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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恍神的时候，我的桌板上已经放上了几只捆绑好的鸡鸭之类的家禽。老板说我初来乍到，怕收拾不好那大件的牲口，先给我安排这些小的上上手。
平日里连鸡蛋都很少吃，更别说鸡鸭这些肉食了，过年都不见得能吃上一回。
现在让我去处理它们，我心里还真有点发怵。
手里拿着老爷子给买的大刀，对着眼前这只鸡左笔画不是，右笔画也不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坤啊，朝着这只鸡绣花儿呢！”王叔看着我滑稽的动作笑话道。
王叔的笑声也引来四号场里其他的人来看，一下子我就成了笑话的源泉。
“看你这小伙子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怎么干过这些事儿。哈哈哈......”
我下意识地朝着邱老的方向望过去。
他还在专心地剖着他手里的猪肉块儿，没施舍给我一个眼神。
“好啦好啦，笑话看够了就都散了吧。”王叔虽笑话我，却替我赶走了其他的人。
他给我一个眼神，拿起一只鸡开始给我示范。
“看着，你得这样......”说着，他把手里的大刀一下子架在鸡的脖子上，用力一割。
只见那只鸡一扑腾，鲜血就开始往外溅，王叔拿着它对准桌上的那个盆。
一开始鸡还扑腾两下，到后来就没一点反应了，盆里也积了一层薄血。
随后，王叔就将那只鸡扔在了我的桌板上。
“再用热水烫了把毛拔了就完事儿了。”
我朝王叔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没事儿没事儿，你好好干，亏不了。”
在这里，我不得不感谢老爷子今早递给我的烟，看来是没有浪费。
说到烟，我悄悄朝邱老的方向看过去，他还在我行我素地看着手里的活儿。
说起来，平常人不都喜欢凑热闹吗，可这邱老偏偏不是。好像他眼里只有自己的活儿，全然不在乎外界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我对他太过好奇，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
他向我的方向一望，我都来不及收回视线，直直地撞上他的眼睛。
虽然邱老的眼白泛着黄，但他的瞳孔是那种深的望不到底的那种。
“邱......邱老。”为了缓解尴尬，我叫了他一声。
“嗯。”他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
我本以为他会数落我一顿，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继续埋头干活。
有了王叔的指导，我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好几十分钟杀一只鸡，到后来十分钟就能搞定了。
一个上午下来，鸡血整整装了两盆。
我的进步不小，看着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干劲儿也越来越足。
“这小坤啊真是不错，才一个上午功夫，动作就麻利的很了，要是再干上个三五天，怕是要超过我们喽。”
王叔吃着饭，高兴地同大家伙儿开着玩笑。
这屠宰场的伙食也是很不错的，每次饭菜里多多少少夹杂着些荤腥。
我刚刚来，不适合和这些前辈们争这些吃食。
但是心里想吃得很，毕竟在那个年代里想吃些肉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随随便便夹了几块豆腐和一筷子青菜，就下桌了。
前辈们看我肯干话又不多，为人还谦虚低调，心里很欣慰，连带着看我的眼神也由一开始的轻蔑到后来的随和。
我看了看几眼桌上唯一一盘红烧肉，不禁咽了咽快流出来的口水，暗暗发誓领了工资就好好吃上一顿肉。
又瞥了几眼，收回视线，开始往嘴里扒饭。
吃着吃着，有一股不属于青菜豆腐的香味儿飘来，我抬头一看，邱老端着一碗乘满红烧肉的饭站在我面前。
瞧我抬起头，他就往我的碗里添了四五块儿红烧肉。
我错愕地盯着他看，这还是我一来就数落我的邱老吗？
“看着我干嘛，饿了还不快吃？你当这儿是你家啊，吃饭是有时间规定的。”他没好气地说。
我傻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意识到他说的话，就狂往嘴里面塞。
直到吃完后，我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这青菜白饭还真的就没法儿跟这红烧肉比。吃了就是有劲儿。
吃完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我担忧地朝着桌上的人看了一眼。
“这个你别担心，我的饭菜跟他们的分开来的，每次都吃不完才分点给你。这么重的活儿只吃青菜豆腐怎么行。”
听他说完，我才安了心。
看着邱老转身离开的身影，我不禁感慨：
真的不能凭第一眼光看人啊，这邱老虽然凶，人却这么好，还给我红烧肉吃。
等到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能够胜任手里头的工作了。
我感觉的出来周围的人看我的眼光也有了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几块儿邱老给的红烧肉的缘故。
“收工！”老吴前来通知。“今儿兄弟们都辛苦了啊，收工领了工钱就回去吧。”
“好嘞！大家都高兴地附和着。”
干了一整天的活，总算是能回家了。
我伸了伸腰，这不伸不要紧，一伸腰疼的我龇牙咧嘴的。
“疼吧，正常的。第一天都这样。”王叔笑着拍了拍我的背。
“快些回家吧！”
我看了看他并没有准备要走的打算。“王叔，你不回去么？”
“我要守夜呢，你先回去吧。”
原来这屠宰场还有守夜的人，也是，这么多鸡鸭牛羊什么的。
我点了点头，领了25块薪水，心里乐开了花儿。今天第一天就这么多，听说以后还会涨。
我特意赶到村口的小集市准备买块肉，买包烟。谁知道正撞上了邱老。
“邱老......”我挠挠头，想起白天的红烧肉，有些不好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是应了一声。后来准备要走的时候，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跟我说：
“你要当心那些看起来很好的人。”说完就走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看起来很好的人？他指谁，王叔？还是他？
我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
这一趟回家，我把烟和剩下的钱塞给老爷子，他表面上怪我埋汰钱，实际内心高兴的很。
我心里也很高兴，早就把邱老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当时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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