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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元熹在吕公那里受教之后,便时常白天偷偷翻出太子府宫墙,去找吕公学习。吕公便将自己平生所学,尽数教与他,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治国之策,无所不包,无所不含。赵武看在玉佩的面儿上,只要他做得不太过分,便只当做不知情,平日里也不再过分苛扣他的食物。日往月来,转眼已过半载。
时节正值初秋,黄绿相间的银杏掩映在小窗上,给小窗增添上了秋日的柔美。
李元熹独自坐在书房的窗子边,正卷着吕公的军书观看。他朗声读道:“凡大胜克敌之符,长一尺;破军杀将之符,长九寸;降城得邑之符,长八寸;却敌报远之符;长七寸……”
正念着书,忽然一阵幽香之气从窗外传来,李元熹好奇地推开窗子,原来是庭院中间几盏芳菊不知何时绽放开来,鹅黄色的花朵像绒球一样亭亭立于枝上,甚是可爱。
李元熹淡淡一笑道:“我终日诵读吕公之书,这菊花竟也有了灵性,便也舒头而听。”
正思索时,远远的便见吕公身着乳白色青云纹宽袖长衫,绕过长廊朝书房走来。
待到吕公进了书房,李元熹便连忙起身行礼,笑道:“吕公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学生才知复习到第三篇文。”
吕公见他面上带着喜悦,便问道:“太子今日怎么这样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李元熹摇了摇头,说道:“并无甚喜事,学生只是见那菊花开了,想到初秋来临便心中喜悦”说着将庭院中的菊花指与他看。
吕公叹口气道:“太子可知错?”
李元熹闻言吃了一惊,说道:“学生不知,敢问吕公学生犯了何错?”
吕公道:“太子将来是要做君王的人,难道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曾听过吗?为人君主,当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所谓“主失其神,虎随其后”便是这个道理了,若君主失去神秘莫测,老虎就会跟随其后,而君主仍不察觉,老虎就会伪装成狗,君主不能制止,虎便成群结队,终将危于君主啊。”
李元熹听罢长叹一声,说道:“学生所知甚少,还望吕公见谅。”
吕公见他领悟,便微笑道:“太子莫急,凡事需缓缓而来,几月来我已将这书中之言尽数传授于你,你可知这是什么书?”
李元熹闻言心下暗暗寻思:这兵书乃旷世奇作,每一言都精妙绝伦,非为经天纬地之人是断然写不出的,而吕公都已融会贯通,了然于胸,因次,此书必定是他写的,他必然料定我猜不出这其中缘由,我且装作不知,看他如何说。便道:“学生不知。”
吕公道:“此乃周朝吕尚所著,名为《太公兵法》。我原是齐国人,而太公乃是我的先祖。此书原本一十六篇文,然而传至我时只有八篇。所以我年少时,曾漫游诸山,寻求世外之高人为我拼凑这原本残缺的太公兵法,这才有了这一十六篇太公兵法。”
李元熹听完不禁又惊又喜,连忙拜服于地,说道:“吕师傅,请再受徒儿一拜,”心下却迷惑不已:这吕公既然是太公后人,身份尊贵却又为何甘于人下,到乐府做一个管家?
吕公微微一笑道:“你先起来,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尚存疑惑,我为何不早对你讲明身份,这其中缘由你日后自会知晓,现下且勿多言。”
李元熹忙躬身道:“学生知道了”
吕公道:“你来这里学习已有半年之久,我俱不藏私,凡我所知,具已教授于你,如今这本“太公兵法”你已经领悟了七分,剩下三分还需日后慢慢领悟。”
李元熹听得太公有离去之意,便神色惶恐道:“师傅,您不想教徒弟了吗?”
吕公淡淡道:“非为不想,只是如今我已完成了友人所托之事,现在心愿已了,可归隐山林了。”
李元熹道:“师傅所言之人,可是乐父?”
吕公道:“正是,我最初教你之时,乐父便已算到你今日学成,今日他便在后院备好茶点,邀你前去,有要事相商。”
李元熹点点头,便跟着吕公出了房门,一路向东行走,穿过长廊,到了后院之中。
院中布置清雅,青树翠蔓,绿竹松柏,看着便让人感到怡然自得,心旷神怡。
乐父坐在院子中央石桌旁,石桌上摆放着散乱的象棋,乐父手执棋子正要放下,闻听得脚步声响,便放下棋抬头,一看是李元熹,便用手轻点旁边的石凳微笑道:“太子,请坐”
李元熹瞥一眼石桌上棋局,局势纵横交错,楚汉河界两边的棋子对峙相望,错综复杂。李元熹长施一礼,上前坐下。
乐父淡淡道:“如今太子军书业已学成,可想好以后之事?”
李元熹淡淡叹口气,面容忧愁道:“学生每每思之,只觉东山再起的希望渺茫,如今这宫中,已经分毫没有我容身之所了。”
乐父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太子胜势难回,老夫也不会让吕公将太公兵法一十六篇教授于你了。”
李元熹羞愧难安,站起来拱手行礼道:“学生愚钝,乐父恩情只怕此生难以回报,来生衔草结环,已报乐父恩德”
乐父见他面愧,便道:“老夫教吕公助太子,非为教太子日后报恩,而是出于良心,因此,太子也不必如此惭愧。”
李元熹听他说的奇怪,便寻容思惭道:为乐何父说,助我是为了良心?难道是萧氏阴狠残酷,故而乐父担忧李云牧登基之后她残害苍生?
乐父仿佛并不知道李元熹的疑惑,又接着道:“太子既然觉得此刻没有出路,为何不学以致用?”
学以致用?李元熹更加迷惑不解。
乐父淡淡一笑,抬手缓缓将楚河左侧棋子拾起,转眼间,右边木色将棋被吃掉。
那棋子中央鲜红愈滴地刻着“仕”。
残阳如血,
围场里角声满天,宛若惊雷滚动,雷霆撞击。
李旭唐指挥着兵车,箭矢如流星飞坠般从天而降,猎获的野兽数以千计,禽兽的鲜血染红车轮,绿杨树身上血迹斑驳,仿佛在流淌着泪水,诺大的围场宛若一个坟墓。
围场的中央是两只猛虎,十辆兵车纷纷将它们一前一后地围住,其中一只年老的老虎已经筋疲力尽,浑身是伤,旁边的小虎恐惧地哀鸣着。
勇士们持戟从兵车上跳下,缓缓逼近后面的小虎,老虎若有所感,突然从后面跳到小虎面前,冲着勇士双眼赤红地狂扑过来,勇士凶残地将戟狠狠刺进老虎身上,老虎口里眼里俱流出鲜血,卧地哀嚎不止。
李旭唐站在远处的兵车上看到了这一切,便冷冷地下令道:“放箭”
勇士们听令便返至兵车上拉起弓,顿时箭如雨下,老虎与小虎都身中数箭,摔在地上。老虎把头转向小虎,许是小虎的鲜血刺伤了它的眼睛,它突然发出悲楚撕鸣的咆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颤抖着虎躯挡在小虎面前。
勇士们渐渐将它们包围起来,老虎舔了舔尖牙,全身抖了抖,便立了起来,脸上身上处处是刀伤刺痕,正缓缓往下流淌着鲜血,它四足紧紧地抓着地,脊背弓起,仿佛在蓄力做最后的攻击。
乐父穿着一袭月白长衫正站在兵车上,看到这个场景便长叹一声道:
“困兽犹斗,护幼子啊!”
李旭唐闻言心下一惊,暗暗道:是啊,自己的孩子不就是这个现在这个局势么,母死被废,恐怕性命也危在旦夕。
他虽然不喜欢曹婵,但这毕竟是他的儿子,即使他身上有那么多让他厌恶的地方,却也是他的亲生子,他现在还记得李元熹刚出生的时候,他颤抖着将他搂在怀里,用脸去偎他,拿胡子轻轻扎他,只是后来有了牧儿,再加上他脾气倔强,自己便渐渐不再喜欢他了。
想到李元熹此刻处境,李旭唐心里一阵酸楚。
暮色低垂,凄冷的月光在窗户上投下淡淡的疏影,夜风中隐隐约约有花草清香。蟋蟀在静夜里发出凄清的啼鸣。
夜已深沉,月华宫里几盏孤灯发出朦胧婉约的光。
赵武哆哆嗦嗦地跪在萧氏脚下,小心翼翼道:“不知贵妃娘娘唤奴才何事?”
萧氏慵懒地倚着玫瑰椅,双手轻轻垂下,旁边的宫女正托着色彩鲜艳的棋盘为她染上蔻丹,她只是淡淡瞥一眼赵武说道:“这段时间你监视李元熹,可有发现他有什么不轨举动?”
赵武心下忐忑,低头说道:“废太子并无甚特殊举止,只是每日昏睡,精神倦怠不堪。”
萧氏垂下眼睛看一眼伏在地上的赵虎,讥笑道:“是吗?本宫把你从看门侍卫里调出来监视他,可不是让你每日用这些话来敷衍于我!”
赵虎心下惊恐,连连叩头说自己不敢。
萧氏冷笑一声,说道:“你在这宫里也算是老人了,也该知道本宫的性子,若你忠诚于我为我办事,那么金银财宝,锦衣玉食你都享用不尽,不过”她看着他,目光如寒冬冷雪一般冰冷地说道:“若你怀有二心,背主弃约,我一样会叫你死无全尸!”
赵武心下大惊,面如土色,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请娘娘饶了奴才!奴才必定为娘娘当牛做马,忠心耿耿地服侍娘娘!。”
萧氏淡淡道:“如此甚好,你现在可以说了,废太子究竟有什么动作?”
赵武拱手道:“娘娘息怒,非为小人有欺瞒娘娘,只是那废太子确实没有什么十分明显的特殊之举,”说到这,他看到萧氏面带讥讽地看了他一眼,便连忙低声道:“只是小人近来常见那废太子曾彻夜苦读,不知这是否为贵妃所言诡异之事。”
萧氏的眼里突然露出刀锋般的光,她冷冷道:“可曾看见,那是什么书?”
赵武犹豫地说道:“那废太子将书遮得很紧,小人也没有十分看清,只看到有兵术两个字。”
萧氏的脸骤然变得低沉寒冷,她冷笑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赵武思索了一下,道:“似乎已有半年之久。”
萧氏闻言面容狰狞起来,她愤怒地攥紧宫女的手,新修好的指甲刺进宫女的手顿时崩裂,鲜血缓缓滴落,宫女强忍痛楚,不敢出声。
半晌,萧氏面色便恢复如常,她淡淡道:“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回去吧,继续在他身边监视,一有异状立刻前来禀告我。”
赵武这才颤抖着站起来,背上已经湿透,双膝也肿痛不堪。他连忙行个礼告退。
萧氏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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