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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熙长久看着那时杨敬华扔掉的剑。“快点快点，把这里都收拾了！”端木寺明指挥着下人。等东西搬的差不多了，他又对端木熙鞠躬道:“对不起掌门，都是我的错，要是仪式一结束我就把这些收拾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端木熙没理他。
既然散魂了……可为什么又镇住了？
难道那家伙凭自己的力量?
不可能……
他哪有那本事?
莫非……是这把剑?
“端木熙，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端木寺芸站在他身后环臂道，“你那什么影灵干的好事？！这才来第一天就伤了司徒家的人！”
“他是正当防卫。”端木熙没有回头。
“和，谁准他擅自动用我端木家的圣物法器?知不知道现在全族上下议论纷纷，这种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端木家的影灵?不仅是族中长老，我也根本不认同他作为影灵的资质！”端木寺芸目光凌厉。
剑尖轻挑向她，却犹如千斤般，让她住了嘴。端木熙音色里不带情绪，却寒冷刺骨:“我还没死呢，端木寺芸。”
她愣住了，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
“等你当上掌门的那一日，再来对我的决定发表意见。”
“……”
“把【落月】收进祠堂，以后如无祭奠便不要再拿出示人。”端木熙不再看她，将剑放在端木寺明手里。
“是。”端木寺明鞠躬退下。
可恶！这个混蛋！给我等着，我非要把那个影灵的底细查清不可！
端木寺芸咬了咬唇，追上男人:“寺明！”
“在！”端木寺明转身。
“我叫你去查那叫杨敬华的你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人去查他户籍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我还要他的族谱！我要知道他在哪出生，家里有什么人，做什么工作，还有，是怎么死的。我统统都要知道！”
“是，二小姐！”端木寺明又是规矩的鞠躬，在这个家里，他永远活的像个下人。
端木熙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室内顿时昏暗起来。他吐出一口浊气，支撑着沉重的身躯来到床边。
“噗通——”他跪倒在地，扶着桌子费了半天劲才重新爬起来。
果然……
还是太勉强了。
他重重摔在床上，将头埋在被中。
时间，还来得及吗？
*
“你穿的这么正式干嘛？家里死人了?参加葬礼啊？”杨敬华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忍不住吐槽。
端木熙:“……”他默默扯了扯领带。“要参加也是参加你的葬礼！”端木熙拖着杨敬华下楼。
“端木熙，去死吧！”刚刚到一楼，司徒律便冲了过来，手中握刀。端木熙下意识推开杨敬华。
杨敬华注意到，他的左臂还被包扎着不能动。他看着莫名不爽:“怎么又是你司徒律?阴魂不散的！你爷爷我砍了你一刀还没学乖啊?”
“你别插手。”端木熙淡淡回了杨敬华一句。
“很好端木熙！你终于敢面对面和我单挑了！”司徒律恶狠狠的目光欲将他撕碎。
“这一大早的，在掌门楼底下吵吵啥呀？”秦诗瑶路过，手里捏着牙杯，正在刷牙，嘴里全是泡沫。
她不经意间看向门内:端木熙的手被刀刃刺透，死死插在柱子上，鲜血四溢。他垂眸，碎发遮掩了神色。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杨敬华都没反应过来，他脑子有些凌乱。“咦？端木——”
秦诗瑶也是一惊:“熙?！”
而端木熙没有在意他俩，抬头直直看着司徒律:“你满意了?”
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杀了你我才能满意！”司徒律拔出刀，又要冲上来，手上溅满了端木熙的血。
“别得寸进尺！”端木熙轻易错开他，一把将他按在地上，“我是不能对人使用灵力，可打架是另一回事。司徒律，我一直无视你的挑衅，是因为我根本不屑与你过招。你赢不了我，我端木熙从来没输过。”
声音依旧风轻云淡。他卸了他的刀。
“混蛋！”司徒律回头，想再使阴招，却被秦诗瑶一脚踹在脑门上:“草泥马！王八蛋！混小子！你敢伤害我的熙，看姐不把你揍到断子绝孙！”
把司徒律踹昏之后，秦诗瑶跑到端木熙身边，给他的伤口处理，眼角带泪:“啊，熙！熙！伤的这么重！”
“少掌门?！出什么事了?司徒少爷?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家仆闻声而来，看见混乱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快叫医生来！掌门受伤了！”秦诗瑶半搂着端木熙。
杨敬华此间一直愣愣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端木熙的手心不停的往外渗血，刚缠好的纱布已经被血染透了。
“熙怎么会搞成这样？呜哇哇！嘤嘤嘤！”秦诗瑶看着端木寺明把纱布拆了重包，眼泪汪汪的说，“司徒律这小子简直要疯！连掌门都敢伤！司徒家的人也不管管！活该这次被逐出端木家！也是便宜了这父子俩，司徒家的人这几年越来越不像话！仗着自己是外戚一直对端木家指手画脚——”
“行了别说了。”端木熙面色平常，完全看不出一点痛意。
“唔……”秦诗瑶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杨敬华没有走上前，只是站在角落看着端木熙包扎。
被贯穿的手掌……那一定很疼！可这家伙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这家伙没有感觉吗？
“端木熙，你不疼吗？”杨敬华忍不住问。
端木熙看向杨敬华:“疼啊。”
“那你都不吭一声啊？！”
“喊了就不会疼吗？”端木熙长长的睫毛垂下，杨敬华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落寞。
“你这人他妈有病知道吗！”无法反驳，杨敬华赤着脸甩出这句。
秦诗瑶见状立马把他拉了出来:“你跟我出来。”
杨敬华被她按在柱子后面:“干嘛啊？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都这样了你可别说是我占你便宜啊！”
“给我闭嘴！熙是为你才受伤的！还对他那种态度你心安吗？”秦诗瑶指着杨敬华的前胸。
“啥意思？是他自己叫我别插手，结果反应慢中招了吧。”杨敬华漠不关心。
“你脑子给驴踢了吧！”秦诗瑶一巴掌扇过去，“熙是什么人?那种攻击会躲不开?”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敬华你不会蠢到以为在这个家砍了人随随便便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吧?”秦诗瑶又朝他头砸了一拳，“司徒律找熙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熙一直冷处理，踢上门来也能忍则忍，端木家也一直不把他们轰出去，不跟他们撕破脸?”
“我咋知道?一家子抖M?”杨敬华躲开拳头。
“因为司徒家是魂师一族，灵力强大，自古以来便是与端木家联姻的首选。换句话说，司徒家出生之女子十之八九都会是端木家的掌门夫人！哼，当然到了这一代输给了我。如我这般冰清玉洁贤良淑德女中豪杰，之前那是姐还没出生，但凡姐一出马——”
她看来一眼杨敬华:“咳，这暂且不提。总之，司徒家与端木家的这层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见得。所以你觉得你砍了他们家少爷一剑，这事就能算完了？”
“是他先动手……”
“躺在医院的人是司徒律！要不是熙拦着你早给司徒家的人大卸八块了你知道吗？！”
杨敬华瞳孔一缩，抚上自己的胸口。
“难道，你是说……端木熙他——不会吧？！”
*
“掌门，你今天……还是要出去吗？”端木寺明问。
“嗯。”
“要我备车吗？”
“不用。”
“掌门，有句话我知道说了你会不高兴，但是……”
端木熙停下包扎，抬头看他。
“掌门的身体，对端木家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为了把司徒律的事了结，你不惜让自己受伤，这种事，以后请务必不要再做了！”
“我知道。”端木熙点了根烟，雾气聊绕，“祭司的生命是献予神明的，岂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所以——你最好再多派点人手看着我，寺芸也这么吩咐你了吧？你就听她的话好好监视我吧。”
“掌门……我……”端木寺明蹙眉。
“端木寺明，你既然叫我一声掌门，”端木熙掐了火，起身离开，“那我总也不能愧对了这称呼。还有你的这份恭敬！”
*
“就是说，端木熙是故意挨那一刀的?”杨敬华梳理了下思路。
“没错，伤害掌门，这样一来司徒律便坐实了罪名。让大祭司身体受伤是端木家最不能忍的大忌。如此一来司徒家的人也没脸再说什么。你之前伤人之事便也就此作罢不会再提。”
“竟然……是这样……”杨敬华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会……
他居然……为了我……
“宫斗噢？”杨敬华一脸逗比，“好一出死逼大戏。不过关我什么事啊，我是躺着也中枪好嘛！”
秦诗瑶抓狂:“卧槽你个白眼狼！古装戏看多了吧！”
“杨敬华你给我正经一点！别想给我装傻耍贱糊弄过去！”秦诗瑶费力晃着杨敬华的肩膀，“我不跟你开玩笑！之前你也算帮过我一次，这份人情我是记得的。可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再让熙陷入今天这种局面，让他受伤的话，我绝不原谅你！”
杨敬华偏过脸去。
“我不知道熙为什么会选择你，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是，请你至少，不要让他后悔这个抉择！”
杨敬华一怔，看着秦诗瑶。
“记住你是【阳冥司】的【影灵】。”秦诗瑶松了手，“好好想想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
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适合这里吗？
看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日子，背后其实波涛汹涌——
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能在这个家待下去吗？
我真的——有资格站在那个身边吗？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谁看着这一切——
在我不知道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只有我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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