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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屯
张小凡的童年我不知道,今天第一次听他说,但是他来深圳以后的经历我是大概清楚的。听他娓娓道来,看他脸上缓慢但丰富的表情我知道,他没病,起码精神没什么问题。是我想多了,也许他就是在别人认为的昏迷中做了一个梦而已。现在,不得不说,他即将开始的“梦话”吸引了我。于是,我和他约定,虽然时间不能完全固定,但我有空就会来看他,听他讲故事,方便的话我将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他也提了一个要求:此时暂不能为外人道也。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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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再次醒了,他不知道自己背靠着什么坐着,就是不敢睁开眼睛。但不多功夫他觉得除了饿得难受外,太阳暖暖的,晒得很舒服,还能闻到一丝干土的腥味,让他想起老家的土坯墙。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睁开眼睛,谁知道自己又到了哪里呢。不一会儿,小凡听到烂鞋拖地的声音走近,他有些紧张,他又闻到一股汗酸味,不免慌张,眼球在眼皮里骨碌碌乱转。“小兄弟”——妈呀,外地口音——来人啪一下拍在小凡的肩膀上,小凡惊吓中睁开了眼睛:蓬头乱发,黄眼垢面,一个老者正弯腰看着他。
“兄弟,和老哥搭伴走可好?”
“你是谁?”
“我是朱老三。兄弟,中土我熟,到了凉州那里就更熟了。我表弟是个大官儿,只要我们到了那……”
“我在哪里?”
“你睡蒙了!这么不防备的睡觉会死的!”
“我在哪里?”
蓬头哥朱老三咳了一声,“这是天狼南、中土北、凉州边境。”他又神神秘秘地瞧瞧小凡,“我们再走十天八天的就到中土了,不用遭罪喽。”
小凡是蒙了,这是他妈的哪儿跟哪儿呀!
小凡吞口唾沫,发现蓬头哥穿的像个演乞丐的,而且是古代哪个朝代的乞丐。他挺富啊,腰上布袋鼓囊囊的大饼都露出半截。
朱老三看到小凡的样子,猜到他饿了。慢慢把手伸进布袋一半,奸笑着说:“饿了就没力气,当过兵吧,看这身子骨还行。咱,搭伴走,我管你饱——”他故意把“饱”字拉了个长音。
小凡看着他,又用力挤挤难受的眼睛,慢慢伸出右手。刚伸出一半,他就愣住了,手撑地一下子跳起来,在蓬头哥惊愕的眼神中左转一圈右转一圈,他发现自己这身儿也他妈的是个乞丐!而且,这个头儿、胖瘦、手脚根本不是以前的张小凡。是不是以前网络小说看多了不打赏,自己穿越了……
闲言不多说,一老一少,老的略佝偻,少的身材匀称挺拔,他们慢慢走在夕阳中。老的唠叨不停,但又透着狡邪,一口黄牙唾沫横飞,右手扶着腰上的口袋。少的偶尔问一句,一脸茫然,但也跟紧老人,间或快两步还停下来等一等。
月初上,两人找到一个没人的颓废村子,在西北角的蓬屋外升起一堆篝火。这里天气挺怪,白天走路流汗,月亮一出来就凉如水了。不久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小凡面色苍白,不免向篝火靠近一些。老人一再强调,小凡才改口不叫他蓬头哥。朱老三看小凡的眼神很复杂,疑惑还有些失望。他问:“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小凡摇摇头。朱老三也摇摇头,自语道:“可惜了好身骨。”突然,他眼睛一亮,拿起一块小石子递给小凡,“兄弟,看见前面那个墙头木杈没,打掉它!”小凡怎么想,没人知道,愣了片刻,他接过石子,甩膀子投过去。啪!那根糟木杈断了。朱老三笑了,拍拍小凡肩头,“哈哈,兄弟,咱俩搭伴,在这防狼靠你了,到中土防流氓,三哥罩着你。”至此,小凡也算明白了一些朱老三的意思,他点点头。
朱老三的大饼子很像小凡以前吃过的馕,那饼被朱老三在炭火上晃着烤一烤,香味四溢呀!小凡白天吃了人家两个了,这次反而不好意思伸手了。倒是朱老三很大方,烤好的两个饼,直接递给小凡,还是那个一脸奸笑样。狼吞虎咽到一半,小凡噎住了,不住地咳嗽。朱老三拍拍小凡的背,小凡咳止住了,便拿手指着自己的喉咙。朱老三看着慢慢摇头,“兄弟,我没有水。”朱老三坐过去,慢慢地说,似乎无奈,但旋即小兴奋而又略显神秘地说:“我们,渴不死,有喝的。”接着,他把酸腐味的脑袋凑近小凡,压低声音说道:“狼血。”小凡一听,吓呆了。
朱老三递给小凡一把小匕首,七寸多长,外面的牛角鞘磨得油光锃亮。接着他又小跑着去找来一些枯木、窗棱、门框之类的放在火堆不远处,边忙活边向小凡交代该如何如何。小凡听在耳里,却没有走心。他看着手中的匕首,匕首好像是他见过的陶瓷做的,上面布满了花纹,小凡觉得自己的脑袋处在极度的短路中。一切不听安排也是听安排了。
半夜了,篝火不再起火焰,剩下半堆火炭儿在闪着星星。小凡在迷糊的不深沉的睡眠中闻到了腥味。他猛地睁开眼睛,顶风看没有什么,转回头赫然发现三匹狼成品字形慢慢逼近,也就在三四十米远处了。小凡“啊”一声腿一伸一脚蹬在朱老三屁股上。蓬头哥倒也不含糊,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杀狼”后直奔篝火旁的小屋而去。小凡傻了。瞬息生变,三匹狼吼叫着飞扑而来。
“靠!狼也懂团队战术。”这是事后小凡向朱老三抱怨的唯一一句话。
小凡当时伸直腿坐着,三匹狼转瞬间扑了过来。小凡只是转个身,没来得及站起来,狼风已至。头狼高高跃起,从小凡头顶飞过去,落地后一个漂亮的甩尾转身,龇牙裂目。另两匹狼亦左右停住,盯着小凡,倒没有采取动作。片刻,小凡咽了口唾沫,又过了片刻,小凡心虚地晃晃右手的匕首。当时他恨朱老三来不及,只是想确认一下匕首在不在手上。这下好,攻击开始了。头狼低吼,左狼狠扑过来,小凡本能地抬起左手去挡。错了,左狼佯攻,右狼没声息地扑过来一口咬住小凡右肩。“啊——!”小凡痛嚎。右狼开始晃脑袋,想要撕碎小凡那般。头狼也动了,迅疾地跳过来。小凡抬头,闻得到右狼的鼻息,看得见头狼漂浪的身姿,甚至那动作都有些慢镜头了。头狼近了,他的目标显然是小凡的脖子。其实小凡当时不知道,左狼也动了,他奔向了小凡的大腿。这生死时刻,小屋内还有一双贼眼紧盯着场面。不知是小凡晕乱了,还是大小脑交给另外一个人指挥:猛向前顶右肩,曲右臂,匕首指向左前方,双腿急缩,上身前倾腰收到半弓——左狼扑空了,右狼被甩出去摔了一跤(如果不是他咬得太紧的话),头狼的右耳被小凡左手紧紧抓住,而它的脖子上则插进了小凡右手的匕首——小凡借头狼之势向后滚过去,头狼就被他压在身下了。狼血喷涌,头狼徒劳地蹬着四肢。小凡猛抬头,以王者之势看向那两匹狼,他当时的眼神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可小屋里的朱老三看的真切。说也奇怪,那两匹狼一下子发出狗一样的呜咽,夹着尾巴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头狼不动了,小凡一下子瘫在狼身上。朱老三以他刚才的神勇速度奔出小屋,直向小凡,边跑边喊:“兄弟,狼血!”到跟前,他也不管小凡,趴下来抽出匕首嘴对着狼的咽喉咬下去,大口吞着狼血。几下子过后,他抬起头,小凡看见朱老三满嘴的血红。朱老三可不管小凡的表情,一把按住小凡的头,把小凡的嘴压向狼的咽喉。也许渴极了,也许因为其他的什么,小凡没反抗,也大口地喝着狼血。小凡喝呛了,抬头咳嗽,朱老三又拍他的背,又是奸笑着,还问:“兄弟,狼血骚吗?”缓了一会儿,小凡小声而凶狠地回答:“不骚!”又低下头去喝,直到狼血不再冒出来。再抬头,发现朱老三正很气愤地看着他:“兄弟,三哥就喝了一口,你全喝啦!”小凡抹抹嘴,朝朱老三吼:“老子拿命换的!”“好好好,三哥不生气。”朱老三转的很快,起身时背对小凡大声地说,“兄弟,架火,烤狼肉!”
狼肉快吃光时,太阳出来了。打着嗝,小凡躺在地上问:“三哥,烤狼肉,狼不会报复吗?”朱老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一张烤干血的狼皮卷起来,拿布条捆好才说:“这儿快到中土了,狼不敢报复。再说,谁是狼王,他们知道。你不知道吗?”小凡想了想,说:“不知道。太多了。”朱老三不满意小凡的回答,歪头看了看他,然后站起来说:“兄弟,走!”
欲取先舍,一路上小凡尝试着送了几顶高帽子给朱老三,之后不经意地问问自己关心的问题,朱老三倒愿意说,还滔滔不绝,间或嘲笑一下小凡的无知。小凡当然不介意,他对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无所知,甚或他会突然冒出个念头:下一刻,我又会去哪里呢?
中土中土,中央之土,广域九州,林家被尊为天子已经享国半百载,屹立风雨,飘摇不倒。北方天狼族,和中土抗衡了几百年,部落分散,这才被呼延部落统一,建国不过二十余年;西南蜀国,时而臣服,时而打打,百年下来倒也相安无大事。世界还很大,但朱老三知道的世界也就这么大了。“要说中土啊,真可谓繁花似锦、国丰民富……”
中土,让小凡充满了幻想,而且是大唐盛世的那种。朱老三说再走一天就到。
“你真不知道你是谁?”朱老三问了无数次,有几次是突然问的,就像一下子能诈出来似的。小凡都懒得回答。
“你,姓狼吧。”“什么?”“我说,我帮你想个姓氏,你姓狼可愿意?”看朱老三眨巴着黄眼睛的态度,小凡觉得有深意,“行,谢谢三哥,我愿意姓郎。哦,哪个狼?”
“你杀的狼!”朱老三停下脚步,转头认真看着小凡,又说:“我行三,你也算是我过命的兄弟之一,排第七,叫狼七吧。”“中。”小凡点点头,应该说是狼七点点头。“中是什么意思?”朱老三问。
中土西北有三关虎牢、归罴为大关,今天他们面对的是做贸易的小关,叫北市口。狼七站在关前,抹把汗,看着人来人往、人山人海、人喊马嘶的,怎么都觉得这是个市场。迈步走,人再多也都纷纷躲着他们,不为别的,味儿太大了。
进关不远,左转入巷口,没几步是块儿空地,几个破烂衣汉子靠土墙坐着呢。朱老三清清嗓子,那几个汉子立马笑脸迎上来,“三爷三爷”叫的此起彼伏。朱老三转回头,看着狼七,手指着几个汉子说:“姓狼,行七,记住喽!”汉子们眼神不解,但也纷纷点头称是。朱老三叹口气,眼巴巴地看着狼七,发表了一段正经的对一个人的演说:
我,丐帮老三。我丐帮,或乞讨或交易皆有规矩。采生折割,强索挑事,无赖讹人,毒赌淫盗不为也。为者,非我丐帮人。兄弟,你不能靠乞苟活,三哥给你指条路,归罴关,招兵,你去吧!
“靠!老子也算新生命吧,还没弄明白呢,你就给我规划命运啦!”当然,这是狼七的心里话,没有说出口。不说话,朱老三也没对狼七再讲什么,指着一个汉子道:“你,送他去归罴关的路口。快去快回!”
狼七看着朱老三有些好笑,但见他也带着几分威严,低头想了想,抬头说:“谢三哥赐名之恩!”
汉子领着狼七出关口,指着一条西去的官道,只说了一句话:“顺道走,两天就到。”
狼七走了,朱老三则忙活起来了。他还真是这“天下第一大帮派”的领导,尤其是帮众人员十分的不稳定,好多事都需要他拿主意、做决断呢。晚上,朱老三回去自己的小屋,拿出一面擦得锃亮的铜镜,解开上衣,慢慢照看着左边胸口的刀口,刀口没有愈合,还在渗血。朱老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膏药,吐了点儿口水在上面,然后贴在刀口上。慢慢活动一下肚皮,深呼吸几下后,他又慢慢地穿上衣服。接着整理他那个“百宝囊”口袋,突然一拍大腿:“狼七,那把刀!”
归罴关少边民,兵曰屯军,自种自食备战练兵。这是狼七早几天问朱老三知道的。从北市口过来,不是入关,所以没有人查。这里除了排队准备出关的商人和几个来往的边民外,就是一队队屯兵,长枪林立,衣皆褐色,倒也小有壮观。虽然想着朱老三的话有些别扭,狼七还是问到了招兵的地点,就在归罴关口。
到了关口,狼七找个墙根坐下远远地看着,他想了解一下,顺便想想自己。不一会儿他看明白了:屯军招的兵多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身强体壮最好,有点本领的立马入籍。比如:会功夫的,会做木工的,会做腊肉的等等。狼七苦笑着想,我会什么呀,教书?卖手机?他不禁慢慢沉浸到回忆中。
“小兄弟”——是朱老三吗——狼七抬起头,一位青衣束发长髯布靴的神仙一样的老者看着他,狼七自觉地肃然起敬,他站了起来。老者微笑这看他,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小兄弟,看你骨骼清奇,相貌奇伟,可否让贫道摸骨以试天机?”狼七伸出左手掌,又不禁觉得好笑,他要卖《如来神掌》可找错了对象。老者摇头,并示意狼七伸出双手。老者握住狼七的双手,慢慢闭上了眼睛。借着此时,狼七也认真地琢磨着老者,他并没有对狼七满身的气味皱眉,狼七就觉得他慈祥很多。
“你叫什么?”
“狼七。”
“哪里人?”
“不知道。”
老者松开狼七的手,幽幽的说到:“我看不到你的过去,也看不到你的未来呀。”
老者举步就走,狼七不解。老者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对狼七说:“兄弟,你的小匕首可否借在下一观?”
狼七略一思索,嗯,我也想知道这匕首的信息。于是,狼七很自然的把匕首递了过去。
老者接住,先瞧了瞧外观,然后慢慢拔出牛角鞘,反复地、认真地、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地看了许久,许久。看的狼七都累了,他不禁干咳一声以作提醒。老人看向狼七笑了,然后很小心地把匕首插回牛角鞘,礼貌地递回来。狼七收好匕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老者。老者当然明白狼七的意思,只是接下来他说的话狼七就不明白了。“好匕首,好故事。你不能把它常示人前。怀璧其罪!”说完就走,前面拐弯不见了。狼七晕了,又顺墙根慢慢坐下,他就想:事情都有因果,怎么这里我遇到的都是怪怪的呢。哎,我哪里又不怪呢。狼七摸摸咕咕叫的肚子,真觉得自己要找个吃饭的地方才对。
招兵官捏着鼻子叫狼七站远点儿,问了姓名后写在竹片上。再问籍贯,家人等等,狼七一概摇头。当问到以前做哪一行狼七回答说乞丐时,招兵官再也忍不住了,手指着狼七很礼貌地吼了一个字:“滚!”狼七转身,他不是很介意,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呀。这时一匹枣红马踱步走来,昂首慢步,十分神俊,狼七不禁多看了几眼。马站住了,狼七才注意到马上的军官,黑袍亮甲,颇有军姿。军官看了看狼七,问:“你到军营,你会干什么?”声线粗条,却也沉稳。这一句问的狼七一激灵,脑海里浮现出千万匹马奔腾的影踪,他听见自己大声地说“我会养战马!”接着,他又听见军官也大声的说了一句“让他入籍,养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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