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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五点半钟,天亮得还不怎么利索,谭志勇就轻声地唤起了谭秋丽;为了怕惊醒劳累了一天,还在沉睡的父母,兄妹俩轻手轻脚地洗漱好了。谭志勇让妹妹去前巷袁家大院,叫上袁丽表姐。他自己拿了两根用坚韧的茶籽树杆,做成的约一米长的专用小扁担,把竹篓筐一边一只地担在自行车的后架上,然后用黑色的橡胶带绑好固定。收拾好了贩瓜菜的行当,准备今天的出行。
等谭秋丽去表姐家回来时,看到哥哥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把家里两部自行车的行装都弄妥了,她嘴角藏着笑,对哥哥由衷地赞叹:“哎呦,哥,你的动作好快啊。”
“习惯了,这点死功夫,不难。”谭志勇站在厨房门口前,像电影里学来的样子,向妹妹轻松地摊了摊手。
跟着对谭秋丽调皮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妹,请用早餐咯。”
兄妹俩走进厨房里,草草地扒拉了几口谭志勇刚整好的炒旧饭,然后推上自行车来到前巷,汇合了在院门外等待着的袁丽。
袁丽虽然今天是第一次来做贩卖瓜菜的生意,但在西郭村,每家每户都有拉瓜菜卖的行当——自行车和竹筐篓。而且他的支书老爸,昨晚就给袁丽把今早要去贩瓜菜的行当准备好了。谭志勇在村里是个出了名的聪明能干的好后生,袁志书昨天下午从镇里开会回来的时候,听到小女儿嚷着要跟表弟去做贩瓜菜的小生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宝贝女儿的请求。
袁丽今早显得特别的兴奋,她推着自行车走在村道里,咭咭格格碎着嘴地向表弟表妹问这样问那样的,比村头路口那大树上的喜鹊还要呱噪,引得村巷人家里的狗,探出头一声一声地吠个不停。谭志勇一边呵斥着狗吠,一边告诉表姐,今天去贩菜卖的还有一个人,她已经在村口等候着,至于这个人是谁,暂时先保密。她们三个年轻人谈笑着,慢慢骑着车,沿着村里的街巷出到村口的公路。
初夏的清早,晨曦还裹在薄薄的清露里,在公路边那嫩绿的草尖上闪烁着透明的光;几只喜鹊雀跃在村口那高大的青钱柳苗上,热情的讨论着今天早餐和晚餐的问题。袁丽刚出到村口,就看到公路边的柳苗树下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她停下车来,有点迟疑地向着那个背影叫了一声:“彩芳!”
那背影听到袁丽的呼唤,车转过身来,也是颇为惊讶地回呼一声:“袁丽!”
“果真是你呀!你也来贩瓜菜买吗?”
“你这个公主都可以来了,我怎么不能来呢?”站在柳苗树下等待她们的人,原来是本村小学陈校长的女儿陈采芳。
陈校长和袁支书经常会一起到镇里开会,两人关系都很亲近。有时镇里中心小学有会议,要通知陈校长去镇上开会,很多次都是托袁支书带口信给陈校长。袁支书有时没有空闲,就让女儿到陈校长家去送信。袁丽和陈彩芳两人都是同村的妹仔,平日闲时在村里经常一起玩闹;上街赶圩,同村同龄的女孩都会聚在一起,看电影呀,买新衣呀什么的。现在这两个妹仔又加上了彼此父亲的这层关系,这一来二去的,袁丽跟陈校长的女儿陈彩芳就更加热乎起来了。
融县跟苗山县两个县城之间距离有26公里,骑自行车在柏油公路上,需要一个小时多一刻才能到达。西郭村离融县城有22公里远,谭志勇他们殷勤地骑车,一个小时可以到达;骑得还赶一点,有五十分钟就到了。谭家兄妹俩在农闲时,几乎每天老早都骑着自行车,从融县城拉瓜菜到苗山县贩卖。谭志勇拉着能装120斤的大一些的竹筐篓,谭秋丽拉的竹筐篓稍小,能装80斤的瓜菜。重货车骑行,路程差不多需要骑行一个半小时左右。
今天西郭村这四个年轻勤快的姑娘小伙子们,趁着大清早的凉爽劲,从家里到融县城,他们欢快得像鸟儿一样,在柏油公路上飞也似的一路上你追我赶。不到七点钟,就赶到了融县城里。
四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在街边早市的米粉摊上,花十分钟就解决了早餐。然后由谭志勇领头,一起到菜市场外面的街边,很礼貌地询问了卖菜农民的菜价。了解到今天瓜菜的详细行情后,再由谭志勇统一好了他们今天的收购价格。几个人再各自到菜市场外,去那些刚从乡下拉来瓜菜的农民手里,跟他们去施展做生意的讨价还价本事,采购好自己今天所需要的货。
拉瓜菜返回苗山县城的路程有4公里,明显要比去融县城的公路坡多路陡。上陡坡时,姑娘小伙子们只能下车推车而行,他们一边手把着自行车的龙头,一边手抓住装瓜菜的竹篓筐,把货车推上坡顶。谁的自行车拉的货重,或者谁的力气稍小,先上到坡顶的伙伴,就会下坡来帮助没有上得坡来的人。就这样一路上互帮互助,九点钟半之前,赶到了苗山县城的菜市场。假如不在这个点之前赶到,那么南方十点钟以后的太阳,谁顶着火辣辣的日头在柏油路上骑重货车行走?想想那天上是烈日,地下是炙热的柏油公路,不但可以烘烤得你口干舌燥,汗流如雨;还要把你自行车载着的瓜菜烤蔫,质量变差,甚至变质坏掉。
【七】
苗山县是个苗,侗,瑶,壮等少数民族集聚的地区,以苗族为主聚居的山区县。这里由于山高水冷的山区地理环境所桎梏,一直以来,工农业的发展水平,相对于相邻的融县要落后。到了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初期,农业发展仍然赶不上融县,瓜菜水果上市,基本上还是融县赶得早,也就供应到苗山县来。谭志勇正是看准了这个商机,领着妹妹开始了在两个县城之间,做起了瓜菜贩卖生意。
苗山县共有22个乡镇,18个乡镇都在山区里;跟融县城一样,苗山县城也是每三天一个圩日。每逢圩日这天,山区乡镇里那些摆卖瓜菜水果的菜贩果贩们,就会提前一天来到苗山县城的汽车站附近,或者农贸市场附近的旅馆住上一夜。第二天清早六点钟开始,这些山区来的小贩们,就陆陆续续地从昨晚住宿的旅馆里,来到苗山城的农贸集市里。她们采购了各自所需瓜菜水果,然后用竹筐或用蛇皮编织袋装好,请市场外的三轮车,板车,拉到汽车站,搭上开往自己目的地的班车。
早上九点左右,谭志勇他们四个后生已将瓜菜拉到了苗山县城了。他把自己的货摆在进入农贸集市的街口,让妹妹把瓜菜摆在街口对面,兄妹俩占据了进入市场的两个有利位置。谭志勇交代好谭秋丽怎么售卖后,又去帮袁丽和陈彩芳她们卸下了货,找好了售卖瓜菜的位置,他才回来卖自己的瓜菜。
回乡一年了,除了卖自家的瓜菜水果,他又出来学会了做贩卖的小生意,现在的谭志勇,早已不是昔日在学校里,那个见到陌生人就低头走路的羞涩男生了。他笑容满面地站在自己的瓜菜筐篓前,迎着进出菜市场的每张陌生也熟悉的脸,细心地揣摩着哪个人是否想来买菜。他眼睛一直关注着街口的人流,看到了他今天最想见到的人。谭志勇忙招着手,笑着大声喊对方:“大姐!你来啦,我也是刚刚到一下了!”
大姐也看见了谭志勇,连忙笑着回应:“阿弟,你才来呀!难怪我八点半那时来没见到你咧。”
大姐手里拿着一只装运水果的竹筐,里面有几只用来进货的加长蛇皮编织袋;她朝着谭志勇扬了扬手里的竹筐,笑咪咪的径直向谭志勇走来。大姐姓贾,娘家在山区里四宝乡的坪寨屯,她嫁在四宝乡的街上,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贾大姐在四宝街的墟场上,摆着一个售卖各种瓜菜水果的摊位,每五天或者一个礼拜的,就要出县城的菜市场来进货,跟谭志勇兄妹都是老熟人了。
今早去融县要货时,谭志勇让谭秋丽跟他拿了同一个菜农的瓜菜:100斤的青羊角椒,80斤的紫茄子。还到其它菜农那里,购进了20斤没熟透的西红柿,20斤长豆角。谭志勇自己的自行车载了130斤,妹妹载了90斤货.谭志勇和妹妹自小就跟着妈妈上集市去卖瓜菜鲜果,懂得用新鲜宽大的洋芋叶子垫着竹篓筐底,然后装进瓜果蔬菜后,在筐面上还要覆盖两层新鲜的洋芋叶子,这样可以遮阳保鲜。
谭志勇一手揭开了覆盖在竹篓筐面上的洋芋叶,一手拣了几颗又长又大新鲜碧绿色的羊角椒,摊在手心里,对站在竹篓筐边的贾大姐说:“大姐,不好意思啊!昨天下午四点摘的瓜菜,摘不完了,今早又去摘,所以来得迟一点了。”
贾大姐看着谭志勇的脸,笑着追问他:“是真的吗?不要骗大姐哦!”
“大姐!跟你都做了成年的瓜菜买卖,几时你会买到我的货不好呀。”谭志勇尽量把腔调柔润绵甜一点,充满了诱惑力。为了做好贩卖生意,谭志勇已把嘴皮练得圆滑多了,脸皮也不薄了。
贾大姐放下自己的货筐,弯下腰来仔细地看了看竹篓框里的羊角椒,她用手抓起一颗,轻轻地捏了捏青椒中间的部位,手感蛮硬朗。她把青椒靠近尾部处拗断来,用舌头舔了舔,贾大姐不由得“斯哈”了一下嘴,表示这个辣味正适合山区人吃辣的习惯。然后拍了拍谭志勇的竹篓筐,对他赞许地说:“嗯嗯,阿弟,到公秤去称吧”
贾大姐正要拿起自己装货的竹筐,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望着谭志勇:“阿弟,怎么全部是青椒呀,今天你没有卖茄子,西红柿吗?”
“有啊有啊!在我妹妹那边呢。大姐呀,你要的货我们必须得准备好的!”谭志勇满脸奉承地笑脸迎着。
他旋即指着对面街口的谭秋丽,带着贾大姐到妹妹装满了紫茄子和番茄竹篓筐前。贾大姐依旧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像往常一样,满意地收购了谭志勇兄妹俩的瓜菜。
在市场的公秤称瓜菜时,谭志勇又把额外的20斤长豆角都推销给了贾大姐。他对贾大姐说:“大姐,都是这么熟的人了,你帮我销完着这20斤豆角,我帮你把货拉到汽车站门口卸下;这样,你就省下请三轮车拉货的钱,我也不用在这里守着这点豆角卖了,两个人都几方便有利的呀。”
贾大姐面对这样一个算盘打得“噼啪”响的帅小子,实在找不到什么更好反驳的理由来。她只好笑盈盈地说:“你这个靓仔呀,嘴巴这样滑溜,比妹仔还要能说会道呢!”
谭志勇和谭秋丽兄妹俩,在苗山县汽车站门口的水泥台阶前,把瓜菜给贾大姐都从自行车上轻轻地卸下,又帮助她装了满满四只蛇皮编织袋,贾大姐在这里等候从车站里发往山区的中巴车。临走,谭志勇跟妹妹脸上都是蓄满了笑意,对着贾大姐真诚地道别说:“大姐,生意好哦!一路平安。下次出县城来进货,记得找我们兄妹要货啊!”
贾大姐也是满心欢喜,她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回应着这个聪明伶俐的帅哥:“嗯嗯,一定咧,一定记得咧!你们兄妹长得这么靚,下次送的货一定也这样靓啊!”
精明的谭志勇不但是好心帮送菜到汽车站,其实他是想看看,这些到县城进货的山区的瓜果菜贩们,她们是乘坐哪部进山的中巴车,把瓜果蔬菜托运到哪里的山区市场买。所以买完瓜菜后,他就会领着妹妹在汽车站的对面街,找一家米粉店坐下来吃碗米粉。谭志勇的眼睛却一直瞄着山区的菜贩们候车地方,看着菜贩们上了哪部中巴车,然后都默默地记了下来。谭志勇此时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也将要贩菜进山区,他计划要把小生意做得更大,赚到更多的钱。然后在榕江县城的农贸市场,开一个瓜菜店铺给弟弟来经营,这样能让病患的弟弟在辍学后,有一个轻松的工作,能养活自己。
快十点多钟的苗山县农贸市场,市民开始买菜准备做午饭了,人流也渐渐地稠密起来了。谭志勇和妹妹悠闲地蹬着自行车,从汽车站回到街上的菜市场。在市场出口,他们的经常光顾的一家滤粉[也称濑粉,大米做的一种南方的米粉]摊前,找到了卖完瓜菜的袁丽和陈彩芳。两个妹仔正在享受滤粉那特有的香甜美味,袁丽吃的辣,她一边“斯哈斯哈”地跟陈彩芳大叹辣得够味好爽,一边吹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滤粉,贪婪地大快朵颐。谭志勇看着袁丽那副吃相,平常爱跟袁丽闹惯了,这时他抿起嘴来揶揄着说:“表姐,别吃那么辣了,小心痘痘又长出来啦!医药费好贵哦。”
袁丽本来俊美的脸上,长着不少青春痘,平时总跟同伴们打听什么药能治好?有人说只有进口药才能治好,袁丽只好大叹药费太贵。这时她坐在粉摊的长四方桌子前,口里正含着一口滤粉,听到表弟又来揭她的短。袁丽又好气又好笑,她性子急,仰起头来想要回应这个冤家表弟,不想那嘴里还没咽下辣椒粉,此时顺着热气呛了她好一嗓子。
那辣味老窜了,一股火辣的味道直冲鼻腔里来。袁丽那里禁受得住,一大口辣椒滤粉“扑”地一声,像下了一小阵“粉雨”,从她辣得通红的嘴里喷薄而出,差点把谭志勇兄妹俩喷了一身。好在还不是正午时候,来粉摊吃粉的人并不是很多。
粉摊的老板娘正在滤粉锅台边的洗碗池旁洗碗,她长得白白胖胖;营养过分的脸上红扑扑的,似乎饱满得要渗出油脂来。胖老板娘也是爱看玩笑的主,此时她扭过头来,也趁势加入这场小闹剧来:“后生们!干嘛吃的好好的又喷出来了,嫌我做的粉不好吃吗?别人可是每天上午都排着队来卖的,中午晏点就卖完了,有钱想吃得等第二天早上才有卖咯!”胖老板娘声音洪亮,一连串的话语飙出来不打顿,显得中气十足。她边说边自己先哈哈大笑,然后扬起那别着衣袖,露出白花花肉嘟嘟的右手臂来,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又继续埋着头来,洗她那些好像是永远都洗不完的碗。
陈彩芳和袁丽共着一张桌子,她坐在袁丽的左边,碗里的滤粉刚吃了大半。她的滤粉里也放了一点酸辣椒酱,酸酸甜甜不辣。此时,袁丽一大口“粉雨”向右边桌子喷射出去,虽然方向不同,多少也带着一点沫沫溅到陈彩芳的碗里,她嗔怪地向着袁丽一推碗,放下了筷子,故作姿态地白了袁丽一眼,高声嚷道:“不吃了不吃了!一个妹仔家家的,吃餐饭就不能淑女一点么?你看你都像什么样子啦?”
袁丽此时脸上的痘痘膨胀得通红,不知是被辣椒辣的,还是被谭志勇这个冤家表弟气恼的。她十分冤枉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似乎要溢满出来了,她伸直食指戟指着谭志勇,又羞又恼地嚷道:“都怪这个衰仔,人家妹仔家吃着粉,他还来搞古作怪!”
谭志勇连忙向两位姑娘赔罪,一边嬉笑着申辩:“谁知道表姐那么不经得逗呀,一逗她就喷粉了”
这话说得连陈彩芳听了也不饶他了,立即跟袁丽联合起来声讨:“你这个家伙,居然还敢讲这种话,让他赔粉钱!老板娘,我们两人吃的滤粉钱由这个家伙来付啊!”两位姑娘趁势把谭志勇推给胖老板娘。胖老板娘顺嘴哈哈直乐:“后生仔,跟妹仔一起来的,肯定是你男仔买单啦!这个时候,你是必须大方的了!”谭志勇饶是今不昔比,做贩菜小生意已经锻炼得能说会道了,自然还是斗不过几个女子,值得乖乖地买单。
谭秋丽站在粉摊门前,还没进来,她看到哥哥无端惹恼了两位姐姐,自己帮哪边都帮不了,索性明智地选择了中立。谭秋丽瞅瞅哥哥一脸窘相,又瞅瞅袁丽表姐过于做作的羞恼,捂着小嘴在一旁“吉吉”地偷笑。
正午还没到,太阳也是老火了,好在从榕江县城到家骑自行车不过半小时,四个后生们买好了回家的肉菜和水果,又欢欢乐乐的回程了。
【八】
西郭村地处桂北的丘陵地区,这里的土质都是偏酸性的黄颜色土地。在冲沟里,那些100——300米海拔的岭坡上,这些偏酸性的土质,表皮覆盖着一层腐质植物的黑土,正是适宜杉树生长的好条件。村集体包干到户后,西郭村的每户村民,按人口都能分到村集体时种植的杉树。这些杉树林大部分都已经成材,植株直径大的有二十至三十公分,小的也有十公分以上了。杉树茎干通直匀称,枝桠不粗大,浑身披着细长的绿色叶子,是一种高大实用,能发家致富的经济林木。它的材质木纹细腻,美观且易加工,是桂北地区制作家具,门窗房梁的上佳材料。杉树也是土葬时代的上好棺木,尤其是柳杉,早已蜚声海外了。
谭志勇小学三年级时,和村里的同班同学曾家栋同桌,两个少年一起玩得很投机。学校放假或者礼拜六礼拜天,两人经常和村里少年去岭坡上摘野果,搭竹梯掏墙洞里的鸟窝;到涌沟里抓螃蟹,捞鱼虾,两人都是形影不离。谭志勇家在西郭村村头,曾家栋家在西郭村村尾,相距三百米。曾家栋家里有哥哥有姐姐,还有个妹妹,他排行第三。放学回来,做家务的任务,基本上都是哥哥姐姐做完了,曾家栋几乎每天都能有时间,和谭志勇一起去家做家庭作业。有时作业做晚了,谭家晚饭熟了,就在谭家吃了。
曾家栋的父母亲,每次来他家带回贪玩的儿子时,对此都很不好意思,对谭志勇父母亲总要说一堆的感谢话。
曾家栋的父亲是个爱开玩笑的开朗人,他是村里的木工师傅。村里人对这个有手艺会赚钱的人都很尊敬,称他为曾师傅。这晚,曾师傅照常到谭家来带儿子回家。他刚拉开谭家虚掩在厅房大门上那半截的鸡廉门[桂北农村安在厅房或者大院门上,用来防止鸡鸭猪狗乱进家里的一扇半截的矮门],一脚踏进谭家的的厅房,就看到曾家栋正跟谭志勇排座在谭家的饭桌前,跟谭志勇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见曾师傅正在饭餐时到来,谭志勇的父母连忙从饭桌上起坐,一家人都笑着招呼着曾木匠。谭父更是笑着打着趣,热情地邀曾木工入座:“来来来,曾师傅!尝尝有老婆自己做的“酸糟鱼”!古话讲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这个大师傅寨尾行到寨头,难撞到啊!都是寨场兄弟[同村同辈男人],跟我喝一杯先,好久没跟你一起喝酒了。”西郭村人虽然杂姓人家多,但大部分人家都是热情好客的。
曾木匠见谭家人正在晚饭,儿子也在人家饭桌上吃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自己平时再怎么随便不讲究,这个时候,也觉得不可以再给人家多添麻烦了。他不由得脸上有些热,边讪笑着,边想缩回脚退出谭家厅房来,嘴里忙不迭地推辞:“不吃了不吃了!我刚吃过。老六,你们慢慢吃,我到门口抽支烟先。”
谭志勇父亲忙大步跨上去,一把拉住曾木匠的手,指着自家饭桌上的菜,继续笑着打趣说:“你这个大师傅啊,是不是平时吃惯了大鱼大肉,看不上我家的平常饭菜了?还是说,我谭老六平时对你不够兄弟么?”
八十年代的农村,民风十分古朴,乡里人家热情好客,尊老爱幼蔚然成风。西郭村历来有着谭氏家族良好家风的熏陶,寨风寨容更是在远近村寨出了名的好。村民们平时相互间的称呼,基本上都是按辈分,然后按姓氏排行来称呼对方。比如说:曾木匠跟谭志勇父亲同辈但年长,曾木匠没有兄弟,谭志勇父亲平时称呼他做“大哥”;谭志勇父亲在家族里排行第六,曾木匠称呼他做“老六”。整个村寨都以此类推地称呼,显得特别的亲热。
曾木匠听到谭老六话已至此,自己再做推辞,就真的不把人家当兄弟了。他便不再坚持,由着谭老六拉着手,自己笑呵呵,满带着歉意的说:“哎呦老六,大哥叨扰了,不好意思啊!我整天走东家窜西家的,几乎吃遍了全村人家了,真的是个好吃鬼了!。”在西郭村里有这个的习惯,木匠师傅去帮哪家做木工活,都是在哪家吃饭的。在桂北地区有句俗话:“学会木匠活,不愁吃和穿。”曾木匠靠着这份木工手艺,修了自家的新房,还在村里开了最先第一家商店,日子过得在西郭村,算得上是中上等的人家。曾木匠今天帮李家修新房做门窗,明天又帮陈家做担水的水桶或者吃饭桌,每个礼拜至少有两三天在村里人家吃,一年之内,还真的都要吃过全村人家的饭了。
谭妈妈见丈夫拉着曾师傅的手进得厅房来,肩并肩坐在饭桌前聊着些田地里的庄稼事,忙从饭桌边站了起来笑着招呼。尔后,她转过身去,从裤兜里掏出几张折叠的很好的纸币,她小心地抽出一张贰元的纸币,递给谭志勇,柔声地说:“阿勇,你去村里的商店买两包熟花生来,一会给你爸和你曾伯伯送酒吃。”谭志勇妈妈说的熟花生是村里商店卖的,是那种五毛钱一包的油炸熟花生米。它经过油炸加工后得又脆又香,它可是下酒的好料子。
谭志勇刚在妈妈手里欢喜地接过那贰元纸币,正要拉着曾家栋去商店买东西。此时,六岁的妹妹谭秋丽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紧紧地盯着哥哥手里的纸币,立即快速的从饭桌的凳子上滑下来,急着眼拉住妈妈的衣角,撒娇地嚷道:“哥哥去商店买糖吃,妈妈,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谭妈妈慈爱地笑着:“好好,妹妹也去,哥哥们要照顾好妹妹哦。你们一个人只许买两粒糖,剩下的钱拿回来还给妈妈啊。”
妹妹谭秋丽听到妈妈说的话,立即破涕为笑。小姑娘乖巧的松开了妈妈的衣角,和两位哥哥忙不迭“嗯嗯”地回应着谭妈妈的叮嘱,一蹦一跳高高兴兴地出了门。谭妈妈看含笑看着三个孩子欢快地出了门,她转身进了卧室,从米缸里掏出几个自家养的土鸡蛋;又到茶籽油缸里,用快子夹起一条约有一斤多重,浸在茶油中的腊猪肉,忙着到厨房里添加荤菜去了。
七十年代农村里的孩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哪能看到现在品种繁多的糖果?水果?谁每天都能品尝到两分钱一粒的水果硬糖“颗颗糖”,或者是小饭碗口粗的甜面饼,已经是很大的奢望了,那也是可以向同龄伙伴们炫耀的最大资本了。谭妈妈是个勤快善良的农村妇女,对孩子们虽然管教得严,在吃这方面,谭妈妈一向比谭父还要大方。
西郭村的村史没有很久远,只有几十年的经历,是谭家祖先开村的,到了谭志勇这一代,也只有第四代人而已。据谭志勇祖父在世那时,经常跟他们兄妹“讲古”时说:谭家祖父共有四兄弟。老大是西郭村的地主,老二在京城当官,谭志勇祖父排行第三,是个教书先生,也是个琴师,二胡拉得顶呱呱的。最小的自然就是那个抽鸦片,赌博败家的四公了。在民国时期,谭家二祖父在京城当官发达后,不忘乡土的哺育亲情,把西郭村谭家的祖屋全部修成青砖瓦房,谭家祖屋的屋檐和大门顶上木屏风,都用上好的杉树材雕龙画凤的。村里的村街巷道,也是清一色的,一米见方的碎花大理石铺成,一些小甬道,则是由青砖铺的齐齐整整。西郭村的寨风寨容,西郭村谭家的家教,来过村里做客的人,谁对其不竖起拇指啧啧称赞?在这方圆几十里的村寨里,历来就是鼎鼎有名的。
西郭村在民国时,还是一个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然而短短的几十年内,由于良好的寨风寨容,从四面八方慕名迁入进来了七十多户村民,形成了今天这个一百多户人家的大村寨。这些迁入进来的村民,远的有湖南陈姓人家的,最远的居然有江西翁姓人家。西郭村也由当初谭,陈,李,袁,吴这五姓人家,变成了今天有四十多个姓氏的杂姓村寨。
谭志勇的父亲有两兄弟,他父亲是弟弟,在西郭村谭氏家族里兄弟中排行第六。谭志勇大伯在县劳动局的部门里当干部,参加过“抗美援朝”回来的老党员,党性很强。谭大伯平时住在单位宿舍里,礼拜六回农村的家,礼拜天下午又回单位了。谭志勇的伯母是个贤妻良母,带着一个堂姐一个堂哥,一直在西郭村务农,对谭大伯的工作从不怨言。
既然有贵客来家,谭妈妈到厨房添好菜后,赶忙又去村支书家,换了几斤农村自己酿的纯米酒。按照丈夫的意思,她把袁志书也拉来家一起喝酒。原来,谭老六夫妻俩早就看到自己儿子跟木匠的儿子玩得这么好,他们也挺喜欢这个诚实懂礼貌的木匠儿子。夫妻俩想趁着今晚的曾木匠也在好机会,让儿子谭志勇跟曾家栋结拜为“同年”兄弟。袁志书是个村官,离谭家也很近,正好拉来家做个见证人。按照桂北地区的风俗,异姓同年出生的男子,不论在什么年龄段,都可以自愿结交为“同年”,也就是异姓兄弟。这种兄弟关系,除了不进对方的族谱,跟亲兄弟一样的。称对方父亲为“同年爸”,称对方母亲为“同年妈”,其他的亲属称呼也是同一样的。结交了“同年”兄弟后,第一年大年的初二初三,就是挑着礼物走“同年”的日子。以后双方家庭亲朋戚友的婚丧嫁娶,生日满月,都一样去送礼做人情。
【九】
五月的南方,已经是雨季来临了,满坡满岭的杉树松树那嫩青的芽儿开始拔节;岭上那青绿的油茶树下,觅食的一对野鸡,饱食了遗落树兜下的油茶籽后,振起了斑斓的彩色羽翼,“咯咯”地欢唱着,飞入密林休息去了。涌溪涨起的水有点儿混浊,在那蜿蜒之处,缓缓地漫上了青青的马塘草坪。农田里,刚栽下的禾苗已开始转了青;浮在水面上的青蛙正值交配期,“呱呱”地高调喧嚷着他们的恋情,此起彼伏的涟漪荡漾在田畴间。
曾木匠和父子从谭家出来时,明显呈现出酒酣半醺之态。西郭村此时已是一片灯火寂然,村民们历来就十分地勤劳,有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晚上十点钟的一个大村寨,只有不多几户晚睡的人家还在看电视节目。雨后初晴的夜晚,离村边不远的田畴里,几只蛙类还在断断续续“呱呱呱”“啯啯啯”地闹着欢。
曾木匠今晚特高兴,和谭老八,甚至跟袁志书这个大村官,在谭家能这样舒畅地称兄道弟喝着醇香的米酒,又能跟西郭村书香门第的谭姓大家族,攀上了儿辈“同年”兄弟的一门好亲戚,真是大快人心啊!他半揽着曾家栋的小肩膀,觉得儿子的小肩膀今晚特别的稳镇。走在村巷的石板路上,他心里一高兴,不禁哼起电视连续剧《再向虎山行》里的粤语歌插曲来:“平生勇猛不会轻就范,如今再上虎山”。曾木匠也不理论歌词对不对,有个大概的意思就行了,反正听众只有亲儿子一个,这小子对粤语并不感冒。
曾木匠祖先是桂南人,桂南会战后,祖父带着年幼的父亲投靠桂北的亲友而来。曾木匠虽然出生在西郭村,祖宗的粤语还能记得一些,平时也爱哼哼些粤语的电影电视的插曲。曾家栋一个十岁的孩子,承受着父亲半个身子的负重,早已气喘吁吁的不胜其负了。本来按照父母的吩咐,谭志勇必须是要把新结拜的“同年”和“同年爸”父子俩,送回他们住在村尾的家,这也是谭家迎亲送友平常之道。曾木匠刚刚在谭家认了个优秀少年“同年仔”,心里好不高兴。又认为自己在谭家喝酒叨扰了多时,现在这么晚了,雨湿路滑的,他怎么再好意思再让“同年仔”送个回程?谭老六夫妻俩见曾木匠坚决不让送到家,也不好再坚持,只能送到前院门口,对着新认的“老同”父子再三叮嘱,必须要小心雨后路滑。
西郭村村巷里的石板路,经过数十年风雨侵蚀,人踩牛踏,已经颓败得残缺不堪。原来平整美观的大理石板村道,到了八十年代,也已四分五裂成若干碎块。雨季里,石板下的积水和着黄泥土,在村民不断踩踏上去的重力压迫下,变成了黄色混浊的泥浆水,像一颗颗小**埋设脚下的石板路中。曾家栋搀扶着半醉的父亲,借助着靠在村巷路边晚睡的人家,偶尔从门窗里透出一些桔黄的灯光,不断的提醒父亲小心脚下的石板路
:“爸,别唱了,好点走,路滑着呢!”
曾木匠酒后豪言万丈,他跟儿子打着哈哈:“弟啊!你老爸行这条路几十年了,西郭村那条村道你老爸不是背得滚瓜烂熟了?吃的盐都比你吃米[饭]多!还用儿子来教训老子么?”说着话,他放开了扶着儿子的肩膀的臂膊,举着右手指向村巷头那黑黝黝的路口说:“儿子,你跟在我身后,看看你老爸不用你扶着,照样稳稳当当回得了家!”曾木匠手舞足蹈的打着飘,刚走出两三步,谁知一脚踏着了一块松动的小石板上,小石板下的黄泥浆水受到重压,猝然间像小**爆发般,从石板边的缝隙里喷溅出来;曾木匠酒醉心清,自知不妙,可那时已经迟了,他脚下一打滑,一个趔趄蹲坐在石板路上,弄了半身的黄泥浆,乌糟不堪。曾家栋看到父亲的狼狈样,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十】
转眼已是九年之后的九十年代初期,谭志勇和妹妹谭秋丽,一个长成为一米七十的聪明英俊的后生仔,一个是婷婷玉立,健美靚丽的后生妹。兄妹俩已经在苗山县城菜市场的路口,斜对面地租了临街的两个门面,开了两个瓜果蔬菜摊位,还买了部三轮车帮客户运送货物。三年前,跟他们兄妹一起做贩菜小生意的袁丽和陈彩芳,一个早早的恋爱嫁到了邻村,袁丽表姐还在家,却比以前更加花枝招展了。西郭村村道的路面,现在基本上都是由碎石子混着石灰渣填充。碎石子和灰渣的透水性好,不再像以前的石板路那样,雨后埋着那么多吓人的小**了。
这天下午四点多钟,谭志勇和妹妹就卖完了开在苗山县城两个摊位的瓜果蔬菜,便早早收了摊位。平时兄妹俩都是六点半钟收拾摊位的,然后开着那不三轮车回家,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钟,有打开摊位买早市了。今天收割早摊后,兄妹俩照常去到肉菜市场里买菜回家。谭志勇挑选了爸爸最喜欢下酒的牛肉干,买了半边妈妈爱吃的鸡肉后,又格外多选了两斤上好的五花猪肉。谭秋丽看到哥哥今天买了这么多的猪肉,满脸狐疑地看着谭志勇:“哥,你今天干嘛买这么多的肉菜?”谭志勇神秘地对妹妹一笑,故意逗着谭秋丽:“嘿嘿!走亲戚去!要不要带你去?”
谭秋丽一边提着尼龙绳编成的水果网兜,里面兜着自己摊位上挑选好的大西瓜,一边歪着脑瓜想了想,狡黠的冲哥哥笑了笑:“呵呵,我猜想啊,你是不是去袁丽表姐家?”
“啧啧!你是不是我亲妹妹呀?乱说些什么!”谭志勇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训斥着妹妹。村里看到谭志勇和袁丽经常在一起玩,不少的人就认为谭志勇跟袁丽在谈恋爱。就算袁丽有这方面的想法,谭志勇从来只当她是个远亲的表姐。也许两家相隔不远,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而已。
谭秋丽遭了哥哥一训,忙向哥哥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猛然间恍然大悟地大叹了一声:“噢噢,哥哥我知道了!你是去同年爸家学做书柜啦!”
“鬼丫头,算你脑筋转得快!”谭志勇赞了妹妹一句,表示谭秋丽这次的回答很正确。
其实早在上个月前,谭志勇和妹妹跟着父母在清理刚刚新盖好的新厨房时,看到剩下有不少的杉木方条和板材,他询问父母,说自己想用这些材料来做个书柜。谭志勇的父母一向支持儿女们读书上进,对于儿子提的这个要求,自然是百分百的赞成。不过赞成还赞成,谭老六颇为疑惑,望着长得比自己还高半个头,比自己还要能干的儿子,他微微皱着额问道:“阿勇,做书柜这木工细活,你能弄得成吗?”知道儿子不会木工活,自己也不太会,谭老六用开玩笑的口吻揶揄着谭志勇:“嘿嘿,到时候你小子别整出来一个像豆腐架的箱子来,歪歪斜斜的摆在那里,那就要笑死人啦!”
父亲的话,逗得谭志勇的妈妈和妹妹“嘎嘎”大笑。谭志勇联想到父亲说他的书柜,将要像六月天做豆腐脑时,那种摇摇晃晃的作坊工具时,自己也忍俊不住抿着嘴笑起来。谭妈妈一边笑着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拍打着丈夫的肩膀,把儿子要说的话都说了:“你这个做爷老子的,有你这样损自己儿子的吗?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儿子不是有个做木工师傅的同年爸么?”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谭老六拍了拍后脑勺,望着儿子和自己老婆,自嘲地笑了笑:“哎呦!原来是我自己懵懂了!”谭秋丽在一旁看着父母和哥哥,笑得直不起腰来。
谭志勇提着上好的五花猪肉和两斤米酒,到村尾的同年家只用了三天功夫,就和同年曾家栋抬着做好的书柜回到了村头家里了。这个一米八高,两米宽分成四层的书柜,做工结实又很精致,摆明是谭志勇的同年爸吃饭的手艺活了,谭志勇和曾家栋两兄弟也不过是搭把手而已。
书柜抬回家后,放在谭志勇的卧室里。谭志勇和曾家栋两同年马上捋起衣袖,将新书柜用木砂纸整个的打磨光滑,擦拭的干干净净。这时谭秋丽又叫来了表姐袁丽,四个年轻人把卧室的四幅墙,以及窗户的玻璃都清理干净,再用石灰水把墙体粉刷了一遍。足足干了一个下午,终于把谭志勇这几年购买的《金色年华》,《知音》,《农村之友》,《青年文摘》,《蔬菜的栽培》,《致富天地》等等几十种实用书籍杂志,整整齐齐地逐层归类地摆放在书柜上。谭志勇甚至连自己读初三时,班主任送给他的两套古典文学《红楼梦》,《水浒》都拿出来摆上了书柜。四个后生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书房弄妥的当晚,吴国华成了第一个来拜访的年轻人。吴国华去年刚刚高中毕业,是谭志勇高中时的同学。毕业回家后,吴国华跟着父亲和哥哥吴国荣承包了村里的一片烂泥田,筑成一个三亩多宽水面的鱼塘来养鱼。还在鱼塘边的坡地上种上了八角,样了几百只果园鸡。吴国华的妈妈和姐姐在家养猪种菜,一家人搞起了立体养殖,发家致富。
吴国华和谭志勇一样酷爱读书,吴国华偏爱看种养方面的科技书籍,他毕业后经常来谭志勇家借书看。在学校时,吴国华就对谭志勇的作文敬仰不已,而对谭志勇的因故辍学,也是深感惋惜。谁知道谭志勇辍学回乡才三年,就带着妹妹从自行车贩菜卖开始,鸟枪换炮,买了一部三轮车,在苗山县城开了两间不小的果菜摊位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吴国华踏进谭志勇这个卧室兼书房,。一眼看到谭志勇正背对着卧室门口,弓着腰在搬弄着新书柜。吴国华趁着谭志勇还没反应过来,快步走到他身后,伸出左手一掌用力拍在谭志勇的后肩膀上,敛着笑大声叫道:“吔!老同学来你都不理一下啊?是不是当老板了,忘记我这个穷同学啦!”谭志勇身姿未动,他只是扭转头来向着吴国华笑骂:“快来帮手!快来帮手先!等阵慢聊其他。”
吴国华这才仔细看看,看到了谭志勇弓着腰是在抬起书柜的一角,试图把地上一块小木片,垫到书柜稍微矮的地上。他忙拾起小木片垫在谭志勇抬起的书柜下面。谭志勇这才长吁了一口大气,直起腰来由衷的笑着赞了吴国华一句:“还是你这个急先锋来的及时啊!”他扭了扭脖子,伸了伸腰,夸张地对着吴国华喊道:“你刚才偷袭的那一掌,搞得我有种内伤的感觉,赶快帮我捶捶背!”
吴国华虽然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却没有一米七十的谭志勇长得健壮,想是老同学这几年贩菜练就了一副好体格吧。他明知大呼小叫的谭志勇又在耍诡计了,还是要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身旁,嘻嘻笑着问谭志勇:“真的伤了么?你转过背来呗,我给你验验伤看有几严重!”
谭志勇狐疑地睨视着吴国华那张很像邪笑的脸,很不放心地转过背来说:“我很怀疑你脸上那种不安好心的笑意,你这家伙该不是想趁机搞什么鬼吧?”吴国华忍住笑,装出一副很冤枉的样子:“又不是我喊着腰酸背胀的!我无所谓呀,你爱捶不捶!”谭志勇睨斜着眼瞟向吴国华,脸上的狐疑更加凝重。
吴国华被他的挑衅的目光调戏得羞红了脸,实在难以抵挡了,他索性做个好人:“好吧好吧,别这样邪恶地看着我,我还是好人做到底吧!”谭志勇一边哼哼着享受老同学的无偿捶背,一边意犹未尽地贪婪:“哎呦,真舒服!早就该这样了,大男人慷慨点嘛!”
吴国华懒得理他的话,眼光随着谭志勇房间的摆设巡视,看到了老同学房间里窗明几净,书柜上这么多的书籍,均归类整理得一丝不苟,心里对老同学又一次由衷的赞叹。
他就弄不明白,这个同村的同班同学,为什么干什么事都能做得那么的优秀?谭志勇像一块能量巨大的磁场,自己总是被他吸引,对他产生敬仰之情。自己如是个女子,必然会深深地暗恋他的。
上个礼拜六,吴国华到苗山县城新华书店买书。他家承包的鱼塘是低洼烂泥田筑成的,每年夏天雨季时,大量混浊的雨水冲进鱼塘,草鱼鲢鱼会患肠炎而大量死亡,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宣布对全村年轻人开放。这样也活跃西郭村后生们的文化生活,丰富了青年们的精神世界。青年们也开始渐渐地爱上了读书,从书上了解了外面更多的世界,而不再一味地沉溺于袁志书家大院里的电视节目了。
吴国华是这个夏天高中毕业的,刚刚毕业就成了谭志勇最忠实的新拥趸。他和谭志勇的堂哥谭志飞,谭志勇的同村老庚黎家栋,四个人成了十分友好的铁哥们。他们自然也成了西郭村青年文化沙龙的得力干将,最活跃的几个青年人之一。但是,如果不把袁丽,陈彩芳都算是西郭村文化沙龙最活跃的青年人,怎么能说得过去呢?还有,谭志勇邻居家的张家和张家玉姐弟,都是每晚必到的后生仔后生妹仔呢。他们这些年轻人,也是玩得晚时,经常能在谭家吃个红薯汤,或者腌个萝卜酸来吃的。
吴国华是高中生,人挺开朗,热情奔放的性格。他爱好读书,摄影,跳舞,梳着一个三七分的发型,颇有点文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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