:恩,火器历来我大明朝甚为重视,听说你近日造出一种新的火器,给本王开开眼,见识下。
焦玉领命,开始招呼手下:你们,把新铳拿上来。几个兵勇从后面走了上来,各自提着一个多管新铳。焦玉指着新式火器道:燕王殿下,这新铳吸取了鸟铳及三眼铳的优点,融合为5管火绳枪。使用火绳或者燧石击发,此铳还带有叉架,方便跪姿使用,先射一弹,后转动可射第二管,以此类推,能连发五弹,列队跪射,火力威猛。发射完毕后可以刺杀敌军。若我明军大批量装备,则必然战无不克攻无不胜。朱棣不禁问道:听你说的头头是道,不知道实际的威力如何?焦玉道:属下这就派人安装**,演练一番。
正在朱棣等待观察新火器的威力时,营门外一阵骚动,军马嘶鸣声和人声鼎沸的吵嚷声混杂在一起。朱棣冲着营门向外望去,大营外冲进来一匹黑马,马背上是大将张玉,胳膊上血迹外渗,脸上已是疲惫不堪的样子。大营的军士团团围住张玉,却被他挥刀冲开了众人的包围,一边冲一边喊道:都闪开,我要见燕王,我有紧急军情!。
朱棣听来人要说见自己,拨开众护卫围成的保护阵型,站了出来,朗声道:放他进来,我就是燕王朱棣。大营的军士不再为难张玉,都退到一边。张玉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脸英气,身份贵胄的朱棣,赶紧下马,忙扑过去跪拜:末将张玉,受皇上皇后所托,请燕王赶快率兵解救南京城,清剿叛贼,事情紧急,皇上和皇后只将佩剑和玉簪让我带来,有此为证,请燕王速速出兵。
张玉不由得回想起临危受命时的情况。朱元璋语重心长对他嘱咐道:张玉,眼下胡惟庸造反,你虽是北元的降将,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令你去滁州搬兵,请燕王回京护驾。本欲赐你圣旨兵符,但非常时期,恐为他人利用,还是信物更为可靠。朱元璋说完,将随身佩刀解下,马皇后看是形势危急,取下头上凤簪一并递给了张玉。马皇后道:有皇上的佩刀和本宫的凤簪,棣儿必定相信你。张玉手握信物,激动万分,跪拜在地:末将赴汤蹈火,不辱使命。
朱棣对他的话感到很是吃惊。张玉见眼前的燕王不信,便将佩剑和玉簪递给了他。而燕王一边接他递的东西一边问:丞相胡惟庸?那我父皇母后可安好?张玉心中着急,只得简要陈述道:末将出城的时候,十三门已经快被胡惟庸控制,皇宫大内还在皇上掌握中,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朱棣忙传下令:这佩剑和玉簪确实是父皇和母后的,众将听令,所有人马即刻整装,随本王回京救驾。焦玉,带上你的新火器,随本王回京,在实战中演练吧!
焦玉急忙和帐下军士一起收拾装备。燕王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回到京城。此时营帐中闪出一人:殿下请留步,殿下。燕王回头看,是方孝孺追了过来。朱棣道:方大人,京城胡惟庸造反,你留守营中,我自领兵围剿。方孝孺不紧不慢道:殿下既然要带兵回京城,请拿出圣旨和兵符。朱棣心中焦躁,不耐烦道:张玉出城匆忙,只带有皇上皇后的佩剑和凤簪,你看。说完,朱棣拿出了佩剑和凤簪,递给方孝孺看。方孝孺只是看了一眼,便义正词严的进谏道:殿下,本官身为副佥都御史赞理军务,皇上赋予臣有权过问军中事务。现在殿下没有圣旨和兵符,自然不能带走一兵一卒。更不能听这个人信口开河。
朱棣强忍住怒气道:你,好个方孝孺,张玉带着皇上皇后的佩剑跟凤簪,日夜兼程,他还有伤在身,你居然不信?方孝孺寸步不让:殿下,大明朝有调兵的法令,眼下殿下既没有圣旨、兵符,也没有手书,单凭佩剑跟凤簪,不能证明是皇上皇后的信物。只听信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将军”的话,将数万军士带走,这万万不能。张玉急了,忙道:方大人,如若不信,请随我们一同进京,自然一切明了。方孝孺缓缓道:本官是受皇上托付,奉旨军中效力,没有皇上的旨意,不会擅离职守。殿下,请回营再行商议,也可先派一小队奔赴京师打探。朱棣怒道:方孝孺,你这是在延误军机!本王不与你争执。来人,将方孝孺捆绑起来,押入军中大牢看守!方孝孺大声抗议道:殿下,你不能带兵离营;没有皇上谕旨,你无权擅自处置本官。张玉对将士吆喝道:绑了,快。
方孝孺嘴里不停的嚷嚷着,被朱棣的亲兵捆起来带走了。朱棣转身对身后的军士慷慨陈词:将士们,现在朝中出了奸臣,要造反篡位。皇上有难!京城百姓有难!诸将听令,随我去解救京城!燕王率先纵马出了大营,后面张玉跟着跳上马。在他们后面,大队士卒跟随而去。
朱元璋在奉天殿临阵指挥大内军士抵抗胡惟庸的进攻。王钺在一旁伺候,焦急的等待着朱棣的消息。朱元璋问道:王钺,皇后可安顿妥当?王钺道:皇上放心,皇后已经安顿在乾清宫,派了大内精干武士驻守,一定保皇后安危。朱元璋道:好,皇后不能跟着朕受辱,朕就在这里等着胡惟庸。三朝五门的情况如何?王钺一脸无奈的回道:皇上,已经守不住了,要是燕王再不回京救驾,恐怕我们……朱元璋看着王钺的样子,感叹了一声:养虎为患,想不到朕经历那么多大风大浪,居然会栽在这个小人手里。
殿外传来戏谑的回应:小人?朱元璋,我这个小人马上就要成为大人物,成为天子了!朱元璋望着殿外,是胡惟庸提着剑,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带着涂节,后面跟着大批军士走了进来。
朱棣带着张玉和军士急行军至南京城外,行进在静悄悄的山谷中。朱棣在马上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对焦玉道:这里**静了。焦玉,你去传令,命令军士提高警惕,快速通过山谷。焦玉允诺。大队人马快速通过山谷,未行至一半,山上四面八方的冲下来许多费聚的人马,直奔朱棣而来。张玉冲到朱棣身边道:殿下,敌军数量众多,恐怕要被围困在这里了。朱棣环顾四周道:一定要冲出去。张玉,看情形我们只能分开行事了。张玉请缨道:殿下说的是,那我来吸引敌人,殿下先去南京,救皇上。朱棣道:那好,你要小心!朱棣顺手将自己的绣蟒的大氅给张玉批上,自己带着焦玉和护卫,与张玉分开而行。张玉身披绣蟒的大氅,再挥刀喊叫,很快将敌人吸引过来,费聚率队直奔张玉。朱棣见张玉为了自己被追击,狠了狠心,率大队冲出包围圈,直奔京城。
宫里的太监宫女看到正阳门被攻下,四散而逃。卜才也从坤宁宫跑了出来,到了正阳门,刚到正阳门,就被守在正阳门的陆仲亨给发现,逮了起来。陆仲亨道:这不是坤宁宫的卜才公公吗?怎么,也想逃跑?卜才被按倒在地上,无奈道:谁想逃了?你们这帮乱臣贼子。陆仲亨奸笑道:本官接到胡丞相的命令,正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呢!巧了,卜公公真是及时雨,那就是你了。卜才有点害怕道: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陆仲亨板着脸道:卜才,你要识时务,我们只要皇上,现在胡丞相怕是已经跟皇上谈妥了,马上他就要登基,做新皇帝了,你明白吗?你就是个小小太监,只要乖乖听话,事成之后,高官厚禄手到擒来。要是你不配合,死的先是你,明白吗?卜才脑门上渗出了汗,答应道:明白,明白。陆仲亨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塞在了卜才手里,交代道:拿着圣旨,跟我出去。卜才被陆仲亨提了起来,陆仲亨将一把匕首顶在了卜才的后腰眼上,两个人带着军士上了正阳门城楼。
燕王朱棣带着大队人马直奔正阳门,临战部署攻击路线。他向焦玉下令道:焦玉将军,你率神机铳居前冲锋,我的马队居后。记住前锋要疏,后队要密,密疏结合,阵型不乱。要以铳摧其锋芒,我再以骑兵冲击。焦玉领命而去。
燕王身先士卒,正阳门楼上的陆仲亨见燕王这么快驰援,甚是吃惊,慌忙在城楼后面指挥属下反击。只可惜正阳门刚被自己攻打的破烂不堪,无法坚守,手下们被焦玉的火器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燕王的马队士气高昂,训练有素,陆仲亨的散兵游勇不是对手,正阳门马上要被燕王夺过来。
陆仲亨见势不对,急忙现身,在城楼高喊:是燕王殿下吗?请停止攻击。朱棣对军士们挥了挥手,示意停止进攻,冲城上喊道:陆仲亨,赶快开城门投降。陆仲亨稳了稳情绪,强装镇定道:殿下不要误会,城内叛乱已经平定,皇上圣旨已到。说罢,陆仲亨将卜才推了过来,匕首顶在他后腰处。卜才无奈,只好双手举着圣旨,打开。朱棣疑惑道:卜才?为什么不是王钺来宣旨?陆仲亨道:王钺要处理宫中事务,卜才公公是坤宁宫马皇后的内侍,燕王应该不会怀疑他的身份吧。
朱棣认识卜才,无话可说。他看到圣旨,虽不清楚真假,但是也只好下跪听旨。卜才宣道:燕王朱棣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京师宵小叛乱之徒已被清剿,城内安定。命燕王朱棣所部即刻上缴武器,就地解散,燕王亲赴乾清宫面圣。钦此!朱棣无奈道:儿臣接旨。
陆仲亨在卜才身后紧了紧匕首,悄声说:将圣旨冲着下面。卜才只好将圣旨对着城下将士展示。朱棣与众将士看到了皇帝的朱批和玉玺,只得相信。焦玉低声道:殿下,此危机时刻,不能轻信。朱棣点点头,但身后的军士已经陆陆续续的在丢弃武器,准备解散。焦玉大声道:大家不要轻信陆仲亨!朱棣眼中闪着捉摸不定的光,他站在那里,逼视着陆仲亨。朱棣心中翻动着,放弃就有可能中计,死无葬身之地;不放弃就是抗旨不遵,也是死罪。但看起来似乎是诈。他决定先不动。
城楼上陆仲亨本开始洋洋得意,但看到朱棣原地不动,他便沉不住气地招呼人下去带朱棣。卜才在旁边朝燕王挤眉弄眼,提示燕王。燕王看到卜才的提醒,慢步走上前去。忽然,正阳门内一片大乱,毛骧带人冲上了正阳门。毛骧冲城下喊道:殿下不要听信陆仲亨,那是矫诏。
燕王听罢,急忙指挥军士,冲向城门。明军里应外合,攻陷正阳门,焦玉擒拿了陆仲亨、卜才。朱棣不敢耽搁,带兵向奉天殿奔去。
晋王正在府里焦急的来回走动,这个时候管家拿着飞鸽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向晋王禀报:王爷,有飞鸽传书。晋王接过来鸽子,取出了腿上绑着的小竹筒。晋王吩咐道:去把骆东骆西给我叫来。管家领命下去了。晋王取出了小竹筒里的一个秘信签,打开,上面写着几个小字:燕入京,胡被灭。晋王看到这里,怒气冲冲的将信签扔在了桌子上。
骆东骆西惊慌失措的走了进来,给晋王见礼。晋王恼羞成怒道:都是你们这两个蠢材不中用,连个人都杀不了,现在燕王已经平叛了。骆西冒失道:还真快啊!有意思。骆东瞪了他一眼,抱拳道:王爷,请治末将的罪,都是末将等失职。骆西没有注意到大哥的表情,嘴上仍大大咧咧:也不能都怪我们,如果王爷也出兵,一定可以赢得天下。
晋王呵斥道:你懂什么?这叫借刀杀人,先前父皇飞鸽传书要本王去救驾,本王都没有去,想要他们自相残杀,本想四弟年少未经大战锤炼,必定失败,可以借助胡惟庸的手除去,然后自己再以平叛灭了胡惟庸,顺理成章的获得大明天下,结果……四弟,看来是为兄小瞧你了。现在看来我是要去南京负荆请罪了。
朱棣扶着朱元璋进了乾清宫,后面跟着王钺、毛骧和张玉。马皇后在乾清宫迎接皇上,一起将朱元璋引入宫里,安顿坐下。朱棣跪倒叩见父皇母后:儿臣不孝,来晚了,使得父皇母后担惊受辱,儿臣有罪。朱元璋摆摆手道:棣儿起来吧!无需自责,都是这胡党逆贼胆大妄为,图谋篡位。
马皇后含泪搀扶起了朱棣,望着他满脸的血迹,用手绢给他擦拭,抓着手臂看是不是有伤。马皇后温柔的问道:棣儿,有没有伤到你?朱棣道:母后放心,棣儿安然无恙。朱元璋看看左右,低声道:棣儿,你自己率军回京师,那方孝孺呢?朱棣想起那个刻板的儒生,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仍据实奏道:儿臣这就要向父皇请罪,张玉搬兵,因只有信物,方孝孺以没有圣旨和兵符阻拦,情急之下,被儿臣关在大营之中,擅自处置朝廷官员,请父皇降罪。
朱元璋摇头道:原来如此,朕因方孝孺刚正不阿,人品和学识一流,故派他去你军中辅佐,也是为了锻炼他,不料危机关头,他竟然这么迂腐,不通变故。你虽然是擅权,但是有朕的佩剑,也算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救驾有功,这次就免于责罚。朱棣道:是,谢父皇开恩。
朱元璋转头嘱咐王钺道:王钺,下旨派人到滁州大营释放方孝孺,调他回京。王钺道:是,坤宁宫的卜才还在乾清宫外,该如何处置?朱元璋怒道:卜才身为坤宁宫的内侍,居然勾结胡惟庸,朕要亲自审问,带他进来。王钺招呼了一下,外面的侍卫将卜才带了进去。卜才战战兢兢的,看到皇上皇后都在,赶紧跪倒在地,叫屈道:皇上,奴才是被胁迫的,我也不是胡惟庸的同党,请皇上明察。
马皇后呵斥道:大胆奴才,往日待你不薄,居然私通胡惟庸谋反,伪造圣旨。卜才冤枉道:奴才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啊,我是被陆仲亨胁迫去宣了矫诏,他用匕首顶着奴才的后腰,我不得不宣读,之后我还向燕王殿下提醒了,可请燕王殿下作证。朱元璋冲着朱棣问道:棣儿,你在现场,情形是否如他所说?朱棣回想了一下,确有其事,便如是奏道:父皇,儿臣确实是看到卜才身后站着陆仲亨,儿臣是看到卜才有眼色提醒。朱元璋道:恩,我相信棣儿所言。既然这样,卜才的死罪可免,罚俸半年,留在坤宁宫降为典簿,以观后效,下去吧!卜才哭着应道:谢主隆恩。
朱元璋又吩咐道:毛骧,你是亲军都尉府都督,你来主审胡惟庸。十三门让燕王去负责,你专心审理“胡党”案。一个逆党都不能放过,速速审结来报。毛骧的高兴和失望同时写在脸上:卑职遵命,一定尽职尽责,肃清逆党。朱元璋道:下去吧!王钺带毛骧出去,朱元璋舒了一口气。
朱元璋对张玉道:张玉,你这次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张玉急忙趋前跪倒在地,磕头谢恩:蒙皇上不嫌末将身份卑微,给予重任,实属荣幸,不敢贪功,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朱元璋道:说的好,英雄不问出处,以后你就跟着燕王吧!张玉道:末将遵命。
朱元璋转过来,向朱棣交代:棣儿,我与胡惟庸相识几十年,以他的本性,他造反必定有人指示,背后还有人在作祟,早晚要彻底揭开这个谜团,今后要密切留意朝臣动向。朱棣应道:是,儿臣一定留意。朱元璋点点头,接着说:父皇知道你辛苦,但现在京师余孽犹存,太子在外巡视,你二哥三哥远在藩国,眼下大明的安危都交给你了,你去接管南京城的防务,还京师海清河宴。朱棣道:儿臣遵命,内宫都已安排可靠军士把守,请父皇放心。
马皇后见大事交代已毕,上前道:棣儿做事缜密,有你在,我和你父皇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对了,改天带徐妃和小高炽来坤宁宫让我看看,很久没有见他们了。朱棣道:是,父皇母后也累了,儿臣告辞,明日再来请安。便带着张玉退出了乾清宫。
处理完一天的南京城的防务,胡惟庸逆党逃的逃,降的降。大小事务,朱棣都认真处理,张玉和焦玉在一旁与朱棣商议政务。朱棣问道:张玉,十三门的防务毛骧可曾与你交接完毕?张玉道:已经交接给末将,起初毛骧十分不愿,但是末将有皇上圣旨和兵符,他不得不交出兵权。朱棣叮嘱道:好,辛苦你了,要盯着十三门,不要再生出事端。没有皇上的圣旨和兵符,不能出入一兵一卒。
张玉点头称是:末将谨记。殿下,末将还有一事禀报。在搬兵的路上,末将被一队蒙面人偷袭,里面有人好像是太原口音。因为奴才在元朝时期,驻守过太原,所以略微熟悉。朱棣自忖道:哦,这就奇怪了,不是胡惟庸追杀你,那还会是谁呢?难道是他,不应该啊。朱棣突然觉得事情有些复杂,对张玉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无凭无据,再不要对他人说起。张玉允诺。
朱棣又对焦玉道:对了,焦将军,你的火器很有威力,今天立了功,此铳叫什么名字?焦玉答道:还未有名字,请殿下赐名。朱棣似乎对战场上的火器十分喜欢,高兴道:既然你这铳如此威力迅猛,干脆就叫迅雷铳吧!焦玉谢道:谢殿下赐名。朱棣道:希望以后可以部署到神机营,保家卫国。好了,今天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焦玉告辞道:是,属下告退,燕王殿下歇息!
徐妃看张玉和焦玉离去,从后面走了出来,跑过去抱住了朱棣,泪水垂了下来。朱棣安抚道:爱妃,让你们受惊了。徐妃:妾身倒也无妨,只是我们都在担心你。京师都乱了套,府外全是胡惟庸的兵勇,我们都出不得王府。朱棣叹道:是啊,胡惟庸谋逆来的突然。 徐妃道:京师一乱,个个人心惶惶的。
这个时候,哑巴乳母冯氏抱着朱棣两岁的长子朱高炽走了过来,内侍黄俨在一边跟着。徐妃见乳母过来,小高炽又哭着闹着喊妈妈,赶紧去接过孩子。朱棣过来扶冯乳母坐下,乳母拉着朱棣的手,仔细打量朱棣,担心的观察有没有受伤。朱棣:乳母,你放心,我这不还是很健壮吗?乳母嗔怪的点了点朱棣,嘴角露出了笑容,接着不停的咳嗽。朱棣一时紧张起来,问询乳母的身体:乳母身体还是不见好转?徐妃接道:是啊,自打你去练兵就一直这样,连御医都找来了,还是不见起色。乳母看他们这么紧张,直冲朱棣和徐妃摇头晃脑,挥手表示没有大碍,不用这么紧张。小高炽看到父亲朱棣在,不哭不闹了,跑来让他抱抱,朱棣看到小高炽,很是高兴,逗起了孩子玩。
朱元璋上早朝,接受百官跪拜,朱棣也在其中,参与朝政。毛骧率先出班,向皇帝朱元璋奏报胡惟庸案的调查审理情况:启奏皇上,胡惟庸私自招募军士武力谋反;还派林贤下海招倭,派封绩称臣于元嗣君,意图里应外合瓜分大明;贪恋权势毒死诚意伯刘基,罪状众多,恶行累累,现已查明有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侯爵陆仲亨和费聚等“胡党”共一万五千多人。朱元璋怒道:好个胡惟庸!蠹害政治,枉法诬贤。将胡惟庸、涂节等要犯直接处死;缉拿林贤,封绩。命刑部以肃清逆党事播告天下,告示上要列上“胡党”名单。
大殿里的文臣武将议论纷纷,这个时候,文臣里面有人出列启奏:吾皇圣明,臣刘璟替家父刘基谢恩。朱元璋见是刘璟,心中颇为感慨:刘璟平身,你父诚意伯刘基为朕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虽身为浙东派首领,但与朕一样忌讳党派之争。当年他有疾在身,朕委派胡惟庸前去探视诊疗,不曾想胡贼担心你父夺权,竟然毒死诚意伯,现在真相大白,也算为你父昭雪。
刘璟接着奏道:家父临终前留有遗言,望皇上削弱丞相的权势,避免臣强君弱,朝纲混乱。朱元璋感动的唏嘘:真是难为他了,临终还惦记朝政,他与朕心心相通。鉴于胡惟庸谋逆,朕宣布即日起永罢丞相之职,革中书省,由六部分理政务,直接向朕禀奏。嗣君不得再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将犯人凌迟,全家处死。堂上大臣见状,哪敢有异议。朱元璋接着调整权职:朕以为大都督府权力太大,为防止军权过分集中,即日起废大都督府,改为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分别管理京师及各地卫所。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听命于朕,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兵部拥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大臣异口同声附和道: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道:都起来吧!棣儿,朕看你救驾那日,携带的火器相当有威力,叫什么名字?朱棣出来启奏:儿臣为其命名迅雷铳。朱元璋赞同道:迅雷铳,这个名字好,迅雷不及掩耳。上次你奏请成立神机营,专配火器,我看就由你着手组建吧。神机营和现在的五军营、三千营合为京军三大营,担负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由朝廷直接指挥。今后凡军有一百户,配备铳十,刀牌二十,弓箭三十,枪四十。朱棣应允道:是,儿臣着手去办理。
老将徐达步履蹒跚的走出来,跪倒在地:臣不知京师发生谋逆的大事,远离京师,不能为皇上分忧,一直惶恐不安。朱元璋道:天德勿出此言,你身体抱恙,还在山海关保我大明江山,实属不易。徐达奏道:有皇上照拂,臣已去疾多日,自当继续为朝廷出力分忧。近日臣查阅兵部奏报,北元东线的纳哈出近来活动频繁,似在调兵遣将。朱元璋沉思道:北元在西北蠢蠢欲动,意欲取得西安,东线纳哈出应该是虚张声势。徐达却另有一番想法:臣下以为,北元攻打西安恐怕是障眼法,实则大都,大都是元朝的故都,拿下大都,就有机会再号令天下,请皇上三思定夺。朱元璋恍然道:天德分析的有理,看来北元在东线的势力不能不防,北平府是该重视起来。朕决定让贤弟即日火速赶往北平府,严加防守,抵御北元。徐达领命道:是,臣遵命。朱元璋又吩咐道:我记得你有儿子叫徐辉祖和徐增寿,虎父无犬子,朕希望他们也出来历练历练,好为国出力。徐达赶忙谢恩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又看到方孝孺,问道:希直,你回来了?方孝孺出列叩拜道:罪臣方孝孺叩见皇上。朱元璋心中对方孝孺不免失望,但仍想栽培,便宽慰道:希直,你起来吧!虽然你做事迂腐,但是忠心奉君,就免于责罚,今后在朝中做事,要多与燕王配合,朕希望你们文臣武将,可以是朕的左右手。方孝孺应道:臣谨遵皇命。
朱元璋继续道:兵部尚书空缺已久,茹瑺在右副都御史任上,刚正不阿,政绩卓越,朕决议由茹瑺任兵部尚书,众大臣是否有异议?众大臣附和:臣等无异议,谨遵圣谕。茹瑺出班道:谢主隆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皇上。朱元璋问道:茹瑺,上次你说要举荐一位老人?茹瑺道:是,皇上,臣举荐七十多岁的刘三吾入朝,此人熟谙治国安民之道、选贤任能之策。朱元璋奇道:有这样的贤才?改日你带他觐见朕。茹瑺领命回到大臣中。朱元璋又拔黄子澄为东宫伴读,跟随太子。黄子澄谢恩去了。朱元璋总结道:今后我大明朝,文有茹瑺、方孝孺、刘璟、黄子澄,武有燕王、徐达,朕可高枕无忧。心中对这些臣子很是期待。
太子朱标一到京师,就赶紧来乾清宫给父皇请安:儿臣不孝,远离京师,致使胡惟庸趁机谋逆,险些伤害了父皇和母后。朱元璋道:标儿言重了,是毒刺早晚都要挤出来,胡惟庸数十年为相,一直与父皇争权夺利,朕的皇权何在?都被他一丞相夺走,我心存废除丞相职位很久了,现在算是借他谋反除掉他,也好他日你即位,有个平安祥和的朝堂,维护皇室的独尊地位。
朱标虽痛恨胡惟庸反叛,但对毛骧的办案手法心有忌惮,不得不试探道:儿臣听说,胡惟庸伏诛后,毛骧还在继续深究“胡党”一案,已经牵连人数上万,是不是可以停止?朱元璋教育道:标儿,你太过仁孝,有妇人之仁。胡惟庸的背后一定隐藏有更大的阴谋。父皇怀疑,归乡隐居的李善长是幕后主使,他与胡惟庸有戚谊关系。朱标不解道:父皇是不是多虑了?儿臣对李善长虽无很深的了解,但以前在母后那里,曾听她说过李善长的一些好话。想那李善长年事已高,不至于这么昏聩,参与谋逆之事。朱元璋道:这些事,你不用管了,早晚会水落石出的。幸好这次有你四弟救驾,要不然我大明江山就要被“胡党”篡逆。只是危难之际,你三弟却迟迟不见发兵护驾。朱标为弟弟辩解道:哦,四弟居功至伟,理应重赏。至于三弟,是不是有他难言苦衷?朱元璋叹道:有什么苦衷?还有比救自己亲爹重要的事吗?算了,不提他了。父皇想让你四弟去北平府就藩,你二弟三弟都已经就藩几年了,棣儿也二十一岁了,理应为国分忧,驻守边疆。眼下北方战事千变万化,只派徐达去,不足震慑北元余孽,你意下如何?朱标赞同道:父皇考虑长远,一切都以国是为重,儿臣谨遵父皇圣谕。
朱元璋曰:今后父皇会将很多政事交给你来处理,处理国家大事父皇总结为四字诀“仁、明、勤、断”,你要仔细揣摩,熟练应用。父皇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不要辜负朕的期望。朱标应允: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期望,勤于政事。
这时王钺来报,燕王朱棣面见皇上。朱元璋道:宣他进来吧!王钺下去,朱元璋继续伏案批阅奏折,朱标在一边伺候研磨。燕王朱棣迈步进了乾清宫的内室。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朱棣赶忙跪拜给朱元璋行礼,被朱元璋制止了:棣儿无需多礼,坐吧!朱棣看太子哥哥朱标回京在边上伺候,赶忙给太子行礼,朱标过去扶起朱棣。朱标曰:你我兄弟,不必多礼。朱元璋看在眼里,很是高兴:看你们兄弟和睦,朕甚为欣慰,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朕希望你们以后也是这样,来,都坐吧!内侍给朱标和朱棣送来茶水,朱棣等候朱元璋的示下。朱元璋搁笔,喝了一口王钺递上的茶,放了下去。
朱元璋对朱棣道:棣儿,你也年方二十一了,这次救驾尽显你的老成果断,有勇有谋,办事有张有弛,父皇甚感欣慰。北元的余孽在侵扰大明朝的疆域,边关的急报一个接一个,父皇忧心忡忡啊。西北有你两个兄长在,朕大为放心;但是后方的北平府驻守空虚。你历经战乱,在凤阳有过磨练,有徐达的悉心栽培和实战历练,堪当大任。父皇希望你去就藩北平府,保一方边疆安宁,给你左、中护卫侍从及将士五千七百七十人,而且准许你除大事上奏外,军中的小事可以自行决断。你意下如何?朱棣喜出望外道:儿臣愿给父皇分忧,扫平北元余孽。朱元璋走过去,拍了拍朱棣的肩膀:好,你能欣然受命父皇很高兴,待钦天监择吉日,为你送行,走前记得带家眷来给皇后辞行。朱棣道:是,儿臣谨记。
徐增寿跟卜才在京城的酒楼饮酒。卜才看看四下无人,悄声道:这次要不是燕王殿下,为兄这颗脑袋怕就搬家了。徐增寿曰:真没有想到,胡惟庸居然敢谋反。兄长还是吉人自有天相,遇到了贵人,否则真是凶多吉少。卜才点头道:是啊,说实话,我到正阳门确实是想跑出去,胡惟庸谋反,宫里太监宫女都在逃跑,坤宁宫已经乱作一团,我趁马皇后不在,赶紧逃命,你说谁不想保命?徐增寿又一杯酒下肚,缓缓道:是,活命要紧,不用多说。
卜才又心有余悸道:没想到,却被“胡党”胁迫去宣矫诏,如若不是燕王殿下在皇上面前,力证我是被胁迫,恐怕就没有机会跟老弟饮酒了。他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燕王殿下。徐增寿点头道:那是自然,我这姐夫雄才大略,非一般王爷能比。以后跟着他,自然有你好处。卜才曰:能投靠燕王殿下,那是我的福气。
徐增寿打岔道:来喝酒。卜才跟徐增寿饮酒,回忆道:想当年一起读书,好不潇洒!怪我后来生性散漫,赴西北游学玩,不想被北元掳去,强迫受了宫刑,做了阉人,真是奇耻大辱,我一个汉人在宫里受尽**,就逃了出来,无颜回乡见父老,就流落到了京师大内,继续做阉人。徐增寿知道他回忆起伤心事,马上打断:过去的就是一场梦,兄长,我虽然有哥哥,但是却不和睦,话不投机,只有你我相交多年,情深意重。过几天我父亲就远去北平府,我也要去兵部任职,以后咱们互相照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卜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动的连连点头。两个人在里面的会面,没有逃过窗外徐达长子徐辉祖的眼睛。
阳光照进春和殿内,太子朱标的继妃吕氏服侍朱标梳洗更衣。朱标嘱咐吕氏道:过段时间,是元妃常氏的忌日,你抽空去祭拜下。吕氏道:是,每次我看到允熥,就想起姐姐。她为生允熥大出血而死,真是让人悲伤难过。朱标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总是为这事悲伤,她走的急,撒手人寰,留下雄英和允熥要你来照顾,你还要照顾咱们的允炆,真是难为你了。吕氏道:太子殿下不要这么说,雄英和允熥是太子的嫡子,照顾他们是我应尽的本分。朱标见吕氏如此贤惠,高兴道: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你已是父皇首肯册封的继太子妃,子以母贵,允炆也是我朱标的嫡子,和雄英、允熥的身份一样。吕氏微笑道:是,只要太子殿下能一视同仁,妾身就放心了。朱标又嘱咐道:今天的朝议很重要,二弟和三弟也都获准回京,要早点过去。我就不陪你去给母后请安,你带着皇子们去吧!吕氏一边给朱标整理朝服,一边答应着。
皇帝朱元璋在奉天殿上朝,太子、秦王、晋王和燕王都出现在朝堂上,文武百官恭祝完皇帝。礼毕,晋王匆匆忙忙的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请罪:请父皇降罪与儿臣,都是儿臣不孝,“胡党”造反,没有驰援,儿臣罪该万死。秦王也赶紧站出来,走上前请罪:请父皇降罪。朱元璋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两个儿子,一时是恼怒加怜惜,五味杂陈。太子看朱元璋没有发话,就急忙也走了出来为弟弟们辩解道:父皇,“胡党”谋逆实属突然,秦王晋王远在千里之外,不能及时发兵救驾情有可原,念在是初犯,请父皇开恩。朱棣也站出来求情道:儿臣也认同太子之言,请父皇饶恕两位兄长之过。台下众大臣也纷纷为秦王和晋王求情,弄的朱元璋一时没有了主意。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发怒:你们起来吧!幸好有你们的四弟驰援救驾,要不今天我们父子很难相聚于此,下不为例,起来吧!晋王得知朱元璋不治他们的罪,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口中却不敢怠慢:是,儿臣谨记。
朱元璋望了望这班大臣,得意道:今天朕要宣布一件大事,北方边关战事吃紧,朕已决定由朕的第四子燕王朱棣前往北平府就藩,支撑起大明江山的北方门户。朱棣出列跪拜:谢父皇隆恩,儿臣一定不负圣望。朱元璋道:好,平身,燕王此去肩负着慎固边防,羽翼皇室的重大责任,调张玉为燕山左护卫千户,火真、丘福任燕山中护卫千户,徐达驻守北平府,辅佐燕王行事。众大臣齐声高呼:万岁圣明。
朱元璋安排已毕,按规矩问道:钦天监是否责好良辰吉日?钦天监监正出列奏曰:四月十六日为吉日,宜远行。朱元璋道:好,就这一天,到时文武百官为燕王送行。在一边的秦王和晋王看燕王这么受父皇的恩宠,在一边撇了撇嘴巴,一副不满的神情。朱棣看在眼里,没有吱声,小心谨慎的应对父皇。
朱元璋想起前不久的胡惟庸案,又向毛骧吩咐:毛骧,你要继续追查胡惟庸余党,深挖深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毛骧额头冒汗,连连答应。朱元璋不容置疑的决定道:朕要刻印一本《昭示奸党录》布告天下,将这些妄图篡逆的贼子悉数公布出来,让天下人看看他们的丑恶行径。众大臣虽对毛骧杀人无数颇有微词,但都不敢反对,只好一口一句皇上圣明。
卜才刚出了坤宁宫,就遇到了燕王带着徐妃、朱高炽和乳母来给马皇后请安辞行。卜才忙行礼道:奴才给燕王殿下、燕王妃请安。燕王摆了摆手:起来吧!卜公公不用拘礼。 卜才惶恐道:谢殿下。徐妃、朱高炽和乳母在前面走着,朱棣与卜才在后面,卜才上前搭话道:“正阳门”之事,多亏了殿下为奴才作证,否则奴才这命就没有了。朱棣道:卜公公不必惦记这事,本王向皇上陈述的也都是实情。以后不用挂在心上了。卜才感激道:话虽是这样,奴才心里还是有数的。以后有用到奴才的地方,奴才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朱棣不以为意道:卜公公言重了,只要公公好生照顾好母后,为皇上效力,本王自然是感激不尽。两个人客客气气的边聊边走,就到了坤宁宫。
朱高炽一进坤宁宫就看到在一旁玩耍的朱允炆。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子尚未到读书识字的年纪,也无其他事情可做,自然立刻玩在了一起。卜才见孩子在这里闹腾,影响大人们说话,就哄着朱高炽和朱允炆到了坤宁宫外面去玩。朱棣、徐妃和乳母纷纷向马皇后施礼请安。马皇后道:都起来吧!坐下说话。棣儿,此去北平府,千里迢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马皇后说完眼圈红了,朱棣也一时百感交集,生怕令母后伤心,只得安慰她:母后放心,儿臣只要有机会,就回来看望母后。
马皇后嗯了一声,用手绢拭去眼角的泪水,感叹道:你非生在普通人家,生于帝王家的皇子是应该出去建功立业,为你父皇和社稷分忧。朱棣应允道:是,儿臣一定不负母后期望。马皇后点点头,又拉着徐妃,又是叮咛又是嘱咐:徐妃,本宫知你贤惠,就把棣儿交给你了,好生照顾。徐妃施礼道:是,妾身一定好生侍奉。马皇后见徐妃贤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想起皇上身体抱恙,便对他们交代道:这几天你们父皇龙体欠安,过去看看吧。让乳母留下来陪小高炽吧。朱棣点头称是。
朱棣和徐妃出了坤宁宫,留乳母在陪着马皇后。马皇后问道:乳母身体可有好转?冯乳母赶紧跪下点头回答马皇后的话。马皇后忙说道:你起来吧。虽然你是哑巴,但本宫看得出,你心里透亮。本宫记得你是碽妃死那年突然成了哑巴的。你跟着碽妃入宫,又在碽妃离世起你就开始照顾棣儿,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本宫是个忙人,要照顾皇上,还有这么多儿子义子,真正给了棣儿母爱的反而是你,本宫应该感谢你啊。冯乳母听到这里,不停的摆手。
马皇后接着说道:碽妃出事那几年,后宫妃子众多,有各路将军送的、抢来的、元顺帝留下的、高丽奉献的,后宫是错综复杂,难以管理。本宫急需立威执掌三宫六院,因此皇上在气头上处置碽妃,本宫也未能阻止,真是平生一大憾事。现在燕王府上下和睦祥和,让本宫甚为欣慰。本宫希望你不要在惦念那往事,一心一意照顾好棣儿,尽你的托付本分就是,你觉得如何?冯乳母的委屈与辛劳都随眼泪涌了出来。她冲着马皇后点头示意,会谨记马皇后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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