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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盈缩,秋之元仿若金色魅影,身形倏地出现在紫明昊面前,只见他目似电戟,口唇翕动,紫明昊神志迷乱的当儿,忽听耳边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别动。"紫明昊听到声音,神志不由一清,那声音续道,"你身上怎会有魔灵之戒?好,我现在帮你抵御戒灵之魔,另一半要靠你自己。"说着一只手掌按在紫明昊肩头,目光和他对接。紫明昊只觉对方目光渊沉深邃,好似一泓望不着边的海水,只见他眼里清光流转,一股沛然之气如明月惊坠,倏地从自己双眼直透而来,直抵内心深处。
体内那股力量与之遭遇,忽地浊浪触天,势头愈发凶猛。而那沛然之气浩荡无极,聚散无方,进无速奔,退无遽走,从容抵御那股力量,兔起鹘落间,紫明昊体内那股力量仿若舰船弥江,徐徐停了下来,沛然之气进退裕如,压制住紫明昊体内的那股力量,也随之停了下来。
霎时间,海碧天青,云阔疏淡,紫明昊胸中块垒一荡,不由身心俱弛,目光渐渐明澈起来,小男孩内心感动,忽地双眼红润,低头抹了抹眼睛,小声道,"天道者……谢谢你!"
秋之元颇感意外,笑道,"不必叫我天道者,我比你吃长几岁,你叫我叔叔便好。"紫明昊只觉对方气势高深莫测,灵力浩瀚如海,精神力量更是见所未见,但性子却十分谦和冲淡,不由心中嘀咕,"天道者都是这般谦虚么?"
秋之元又道,"戒灵之魔秋某暂且帮你压制住了,不过魔灵一旦侵入内心,随时都会死灰复燃,届时还得靠你自己抵御。"秋之元淄衣磊落,收回手掌,瞧了紫明昊半晌,忽而笑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低头说道,"我叫紫明昊。"
"紫、明、昊。"秋之元若有所思,喃喃念道,忽地袖褶轻拂,朗朗而道,"小家伙,你这名字大有深意,紫者、祥瑞之气,星垣之意;明者、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昊者,元氣博大,喻意为天。唔,你让我忆起一人……"忽地朗声长笑,大声吟道,"朝花结客少年场,夕拾春风满路香。和鸣双凤喜来仪,三殿花香入紫微。哈哈哈……"笑声骤歇,秋之元目光转趋凌厉、停在付灵脸上,和小女孩身上的另一个存在对话,冷然道,"施舍利,你堂堂魔师,却意操控小孩儿,这行为让人不齿。魔灵之战已经止歇,轮回之网疏而不漏,亿万斯年,天道者欲破之而后快……"
付灵神色奇特,美眸流辉,只见她讥俏淡然,一抹笑意凝在嘴角,笑着注视地上一只蚂蚁。蚂蚁羸弱细小,蚁背拖曳一粒食物,那食物比蚂蚁庞大数倍,蚂蚁停停走走,极为吃力,但终不放弃。
小女孩注视时许,忽地蛾眉轻颤,饶有兴味道,"上天造物,便如蝼蚁,浑浑噩噩,朝生暮死,到头来只为眼前食物所累,终其一生,还是牢笼沉睡,轮回苏醒,循环往复,莫之所如。"说着弯下腰,轻轻地将蚂蚁背上的食物弹走,蚂蚁失去目标,茫然转了个圈,纤足扭动,一股脑儿跑远了。
付灵慢慢直起身来,双眸异彩闪动,轻笑道,"你们道祖有云,'天之道、不召而自来、繟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而轮回之网、亦是疏而不漏。秋之元,你身为天道者,难道就不知轮回也是天道!"
"轮回也是天道么?"秋之元淡然一笑,微微摇头,"正所谓天之道、利而不害,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人之道、则损不足以奉有余。至于轮回之道么,呵,无一可损,百害而无利。"秋之元沉默一下,续道,"损强补弱为正道,损弱补强为邪道,世人愚痴,行的多是人道、也就是损不足以奉有余。好比巨商富贾,聚敛钱物,囤积奇货,抬高物价,以民之不足以奉自己之有余,损弱补强、只为满足一己之私,而不顾天下百姓,人之道固然可恨,但天道微茫,人道未尝不是天道的显化,是以圣人慈念,设经立法,传于后世,希望世人能从人道贯通天道,天地运而相通,万物总而为一,都是大道的显化。而轮回之道、网罟生灵,禁锢灵魂,使其成为牢笼里的囚徒,是以亿万斯年,无数天道者欲设法破除这劳什子轮回之网、虚假天道。 "
"这么说,你要执意固我、选择加入蓝方阵营了?"
"施舍利,虽然这是个游戏,但秋某就是看不惯以万物生灵为棋子,诱惑催眠,哄骗恫吓,任其摆布。所以么、这场博弈,秋某至始至终对抗到底!"
"好啊,正合我意……"说罢只见付灵双眸异彩渐渐暗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茫然。
紫明昊听完他们之间的对话,隐约间明白了这场和付灵寻找花仙的目的所在,不由热气上涌,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魔师施舍利"意念一撤,付灵恍兮惚兮、心之所感,只有痛苦空虚,神之所见,仿若置身一场迷梦。
她努力回忆前情,记忆似散落的珠玉碎片,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紫明昊走到近前,双眼明亮无翳,充满关切,轻声道,"付灵,你还好吗?"小女孩怔忡时许,忽地眉眼泛红,问道,"我怎么了?"
"小姑娘,你被魔灵植入想法、操控意念,以李代桃僵之法,施纵横捭阖手段, 紧要关头,那大魔师远交近攻、反客为主,神识强行操控你本人。唉,他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和我会上一会。"秋之元心如日月,洞察秋毫,忽地目光一变,气势消失,只是身上的那抹倦意却如秋霜凝露,若有若无、挥之不去。
"我被魔灵利用吗?"付灵秀眉一颤,脸上流露深深的茫然,忽地转向紫明昊,目光深切,意似征询,低声道,"小笨蛋,兔耳朵说的都是真的?"紫明昊见付灵神气颓丧,目光楚楚怜人,心底不由一软,点了点头,安慰道,"付灵,秋叔叔是我们要找的花仙,而且他还是一个有大本事的聚灵者,我求他帮你解除那劳什子魔灵的意念操控!"
秋之元莞尔一笑,说道,"小家伙热心肠挺好。要解除魔灵的控制说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魔灵可分为两类,虚幻而生,无所定向,没有实体的为阴魔,也就是所谓的魔灵;还有一种是以物为媒介,具有实体,阳中有阴,数中有术,这就是魔徒了。"顿了一顿,秋之元负手而道,"天地之间,阴阳相乘、皆一气而生,一气者,寂然清澄,重浊为地,精微为天,离而为四时,分而为阴阳,而魔灵则是积阴而化,阴气所生,故可趁隙而入。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小姑娘以聚灵之理,神思内求,聚化灵力,就可从容抵御魔灵的控制。"
"太好了!"紫明昊拍手叫道,"这么说,付灵也要成为聚灵者。"
"法子虽然可行,但是……"
"但是什么?"付灵忍不住问道。
"操控你的可不是寻常魔灵,那可是魔灵之师施舍利,魔师阴阳燮理,损刚益柔,微隙必乘,微利必得,那是一等一的厉害,想要完全摆脱他的控制,只有找到他本尊了!"秋之元话语淡然,紫明昊却道,"找到他本尊之后呢?"
"消灭他。"秋之元漫不经意,忽道,"只是到时候小家伙可能会被戒灵吞噬意志、从而坠入魔道。成为魔徒,那可是世间最不幸的事了!"
紫明昊从来都是漫无目的,性子谦柔,听到自己可能会被戒灵吞噬意志,变成魔徒,不由吓得失魂落魄,他脑袋瓜参不透其中的玄机,深恨自己太笨,忽地心里掠过紫依恋的一颦一笑,暗暗道,"如果我变成魔徒,姐姐一定很伤心的……"
白云舒卷,时光淡流,秋之元带着两个小家伙返回住所,走到洞室不远处,一阵麦香扑鼻而来,紫明昊闻到香味,心中一喜,欢声道,"小松鼠准备好吃的等我们呢。"
付灵经历魔灵一事,意兴阑珊,没好气道,"白面馍馍有什么好吃的。"秋之元笑道,"闻起来像白面馍馍,却和白面馍馍大不相同 。"说罢当先走进洞室,紫明昊心中狐疑,咕哝道,"不是白面馍馍难道又是什么珍馐美味?"想着也跟了上去。
进了洞室,只见"兔耳朵"袅袅立在一旁,小松鼠尾巴灵动飘逸,似鹜鸟舒翼,盈盈欲飞,见了三人,不由露出欢快神气。
秋之元走到石椅旁,洒然而坐,紫明昊也就着一张石椅坐了下来。付灵则觅了一处僻静角落,抱膝埋首,茕茕只影,双眸水光莹莹,透出淡淡忧伤。
秋之元拿起桌上一杯百花酒轻啜慢饮,抬起头望了一下洞顶孔窍处的碧空流云,忽而说道,"风飘百花,玉立纤纤,春风不解,迷乱心尖,白云团团,聚散长天。小姑娘,天上的白云就是人心的影子,白云自古都不会变的,可是人心变了,白云也就变了。"
紫明昊听得莫名其妙,付灵若有所思,忽地起身,走了过来,自顾自地坐下,说道,"古人观影而知后,叔叔你观云而明心,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世间的不如意都像白云那般,去散无心,那该多好。"说着流露出空茫神气。
秋之元沉默一时,徐徐说道,"人生如寄,人心如蜕,世间的一切便似躯壳、早晚也如蝉蜕一般脱去。惟心不变,漫如流水,淡如白云,蜕去的只是虚幻的影子,既然如此,又何必自艾自怜呢?"
听到这里,紫明昊方才明白秋之元之意,他是想借机开导付灵。
付灵天生娇贵,家境殷富,在家里便是掌中珠一般的小公主,虽然有时候古灵精怪,任性妄为,但本性却是十足的小女孩儿,遇到挫折,不免多愁善感。魔灵一事让小丫头心里披了一层阴影,秋之元霁日光风,胸怀旷达,纤尘不萦于心,寥寥数语,竟将付灵的心结不着痕地点了出来。
付灵家学渊博,天性也聪慧,听了秋之元话语,自行悟通道理,不由放下心结,目不转睛地盯着秋之元,不觉微微出神,好一会儿,她雪白双颊染起一层银白辉芒,眉眼舒展开来,脆声道,"叔叔,我们可以跟你学习聚灵吗?"秋之元莞尔道,"有何不可。"付灵神色奇特,却道,"成为天道者呢?"秋之元听了这话,迟疑片刻,正色道,"可以。"
"好啊,说话算数,我们拉勾儿。"说着伸出小手指,秋之元淡淡一笑,也伸出手指和小女孩拉勾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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