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搜索 厚黑风云 天涯 厚黑风云 天涯在线书库 即可找到本书最新章节.

在上山的路上,徐翠莲和杨宇鹏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杜子昂与叶胜男也逐渐越来越投机,空荡荡的山路山,只有张雅玲那双高跟鞋清脆的“嘚嘚”声显得尤为孤独寂寞。
不是她不想与杨宇鹏多亲近亲近,实在是她很清楚杨宇鹏对她的态度,看着身前聊得火热的两人,张雅玲只觉腿酸心更酸。
再看看后面的杜子昂和叶胜男,也只能哀叹一声,一个是她无论于事业还是爱情都绝对招惹不得的存在,另外一个她也确实拉不下那个脸主动靠上去说话。
看着眼前这条狭长蜿蜒的山路,张雅玲突然冒出了一句歌词“路迢迢水长长”,她在心里想,也许这次就不该来这个地方。
翩然峰峰脚的地方专门开辟了一个长宽约二十米的小型广场,以方便香客游人歇脚之用,此时已是春末夏初,气温开始高了起来,在广场上停留被阳光直射反而更热,不如行走在山道上,被山风一吹就会将身上的热量带走,因此五人只是稍作停留,喝点水就准备继续登山。
在即将再次出发之际,张雅玲扭扭捏捏一个人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四人都已经登上了山道了,她还隔着几人老远,杨宇鹏皱了皱眉头,转身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杨宇鹏主动关心自己,张雅玲只觉得心里一暖,还有些小窃喜,在昨天夜里她就想过,如果今天自己在半路上突然走不动了,几人势必不可能丢下她不管,两个女孩子自身难保,不可能再做这种苦力活,杜子昂本来就跟自己关系有些敏感,过来帮助自己明显也不合适,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杨宇鹏可以帮助自己,而自己也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接近他。
正因为有了这些计较,所以当时她才会明知道穿着高跟鞋不能走长路却依旧坚持穿。
眼看机会就在眼前,张雅玲一边坐在旁边的一个石凳上,脱下自己的鞋子,露出自己的脚后跟,那里确实被磨出了些血迹,一边有些委屈道:“鞋子把我的脚磨破了,我不知道这个路有这么远,要不你们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下来就可以了。”
张雅玲说这话也是动了心思的,潜在的意思就是反正我是走不动了,你们要是放心的话就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不管吧。
再配上那一双白皙双脚上的斑斑血迹和满脸的委屈幽怨,是个一般男人都会为她心碎一地的吧,端的是一场人心考量上的好算计。
同情弱者一直是人性中固有的一面,更别说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女人,保护欲望将会大大的迸发出来,对于自己的外貌,张雅玲自认为与身边的两位比起来还是毫不逊色的,她有这个自信。
叶胜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山道上望着远方,杜子昂看了徐翠莲一眼欲言又止只好默不作声,杨宇鹏和徐翠莲似乎在考虑什么,一时之间竟也没有开口说话,现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场尴尬。
内心暗自期待的张雅玲低头等了半天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结果,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刚准备抬起头来,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鞋子,没错,正是杨宇鹏身上穿的鞋子,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她都清楚地记在心里。
满脸惊喜的张雅玲抬起头来,笑容就那么凝固在了脸上,身前的人确实是杨宇鹏没错,是他主动到自己面前关心自己也没错,只不过在他手里拎着的那双女式运动鞋彻底把她的心打入了冰窖。
杨宇鹏嘴角有些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人家翠莲妹子知道你穿着高跟鞋爬山路脚肯定会被磨破,很有心的帮你回去拿了这双运动鞋,喏,你换上吧。”
边上的叶胜男好像在这个时候也回过了神来,站在山道上道:“张雅玲,我觉得你应该要好好感谢一下翠莲妹子,要不是她多替你操了份心的话,你今天怕是只能在这个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喝西北风了。”
满心欢喜化为悲凉的张雅玲感觉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令人感到恶心,是啊,自己于情于理都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可是这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啊。
张雅玲只觉欲哭无泪,真不知道这个明显对自己有些敌意的徐翠莲究竟是真的安的好心还是看穿了自己的用意故意来恶心自己,但是事到如今,自己演的戏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张雅玲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的换上运动鞋,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笑颜如花,清脆地对徐翠莲道:“谢谢你的好意,翠莲妹子,有机会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你。”
只是在那“好意”和“感谢”两个字上刻意加重了一点点的语气。
徐翠莲好像完全没有听出来似的,眼神真挚道:“不用客气的,雅玲姐姐你们是从大城市过来的,不知道山高路陡,有些山高不是那么好爬的也是正常,我只是多留了个心眼,以免出现类似的状况。”
杨宇鹏和叶胜男相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憋着一份笑意,你看看这说话水平,看看这“山高路陡”,看看这“山高不是那么好爬的”,这明面上的礼尚往来,暗地里的夹枪带棍,不是精通此道的高手,从面上你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兄妹俩从小就在大家族里长大,耳濡目染的总会见过太多的算计与勾当,就张雅玲的那两把刷子,早就被他们看了个通透。
本来两人想着大不了就让张雅玲吃个暗亏,两人就当根本不知道也不理会这件事,只是万万没想到徐翠莲的这份看似“有心的好意”,居然会起到这么一个“画龙点睛”的效果,不仅破解了张雅玲的算计,还狠狠地恶心了她一番,最关键的是张雅玲还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不用问两人都知道,张雅玲此刻得有多糟心。
再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跟一根木头没什么区别的杜子昂,杨宇鹏摇了摇头,真是一个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的家伙。
不过还好,还好这个叫做徐翠莲的姑娘是个可造之才,而且居然就看上这个榆木疙瘩,真不知道这个月老是怎么牵的红线,有她在杜子昂身边,他也就会放心得多。想到这里,杨宇鹏在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只是现在不是提的时候。
杜子昂感觉刚刚似乎发生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总有一丝不对劲萦绕在他的心头,只是想了几遍也未能从中发现有啥问题,只好打消了寻根探源的念头。
一切就绪,几人继续登山,有了感谢徐翠莲这个借口,张雅玲如愿以偿地加入了她和杨宇鹏的团队,所以情况就变成了了杨宇鹏、张雅玲和徐翠莲在前,杜子昂和叶胜男在后。
只是在张雅玲加入后,杨宇鹏就只是听得多说的少了,上山的路上基本上都是两个女人在打着机锋,看得他简直是叹为观止,不怪有名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一个女人都是辩论界的最佳辩手,也是演艺界的奥斯卡影后”,杨宇鹏觉得讲得忒他娘有道理。
快走到山顶的时候,叶胜男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杜子昂,看得他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粘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用力抹了一把脸,见到叶胜男还是这么一副表情,有些心虚的问道:“叶大小姐,能不能不要这么盯着我看,看得我心头发慌。”
叶胜男轻轻点点头,收回了让杜子昂浑身都不自在的目光,道:“子昂哥,有个事情呢我本来不该管,但你是我哥最好的朋友,我就管上一回闲事。你知道翠莲姐喜欢你吧?”
杜子昂看了徐翠莲的背影一眼,底气不足地道:“我不确定,我也是昨天听你哥给我说了以后我才有些感觉,但是说实话,我真的不是很确定。”
得到答案的叶胜男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知道就好,这个你不用怀疑,她对你肯定是有那么点意思的,相信我们女人的直觉。虽然我和她昨天才认识,接触并不多,但我相信她绝对是个不能错过的人。至于那个张雅玲,就是个花瓶,表面光鲜亮丽,内里蠢得跟猪也没差多少,大聪明没有,小聪明倒不少。我这么说你也别介意,我这人就爱直来直往,有啥说啥。”说完便加速向前面三人走去。
听着叶胜男对张雅玲的评价,杜子昂感觉有些尴尬,要是张雅玲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那自己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岂不是显得自己比她还蠢。
不过杜子昂也并没有介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张雅玲再也不是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仅仅只是一个关系尴尬,更谈不上朋友的同学。
在与杨宇鹏和叶胜男两次聊天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他内心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翩然峰的峰顶是一块地势比较平缓的平地,顶上草木丛深,古木参天,几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
从峰顶上极目远眺,悠然的白云仿佛近在咫尺,蔚蓝的天空令人心旷神怡,远处的山川如卧龙一般在大地上恣意蔓延,站在峰顶当真有古人说的“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古代道教十分重视天文学,主要是受先秦道家遗风之影响,对天体极为崇拜与敬畏,同时,道教从道家“天人合一”、“身国同治”思维模式出发,认为了解天象有助于求道证道,得道成仙。
所以一般道观称为“观”,取观星望月之意,常建于山顶,恰恰合了道观所需的上能仰观天文,下能俯察地理的要求。
白云观就坐落在翩然峰顶的正中央,四周林木环绕,草木森森,白云观虽然占地面积不大,前后只有三进院落,但布局规范整齐,建筑古朴秀雅,殿宇庙堂以一根中轴线对称修建,主要殿堂分布在中轴线上,依次为山门牌楼、灵官殿、玉皇殿、三清殿,三层建筑渐次拔高,两侧建有药王殿、观音殿、财神殿、文昌殿、钟楼、鼓楼等附属殿堂。
五人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穿过并不大的门前广场,来到了山门之前,山门并不高大宏伟,相反显得有些矮小·逼仄,门墙皆用青砖青瓦木门白墙,共有一大两小三个门,中间的大门上方一块很有岁月感的黑色木质牌匾,上面用白漆书写“白云观”三个大字,边底并无落款,字迹飘逸灵动,与道观属性颇为契合。
左右两侧门柱上挂有一副对联,上联为“清静无为逍遥尘世里”,下联为“离境忘坐独修天上仙”。当五人站在山门之前参观之时,观内传出三声钟鸣,已是中午十二点,听着悠扬的钟声,霎时间五人只觉得仿佛已经远离尘世,本来因为爬山有些烦躁的心境也平和下来。
杜子昂与徐翠莲根据指引,到旁边的购票处买了票,票价并不贵,五元一张,合计之后,几人打算先到不远的地方吃过午饭后再入观参观。
其实道观里倒也有斋饭提供游客,既有额外的收入,香客游客也能体验一下素斋,三个女的自然是想试一试的,世间的女子大多对于吃饭长不长肉这个问题十分在意,其中美女尤其如此,因此,素斋对于三个美女而言,那是真真正正的有很大吸引力。
不过杨宇鹏坚决不同意去吃那毫无荤腥的斋饭,他说上山的时候他的身体各个部件都已经提出了严重的抗议,要是再亏待了自己的五脏庙,那下山的时候怕是就要集体造反了。无奈,四人只好到随他而去。
水足饭饱之后,已是一点多钟,几人当即入观参观。几人是从两侧的小门进入观中的,因为大门紧闭没有打开。
对此,杜子昂还专门请教了一名负责人员进出的老道士,既然作为游览和祈福之用,为何不是开门揖客而是开小关大。
老道士好像对于这个经常会有客人提出来的问题早已不陌生,耐心作出解释,白云观大门正对观内三重大殿,平日里只开放小门方便人员进出,而大门只有在举行较大的祈福祭天或者道家重大节日等时间才会打开,否则则视为对神灵的亵渎。
从门后到灵官殿是一条笔直的台阶,台阶两侧立着许多石碑,看得出来这些石碑都是最近几十年之间才立起来的,因为上面的字迹刻痕依旧线条清晰。
根据石碑内容来看,都是新中国成立后一些大香客捐赠后白云观为其立下的石碑,上面记载相关香客捐赠的原因和过程以及每一笔善款的用处,当然石碑上肯定还有几句寓意美好的话语,作为白云观的回谢之礼。
自小就在大嵩岭长大的徐翠莲对于这些鬼神传说早已听过无数遍,对白云观的大致情况也有所了解,因此是五人中最提不起兴趣之人,又因为每到一处都有白云观安排的人员进行情况介绍以及问题解答,无所事事的她就拿出包里的小本子,一路走一路思考,偶尔在上面写写画画。
在今天与杨宇鹏登山路上的一路畅聊,徐翠莲才发现这个外表看着吊儿郎当,似乎干啥事都不正经的男人竟然在许多问题上都有自己独道的见解,指出一些矛盾时总能够做到一针见血。
徐翠莲一直是个很有性格且内心好强的女人,从她当初解决那场关于自己的风波的手段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其实内心并不甘于一直待在大嵩岭这个小地方,只要有机会,她也想像一只凤凰一样在蓝天展翼翱翔。
五人参观完白云观,已是下午四点,不敢多作停留,就准备下山,走到山门的时候,杜子昂突然停步转身跑回观内,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你们稍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杨宇鹏和叶胜男无奈对视一眼,好像在说,出门的时候是她,回去的时候是你,你俩真不愧能够凑成一对儿,都有这种“好习惯”。
没多久,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杜子昂回到门口,眼角余光不经意间划过徐翠莲,道:“害大家久等,这回我们走吧。”
几人都有些好奇刚刚杜子昂去做了什么,回来的时候似乎心情变得很不错,见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杨宇鹏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地问道:“你老实说,你回去干了什么,一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事。”
“这是秘密”依旧还是那个笑容,杜子昂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
“跟老子卖关子,肯定有古怪。”摇了摇头,杨宇鹏快步跟上几人,一同下山而去。
回去的时候,徐翠莲选择了一条路线最短的小路,大家都没有异议,比起上山时候花费的四个小时,回到村委会仅仅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期间为了照顾张雅玲休息了两次的关系。
饥饿劳累的五人回到村委会的时候,迎接等待他们的是一大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在早上出发之时,徐翠莲就已经给李二水交代好了。
来回二十公里山路,即使是平日里晚餐只当做象征意义的三位美女也把减肥的信念给扔到了九霄云外,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香气四溢的饭菜。
大嵩岭虽然很穷很偏也很落后,但哪怕是见惯了大世面的杨宇鹏和叶胜男这两位大门阀出身的子弟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封闭原始,远远落后于整个社会发展水平的地方还是有一些东西是在外面找不到的。
就像今天晚上这一桌子的菜,比如春笋肉片,笋是大嵩岭独有的潇湘笋,细嫩香脆,口感绝佳,肉片是从古时候就被大嵩岭先人驯服的敞养猪,肉质劲道,唇齿留香;比如宫爆鸡丁,是用刚刚从田地里拔出来的青笋切成小块,混合竹林里的野山鸡,在大火下爆炒,青笋脆嫩香甜,鸡丁肉质鲜滑爽口,浓香四溢;再比如蜜饯藕片,用的是大嵩岭山上的野山蜂的蜂蜜和大嵩岭特产的水晶藕,这种莲藕形状细长,藕节短小,用清水洗净后整条莲藕会变得晶莹透亮,因此得名,用蜂蜜裹着藕片配合上几种天然香料一蒸,藕片便变得香甜软糯。
总而言之,简简单单一桌家常菜,在大自然的馈赠之下又变得极不简单,大家吃的都很满足吃的很饱,辛苦一天的众人都懒得起身,就那么坐在饭桌边的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杨宇鹏率先站起,环视一圈之后,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先各自回房间洗一下,待会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是夜,在杨宇鹏和杜子昂临时客房中,徐翠莲和叶胜男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杜子昂在床边上正经危坐,杨宇鹏懒洋洋地斜躺在杜子昂地上的那个临时床铺上,至于张雅玲,则因为脚痛的缘故早早回房间休息。
按照杨宇鹏的说法,几人今夜需要开一个“诸葛亮会”,目的就是为杜子昂下一步如何开展大嵩岭文化工作建言献策。
见几人都已经准备好,杨宇鹏坐直身体,脸上懒散的神色一扫而空,变得有些严肃道:“这里都没有外人,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我和胜男到这里来,主要为的就是肚子你这事儿。我和胜男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不能在这儿长待,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所以考虑再三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我们人活在世间,你不能总想当一滴清水,这个社会是一个大染缸,你进了这个大染缸里你就不能只做那滴清水,清水固然很好,但是如果整个缸里只有你这滴清水,那么你反而就会与周围变得格格不入,受到周围挤压。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你是一个外表谦和,实际上骨子里是特别要强的一个人,做事情认死理,即使表面屈服内心也不会屈服,你来到大嵩岭这个地方,要说怪谁那肯定是怪那个殷主编,但是你想过没有,在你发现他那一档子勾当之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发生什么,而一直到一个月之后,你才突然被甩到这个前途惨淡的地方。”
见杜子昂低着头没有说话,杨宇鹏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在我看来,那个殷主编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在那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已经多次明示暗示你了,他为什么明明在装模作样之后偏偏要跟你提起童瑶瑶的呢,为什么要专门给你提起你迟到的事情呢?其实这就是一个信号,给你一个向他靠近的信号,他就是一条贼船,他给你递出来了船票,你却每次都拒绝了他的招安,当你越是表现得冷静和淡定,他其实心里就越觉得不安,你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待在他身边,你觉得他会让你安安然然待在身边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被你逼得迫不得已。”
杜子昂在此之前从未把这件事情想得那么深那么远,在他的心里,他只是一个无辜受害者,只是一个权色交易下得无辜牺牲品,直到杨宇鹏说出这一番话,在那期间发生的事情犹如画卷一般在他脑海中一幅幅闪过,一直以来想不通的许多事情,竟然就像被杨宇鹏的话挑起了一个线头一样,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起来。
是的,一如杨宇鹏所说,其实那个一直可恨的殷主编曾经数次对他表现过亲近之意,只是当时的他根本就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根本不想去想背后的深意,内心倔强的他认定了“人在做天在看”的古语,终究落得个发配边疆的惨淡光景。
杨宇鹏在说完这件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再讲了些大学时候的一些看似毫不起眼,却深深折射出来杜子昂骨子里那种一成不变的劣根性的小事,当时的杜子昂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妥,而且事情的结果也正往自己想要的结果去发展,殊不知很多事情都是杨宇鹏在背后做了很多在别人看来无法理喻的“护犊子”事情,才惊觉也许“护犊狂魔”的外号不仅仅是因为那一次和谌龙的纠纷才有。
越听杨宇鹏的分析或者说是一种训诫,杜子昂在这个将要夏天的夜晚,额头之上冷汗直冒,才发现原来自己你一直坚信的某些“原则”其实在许多时候竟然是错误的,自己的许多行为,会给周围的人事带来多么大的影响,只是自己在以前并不知道,正应了那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罢了”。
这一次,杨宇鹏并没有再做那个遮风挡雨的老好人,因为他很清楚,未来的道路只能让杜子昂自己走,否则这次大嵩岭事件就是未来最好的写照。
顿了顿,杨宇鹏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理了理思绪,盖棺定论道:“人必须要有原则,做官更是如此,但是人是需要变化的,做官更要精通此道,原则是为了守住做官为民服务的初心,而变化则是为了更好的干好官事,无论做人做官都要记得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因人而变。”
说完后杨宇鹏坐回自己原来的地方,看了三个一眼,向坐在椅子上的徐翠莲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道:“不说那些事儿,我们现在主要要想想,接下来怎么打开大嵩岭文化工作的局面,今天上山的时候,我和翠莲妹子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作为大嵩岭文化工作站的站长,我们还是想先听听肚子你的想法,等你说完后大家再作补充。”
杜子昂一下子还没有从刚刚的那番话里回过神来,说实在话,这两天杨宇鹏来之后,对他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都被结结实实地翻了个个儿。
特别是刚刚杨宇鹏说的这番话,犹如炸雷在他脑中轰隆隆炸响,狠狠地淬炼着他的思维和想法,颠覆一个人二十多年养成的思维模式,注定不能功成于一役,还需要杜子昂慢慢消化。
看到杜子昂有些一蹶不振,杨宇鹏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被叶胜男眼神制止,叶胜男站起身来,走到屋子中间,对杜子昂道:“子昂哥,可能我在这个问题上是最没有权力发表看法的人,但看你这样,我也想跟你讲讲我和我哥的成长故事吧。”
杜子昂听到叶胜男的话,总算是提起了些兴趣,包括徐翠莲也是一样,对于这两个出身高门大户的年轻男女,一直都有一份好奇,只是没好意思问出口,这下听叶胜男主动提起来,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而坐在地上的杨宇鹏脸色却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和我哥都出身于军政世家,我和他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官宦子弟,从小到大,我们身边的很多人都会很羡慕我们,认为我们生在了好人家,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备受呵护,无论学习还是工作都不用为自己的前途发愁。”
说到这里,叶胜男脸上有些无奈又悲哀,嘴里“呵呵”一笑,继续道:“但是,也许你们都不会相信,从小我们就多么羡慕你们,我们羡慕你们有父母陪伴,羡慕你们有快乐童年,羡慕你们有朋友知己,羡慕你们有个人梦想,而我们呢,我们从小就很少有父母陪着我们,每天晚上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入睡,我们没有欢乐的童年,因为我们会被逼着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我们没有朋友知己,因为我们根本没时间去交朋友,我们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能依着长辈设定好的路线和目标前进。”
“你们能想象我十八岁之前过年的时候,只有一次爸爸在家一起过吗,我的每一个生日我爸妈都没有两个人跟我一起过过,你们知道一个小女孩在晚上打雷下雨害怕的时候,只能跑到爷爷的房间和他一起睡吗?我们小时候没去过游乐场,没和朋友一起玩过泥巴,没有一起下河捉过鱼,跳过橡皮筋,我们的时间总会被计划的清清楚楚,我们只需要像个机器人一样遵照执行。还有我哥,逢年过节就要跟着我姨父姨妈出席各种饭局酒局,要学会应对各种大人物和大场面。因为小时候流了太多的眼泪、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的折磨,我们学会了坚强,学会了自立。”
似乎陷入了那段痛苦的时光,叶胜男沉默了半晌后才道:“所以说,子昂哥,不要觉得你现在什么都不懂,都不会,谁都不是生来就会的,我们能够看清楚很多问题,知道许多东西,都是在一次次的磨砺和一次次失败,更或者是一次次教训中得来的,从来就没有一劳永逸,有的只是慢慢积累后的厚积薄发。”
坐在边上的杨宇鹏颇有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感慨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在意和你的这份兄弟之情的原因,在我短短的这二十多年里,我见过太多太多的世态炎凉,见过太多太多的人走茶凉,也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性薄凉,在那个圈子里,从来都只谈利益不谈感情,所以在昨天晚上我才会问你那个问题。”
杜子昂从未听杨宇鹏跟自己提过成长经历,听到叶胜男的话,才知道原来这些一直被周围人羡慕的天之骄子背后居然也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心酸经历。同时,心里更加感动和珍惜和杨宇鹏之间的这份兄弟情。
一席话过后,脸上颓废之意稍霁,杜子昂整顿一下思绪,心里重新燃起了斗志:“我到这里以后,心里确实很不甘心,想要做一番事情,名正言顺的回到县里,我也和翠莲走遍了大嵩岭的各个角落,发现这儿村民的文化水平很低,对于文化工作都没有什么认识,我这个站长说白了就是个光杆司令,连翠莲都只是临时帮助工作的。唉,说真的,这就是一个烂摊子,我不止一次地在夜里琢磨,却发现自己有心无力。”
杨宇鹏问道:“那你觉得开展文化工作就是需要干些什么?”
杜子昂一愣,这才发现,别说是老百姓了,就连自己这个文化工作站的站长都不知道具体该干些什么,刚刚燃起的斗志又差点熄灭。
杨宇鹏一下一下的用手指敲击着地面:“我来之前专门请教了省委宣传部的一个朋友,文化站的主要工作有很多方面,诸如传播发展文化、促进群众精神文明建设、丰富发展娱乐文化活动、指导群众艺术创作等等。不过我觉得干一个工作还是要实事求是的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不能一味的照本宣科,眉毛胡子一把抓,还是要抓住问题的主要矛盾,针对情况来制定计划。”
“大嵩岭的情况我和翠莲实地走访的时候我就了解过,教育和娱乐问题,确实在大嵩岭是十分突出的问题,许多家庭对于子女的教育根本不重视,孩子上学经常性旷课更是家常便饭,甚至很多孩子心里还想再继续读书但是家里不同意只好中途辍学;娱乐设施方式极度单调缺乏,基本上都是一些喝酒、打牌等不良嗜好的娱乐活动,精神空虚加上这里的人们根本就不懂节育优育等知识,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就成为了一种普遍现象,造成许多家庭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杜子昂回想当初刚到大嵩岭的时候调研发现的一些现象,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这么长一段时间,你总算是没有全部都浪费在温柔乡中,还算干了点正事儿。”杨宇鹏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向杜子昂和徐翠莲看去,杜子昂还好,只是脸上有些尴尬,徐翠莲低头捻着衣角,脸红霞早已烧到了耳根边。
“咳,我觉得要想从根本上扭转当地百姓的思想,就必须得用些特殊一点或者说是新颖一点的方式方法,单方面的思想灌输肯定不可能行得通,最主要的我认为还是得从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上下手。”屋子里的气氛陷入尴尬,杜子昂连忙开口把话题拉回正轨,天知道要是让杨宇鹏这个不怕事儿大就怕事儿不大的主再继续下去,嘴里还要冒出来什么“骇人听闻”的话语。
杨宇鹏和叶胜男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疑的目光。两人本来怀疑这些话是不是对方事前跟杜子昂聊过后被他记下的,看到对方的眼神后,两人才知道杜子昂的这番话跟对方根本就没有关系。惊疑不定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回了杜子昂身上。
看着杨宇鹏和叶胜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杜子昂越发感到心虚不已,自己本来就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情急之下才说出这番话,哪儿有功夫去仔细深究这话的对错好坏。
不料杨宇鹏却一脸认真道:“肚子,你继续说下去。”
“啥?”杜子昂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看杨宇鹏一眼,见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只好将信将疑的,认真在心里梳理了一番,道出了自己的一些见解。
杜子昂认为,大嵩岭的百姓之所以根本不支持文化工作的开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缺乏对外界,对文化工作的认识,或者从更加深入的人性上来分析,就是搞文化工作,对于当地百姓而言,除了一大堆的繁琐事,压根就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
终归人也是动物的一种,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就是镌刻在人类基因里的最隐性也最主导的一种基因,甚至因为人类进化和发展远远拉开了跟一般动物的距离,这种本能没有因为发展进化变得减少,反而在人类当中更加体现得淋漓尽致。
细数历朝历代,古今中外,但凡改朝换代和一些大的事件背后,哪一个不是背后有利益这个幕后黑手在推动。
所以,杜子昂觉得,要想在大嵩岭打开文化工作局面,还是要从人性的弱点上来做文章,要以利益来驱动人的主观能动性,只有真真切切地让老百姓感受到了好处,才会不断有人投入到这个工作里来,这也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功利心理,也是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另一层运用。
只是杜子昂也很清楚,就现阶段大嵩岭这个文化工作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物没物的情况下,哪怕是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也很难改变当下的这个一穷二白的局面。
杨宇鹏和叶胜男内心再次被杜子昂的这番话震惊到,震惊于这个看似从小在大山里长大,思想和经历都单纯得可以说是单一,当官从政这些字眼更是在他整个人生经历中处于空白的大男孩,居然会把一个问题的症结看得如此通透,如此接近事情的根本。
杜子昂与他们不一样,他们从小就生在大家族,身边的父辈们都是在军政各界浸淫了许多年,哪怕是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能完全脱离工作上的习惯,所以他们从小就对这些事情和问题的处理上有了许多耳濡目染,自然也是和父辈有意对他们进行思想灌导分不开。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无论出身、成长、经历与他们都相差甚远的人,恰恰却好像天生就拥有这种他们也是在后天培养起来的一种天分,他们内心的震惊也就说得通了。
不说杨宇鹏和叶胜男心里怎么想,在杜子昂一番话过后,几人的这个小会也终于进入了关键时段。
很明显,杨宇鹏在开会之前就对这个事情进行过深入思考,而叶胜男看待问题和思考问题的独特方式果然不愧她的出身和现在在大机关工作经历,两人对杜子昂提出的利益驱动十分赞同,但是也在此基础上说了许多需要关注的问题,杜子昂听后内心受益匪浅,才发现原来做好一份工作前前后后需要有那么多的思考和事情,并不是简简单单撸起袖子干的问题。
在上山过程中,杨宇鹏与徐翠莲一路交谈,向徐翠莲问了许多问题,当时的徐翠莲有很多不解,完全弄不懂明明只是来走亲访友的他为何要问那么多不相关的问题,而且那些问题还完全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总是东一棒子西一榔头。
知道现在,徐翠莲才知道什么叫做抽丝剥茧的能力,才清楚杨宇鹏是如何通过一些简单的现象和规律就能够从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信息,这令热爱钻研的徐翠莲叹为观止,她那本小本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手里,而她就边听边记。
整整两个小时,几人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后,最终敲定了工作方案计划才散去。对于杨宇鹏和叶胜男而言,要想拉杜子昂一把,直接把他捞出这个鬼地方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但就像杨宇鹏说的一样,对于杜子昂来说,这既是一次杜子昂人生中很艰难很痛苦的考验,也可能会是他以后道路上的一次很好的历练,更是一次思想上的洗礼,于他而言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当然,两人也不会仅仅只是过来和他见个面,开个会,做个计划,两人很态度鲜明的表示肯定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对他的工作进行一定限度的帮助。
经过一天的爬山,又开了两个小时的小会,几人早已是筋疲力尽,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直到日上梢头,几人才相继起床,用过早饭后,杨宇鹏就提出了告别,杜子昂内心有些不舍,当初在大学里的时候每天在一起厮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毕业后见面都是匆匆一面,才知道当时那段日子的珍贵。
虽然内心不舍,但杜子昂并没有挽留,反而是一直以来有“冷美人”之称的徐翠莲有些红了眼眶。
还是那个村口,只是没有再坐来时的那辆卡车,而是叶胜男不知道什么时候联系的,据说是和县里哪位领导借的一辆大众小轿车。
司机是一个看着就挺精明的小伙,约莫比起杜子昂来说还是要大上几岁,见到几人来到以后,十分娴熟的将三人的行李搬上了后备箱,对几人恭敬有加的打了个招呼后就上了车等待,一看就是经常与领导一道出车,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睛睛,很是会审时多度。
张雅玲似乎也没啥好说的,说了句客套话后就自行上了车,就只剩下四人站在路边告别。
“借用一句话,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逢,喜庆一点嘛,又不是啥不好的事。翠莲妹子啊,我这兄弟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帮我看着点他,他就是一个啥事儿都往自己心里装的闷葫芦,别哪天装着装着装不下了,把自己给撑死了。还有肚子啊,你可不能欺负翠莲妹子,这么乖巧漂亮的大美女那不是人人都有的艳福。”杨宇鹏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做派。
有了杨宇鹏的一番插科打诨,原本略有些伤感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
“老大,胜男,你们也要保重,等我此间事了,有机会一定会到你们的地盘上麻烦你们的。”
“子昂哥,我在山上跟你说的话你可别忘了,还有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哥不在南华,有些事情不方便,所以有事直接给我说就行。”叶胜男对杜子昂叮嘱完后,又向徐翠莲道:“妹妹,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就过来找我,我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杨宇鹏趁着叶胜男和徐翠莲在说话的时候,冲着杜子昂一顿挤眉弄眼,看得杜子昂直翻白眼,不过内心还是有些高兴,他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老大,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任何时候都愿意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好兄弟,两人没有多说话,因为一切早已不言而喻。
虽有不舍,纵有留恋,人生就是一场聚聚散散的电影,该来的挡不住,该走的留不下,只能在相聚时珍惜当下,在离别时准备下一次美好的相逢。
伴随着小轿车的启动声,杨宇鹏和叶胜男还是走了,注视着越行越远的车,杜子昂在心里默念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百度搜索 厚黑风云 天涯 厚黑风云 天涯在线书库 即可找到本书最新章节.

章节目录

厚黑风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天涯在线书库只为原作者醉卧君王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醉卧君王怀并收藏厚黑风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