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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斜月已挂树梢。李曼清一个人正慢慢走向夜暮中,脚步单调而沉重。天际仿佛有月光闪耀,亮得就像是情人的眸光。但李曼清却看不见。她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心里也只有一片黑暗。然后她就感觉到一只手的正搭上她的香肩。
一只坚强而稳定的手。一只情人的手。
她转身一握住这只手,就看见了小贾,他的眼眸中正依旧闪烁着那股无法形容的情愫!
看着李曼清远去的背影,赵榛瞬时抬起了头,眸中早已看不到醉意惆怅,有的只是嘴角的那股残酷的笑意!钟莫离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轻轻道:“可惜!实在可惜!”赵榛极目夜空,幽幽道:“小贾能做到么?”
“他必须做到!”钟莫离说:“本座相信自已的眼光,小贾绝对是本座见过最好的刺客!”
成都府,八月,花如锦!
楚卫东重返成都府,简单而隆重筵席早已盛开!
珍珠罗的碧纱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桃花的清香。能赴宴的客人当然都是成都府举足轻重的人物,楚卫东缓步轻行,静静的领略着那种久别的温馨,目光自每个人脸上悄悄流转...
林升.荆嘉.郭京.秦风.蔡行.蒙天扬.诸葛流尘...
这七个人都是楚卫东的部下,也都是当世出类拔萃的人才,现在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心情也都很沉重。只因为出席夜宴的还有一个人。
成都府通判黄仁东!
通判是由朝廷直接派遣,隶属天子管辖,有权和知州之权,并监督州府军政要务。自宋太祖建国以来,通判权位日甚,州官闻声色变!
黄仁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带来的一卷黄帛...
现在这卷黄帛正放在楚卫东的面前,帛面没有落款,有的只是一个足以令天下侧目的印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是千古无双的标记!这是至高无上的权威!此刻眼帘的只有短短九个字:济南府,十月十五,刘豫。一个人名,个地方,一个时期!
现下正值七月,距十月十五正好三个月。
三个月,这期限是不是已表明刘豫在三个月内非死不可?
冷,死一般的森冷!最冷的也许还是楚卫东的心!现在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开口。桌上有酒,却没有人举杯,有菜,也没有人动过。
远方仿佛有轻风吹过,片片枫叶随风飘落,人生有时岂非也正和枫叶一样!楚卫东慢慢地站了起来,默默的看着圣谕,很久很久!黄仁东忍不住道:“那刘豫本为哲宗元符年间进士,宣和年间微宗皇帝召拜殿中侍御史,出任河北西路提刑;建炎元年,盗贼肆虐山东,圣上初登大宝,遂起用其为济南府知府,自金兵南侵以来,猛将关胜死守济南,数败金兵于城下,谁想那刘豫贪生背祖,竟取关胜首级献城降金。”
林升的神色更沉重,凝视着黄仁东,忽然道:“济南府乃河东门户,京东东路7州46县一失,金人当可一马平川,自黄河以南太原.真定.大名三府再无险可守,莫怪金人势如破竹,我大宋兵败如此之快!”
黄仁东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黯然不语!
林升握紧了双拳,突然重重一拳打在桌上,厉声道:“那刘豫投敌叛国,**百姓,其罪罄竹难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郭京冷冷道:“杀一个人有千百种方法,圣上需要的也绝不会是一个刘豫的头颅!”“不错!”诸葛流尘立即同意:“听闻金人近日欲立刘豫为帝,取国号‘齐’,定都大名府,那刘豫以黄河故道为界,以父事金,封张孝纯等为宰相,其弟刘益为北京留守,其子麟为尚书左丞相.诸路兵马大总管。其势若成,大祸必甚金虏!”蔡行冷笑道:“所以圣上决意攻齐,要击败一个人,就绝不能给对手任何机会!”
黄仁东并没有否认。对于有道理的话,他往往都会牢牢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记!
任何人一生中都会犯错,即使是圣人也不会例外!不同的是,有些错误可以犯千百次,而有些错,也许只需犯一次,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是不是人类难以化解的悲哀?
楚卫东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这时忽然道:“我需要济南府的兵力布防和有关刘豫的一切情报!”
他虽然在喃喃自语,眸光却一直凝注在诸葛流尘的身上!
林升正待说话,郭京目光闪动,忽然举杯笑道:“大人连日奔波,劳苦疲惫,今夜我等设宴洗尘,如此良尘美景,诸位只谈风月,勿论国事!”
蒙天扬附和道:“奉德兄所言极是,军国大事,且容从长计议!”
黄仁东蹙了一眼林升,微笑道:“听闻林大人新婚夫人极擅琵琶,弦乐绕梁三日不绝,只恨无福尝闻,实为平生憾事!”
“大人言重了,能为大人献技,内人何幸之至!”林升回头吩咐下人:“速请夫人!”
楚卫东浅浅啜了一口酒,轻轻地问:“云友何时成亲的?”
郭京低声应道:“就在十天前!”
一名婀娜俏影缓缓而入,映入众人眼帘的艳丽异常的容颜,只见那少妇双颊晕红,容色清丽,玉肤胜雪,浑身自有一股淡雅出尘的气质,举止之间,一副名门大家风范。
现在她正手抚琵琶,动作高贵而温柔,看来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如果这是楚卫东第一次看见她,一定也会像所有人一样心生膜拜。
可惜这已不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看见她,是在醉生梦死的秦淮河,那时她只是一位名妓,楚卫东还很清楚的记得,她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就叫王烟萱!
‘铮’,一道弦音仿佛从天边缓缓升起,慢慢转柔转细,虽亢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大厅每一寸的空间中,偏有来自无限天际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内心深处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令人难以自已。
一个婉约动人的声音岑岑吟唱:“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弦音惭亢惭沉,宛若一支利箭射穿心脏,将所有的情感深埋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入。只听那个声音悠悠再起:“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弦音倏然而止,夜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是他们第一次邂逅于秦淮河,他迎风对月留下的阙词;
‘前有柳三变,后有楚卫东’,这是她对这首阙词的评价!
再次听到这首词,楚卫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秦淮河,又看到了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容颜!
“好词!好琴艺!”郭京说:“听闻他们是在苏州邂逅的,林夫人不仅才艺无双,尚通音律,知政略,为人温柔贤淑,云友实在好福气!”
楚卫东沉默了良久,才喃喃道:“的确好福气!”
“此生能娶到烟萱,的确是上苍对云友的莫大眷顾!”林升眸中忽然露出一种无法描叙的柔情,他牵住她的手,柔声道:“烟萱,快过来见过大人!”
王烟萱缓缓起身,脸上始终带着一缕嫣然的笑意,她凝视着楚卫东,就好像从未见过他这个人,她的人只是歉身作礼:“奴家见过大人!”
楚卫东一怔,随即勉强笑道:“夫人不必多礼!”
秋雨初歇,漫无边际的古道里阴暗而潮湿,风冷,血冷,也许最冷的还是李曼清的心。小贾遥望着远方,忽然道:“赵构是个怎样的人?”李曼清幽幽道:“父兄蒙尘,宗庙俱焚,山河破碎,社稷倾颓;金虏当前,却依旧不思北伐中原,兴复宋室,这样的人,仿佛足以忍受世间一切的荣辱!”小贾轻叹道:“他本来可以不必忍受这种屈辱的!”
李曼清道:“我也听说他已号召天下勤王,誓与金人一决生死!”她迟疑着,续道:“只不过这位天子自应天府登基以来,先后驱逐功臣李纲.宗泽,倚汪.黄之流,致使河北沦陷,黎民涂炭,却终究无法逃脱这春秋史笔!”小贾略加思付,忽然摇头道:“不对!”李曼清皱眉道:“不对?“
小贾道:“赵构亲小人远贤臣,致使国破家亡,黎民尸填沟壑,能得到天下归心么?”李曼清道:“不能!”
小贾又道:“赵构不顾父兄蒙尘,国辱家恨,不思兴复宋室山河,能阻挡住金人铁骑南下么?”李曼清道:“不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必定有特别的理由,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小贾说:“赵构称帝以来所做的一切,对他有甚么好处?”
李曼清不说话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判断错误。
小贾喃喃道:“赵构这么做,必定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足以震动天下的秘密,一个绝对不能令任何人知道的秘密,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只有一个,谋取最大的利益,成为最后的王者!”
这些话他并不是对李曼清说的,只不过是他自己在剖折赵构这个人。
可是李曼清却每句话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她一直认为小贾是个憨厚而鲁莽的人,从末见到他如此冷静,更从末想到他的思虑如此周密。
她认识小贾已有多年,直到现在才发现他还有另一面。他的憨厚和鲁莽,也许都只不过是种掩护,让别人看不出他的机智和深沉,让别人不去提防他。
月下静立,衣袂随风激荡,小贾整个人就仿佛海浪中的孤舟,任凭浪花怒啸,潮起潮伏,他的人始终腾驾于巨浪之上,随波遨游。
看到他冷静的脸和锐利的眼,李曼清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恐惧。直到现在,她才真正发现这个人的可怕。
她忽然想起了钟莫离的话,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才发现小贾一直在凝视着她,眸光又变得温柔而痴迷!
过了良久良久,小贾忽然叹了口气,再一次道:“一定要这样做么?”李曼清脸色黯然,轻叹道:“父亲生死荣辱,数万将士性命,你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更况...”小贾道:“何况怎么样?”李曼清幽幽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信王殿下的确聪慧隐忍,绝非池中之物,他日若执掌宋室天下,又何尝不是大宋之幸!悠悠青史,是非功过,又有谁能说的清?”她凝视着小贾,柔声道:“你应该明白,皇室高手如云,纵使刺杀赵构成功,也绝无可能活着离开,你不后悔么?”
小贾想也不想,只是道:“你要我去,我就去!”
‘你要我去,我就去!’,多么平凡的一句话,可是这句话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其中也不知蕴藏著有多少柔情,多少感激...
世间伦理事,情悦长相守,本是自爱恋,奈何俗人阻。命薄鸳鸯侣,未知可相依?若此各分飞,身死心系卿。吾命虽不贱,不为分飞生,鸳去鸯殉情,吾辈既此鸯。
李曼清的眼泪如珍珠般滑落,水渍早已浸透衣袖!她当然懂得他的心意,只不过她所有的感情,早已倾注给心仪的夫君岳飞!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贾才轻轻道:“刺杀赵构自有我小贾一人承担,此次行动会有很多阻碍,只是最大的阻碍并不是那些护驾高手?”李曼清道:“不是他们是谁?”小贾凝视着她,眼眸忽然一种奇特的神色,一字一字道:“小姐的夫君岳飞!”
李曼清怔住!
天下间绝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岳飞,也绝没有任何比岳飞更忠诚宋室!北伐中原.兴复宋室是岳飞平生唯一的理想和目标,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他甘意牺牲一切,也许包括妻子李曼清,甚至自已的生命...
她的眸不又落在小贾的身上,泪珠再次止不住倾泻滑落!
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子甘愿赴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铭记难忘的仍是心爱女子的安危幸福!
这是何等伟大的爱情!天下间还有甚么比这种感情更加刻骨动人!
小贾凝视着远方,声音愈发感伤:“一个是至亲的父亲,一个是至爱的夫君,这是多么无奈而痛苦的决择,在小贾心中,小姐始终是一个果敢而冷静的人!”他的目光又变得温柔而关切:“在人的一生中,总会面对许多的决择,有些很难分清对错,甚至充满着痛苦和无奈,但一个人一旦作出决择,就不应该犹豫,更不能后悔!”
李曼清长长吐出口气,轻轻道:“谢谢你。”
谢谢你。这是多俗的三个字,可是这三个字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其中的挚诚和感激,也许只有小贾能感受的到,她也相信他一定能感受到!
李曼清迟疑道:“这次行动事关大宋国运,数十万将士生死...”
“我知道!刺杀之道,成败并不在于武功高下,从小恩师就反复告诫我们一句话,天下间没有永远不败的人,也决没有杀不死的人!”小贾说:“只可惜现下的赵构,决不是任何人能够一击功成的,我甚至连一成把握也没有!”李曼清瞳孔骤然收缩,忍不住又问:“为甚么?”小贾黯然半响,迟疑道:“因为一个人!”李曼清道:“谁?”
小贾脸上忽然透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悲伤,他深深叹了口气,终于一字一字道:“柳子云!”
夜色如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李曼清默默注视著远方,柳子云就彷佛站在远方的黑暗中。彷佛已与这孤寂的黑夜融为一体。
李曼清从未见过他从未见过柳子云,但是她却完全能够想像出柳子云是个甚么样的人。小贾的目光也在遥视著远方,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杀人,一种是被杀,当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一定是被杀的那个!”李曼清悠悠道:“你曾说过,天下间没有永远不败的人,也决没有杀不死的人!柳子云当然也不会例外!”
“他是最好的目标,只可惜我却不是最好的杀手!”小贾叹息道:“更何况我并不想杀他,也绝不能杀他!”
“为甚么?”“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在这个世上,我只欠他的情,所以无论他要我做甚么,我都不能拒绝!”
李曼清玉脸生寒,冷冷道:“所以你来到的父亲身边,当然也不过是柳子云计划中的一环!”
小贾居然没有否认:“我小贾是天生的杀手,出身于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叫‘绝杀盟’,组织决意要杀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活在这世上,其诡秘恐怖,绝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小贾接着说:“绝杀盟盟主正是家师欧阳甫,回想起来,我已很久没有见到他老人家,很久没有回天帝峰,也很久没有再杀人了...”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惭惭变得模糊不清,就像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他静静的遥望着远方,就好像在遥望天帝峰的千里雪峰,那里有他的童年,他的痛苦,他的快乐,他生命中的所有记忆...
李曼清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叹息,声音带着无尽的落寞和痛苦:“你是不是要走了?”“是的,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小贾道:“那里有天下间最顶尖的杀手,宋德信!”李曼清道:“他一定刺杀过许多绝顶高手,而且从没有失手过?”
“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小贾说:“除了他之外,我只希望还能说服一个人能参与这次行动,她若肯出于,这个计划才有成功的机会。”李曼清道:“这个人是淮?”
“她叫孟雨桐,是一个天生的刺客!”
李曼清问:“你很了解她!”
“‘天霜剑’宋德信,‘龙吟刀’小贾,‘无影枪’孟雨桐。我们三人是绝杀盟最顶尖的杀手,所以我了解信任他们,就像了解信任我自已一样!”小贾说:“更何况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李曼清又问:“最重要的是甚么?”
小贾淡淡道:“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剑,一起杀人。恩师曾说过,我三人彼此心意相通,进退循序。若同时出手,足成天崩地毁之势,介时非但恩师无法抵挡,天下间也绝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
他的眼眸忽然透出刀锋般的光芒,只有刀,才是他生命中真正的精髓,才是他真正的生命!
李曼清的眸光同样锋利,就好像天际的星辰般璀璨夺目。直到小贾孤寞的背影消失在漫漫长夜中,她的神情才终于多了种奇妙的变化。
正在这时,她的身后忽然隐约传来的一声叹息,低沉而悲怆,她一回头,就看到了父亲李成!
夜深。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楚卫东一个人静立夜中,任凭密珠般的雨点一粒粒打在他的头上,沿著面颊流下,他脸上的表情是悲是喜?是怒是恨?谁也看不出。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咳嗽声自耳畔响起,李清照的声音!
雨倾盆而下,李清照同样没有打伞,她从树后缓缓的走出来,衣袂早已湿透,可是她居然没有一点懊恼愤怒,反而露出种说不出的温柔和关切。楚卫东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忽然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难愉,说不出的怜惜。雨仍在下,雨露早已淋透了他们浑身每一寸肌肤,水珠自他们抬尖淅淅倾泻,可是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去看一眼,只是互相默默的凝视著。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卫东忽然道:“红玉是不是回来过?”
“她是在七天前回来的,后来一位建康府的大人亲临都统府,可是他们一直都等不到你的音汛,直到四天前那位大人接到了圣上的谕旨,只得无功返京。”李清照理了理头发,咬着嘴唇道:“谁也没有想到,当日梁姐姐竟决意和那大人一同赴京,此去帝都千里之遥,却不想天意弄人...”
楚卫东忽然打断她道:“你们认为红玉远赴千里,只是为了找我!”李清照愕然道:“难道不是?”楚卫东的脸色忽然变了,仿佛忽然想起了—件又神秘又奇妙又可怕的事,容不住问:“那位建康府的大人,是不是叫韩世忠?”李清照显得很惊讶,立刻问楚卫东:“你怎么会知道的?”
“她不会再回来了!”楚卫东长长叹息:“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命运,岁月匆匆,物移人故,谁也勉强不得,更无法改变!就好像流水一样!”
李清照不懂!楚卫东解释:“水也有水的命运,此刻的水,谁也无法预料它明天会流向何处!”
“可是我至少可以看得出红玉姐姐是喜欢你的,她已为你付出了很多!”“她从来没有真心爱过我,也不会爱任何人!”楚卫东说:“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她的理想,只有实现她理想的男人!”
李清照忍不住问:“红玉姐姐的理想是甚么?”
“我不知道!”楚卫东淡淡道:“也没有人知道!”
李成铁青着脸,冷冷道;“为父纵横一生,没有子嗣,在为父心中,他就是我的儿子!”他凝视着小贾远去的背影,接着道:“他屡次救为父于危难,我一直认为他就是天下间最忠诚的人,甚至早已决定,它日若成大业,必以王位相待,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小贾从来没有背叛过父亲!”李曼清神情中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他是一个好人,只是柳子云的埋下的一枚暗棋,虽然柳子云这样做必有所图,但小贾却始终都没有对不起我荆襄万千子弟!”
李成握紧双拳,厉声道:“可是他却不愿意帮我们对付柳子云!你是他最爱的人,一个男人往往是可以为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的!”
“不可能的!”李曼清又沉默了很久,黯然道:“世上有一种人,一种永远都崇尚底线的人,这类人无论面对怎样的富贵困苦,即使失去生命,也一定会舍死坚定自已的底线!”
李成蹙了蹙眉道:“小贾就是这类人!”
“柳子云是小贾平生唯一的朋友,女儿是他最心爱的人,在小贾心中,我们两人都是他是底线,小贾是一个为底线不顾一切的人,柳子云太了解他,所以他来到父亲的身边,不幸的是,女儿同样也很了解他,所以他明知刺杀赵构必死无疑,却甘愿赴死!”李曼清热泪盈眶,泪水如珍珠般滑落:“小贾从来没有对不起父亲,从来只是我们父女对不起他!”
“所以他不会为柳子云伤害你!”李成神情黯然,苦笑道:“也绝不会因你而对付柳子云!”
“是的!”李曼清眸中痛苦更甚:“只可惜女儿和柳子云已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这是巧合,也是天意,也许巧合往往就是天意。”李成仰天长叹:“天意难测,命运难信,可是又有谁能摧毁天意,真正掌控命运?”
夜。楚卫东吹灭了灯火。
他并没有睡著,兴师攻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年的烽火岁月,他已不再是那个冲动鲁莽的青年!
他需要女人,需要平静,只有女人才能令他完全平静。正在这时,一个苗条人影在月光中一闪,门立刻又被关起,人影也被里暗吞没。
楚卫东没有说话,她也没有。
黑夜中,她的胴体柔软而纤细。热情也远比他想像中强烈。楚卫东喜欢这种热情,也许对于他来说,除了生与死之外,世上没有任何事比这种享受更真实。
数度激情过后,她已完全瘫软,瘫软在楚卫东的怀中,待楚卫东完全满足后,她早已披好锦衣,替他斟注热酒,用纤手捧到他的唇边。这样的女人并不多,只有这样的女人才真正能使男人满足。
蔡怡正是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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