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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悔见眼前景象,只愣了一会,当下哪顾得墨印打湿,与小二翻出西窗口,踩过泥地,上前把魏才抬起,再带回小屋去。魏才已然死寂,众人也只是惊惶无措罢了。吴悔翻其正面,则脑门上又是一道深红掌印,唐司忽惊骇不已,期期艾艾(口吃的样子)的说:“我想起了,这是蔽天掌法,定是刘元回魂!”说罢,便只身冲回客栈去。
李清亦失其从容,说道:“看来只有客栈外的人所为,而且武功不俗,竟在我等不知之下,接连杀死他二人。”
一旁的张勇亦疑惑,说:“但我等分明已把门窗闩闭,他又是如何进门行凶?”
吴悔稍稍检查之:其额头除去掌印,另有擦伤磨破,且右臂脱臼,并有绳索勒痕。再望四周,却寻得一揽绳索,吴悔上前搜索,其长余有八九丈(二十多米),断面切口尚新,大概为不久前所断切。
小二看吴悔正查着绳索,便说道:“这就怪了,小的明明记得,这绳索原长应不止如此,今看来,怎么就少了一半?”
吴悔不禁自思:这房间看来并无打斗迹象,但为何尸身有擦伤脱臼,而那手臂勒痕,应是曾捆绑绳索。那么,为何要断绳索而缚之,这又与远处尸身,有何关系?”
又望了窗外泥地,止有自己与小二脚印深陷耳。便再思道:此泥地淤黏,一旦踩踏,印记颇深,一夜大雨也难以消除。但尸体距此三丈间,莫说脚印,就是连拖拉痕迹也不见一二。欲独空手,而把一百余斤之人掷出三丈开外,此本来就是难事,且投掷之时,须把尸身挤出窗外,再伸手过窗,以劣势投掷,真的可以乎?如果不是,那么凭着一揽长绳,又怎么做到此事?
正想不通,回首一看,他人已是纷纷回去,只有小二还在。看来在这等关头,他等已是作自保之计,顾不得别人。
小二探头出北窗,忽大声说道:“客官你看,那江里似乎有东西飘着。”
吴悔大惊,抢过身一看,江上远处果真有东西浮动。吴悔急忙再夺身出窗,西窗正对郊野树林,至树林拐向北,走几十步,便抵江前。
江畔有一树,高一丈(三米),树上绑有两股绳,一股无系物,随风摆动,缠绕树林间,若非至此树下,则绝不可能察觉。另一股则系有木板,随江水流向东,因被流水带去,树林掩盖视野,故不至此树下,也不可能察觉之。吴悔反身视西窗口,则窗与尸与树,俱成一直线。
至此,吴悔脑海一掠,方知晓凶犯的手法,又回想昨日墨水酒壶脚步声诸事,也明白魏才为何偏偏死在此地。
一切思定,吴悔就翻窗回屋,小二连忙问道:“客官可是查明了真相?”
吴悔洒去身上雨水,不慌的说:“现在看来,真凶确实已知,只是还少些证据罢了。”
说到这儿,吴悔看着小二,笑道:“我记得你会许多本事?不知可否帮我查些东西?”
小二也笑道:“客官你可是找对人了,有什么事小的可以代劳,只管说便是。”
于是吴悔就贴耳吩咐之,小二只说:“这事包在小的身上,您且在大堂稍候。”
说着,二人便回了客栈大堂。只见大堂内,人人皆十二分防备,面面相觑。
小二按吴悔吩咐,潜至魏才房中。须臾,便回来,暗自谓吴悔说:“你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众人只道凶手在外,也不管小二动静,盯着那禁闭的门窗,许久不语。
忽厨房砰然一声,把众人吓得如惊弓之鸟,漏网之鱼,慌乱而失措。待众人移步一看,只见孙厨师瘫倒在灶台前,目滞面呆,脑门依旧一道深红掌印。
掌柜已然大溃,连呼数声后,便又速速离开了,仿佛为将死之人。李清到底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又经前二人之事,并不太惧怕。其入内视察窗户,则又如前者开启状,便谓众人说:“如今看来,要想活命,则莫要再独行罢。”说罢,乃与张勇一同回了大堂。
吴悔见李贾在旁未离去,便问:“可曾有人进过厨房?”
李贾迟疑未定,须臾,乃回神答道:“我那时回大堂,只见空空如也,于是自回房去,许久,就听闻掌柜呼声,说:‘这不是方法,大伙快些出来罢。’随后就如你等所见,我等尚在大堂。但厨房与大厅相距未远,那凶手敢如此杀人,胆子也忒大了。何况……为要杀厨师?”自嘀咕着,就出门去。
吴悔闻之,亦惑思:他说的不错,这事分明与孙厨师无关,为何要众人还在大堂时,冒险行事?莫非孙厨师可是知晓些什么?。
思毕,乃搜查厨房,见灶台火未息,其上却不置锅釜。吴悔扑灭火烬,觉其中似乎有物,镊取而细看,竟是几块碎瓷片。然后尽取出以拼凑,遂得一瓷盘,而余烬中另有一小石块,不知所用。
沿灶台上视,乃一横梁。灶台左侧有香炉三脚鼎,以祭灶神之用。其上插香数根,皆点燃过半,而炉鼎提手处若有物系之。走近一看,居然又是蚕丝,不过只有一小段系于鼎上,余者被燃断。
看到这儿,吴悔也明白其手法,自思:如果这里也有蚕丝,那么他(她)身上定有剩余。
吴悔见诸般疑惑皆解,乃意欲当众人面,揭穿凶犯面目。于是回到大堂,正好众人皆在此,唐司紧握双手,若惶若恐,李贾攥着扇子,自饮酒不话。无相大师打坐念经,袁柳低首沉默。二鬼倒是十分警惕,时时观察雨势大小。
吴悔示意小二过来,吩咐了几句,待小二忙活的差不多,就转过身,正色的说:“各位不必再度惊惶,我已知凶犯在何处?”
众人闻言,大惊,争相的问:“你真的知晓?”
吴悔点点首,不紧不慢的说:“各位莫急,且看此处。”说着,便指向魏才房中。
原来吴悔早就托小二办事,准备如下:打开魏才房中窗户,在其左下角处塞了一团湿棉布,又开启吴悔房中窗户,其右下角处也同之处理。
李清冷笑的说:“你这是做什么名堂?”
吴悔说:“先言前天张道长遇害之事:那时我等尽以为凶犯乃走窗行凶,其实不然,恰恰凶手是走正门。”
李贾笑道:“恁地可能?那时我等皆在楼下,若有人出来,如何会不知。且那门分明已上闩,我等也是强行破门而入。若门外上闩之法,这种功夫我可从未见识。”
吴悔也笑着说:“无须什么功夫,只须此物便可。”说罢,就取出那股蚕丝。
无相大师惊道:“这是……蚕丝!”
吴悔说:“正是蚕丝,而且此种蚕丝,乃浙温一带所产,以柘树叶喂食桑蚕,所结蛹丝,坚韧无比。此物是我昨夜偶然拾得,想必是凶手欲销毁证据,掷出窗外,不料被风所吹而缠于屋后礁石。”
李清又说:“就算如此,仅凭区区蚕丝,如何把门闩上?”
吴悔看众人脸色犹疑,便走入魏才房中,卸下木闩,在一旁处,取出早已备好的细长木条,其一端凿有小孔,以蚕丝贯穿之,放于门一侧,再把蚕丝的两端皆穿过闩眼,又使蚕丝两端皆系在同一石块上,此石块亦是小二所准备。然后探头出窗,把石块投入自己房间窗户中,使蚕丝处在湿棉布上,转身出来,顺手把门关上,再入自己房中,把石块拾起,亦使蚕丝处于湿棉布上,然后徐徐退步,拉动蚕丝,蚕丝磨动棉布上,而湿滑不断。吴悔又揣测其重量,掂量之,觉稍差不多时,便解开蚕丝,而只牵引一端,另一端随之返回木闩处,渐渐同左端行迹而回来,如此,蚕丝便完好无损的收回。
吴悔演示完毕,乃谓众人说:“请推房门。”李贾半信半疑,从言推门,竟已上闩。
吴悔看众人惊讶,又说:“凶手正是以此法上闩。湿棉布用于防止蚕丝磨断,原来的门闩应早被打断,摆在门侧以待门崩之时,好混杂其中。而无相大师所击断之物,不是门闩,而是以此法,用于替代门闩的木条。如此,便可解释:为何在张杨月房中发现两断木条及那湿棉布。我的房间,处在魏才房间之左。如若此房间为张杨月住处,那么居住其左侧另一房间之人,便是————袁柳!”
众人闻之,无不惊奇,皆视袁柳。袁柳慌然失色,连忙争辩:“此法确实可以,但凭我的本事,如何能杀师傅,她的功夫远在我之上。”
李清亦说:“若是以此法 ,张勇也可,毕竟他的住处在袁柳房下,蚕丝延至左下角房间也可为之,就功夫而言,张勇更可能为之。”
吴悔说:“二人皆可以为之,但从时间而观,却只有袁柳可以矣。至于如何杀害,我想是那香炉里的止息散。
无相大师惊道:“莫非是江湖上的一种奇药,点火闻之香气,则武功短时间内荒废。”吴悔答说:“不错,就是止息散。前天早晨,袁柳以送饭为由,进入张杨月房中,趁焚香之际,把止息散投其中,因先前服下解药,故不受其害,张杨月性情张疑,不久便会察觉,但为时已晚,这时你袁柳便一掌将其毙命,所使的武功应是蔽天掌法。随后摆弄姿势,布置机关,再关门下楼,寻找机会,返回自己房间,如适才我所做,收回蚕丝,并同石块一道掷出窗外,此事无须长时,故我等不会生疑,至于弹琴奏乐,只是你回房的托词。待我等寻张杨月时,唐司因怕贸然叫醒张杨月,而因此被怪罪,故不敢为,请你代为之,而你丝毫不惧,不加思索便上楼去,你伴张杨月多年,岂不知她傲慢之性,如此行事,而不怕得罪之,那是因为,你已然知道,张杨月早便死于房中。”
袁柳面赤争道:“难道仅仅凭你的妄想,就怀疑是我所为?”
吴悔一笑,答曰:“我之所以怀疑你,不止在此,更是因为你上楼呼叫之后,曾说道:‘房门已上闩。’那时你未敲未推,又怎么知道房门上闩?因为你早便知晓,其房内已上闩了罢。”
袁柳被一问,霎时哑口无言,只得争论的说:“你说是我所为,可有证据?”
吴悔一笑,乃说:“本来是无,可你杀了厨师,我便知证据在你身。”
李贾怪声道:“这是何话?”
吴悔答:“那便言厨房一事。众人纷纷回客栈之后,各处其房,而你见孙厨师独自在厨房中,就此机会,入而一掌击杀,然后移开灶台上锅釜,置瓷盘于灶内,然后铺薪点火。上方横梁处,又以蚕丝绕过,以悬挂小石块,另一端系于香炉鼎,蚕丝绕过香柱中央,香渐焚下,待烧断蚕丝,则石与蚕丝俱落灶内,打碎瓷盘,蚕丝烧于火烬,遂不留痕迹。但香炉鼎余有断丝,仍可察觉,而正是这残丝,恰好也可证————你身上另备有蚕丝,以待随时杀人。如今那卷蚕丝应还在你身罢。”
袁柳面色怖恐,辩道:“我身确实有卷蚕丝,不过是补衣缝衫之用。”
吴悔摇首的说:“此种蚕丝止用于弓弩乐器之弦,如何缝补衣服?你只须把蚕丝取出,一看便知。”
袁柳护着袖口,又见破绽难补,便转过话题,争说:“那依你言,魏才也是我所杀,可那时我等全身皆干透,墨印也未变化,我如何杀害魏才?”
吴悔又吩咐小二几句,便说道:“请诸位移步。”
众人也不信袁柳可以杀害魏才,就一道往仓库去。
至仓库,待小二已准备妥当,众人自西窗而观,但见江畔那树上,引二股绳索过西窗,一股过西窗后,犹剩余大段,滞留房中。另一股较之更短,以强力拉弯树干,绑在屋内一柱上。
然后取来棉被,沾湿加重,凭那股长绳,系活结于其上,推其出西窗,而活结余下有一大段绳索,皆留于屋内,只须在房中拉扯余下绳索,则活结随时解开。吴悔解开那股短绳,对面树干骤然回弹,拽飞棉被,坠落三丈开外处。由于回弹之力有限,故不能牵引余下长绳尽飞出,那股长绳仍余下大段于屋内。然后以余下绳索解开活结,长绳便与棉被分离,长绳另一端系上木板,伸手出西窗,投向江中,因江水距屋不远,乃可轻易投入。雨势颇大,遂江流亦猛,冲木板而下,其余绳索尽被带出,随后因树林遮掩视野,不能见踪迹。而那股短绳早就因风而起,缠绕在树林中,也不见踪迹。
众人看到这儿,也都明白了,袁柳更是难辩一词。
吴悔又补充说:“棉被沾湿后 其重与魏才相当,故也飞起三丈远,而尸体上擦伤,乃坠落时碰泥地所致,手臂脱臼与勒痕,俱是绳索抛引之时,拉扯所致。这般,便可不沾一点一处,而抛尸郊野。而你应早在前天未雨时,涉足此地,准备树干机关 此仓库时常无人,故也无人瞧见绳索。仓库中有所需工具,原来的绳索新断一半,就是你所为。如此看来,信件诸物皆属你所计划之中,为行计谋,想必你也曾多次到访,凭江流郊野之位,设下机关,随后便依计,同张杨月前来此处。”
袁柳看着一旁魏才尸身,怒道:“此事谁人皆可为,何必说是我所做!”
吴悔答:“你提议以墨水标记,再以此法作案,众人便自然以为屋内之人不能作案,而把目光放在客栈之外。你所以能杀害轻功不俗的魏才,是因为在酒壶中下了止息散,要知这止息散可以焚用,也可服用 方才查验魏才酒壶,便知其中余有残存。我猜测你表面可怜厨师,其实是看中机会以下药,然后待无人之时,告知魏才,关于你下药之事,并以此约定半夜仓库相见,仓库钥匙在柜台,并不难得,魏才因止息散,武功暂废,你便可轻而易举将其杀害,按此法抛尸,然后半掩门以故弄玄虚。今日有触碰魏才酒壶者,只有孙厨师与你,孙厨师已死,所以也只有你可能作案。然你取酒下药之时,应是被孙厨师瞧见,所以在魏才死后,你就急于将其杀害。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袁柳看事迹败露,不再争辩,便俟机急逃,众人也连忙追赶。至大堂,二鬼身手敏捷,几个翻身,就堵住大门,众人也随后而至。
终见凶犯真面目,将现当年冤屈情。究竟袁柳是何许人物?当年柳山武会又发生何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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