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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猜测当然不是凭空而来,不过原委还得从我们仨刚到小井村那会儿说起。那时崔浥尘总抱怨她的宿舍太小,放不下东西,正好我的宿舍稍大些,索性发扬个风格,主动提出跟她换寝室。
那晚温伯离开后,崔浥尘就催着我和司浩然帮她搬家,也就是我前头所说的苦差。
而这件事温伯自然是不知情的。
岂料,换完寝室的几小时后,温伯就闯进了我刚刚搬离的那间,也就是崔浥尘当时正睡的那间屋子,狠狠地抓住崔浥尘不放。
以上,便是我们做此猜测的依据。
我们已经将这一猜测告知警方,但警方却表明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温伯的行为很可能只是单纯求救,不涉及想要找谁的问题。
快到墓地时,崔浥尘突然站住脚,压低声音问我:“蔚森,你还记得温伯死前的样子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怎么会忘呢?温伯那张脸被剜起无数的肉芽,一个个耸立着在灯光下发出油黄的光泽,像一丛丛等待收割的冬笋,眼球不翼而飞。
“我是今早才第一次看到的,当时温婶正给他做最后的整理。”崔浥尘有些后怕地说,“看到温伯的脸后,我马上就想起出事那晚我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是一个女人,还穿着古装呢……”
又是女人?还穿古装?我心中一凛,莫名警觉起来。“你梦里的那个女的长得好看吗?”我问。
“好不好看?这个嘛,我还真没办法直接回答你。”她喃喃地说。
据崔浥尘回忆,她梦见的那个女的一开始只露出很美的背影,光从这点来说,的确是够好看,但随着那女人缓缓转头,画风就变了:她的面部尽是密密层层的伤痕,眼球不见了,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迹。
话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崔浥尘的意思。
她想说,温伯脸上的伤,和她梦中所见到的那个女人脸上的伤,是一样的。
这怎么可能?
但随着崔浥尘的述说,我发现更加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
“那女人穿着一件广袖轻罗衫,后来又换成了素色的宽袍,头上还插着墨玉的发钗,身后有一口井……”
我越听越震惊,几乎合不拢嘴。
按照崔浥尘的描述,我和她居然在同一晚梦见了同一个女人?!
唯一不同的是,那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而且看到了那女人恐怖的正脸。崔浥尘还说,她能感受到那女人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仿佛跟她心意相通一般。
“之后我就吓醒了,同时感觉到有只手正抓我的脚腕,我刚叫了一声就被扯下床。”崔浥尘继续回忆,“我蹬开那只手往床上爬,谁知他又拉我的左脚,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醒来后才知道那人是温伯。”
三天过去了,村长已经再次给崔浥尘调换了宿舍,但她说起这件事时仍旧心有余悸。
相比她的恐惧,我觉得这事儿更多的是扯淡,所以不死心地向崔浥尘求证了许多那名梦中佳人的细节,可一一核对后答案却是更加肯定的。
我和崔浥尘的确是“同梦相怜”了。
说话的功夫,送葬队伍已经从小井村的东南口出了村,绕到后山才停下,经过一系列仪式,温伯被葬在了此处。
这里得说一下,在小井村,南山和后山其实是同一座山,只不过是一道山岭的南北两面。
村人把朝向村里的那一侧山坡(北坡)称作南山,而把有着大片坟场的这一侧(南坡)称为后山。
半小时后,村民吊唁完毕,全都回了村子,我们仨这才准备上前拜祭,不料刚走了两步就被温和给叫住了。
温和是温伯的大儿子,人如其名,性格很是温善和蔼,他还有个弟弟,叫作温宣。
崔浥尘怯生生的,生怕温和会因为父亲的事而迁怒她。
不想温和没生气,反而还安慰起她来:“崔老师,你甭自责,我们都晓得这事和你无关,村里人也会慢慢接受的……”
说到这里,他略略迟疑:“我爹已经告诉你们他要去城里住院的事了吧?他患了肝癌。”
啊……原来温伯的病这么重,怪不得那晚他的托付会那般正式。
“他走得突然,可惜还有三个夙愿未了呢。”温和叹了口气说,“一是想把村里的那口枯井给封死;二是不许村民再往后山葬人;还有……”
话未说完,他突然扑倒在地上。
何止是他,就连我们仨也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原来,是脚下的土地突然晃动起来,害得我们险些跌倒,温伯墓地的方向也同时传来一声不小的响动。
地震了么?
地面颤了大约十几秒才渐渐停下,我们立刻向坟丘跑去,不想眼前的一幕把我们都惊呆了:
刚垒好的新坟和下面的土地一起塌陷下去,此刻形成了一个四米多深的大坑,温伯的棺材破土而出,裸露在细雨中。
四面棺板上出现了无数抓痕,有的地方掉了漆,而有的地方则是连木头都被抓碎了,木屑迸溅得四处都是。
而这个深坑周遭的土地上,出现了蛛网一般的巨大裂纹。
怎么会这样?
我们震惊不已,同时又庆幸还好温婶已经由小儿子温宣扶着回村了,否则看到这一幕还不得疯了?
“尔等饿鬼,胆敢如此嚣张!”
我们正不知所措,一道含着怒气的声音忽然自我们背后传来,回头看去,却是一个戴着棒球帽的老头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身后。
“你怎么来了?”温和惊讶地看着他,两人似乎认识。
经过温和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这老头子就是去年救了钱老四儿子的那个人,他当时的手段我是听过的,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他冲我们点点头,接着大步走向棺材,一跃而下站在坑中的泥巴里,手掌随即落于棺盖之上,在不同部位拍打着,嘴里同时念念有词。
我们不明所以,只有看热闹的份儿,而这时地面又是一阵震动,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我发誓这辈子都忘不了。
棺材下面的泥地中,接二连三地冒出无数死人手骨,那些手骨有大有小,嶙峋可怖,有的上面粘着泥土,有的还挂着腐烂的皮肉。
手骨异常灵活,做出一抓一抓的动作,棒球帽老头子脚下的那些纷纷抓向他的脚踝,有的甚至摸索着攀上他的小腿。
站在坑外的我们满脸惊悚,而那老头子面对密密麻麻的死人手却表现得相当淡定。
他摘下棒球帽,露出头顶上凌乱的发髻,髻上插着一只发钗,他抽出发钗向下一掷,发钗当下凌空立住,接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贴着地面绕棺飞速转起圈子来。
发钗忽高忽低,十分迅疾,但我还是看清楚了,它是在对抗那些枯手。
它前端的两个分叉像剪刀一样,把那些朝它抓过来的手骨一一钳住、绞碎。
没多久,地上不断乱抓的手骨全部变成了一堆碎骨头渣子,不过,我毫不怀疑地面之下必然还有许多枯手没伸上来,只因为它们惧怕那只犀利的发钗。
几分钟后,老头子从坑中跳出,若无其事地把发钗插回去,又戴上帽子,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解释:“不必惊讶,我家祖上是开医馆的,有专治小儿癫痫和急惊风的秘方,刚才的手法正是……”
“喂,大叔,你够了啊!”一向好脾气的温和打断了他,“去年救钱四哥的儿子时你就是这么说的,当时我信了,但如果这次还用一样的理由是不是就太牵强了?”
温和指着那个深坑,“你把我们当白痴还是瞎子啊?”
我们几个也把目光移向老头儿,希望他能对此给出一个解释,谁知他笑而不语,拍拍屁股,走了。
这怪老头儿出现得蹊跷,走得也潇洒,我们知道强留他不住,只能由他去了。
有缘自会再见。
经过刚才那一通折腾,温伯的坟墓早就不成样子了:陵头幡倒地,所有供物和殉葬品散落得到处都是,纸钱化成了一滩滩烂泥……
幸好坟场还有一把铁锹,应该是某个村民带来挖坟坑用的,走的时候遗落在了这儿。
我和司浩然、温和轮班,用这把唯一的铁锹将温伯的坟墓尽量恢复原状,之后一起走回村里,所有人失魂落魄,一路无话。
说真的,亲眼见证了刚才的那种场面,谁还能说得出话?
那一切对于从小到大接受自然科学教育的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冲击。
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他X的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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