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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城之城鲁克兰德,西区。
这座恢弘的城市不负万城之城的盛名,一栋栋坚固而高耸的建筑林立在鲁克兰德的外围,而再往里则是错落的街区,他们被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之后是富丽堂皇的贵族阶层所处的皇后区,最中央的则是一座这座帝国的中心——皮埃罗皇宫。
这里汇聚了从各国过来的商品与货物,粮食与美酒,不同职业的人们在这里发生着不同的故事,在这里,你或许昨天还万众瞩目,而今天就沦为普通人,甚至在贫民区与贫穷为伍,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庞大的达克汉姆帝国中的一个个小插曲,人们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的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
从车站下来的布莱恩兄妹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不知该往哪落脚。
在旅途中,他们听商人兰斯说了很多关于鲁克兰德的热闹气氛,但实际见到这幅场景时,依然有些迈不开脚步。
“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王都西区的氛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王都贸易区的奥多商会来找我,若是有缘我们就再见吧。愿幸运女神与你同在,我的朋友。”耳边还回荡着兰斯轻佻的话语,布莱恩不禁感叹自己以往还是太年轻,没见过世面,真的到了这里才发现与王都比起来维克多简直什么都不是。
收整了一下心情,布莱恩拉着梅丽莎随着人流往西区内部走去。
各种叫卖声交汇,当代国王皮埃罗四世的头像被挂在城墙上,经阳光的照耀闪烁着灿烂的光辉。预示这个时代的美好。
经过数十分钟的路程,两人终于来到了贝利大街,在这之前布莱恩已四处了解了王都的物价,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身上的钱大约够自己和妹妹在这里勉强生活一周,而一周之后,若是布莱恩还没有找到工作,两人便只能挨饿受冻,或者返回维克多,这是布莱恩不愿见到的事情。
.........
贝利大街17号,“恶龙”酒吧。
酒吧内部充斥着热闹的气氛,酒杯碰撞的声音时常响彻在耳畔,混杂这浓烈的汗臭味迎面而来。
显然这是个不适合女士进入的场所,所以布莱恩让梅丽莎等在外面,自己推开门,径直走向了吧台。
在这里他还是个新面孔,在进入酒吧的那一刻,布莱恩就感觉到了至少十道视线。
他装作没有发现地走到了吧台旁边,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咖啡色卷发男子此刻正在那里认真擦拭着一个玻璃制的高脚酒杯,浑身散发着一股文弱的书卷气。
但在酒吧内的常客看来,这只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而已,整个贝利大街,“血手恶魔”杰克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不动脑子也能知道,能把这么一个充斥着各种凶神恶煞,龙鱼混杂的酒吧经营的井井有条的角色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那些酒吧的熟客看到又有新人到来,都期待着布莱恩能在杰克手里吃瘪,毕竟对这些整日浑浑噩噩,不务正业的家伙们来说,看到新人出糗毫无疑问是一种令人振奋的消遣。
可布莱恩此刻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管在吧台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将一枚银币轻轻放在了杰克面前。
“一杯麦芽酒,不加冰,谢谢。”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麦芽酒了,能换一种吗?”杰克似是无奈地揉了揉眉头,悄悄用余光打量这眼前这位稚气未脱的青年。
“我是来买消息的。”布莱恩这么说着,将桌上的银币往前推了推,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神色。
此话一出,布莱恩突然发现,酒吧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突然降到冰点,空气凝固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酒吧里所有的客人一瞬间都看向了自己,而且他们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善意。
“是谁让你来的?”杰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银白色的左轮,速度快到令人匪夷所思,好像这把枪原本就在他手上似的。克莱恩感觉眼前突然一花,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彻骨的冰冷杀意使他微微颤抖。那之前文弱的气质仿佛昙花一现,杰克的那对眸子此刻是如此的冰冷凶狠,让布莱恩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只秃鹫盯上的小白兔,在劫难逃。
不可能啊?难道伯格给我的信息是错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布莱恩此刻的大脑飞快运转,“伯格没有理由骗我,地址也没有错误,要么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改变,但若是伯格的信息是正确的话,或许只能坦白,在这种情况下撒谎只可能是死路一条。”
“但万一伯格给我的信息会进一步惹怒这位酒吧老板……那我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但时间已经不给布莱恩考虑了,杰克的手指随时都会扣动扳机。
“我来自维克多镇,伯格让我来这里找一份工作。”布莱恩咬了咬牙,举起双手,“虽然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他是如此后悔,后悔没有在进酒吧的同时握住房东太太给他的旧左轮,这样至少还有一丝生机。
杰克仿佛没听到一般,眼色更寒一筹,手指已然扣下扳机。
“完了,早知道不该来的……”布莱恩平静地闭上双眼,他发现在真正面对死亡时自己是如此地平静。
他在这一刻想起了伯格,克拉格,房东太太……还有那些照顾过自己和梅丽莎的人们,哦对了,还有梅丽莎……布莱恩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砰!”
枪声响了。
……
“哈哈哈哈哈.......”
过了许久,布莱恩听见些许笑声,然后这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他带着疑惑睁开了眼。
眼前的杰克依然在擦拭着那个高脚玻璃杯,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那把银色的左轮轻轻放在了吧台上,弹仓打开,里面没有一发子弹。
周围的那些酒客们此刻也不再注视布莱恩,笑着喝起了自己的酒,欢快热闹的气氛继续笼罩了整个“恶龙”酒吧,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只是一场梦幻。
布莱恩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杰克微笑着将擦拭好的酒杯中倒入金黄的麦芽酒,加了点香草和薄荷叶,递给了还没回过神来的布莱恩。
“欢迎来到恶龙酒吧,年轻人。”
……
布莱恩此刻正跟着杰克往酒吧内部走去,“恶龙”酒吧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狭窄,相反,它的地下空间十分宽敞,四通八达的走廊让人很容易弄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儿。
“你的事伯格之前就寄信跟我说了,只是最近有些特殊,最近这边有很多官方的仲裁者小队在搜查一只吸血鬼,再加上帝国的三公主刚刚离家出走,王都近期的风波让我们都十分头疼。”杰克揉着眉心叹气道,“因为之前没见过你,所以怕有仲裁者来这里打听,只能用那种方法检验下你的真伪,”杰克说着吹了个口哨。“当然,就算没有这些事儿,这也是我们对新人的欢迎仪式。”
布莱恩此刻从杰克口中初步熟悉了王都西区的各个组织分布,从贝利大街往东,是属于游荡者的主要活动区域,他们大多数是平民,但其中也不乏上流社会的成员,这类组织唯一的特点就是消息门路很广,十分灵通,对于这类组织来说,成员之间的信任是十分重要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将后背交给一个不靠谱的同伴。
而往西一带则是仲裁者小队,紫罗兰之夜的守夜人,太阳女神教会和码头一带的海洋之神教会,前两者是属于官方的检查部门,后两者是历史悠久的信仰组织,但之间互不干扰,就算有所冲突也会由官方出面解决,而事情大到一定程度则要由仲裁者或者守夜人小队的队长递交申请书,送往王都东区的审判之庭来衡量两方的对错,给予最公正的裁决。
但布莱恩此时还接触不到这些大佬组织,对他来说,他目前的唯一期望是找一份薪酬较好的工作来养活自己和妹妹。
对此杰克给了他三个选择。
一是去隔壁萨默尔太太那里给她打理花草兼职管家,从上午九点一直到下午五点,周薪达到了十枚银币的可观数量,但可惜的是没有休假,这也意味着布莱恩每周要花至少六十个小时在培养花草和照顾一位女士的生活起居,时不时还要跑跑腿。
对于这份工作,布莱恩还是敬谢不敏的,就算薪酬太高但时间却很长的工作对于他现在来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他还有个妹妹要去照顾。
二是到莱斯马戏团去当小丑,薪酬每周可以拿到九到十六枚银币,但这个马戏团时常流动,若是准备长期在那里工作,只能时常做好去其他城镇的准备,但值得关注的是,最近这个马戏团会在王都西区驻扎将近一个月,说是为了响应的号召,给每日愁眉苦脸的底层民众们带来欢乐,但讽刺的是,自认为慷慨的皮埃罗陛下似乎并不知道,看一次马戏的钱几乎都等于一位平民吃三天的饭钱了。
关于这个布莱恩还是颇为心动的,但是还是得考虑长期的事,若是哪一天马戏团要开始出发到其他城镇的话,布莱恩就又成为一位无业游民了。况且当小丑需要很强的身体协调能力和强大的心理素质,毕竟独轮车那玩意儿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
三则是等待一天后的游荡者聚会,那里会有很多各色各样的人们互相交流信息,或者是派发委托,或许布莱恩会在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于是布莱恩目前正在思考要不要去参加这个聚会,若是自身的弱小被看出来不知道会不会被盯上,但杰克说这他不用担心,怎么说布莱恩也是伯格介绍来的,怎么着也不能看着他被欺负,即使他能帮的极其有限。
“这个是之前我欠伯格的一个人情,他让我直接交给你,说是给你的。”杰克扶着金丝眼镜对布莱恩说着,递上了一个帆布包,里面隐约有着钱币的碰撞声。
布莱恩接过了,也没说话,心中决定以后要好好报答下伯格,自己欠他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
出了酒吧,布莱恩第一眼就看见了在一旁有些焦急的梅丽莎,自己进去的时间也的确比较长了,也不知道自己被酒吧人们“欢迎”的那一幕她是否看见了,但看样子她并没有受到惊吓,只是等的有些焦急。
布莱恩松了口气,拿出手帕拭去了妹妹头上的汗水,接下来准备先找个地方落脚,填饱肚子,然后再考虑去哪儿找工作的事情,毕竟有了伯格的资助,现在给他的时间宽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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