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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讼
战斗继续,死伤更多,尤其是骑兵,在防城战上没人领导的使用蛮力,大多死的冤枉。那天下午,城头爬上来百十个天狼兵,还有一面天狼旗。见此景,城外天狼兵一阵欢呼。兵士们眼睛红了,几百个冲上去死夺。一个叫白起的将军更是一剑斩狼旗,顿时灭了天狼军气焰,涨了将士们的士气。士气这个东西在恰当时候出现真实管用,很快的那一百多天狼兵就被斩首。但士气不能当饭吃,何大河手下还能战斗的人有几个千,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敌人,会发动总攻的。因为十几天不见的投石机又被推到了前阵,而敌人的进攻也放慢了节奏。
夜晚闷热,城下的兵士几十人坐成一圈,围着一堆堆小篝火什么也不说,有的擦刀剑,有的就抱着枪傻坐着。不知是谁,在不远处小声哼着歌谣,声调悠长。狼七听不清唱什么。有人唱,知者随,不久几十个人以枪顿地、以刀击盾群起共和。几十个汉子,声音再小也震动了这夜晚。狼七听清了两句:遥遥家乡兮——我为爹娘——。狼七眼睛有些湿润。突然,他有种不祥之感:军人思乡,可怕!“别唱啦!”一人大喝,踏步而来。众人止,目视来人,正是白天斩狼旗的白起。当时众人可是欢呼“白起!白起!”的。“谁先唱的?”众人不语,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某人。那人战兢兢立起,懦声说:“白,白将军,我唱的。”白起拍拍他的肩头,“我们打仗就是为了爹娘啊!想家的心传开去,谁还打仗?”“我——”,那士兵的“我”字还没有说完整,白起手起剑落,士兵头颅落地,一腔血喷溅白起一身。白起薅头发抓起头颅,举过头顶,对兵士大喊:“誓死守关,为我三川!”狼七和兵士们一起,举起手中枪、剑、刀,盾、干饼,齐声跟着白起喊:“誓死守关,为我三川!”那一夜,这两句话传遍虎牢关,所有将士喊了无数遍。
是夜,雷声滚滚。第二天,好一场大雨,从早到晚。敌人不进攻了,将士们城上城下在雨中尽情撒欢。狼七更是脱了上衣,抬头向天,任雨扑打,仿佛那雨是天神之怒,能洗涤丑恶、罪孽似的。狼七还用匕首割去长头发,胡须,要死了,死的干净点儿。
就在雨中,狼七和其他一些士兵被通知集合。在还能遮点儿雨的马棚下,两千人听何大河发布命令:将士们!这雨帮了我们,土石堆被冲的矮了很多。但这雨,也帮了狼贼,土石堆被雨压得夯实了。我们要出奇兵,有一条小路可绕到敌人背后。现在让你们去,一是我们到了生死存亡时刻,二是敌人也疲劳了会疏于防范。白将军代我行军令,绕过去,找机会突袭敌军。你们昨晚喊的我听见了,很好,现在我随你们一起喊:“誓死守关!为我三川!”
出发!何大河一挥手。狼七站出来低头说:“斗胆禀将军,我们是否可以给马准备马鞍和马镫!”“什么马鞍、马镫?你能活着回来再说。”何大河不耐烦的走了。
崖壁到了,看来不止老马头一人知道小路。这小路对敌人来说用处不大,绕了半圈还是绕到虎牢关前,可对于他们来说就不一样了,他们可绕到敌人背后。所有人下马,前头的十几个人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走上宽仅容一人的悬崖。崖高路窄,加上雨湿路滑,人和马的腿都是抖的。几声惊恐的嚎叫,前面掉下去三骑,后两人还是被马拽下去的。后面的人马更怕了。
白起命人叫过狼七,“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把马眼睛蒙住了。”“你不早说!”白起怒目,一鞭子甩过来。边上一老兵抓住鞭子,“将军勿怒。狼七现在的地位没资格直接向您汇报。”狼七感激地看看老兵。白起收回鞭子,看看狼七,说:“你前面领路,我们照着做,跟着走。现在,你是伍人长,有事直接向我汇报!”
人马顺利通过。第二天,雨彻底停了。烂泥中、戈壁上、沼泽里,又行军一天一夜他们才到了北市口附近。雨水冲刷了曾经的血水,但地上的腐骨还在。不知道这些尸体有多少是自己腐烂的,又有多少是被土狼啃过的。找营地,垒灶生火。白将军令,明天一早就出发,向虎牢关前进。
第二天,队伍集合,白将军正在训话时,一队人马奔跑而来。到跟前,来人不下马,喘着气问:“你是白将军?”白起行军礼,“在下白起。”来人大声说:“奉银将军何大河令,白起及所部骑兵前去归罴关和二皇子人马会合,听二皇子调遣。”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黄绫,“跪下!奉——皇子林离谕令:本皇子亲率援军驰援虎牢关。所有关隘、州县人马听从调遣。此——”将士们一阵欢呼,朝廷援军到了,还是皇子率军亲征。只是狼七觉得怪怪的:这二皇子谕旨一定是先给了何大河,何大河才交代他们赶过来传话给白起。可是,他们如此快是怎么通过敌营的呢。
二皇子,狼七是见不到的。也没有再打仗,半个月后皇子回京,白起随皇子走了。偏将军赤松子领着他们回到了虎牢关。再见虎牢,满目疮痍。天狼军堆起的土石堆形状就像一把弯刀插入城墙。不用说,重建工作开始了,依何大河的意思虎牢关城下要挖一条三丈宽的沟,没有水也要干壕沟,闸门改用吊桥。期间朝廷二皇子谕令:论功行赏、封爵。轮到狼七,嘿,小小的“伍人长”也坐实了。
若干年后的一天晚上,狼七和何大河谈到当年虎牢关御敌,狼七不解地问:“你派的信使咋没回信呢?”何大河笑了,他慢慢讲述了他的经过。
天狼入侵,何大河立即六百里加急驿站传报敌情,并通知沿途各州县、关隘,同时派出信使上报朝廷,因为这也是规矩。何大河陈述了事实,信使本也不急,结果到京城后信是报了,信使却被挡在帅府门外。信使等不到朝廷答复也不敢问,就傻傻等着。第二批信使出发就是求援了。何大河还让信使带上金银珠宝,进京后上下打点以求尽早得到消息。第二批信使很快回来,回复说朝廷派不出援军,要何大河自己便宜行事。自此,便天天有信使疾驰京城。快挺不住了,朝廷的旨意到,但不是圣旨,是二皇子的谕令,让何大河兼任关西三川牧。后来,第一批信使也匆匆回来,并带给何大河震惊的消息:皇帝崩,未发丧,二皇子代理国政。而何大河送了不少金银珠宝的老太监——军政监国理事,姜海恩——以叛逆罪被处死、抄家。何大河在几天的矛盾煎熬后决定,让白起领两千骑兵绕到敌后,伺机偷袭,并密嘱白起,如果没机会或者虎牢关破他就带人马远走东北投奔嵬族。而就在狼七他们出发后,何大河集中人力,要拆除了长河渡口,凿沉所有船只。可也就在当晚,接到二皇子谕令:皇子亲率援军赶来,先锋已经进驻凉州,并且已经和天狼军约定了停战三天,这三天后要何大河整训军队交给皇子指挥。
听着何大河的讲述,狼七仿佛又回到了那决绝苦难的一个月。
半月后,天狼军开始陆续退去,何大河得以近距离数数敌军人数,约有二十万。天哪,这还没有包括死去的狼贼及赶来集结尚在路上的天狼其他部族。敌人声势浩大抱以必死之决心何故草率收兵,难道真的如二皇子所说是天狼军为报那“断臂”之仇吗?
虎牢关要重建,没人相信敌人的城下之盟。将士们都嚷嚷着要挖走那个大土石堆,但何大河不让动,说要上报朝廷,请大人物定夺。一个月后,朝廷下“谕令”,着何大河总领虎牢关重建,并派天师前来勘察改建。天师来了,据狼七听人议论天师完全同意何大河的大方案,只是要在一些细节上做做修改。
两天后,狼七被银将军何大河叫去,陪天师周围勘察。不是伍人长吗,就给他配了五个骑兵。天师倒没什么架子,一袭青色长袍,后背秀了一只仙鹤,也担得起他的身份。天师有意思,走走停停,还经常和士兵唠家常,你家几口人啦,是白氏还是何氏呀。狼七觉得好笑。可这总比天天扛木头拉条石轻省啊,挺开心。
一个月,足以让狼七闷得慌。天师快走了,那天夜晚,何大河设宴欢送天师。千人长以上的将领都去了。狼七也算有功劳,在营房里享受了宴席开始后送来的几个菜,一壶酒。狼七喝了一口酒,余下的都给了手下五个人分了。当官就是不一样啊,这五个人狼七最喜欢白圭,他很执着,都有些执拗了,不过对狼七言听计从,很是让狼七欣慰。白圭武功还不错,家学渊源很好,来参军就因为他不喜欢后妈。狼七吃饱了,歪在营房榻上,想着明天要干活了。这时传令兵来了,说何将军令狼七进军令堂后堂。后堂?没去过呀。
狼七到了,传令兵下去,后堂上座只有两人,何大河和天师。狼七行礼,何大河点点头。然后何大河和天师都不说话,狼七心里有些发毛。笑盈盈的何大河很久才问:“狼七,你说的马鞍和马镫是什么东西?”“哦,”这样啊,狼七舒了口气,“这是——”狼七想了想,看向何大河,意思是你能听我讲多长时间?何大河似乎看透了狼七的表情,抬手招呼,“坐下,慢慢说。”
第二天,何大河率一众人等送天师到长河渡口。他们到的时候,渡口早有皇家卫队一百多人在等呢,阵势很大,场面奢华。难得的,天师朝众位拱拱手,“月来辛苦大家了!”狼七和大家一起慌忙还礼。末了,天师登船时不回头说了一句:“狼七,莫忘了归罴关老夫的话!”嗯?狼七有点发蒙。回来路上,狼七不管别人怪异的目光,一直在想,忽然一拍脑袋:天哪,不是摸骨那仙人嘛!
做马鞍吗,材料不够,何大河尽力地从重建虎牢关材料中挪出一些木料、藤条、竹片什么的。狼七光会说不会做,后来找了一大堆工匠来,才在狼七连说带比画中做出了鞍镫的雏形。五天后,三十套狼七比较满意的作品交给何大河。何大河兴致很高,亲自套上战马试了好几圈,赞不绝口。可第二天,何大河召集参与的工匠、士兵开会——这是军阶最低级别的一次会议——保密!此事决不能公开。鞍镫偷偷地做,狼七去虎牢工地为监工,鞍镫的事情由何大河另派监工。
狼七位卑人低,不敢问什么,听从命令吧。这可好,接下来几天狼七入了魔,这在这世界算一大发明吧,别说专利费了,还不让参与,人心难量。有时他睡到了半夜还能想起这事。现在他挺风光,虎牢报信,引路骑兵,陪天师勘察,从养马倌到伍人长,大人物不说,其他的伍人长见了狼七那招呼打的都有点儿脸红。也该着他倒霉,一天伍人长何喾弄了坛酒,大家一顿开怀。席间不知怎么地,狼七说了马鞍马镫的事。说者无心,第二天都忘了,听者有意,跟他一样着了魔,不把这事捅出去寝食难安。有人逮个机会,报告给了朝廷派来的监工——林阙。本来林阙是撒手的监工,但听闻此事他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做点文章。新皇肯定是二皇子,但自己是老皇帝的人,怎么邀功?
林阙的想法,是狼七很多年以后才知道的。那时他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林阙,他选择放了他。
狼七被捕。审问者问些简单的问题后就不再问了,就一件事:打。别等林阙问,最好扛不住打,自己招点儿什么。五天后,何大河亲自升帐审问,举狼七三条罪状:一是狼七来路不明。二是所谓马鞍马镫未经朝廷证实就广泛散播,又诬陷何将军挪用重建虎牢材料。三是多有怨言,其性或奸。何大河沉声问狼七认罪否。狼七,几世的酒都醒了,遭人陷害了,怪自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狼七抬头,鼓着肿胀的腮帮子慢慢说:“未经朝廷证实,我不该传播。诬陷何将军纯属子虚乌有。我虽偶有怨言,但从虎牢关报信到随白起将军进驻北市口,绝无二心天可鉴。”啪!何大河一拍案板,起身怒斥:“巧舌如簧!巧言令色!”转头对林阙拱手,“恳请林监秉公执法。”
又一个月后,狼七面对公堂的是朝廷来的老太监,左右手是何大河跟林阙。此时的狼七,嘴歪眼斜,走路打晃。到此刻他才知道为什么牢狱不是人呆的。身上的《马经》没了,匕首没了,攒的几个银钱也没了。如果真有钱,他也肯定少遭罪,因为狱卒曾当面问他要钱来着。太监不审问,直接宣判:狼七,虎牢关一个月,其心或不二,除军籍,留下养马。其言妄谈,不足畏,不足用。何大河将军,伍人长这样的芝麻官都亲近,治军不严,着罚俸半年。
没死。虽冤枉,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由的空气是多么新鲜和来之不易啊。回到军营,以前的伍人长们不见了,只有白圭一日两来,问问寒暖,偶尔一个大饼子,还贴衣襟掏出来。起初狼七不吃,白圭也不劝,放下就走。后来,饼子攒的有一摞了,狼七也就吃了。
半年,又到秋天,北雁南飞。狼七名义是养马,实则无事,他自己的枣红马“小凡”都不知道被谁骑呢。他每天就到马棚空地上打打坐,练练剑。有一次一个偏将骑着“小凡”走过,那马朝狼七连打响鼻。偏将看着狼七,就拿那鞭子很抽马肚子,都出血了。狼七面无表情,心自暗道:朋友,我让你管我叫爷爷!
有那么几天,白圭没来,狼七居然觉得少了什么。但想想自己给人家的态度,算了,谁没有自己的生活呢。晚上,偏偏白圭来了,还用衣袖半遮着脸。狼七装作不经意地看着。突然,狼七一把抓住白圭衣袖,脸无可藏的白圭半张脸都是伤,如果是刀,那也得割了十几道。“怎么割的?”“七哥,是,是,是刀爪(五把刀绑一起做成的)割的。”“你打架了?”“他们骂你,我就回了一句小人。不过,这是公平对决,我输得服气!”白圭连忙说,狼七知道,这伤是自己人干的。上拉下叫提拔,下帮上,叫支持。狼七沉吟片刻,“你拜我为师!”白圭愣了!狼七可不管白圭,一下抽出白圭的腰间马刀,左左右右挥舞了几十下,在白圭看来是一眨眼,刀住,风停:方圆一丈内的破桌子烂椅子变成了碎块儿。白圭痴呆呆地双膝跪地(这世界见皇帝才跪下),“师傅,教我!”白圭哭了,就好像孩子受委屈家长来撑腰那种。狼七扶着他胳臂站起来。狼七很认真地盯着白圭说了一句话:“永远叫我七哥!”
虎牢关换新颜。那一天很热闹,狼七也忍不住去了。军士们在何大河简短的训话后又齐声喊了半天“誓死守关,为我三川!”之后轮岗式的喝酒,林阙也喝了酒,脸红红的跟猪腰子似的,被何大河恭送上船。
夜风里,传令兵来了,看得出他也有些醉意,“狼七,何将军请。”“请?”狼七诧异的不是何将军记得他,而是那个“请”字。传令兵带着狼七,曲折入后门,就是军令堂后堂,何大河的书房兼会客室。
何大河笑吟吟的,还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子。何大河领狼七走进后巷军械库,狼七看见长枪、刀剑后面是一套套的马鞍马镫。狼七现在对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何大河从后面走近,“你的命是我百两黄金换的,这两千付鞍镫是拿三川牧冒险做的。”
狼七换了个身份——何大河的书童。这些文字事儿难不住狼七,象形的,会意的,慢慢都会了。只是有一个细节让狼七佩服不已,毛笔的毛里都有一个细小的刀刃,娟就写,竹木就写并刻。人才那!狼七每天在何大河的书房处理一些往来信件,杂七杂八的。看的多了,狼七注意到两件事:何大河最近特别关心朝廷;有些事他并没有上报。看到这些,狼七有些害怕,但想想这些还不是何大河让你看的。两个月过去了,冬天就快到了。狼七从何大河的信件里滤出过往的如下事件:天赐四十三年,废太子林震,除名号,守林家祖陵(非皇陵);天赐四十八年,我皇林跬寿三百六十岁,改年号厚德;厚德元年三月,林跬崩,未举丧,二皇子林离代理国政;中土大臣元老分两派:太子派(太子找不到),二皇子派;二皇子亲率西南调回的虎贲军三万及御林军五万驰援虎牢关;二皇子和天狼军定立城下之盟,十年不为敌,北市口开放粮食、铁器贸易;夏六月,南藩王李崇反,东北藩王林艮反,赣王冯党反;七月,林离亲率军平叛,灭林艮、李崇,降服冯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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