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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哥,怎么处理?”带头的那个叫阿兴,吕宇兴,最近跟娄仔混,王影也很熟。“你们这群扑街怎么才来啊?想看着我死啊?不是就在旁边吗?”原来娄仔早就吹了哨拉了人。也不早说,王影白担心了半天。
“不是,娄哥!我们从中山一路跑过来的。要弄死他们吗?”虽然知道兴义帮很狠,而且说到做到。但开口就是把人弄死也太猛了,不过就是一场打架吗!不至于,真不至于。
“别别别,就这么算了吧!”
“算?他刚才又打又骂的。你们是同学?他应该欺负了你好些年吧?都把这么好机会交到你手里了,都不报复?你还算不算男人啊?”娄仔少有地讽刺王影,王影终于被点燃了。
以牙还牙,雄起的王影端起那锅海鲜砂锅粥,兜头兜脸地往肥豚头上倒。肥豚那沾满米粥的头发,粘的一缕一缕的。然后又拿起一只啤酒瓶,用厚厚的瓶底猛砸肥豚的背,卯着力狠狠地砸。砸完还掀起他的衣服看,应该比自己背后更肿更青。接着站在椅子上,往下一跳。
娄仔在椅子上捂着嘴巴,全身抽搐,笑得都快背过气去。这王影太逗了!当是小孩子打架吗?还一定要一报还一报地每一项都要报复过去。拜托,这可是兴义帮做事耶?搞得像小孩过家家一样。不过,娄仔不算上去打断王影。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王影需要发泄,不管做什么,怎么做,只要一天的憋屈能发泄出去。王影就会舒坦,今晚才睡得着觉。
“这就完了?他们踢我们那么多脚了?”
看到王影累得停下来,娄仔又偷笑着火上浇油。王影挨个上去,每个三脚,公平公正绝不落空。踢完,王影再也站不稳了。娄仔赶紧上前,扶着王影,把他的脚放在肥豚的后背上。娄仔自己却蹲在肥豚耳朵旁边。
“死肥仔,现在知道兴义帮了吧?我是娄哥,王影是我哥。下次在影哥面前嚣张的时候,麻烦想想我,好吗?”娄仔是真练出来了,分明是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说话的语气却像极了黑社会,起码是电视里那些影帝级别演出的黑社会。声音温柔,语气不紧不慢,却极富穿透力和威慑力,听起来阴毒极了!
“听……听到了!”肥豚怂了,在比他强的权势面前,一下就怂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
“听……见……了!”肥豚顿时害怕地把声音提高了八度,甚至喊出了颤音,那感觉,就像军训时喊教官好一样。此时,肥豚踩就被踩在自己脚下,一直压抑着自己,一直习以为常地被肥豚这种权势所压迫。就在这一瞬间世界颠倒过来,心中一口鸟气喷发出来。真爽,王影真感觉爽翻了。
“满意了吗?舒爽了吗?走吧!”
“好……慢着,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
“让他唱《征服》!”
“啥?”
“哎!就是歌……那英的《征服》,那首歌!”
“啊?”
当年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的创造发明,真是天才。欺负人,不仅要身体上摧残对方,还要从精神上彻底征服对方。摆出立正的姿势,抖抖索索地唱着《征服》,是许多被欺负的小朋友童年最惨痛的记忆。现在翎翼要把这份屈辱和记忆还给肥豚!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坚固
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
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
……
“大声点,重唱!”
听着肥豚颤颤巍巍的声音,王影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用手指打着节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年经得起多大屈辱,现在就享受得起多大满足。把对手踩在脚下,果然很痛快。还有这样复仇的,身为黑社会的娄仔今天也算见识了。
一番折腾后,王影从屁股后面一脚,将全身脏兮兮的肥豚提出门外。
“刚才那人是谁啊?你同学?”娄仔好奇地问。
“小学同学,张智腾。他是张檬,张区长的儿子。”
“谁?”
“高新开发区,规划局长。”
“丢,你不早说?民不与官斗,黑社会也一样,你想害死我啊?”
“有……事?”
“当然……有……吧!应该……不大,也别多想,回去休息吧!”
真是身心俱累的一天!
王影回到家,衣服没脱就抱着一瓶芝华士,躺在床上。都说酒是忘情水,喝下一杯,什么烦恼都会被冲走。可是,王影越喝对小蓝的记忆越清晰,越喝越觉得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可能,就算小蓝从未在这里住,却在这里留下太多气息,就连这瓶芝华士,都是小蓝的最爱。
不知什么时候,疲惫的大脑终于关闭了王影的身体。再次醒来,已是日头高照。看了看表,已是上午10点。擦,又要迟到。斐丽队每天的训练可是九点开始。不过,也没什么。王影迟到惯了。他是除仁哥之外,球队最有价值的球员。从教练到球队经理,谁不给他三分薄面。迟到,就迟到了呗!
开着自己的传祺GA6,慢悠悠地来到大学城的训练场。一步三晃地,走到球员休息室。却发现所有人居然都在,而且还多了不少外人,甚至还有几个黑衣警察在里面。
“怎么了?”王影碰了碰队友,一副事不关己,吃瓜群众的口吻问道。
“大件事了,差佬来拉人了!”
“拉人?拉谁?”
“仁哥!”
“谁?曾义仁?”
王影心里一紧,把手中的早餐,油条和豆浆往地上一扔。直接从人缝中挤了过去……
“警察叔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王影赶紧冲上前询问。
“别乱叫,我可没你这么大侄子!”带头的警察一脸不耐烦。
“义仁是我大哥,他能做什么坏事?”
“做没做坏事,只有你们心里清楚。但,曾义仁涉嫌打假球,收取黑金!”
“啊!”
王影心里一凉,他自己都打了一年多假球,仁哥估计更多。他们这些人,这些破事就像刺猬,哪哪都不能碰。绝对一查一个准。别的不说,昨天最后那个球,掉到黄河都洗不清。可是,这些年打假球已成为这个圈子公开的秘密。谁都知道,谁都在做,谁都不管,因为利益一直被默许,怎么今天就认真了起来?有鬼,绝对有鬼!
“他,是我兄弟。给我5分钟,跟他道个别好吗?”
带头的警察颇通人情地点了点头,曾义仁便用带着对银镯子的双手,拉着王影进入旁边单独的小房间。曾义仁拿出一包双喜烟,自己点了一根,也给王影点了一根。仁哥已经很久不抽烟了,王影更是从不抽烟,因为抽烟对运动员伤害很大。但此时此景,王影无法拒绝。只吸了第一口,王影就觉得刺鼻刺喉,一阵咳嗽接连不停。
“仁哥,怎么会这样?”
“阿影,我料到会这样!打了五年假球,昧着良心拿了那么多钱!”
“可大家都在打啊?”
“都在打,就是对的吗?错了就要被罚,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我认!”
“可上场假球,我们人人有份。”
“别担心,我一个人扛。”
“可这,不公平。”
“我教过你,没有绝对的公平。我是队长,本来就该我扛。好了,不说这些,阿影,我要托付你一件事……”
“放心,小英母女,我会照顾好的。”
“嗯,还有一件,别再打假球了。为了斐丽队,为了你自己!”
“嗯,好!”
一根烟刚刚抽完,敲门声便响了。
知道时候到了,曾义仁决然地站起身来。王影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阻挡不住,洪水一般奔涌出来。王影紧紧地抱住仁哥,好像抱得够紧,就没人带得走仁哥一样。四个警察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抓住曾义仁的双臂。曾义仁也慢慢掰开王影的手。
就这样,王影眼睁睁看着警察强行拉走曾义仁。门外一片呼喊仁哥的声音,渐渐远去。王影拿起仁哥放在桌上的红喜烟和火机,点燃一根。味道似乎也没那么呛,脑袋里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眩晕的快感。与仁哥的所有往事,似乎都在烟雾里一一浮现。
刚进斐丽队的时候,王影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在球队最大的作用,就是当球童捡球。因为仁哥不时的鼓励,王影才没有放弃。记得有次王影被一个老队员欺负。因为威胁到他的主力位置,被硬生生地打了一巴掌,一个人躲在更衣室里哭。俱乐部都要关门了,王影都没发觉。
如果被锁在里面,就只能整整一夜躺在又硬又冷的长椅上。当时可是冬天,旷州的冬天,阴冷刺骨,难受程度绝对不输北方。有人说,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冷是法术攻击,更难抵挡。是仁哥发现了他!
仁哥拉着他去天河立交的夜宵店,陪他吃饱,陪他喝酒,给他讲自己刚进职业队的故事。仁哥传授了一个王影受用至今的道理:当你沉沦时,能救你的不是鬼,不是神,不是其它任何一个人,唯有你自己。
从那天起,王影不再是那个谁都能蹂躏的小个子。王影用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演技,在内部选拔上赢了那个老队员。硬生生挤掉了他的位置,甚至还在更衣室里,在仁哥的默许和支持下,还生生地还了他一巴掌。王影就是这么睚眦必报。人是自己打的,主力位置是自己的汗水换来的,但是王影敢冲敢打,是因为始终知道背后有一个侠义仁厚的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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