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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时间到了,都坐好了!”于无声处,响起惊雷般一声吆喝,这个组的分管民警,一位年奔40的中年警官走进监房:“这个礼拜是卫生教育,讨论题,你们组长会跟你们讲的,大家要坐姿端正,积极发言。”说完,走出监房。——组织学习讨论的事,自有组长去掌管。
如同任何一个单位都需对新进人员做岗前教育一样,入监监区是一个犯人,从看守所到监狱,再下分各监区,做岗前教育的过渡单位。她的活动设置,大体是:上午学习讨论,下午队列训练。学习内容有:遵守《监规》教育,热爱劳动教育,安全教育,卫生教育,普法教育,爱国主义教育,认罪服法教育,心理健康教育等等。一种教育,安排一周时间。先由一个警官上课,然后各组讨论。新犯在入监监区,一般呆半年就得下分监区。从全省各地统一分配来的新犯,是陆陆续续调入的,所以上述教育,只能像通宵电影院里的几部片子一样,轮流着,循环播映。观众何时来,何时走,不过问不清场。
各小组的讨论,无论入监监区,还是个老监区,呈现的是同一种境况。此种境况,拿不出一个恰当的形式来打比方,你说它像茶话会吧,他要求你必须坐姿端正,像两排罗汉似地坐在监房过道的矮凳上,警官在走廊里来回巡视,发现哪组哪人坐的不端,便会前来问罪;说她是在学习讨论吧,她分明在海阔天空,胡吹乱侃,从详述自己以往的“扒灰”细节,到描绘自己昔日,正好潜入一户人家行窃时,见人夫妻正在**时的精彩.常常满堂哄笑,满室生津,气氛绝不寂寞。
金小虎分管民警邢警官在监房,对上午讨论的要求,提完走出监房,可能耗时久了点,早在走廊里等他的,其他组的几位分管警官,对他好一通埋怨.一位青年民警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碟片,几个人相拥着,向有电视机的房间走去。
小组讨论,其他人可以去天南地北,组长却必须曲径通幽,他得按今天布置的讨论题,把每个人的“发言”“记录”到记录本上去。监狱教改科,到监区来检查学习讨论的情况,抽查的就是你的记录本,......
他们组的讨论,他们想说的话,早在”学习讨论开始了”,之前就开始了,每个人心头的伤疤,被王继山一下抓破了。被抓审案时那一段往事,腥腥地从压缩瓶里冒出,在每个人争先恐后,义愤填膺的讲了各自的“精彩”后,组长,一个胖乎乎,原是长江南面一个县公安局副政委的他,情不自禁的来了一通自己的感陈:
“案子到了法官手上,他的那把量尺,全在你的问题上。法官轻判的量尺,仅仅在你有没有自首和有没有立功表现上?这样......人是最会吸取经验教训的动物啊.....”
胖组长喝了口杯子里绿绿的茶,接着说:
“另一方面的情形是:案子要破,就只好......”
胖子李组长原是吃公安饭的,少不了言语中,有胳膊肘往里拐的意味。
死一般的沉默。他们没否认,胖组长讲得有道理。但下手......,他们知道坦白的代价,知道抗拒的结果,他们想扛想硬挺,但在......中,有一个冥冥中的声音在对他们叫喊:讲了吧,快讲了吧!有得......还不如做个犯人来!他们是听了这种喊叫才就范的。现在,他们诅咒这种邪恶的妖喊鬼叫!
“到了最后......我心里就吃秤砣了.....”王继山坐在自己床前的矮凳上,幽幽说。
“吃秤砣又怎么讲?”坐在他后面的金小虎问。
“怎么讲?就算父母没生我这个儿子......”王继山说的很温柔。
“胡说八道!”他身后的那位勃然大怒,跳到他面前,手指着他的脸,“你以为身子在你身上,就是你一个人的?你就有权决定一切了!就没有父母的份了?就不该听听他们的了?”
传来坐在金小虎后面一只凳子上的”县委书记”李蔺的唏嘘声。这种声音在大牢在看守所,早被抹去了异讶性,甚至都没一个人回头去望他。但都知道,他的唏嘘是导火线在响,后面会有话爆出:
“他们倒是没打我,没骂我,不让我睡觉......!他们笑笑说:‘李蔺同志,你怎么不懂法呀?打人是违反法纪的,少睡点觉,为的是让你有更多的时间来反省,早点讲了,早点回去上班,家里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你去做指示呢,这有什么不好的嘛?’”
轰然大笑。
“你们还笑!””李书记”大叫,“说我受贿,哼!我当了3年县长,两年县委书记,5年的县里1、2把,他们查出我什么了?说我受贿251万,判我12年!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我干了5年的知县,才拿251万!251万,在当今社会上算什么钱啊!硬搞嘛.....!贪污,受贿,哈哈哈!”
“李书记”,歇斯底里狂笑一阵,县委书记的这身行头,在他被押到看守所,被抽掉皮带,撸下手表时,就被扔进了历史垃圾箱,在这里,他只是个罪犯的身子,和**裸无需掩饰的灵魂。现在,在监房语境的激活下,这个**裸的灵魂成了疯徒醉汉:
“贪官?你们是不知道呀,你们只晓得......”
” 李书记”略想了一下:
“这么跟你们说吧......”迎着胖组长向他射来的严厉制止的目光:“......”
“李蔺!”胖组长见以目制止不听,终于忍不住,以从未见过的凶悍,走到李蔺面前,用他手上的笔记本,在他的额头上把他的话拍回去了。
监房里出现了较长时间的静穆。
“这个李蔺,原来真的是县委书记?”
金小虎凑近“四进宫”皱眉问。
“ 那倒不假。”
“权就是利益,就是金钱。肉在嘴边,是人见了谁会不动心?人不动心,魂也会打颤!这种诱惑,超出了人的意志所能控制的极限。所以我说贪官......”到底不甘心的李蔺偷瞥了一眼那边的胖组长,没说出它的标的,却道出了它的理论根据。
“你胡说八道!”金小虎嚯地转过身,向”李书记”投以一脸怒容,“这绝不可能!一定是你吃了官司,心里有气,故意在泼脏水!”
本以为就算是当了犯人,也是犯人里的人上人。又以为现在的揭密和高见,会石破天惊,震惊四座,连人带话顿收顶礼膜拜之效,没想,竟被一个毛头小伙子顶撞,并大受指责,不仅勃然大怒,红起脸冲金小虎:
”咦,这可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凤凰落难不如鸡’呀!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金小虎这小子,有两个堪称怪僻的性格侧面:一是他的怜香惜玉,二是他的“官员崇拜症”。前者来自先天,后者源于后天。大概在他此前的生活里,他见到的官员是展哮山,一身正气为人楷模的展哮山,为他认识官员这个概念垒了一个基石。一个村官尚且如此,镇官县官,一直往上,岂不应该以几何相乘加以认识,加以崇拜?李蔺如此口出狂言恶泼脏水,他岂能容忍?反被无故挨骂,更怒火中烧,顿时一下站起,双目喷火:
“你骂谁?”
金小虎的怒问出口,没想,那边的回火更猛,只听“唰”的一声,一片烫烫的热茶,迎面泼来,犹如一记辣辣的耳光,让金小虎来了个气噎愣怔。
血气方刚的金小虎岂是盏省油的灯!只见他调整状态,正欲反击时,却一下终止了自己的行动,不得不在快速反应之下,不假思索地迎接另一挑战。
“哗”
金小虎只觉耳边一阵凉风掠起,羽光里,一只矮凳由自己身后而起,借道耳伴,带一股劲风向“李书记”的头顶拍去。
(——老爸千里之外将一筐一路捧着而来的鸡蛋,捎来的是老母吃了鸡蛋长记性,刑满后回家的心愿。王继山却坚决不吃。后续的故事是什么?且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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