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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过来福客栈后院二条胡同,就到了玉宝家。半人多高的土墙,柴门虚掩,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颗槐树和一个碾盘,角落里有几株顽强的小草,三间土坯房,茅草覆顶,门窗紧闭,玉宝推开院门,在院子里叫道;‘爹,娘,我请大夫过来了。’。屋门吱扭开了,屋里黑乎乎的,赵志云站在屋门口适应了一阵,才看清屋里,左边是大通铺,右边是灶台,屋里也是空荡荡的,恶臭逼人,小窗子上还吊着个布帘子,赵志云屏住呼吸,皱眉问;‘为什么不开门窗透透气?’
玉宝;‘医生说要静养的,不能见光透气,怕吃了风。’
赵志云;‘就光这味道,没病也能熏出病来,把窗子也打开。散散气味吧。’
玉宝憨憨一笑;‘赵爷,窗子是死的,打不开的。’
赵志云进屋看看坐在炕上的玉宝爹,瘦骨嶙峋,佝偻着腰,满眼死灰,坐在炕上一口一口的喘气,时不时的咳上一阵,脸色焦黄,炕上的炕席满是窟窿,一床烂铺盖胡乱的堆在炕头,几只苍蝇嗡嗡的乱飞着。玉宝娘端着一只带着豁口的土陶碗,请赵志云喝水。赵志云接过来,也不想喝,看看也没地方放。随手又递给了玉宝。
赵志云摇头叹气,从屋里出来,站在大槐树阴凉地。玉宝和玉宝娘也跟着出来,母子二人眼里都闪动着希冀。赵志云从身上摸出二块大洋,塞给玉宝,;‘我看你爹状况还好,先让你爹补补身子,我下次回来给你爹带些好药来。’
玉宝娘拉着玉宝就跪在地上,;‘多谢贵人慈悲,多谢贵人慈悲’赵志云费了好大劲才把二人拉扯起来,嘱咐道;‘要多通风透气,老窝在屋里也不好的。’玉宝娘吶吶的说;‘以前那几位大夫都说不能吃风,要卧床静养的。‘’
玉宝嘟囔;‘他们不是治不好我爹的病吗。’
赵志云很是无奈;‘随你吧,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玉宝;‘娘,这回咱们听赵先生的,那些个医生把咱们卖房子卖地的钱都花光了,也没把俺爹的病瞧好,’玉宝娘听到卖房子卖地,顿时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玉宝劝道;‘好了。娘,赵先生还在这儿呢。’
赵志云;‘走,玉宝,咱们先回去吧。’玉宝又嘱咐了他娘几句,才带着赵志云出门。玉宝娘在后面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道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赵启云打发王二小来请赵志云,赵志云问;‘二小,怎么没见赵东子?’王二小;‘东家,赵东子怕您那汽车被人磕碰了,昨晚在汽车边上看了一夜。’
来到赵启云家里,赵启云指着地上的一个红木箱子;‘志云老弟,这里头是黄金600两,折合大洋三位块,现大洋9800块,你点点。’正说着话,隔着竹帘就看见王金昌进来了,二人挑帘子出来,站在挑檐下,王金昌满脸喜色,拱手;‘赵老板,一切都以办妥了。’
赵志云也拱手;‘辛苦辛苦。’
王金昌;‘到谈不上辛苦,不知赵老板何时有空,去把宅子收一下?’
赵志云;‘今日就闲的很。’
王金昌大喜;‘那好,那我先去崇义路通知李茂德李老先生一下可好?’
赵志云;‘’你只管去,我和启云兄随后就到。‘’
王金昌喜滋滋的去了。赵志云回屋里从箱子里拿里30 封大洋装进自己的挎包里,塞的鼓鼓囊囊的,把箱子锁扣搭上,对赵启云说道;‘这箱子先存放在启云兄这里可好?’赵启云;‘无妨的。’叫过来二个伙计,把箱子抬到库房。亲自锁好了,;‘走吧,我陪老弟走一遭。’
二人出门叫了二两黄包车,直奔崇义路李茂德家。
王金昌已在李家门口候着,见二人过来,和李府老管家一起领着二人进头进院子客堂落座,李管家给三人倒上茶,才去后院请李茂德。李茂德慢悠悠的来到前院客堂,见过礼,在主位坐下,寒喧了几句,才问王金昌;‘王老板,此事如何办理啊?’王金昌微微躬身;‘回李老爷的话,事情都已办好了,就等双方立约,换契了。今天和赵老板过来,就是想把这事情给办了。’李茂德微微点头;‘也好,早办早安心。’
王金昌;‘李老爷,那咱们现在就办了它?’
李茂德;‘好。’
王金昌请李管家去门口请一位文书先生,过来写契约。李管家早已准备妥当,叫了一位清清瘦瘦的老先生进来,王金昌当着众人的面又把缘由说了一遍,老先生才坐到八仙桌旁,从褡裢里取出笔墨纸砚来,从茶杯里倒了点茶水滴进砚台里,王金昌忙拿起墨锭,在砚台里刷刷的磨起墨来。老先生拿出一张白纸,用镇纸压住上方,又抄起毛笔,把毛笔上的铜帽取下放在一边,沾了沾墨,提笔写到;
立买卖契约人;李茂德
今将本市崇义路与尚仁街东本业房一所,计头进院倒座房4间,门楼一间,东西厢房各三间,正房5间,厨房茅房各一间,二进院,正房5间,东西厢房各3间,三进院,东西厢房各5间,茅房一间,共计砖瓦房36间,厨房一间茅房2间,经中议定实价银元3500元整。出卖与赵志云名下,永远为业,其价当交不欠。粮银照契过拨,如有违疑,有卖主一面全管,恐口无凭,立契约为证。
计开;坐落尚仁街东,崇义路北,房宅间数,36间,【不计厨房一间,茅房2间。】地亩弓步,南北阔60步九寸,东西阔30步。
四至;东至李家奎家,南至崇义路,西至王佩默家,北至石头胡同,胡同后为刘匡周家。
中人王金昌
证人赵启云
代笔王至江
立卖契约人李茂德
立买契约人赵志云
中华民国三十一年六月二十八日
王老先生写了三份,各人依次在契约上签上名字,按上手印。赵志云从挎包里拿出剩余的25封大洋,计2500块,放到桌上,李茂德示意李管家上前清点。清点无误后,李管家把大洋堆放在茶托上,端起茶托向后院走去。李茂德又写了个收条,赵志云把一份契约和收条放在一起,装进挎包里。李管家从后院过来,还端着茶盘,茶盘里放着老房契,直接放到赵志云面前,赵志云拿起来看了看,也不明白该怎么办,招手叫过来王金昌,王金昌接过老房契仔细验过了,对李茂德和赵志云说;‘正是原房契,待我拿着老房契和新契约,去**衙门换成新房契,咱们这套手续就算完成了。’见李茂德和赵志云均点头,才小心翼翼把老房契和新契约都装进一个大信封里,又把信封放到自己的褡裢里,在腰间缠好,又拍了拍,才回到凳子上坐下。
李茂德拱手对赵志云说道;‘老夫找人算过了,下月初六是动身的黄道吉日,这几日还得厚颜继续在此居住几天,不便之处,还请赵老板海涵。’
赵志云;‘无妨的,李老先生只管安心居住,待老先生妥当之后,我再过来也不迟的。’
李茂德呵呵笑道;‘承情,承情了。’
王金昌插口道;‘赵老板,按规矩得请四邻见证一下的。’虽是和赵志云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李茂德,李茂德也知其意,对李管家说;‘去把佣金给王老板取来给他吧。’李管家;‘是,老爷。’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信封,放在王金昌身边的茶几上。王金昌一看就知道是法币,却不敢多说什么,站起来给李茂德鞠了一躬;‘谢李老爷的赏。’把信封也装进褡裢,又缠在腰间。
赵志云见李家付的是法币,也不好意思掏大洋给王金昌了,对王金昌说;‘回去一并给你。’王金昌连连摆手;‘不妨事的,不妨事。’
李管家和王金昌去请四邻,王至江老先生在桌边重重咳了二声,赵启云用脚轻轻的踢了赵志云二下,见赵志云转过头来看他,用手指暗暗指了指王老先生,赵志云顿时醒悟,从挎包里取出二块大洋,放到王老先生的褡裢上,拱手说;‘王老先生辛苦了,请去喝杯茶吧,不成敬意,’王老先生脸上才展露出一丝笑意,;‘多谢赵先生了,举手之劳而已。’这才把钱收进褡裢,慢慢的收拾自己的笔墨纸砚。
四周邻居几天前就已经得了信,就等今日来喝酒了。带着家小进李家,先和李茂德道别,再过来和赵志云寒暄,赵志云抽空问王金昌;‘王老板,这附近那里有好一点的饭店?’
王金昌本想去自己的好友开的饭店,可想想路程实在太远,这些人都是本地人,不好哄瞒,就说崇义路上的宏源饭庄就挺好的。众人都点头称是,说这家饭庄又近又好,赵志云说;‘劳烦各位高邻过来做个见证,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众位高邻一起吃个饭吧。’
李茂德也说道;‘今日就是个好日子,今天老夫也借花献佛,趁着赵先生的酒席,和各位高邻再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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