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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盒“小石头”很快就吃完了，三个盒子叠起来看起来很高，但实际上吃起来，一个盒子也吃不了多久就空掉了，里面的肉加起来可能还没半盒多。虽然那种鲜美的味道着实迷人，可一想到短短半小时的时间就花出去那么多的钱，我还是有点心疼。那么多钱如果去买羊肉的话，买五只羊都还有富裕呢。我紧跟在韩木一的身边，手里拿着一片没有扔掉的“小石片”。这种石头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一种黑黑的石头，里面却很光滑，手指摸上去凉凉的，很舒服，还有一种咸咸的气味，虽然不太习惯这种味道，不过还挺香的，能让人想起那种叫生蚝的东西的味道。
我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叫住了韩木一。
韩木一像是一直在等我叫住他一样，一瞬间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然后向我靠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的目光向身后游离了一下，伸手往我的兜帽帽顶上摸去，从那上面捏下了根本不存在的毛发，侧着身吹飞了。
“你怎么……”“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到底有没有在收集情报。”
“韩木一课堂第一讲：情报收集可以从任何地方开始。”韩木一伸出一根手指，向我问道，“比如说，就刚刚那个摊子，你能从那里得到什么信息？”
刚刚的摊子……？
“东西很好吃？”我把脑袋里出现的第一句话说了出来。
韩木一一瞬间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僵硬。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耐心的追问道：“还有呢？提示，那个老板身上可以看出不少情报。”
那个店主身上有情报？
听到韩木一的提示，我抱起胳膊开始思考，在脑海里仔细回想那个店主的样子。狮族男性传统的齐肩金发、相对狼族而言更加魁梧的身材、普通的摊贩穿着……没什么看起来可疑的地方啊。
“呃……他长得有点不好看？”绞尽脑汁以后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条。他的长相和我见过的那些狮族人相比，的确算不上好看。
韩木一绝望地把手拍在了脸上。
“孟尔德不是有教给你东西吗，怎能连最基本的情报搜集能力都没有。”韩木一一脸嫌弃地白了我一眼，又把头转过来，不耐烦地解释道。
“你就一点都不觉得那个人穿的衣服和他卖的东西相比有些过于廉价了吗？的确，用相对昂贵的衣物来做这种容易弄脏的活计，怎么想都太过奢侈了。但是，就我豪爽地付账时你所露出的表情来看，恐怕我花出去了相当大的一笔钱吧。”
我用轻轻地点头回答了他：“相当于普通家庭好几个月的花销呢。”
要不是东西好吃我就要让你赔偿我了！
“那他身上那件看上去就像是扔进油锅里以后又扔进泥潭里拿出来晾干的毛衣相对于他的奢饰品生意所带来的利润不是太低贱了吗？”
“你没听他说吗，这个人之前有债务，也许赚到的钱都拿去还钱了啊。”“这就是第二个疑点了。”韩木一补充道，“虽然我对商业不是很懂，但他一个身负债务的人是怎么拿下一个来自异文明的奢饰品买卖的？你既然是革命军名义上的领袖，那你应该清楚，太空里处处都充斥着辐射，食物一旦被辐射污染就会变成剧毒，因此运输食物的星舰必然要有极高的辐射抗性，因此造价也会相应的提升，运输费用也会相应的水涨船高。他一个钱还还不起的人怎么能拿下这样需要本金的生意的？”
我终于意识到了韩木一想要让我看到的那一份违和感。
“你是说……他在说谎？”我试探性地问他，免得他又对我毒舌。所幸，从他欣慰的表情来看我是答对了。
“你总算意识到了。”韩木一露出了疲倦地微笑，但他旋即又恢复了那副提问的样子，提出了下一个话题，“于是就找到了下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说谎，他说谎的理由是什么？”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尽管他说得口若悬河，声音却压得很低，好像在避免被什么人听到似得。也难怪，我们毕竟还是在大街上，被行人听到我们的谈话的话，被什么人怀疑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博得我们的好感？一个有心酸历史的店主更好做生意？”我想了一下，答道。
“恐怕不是。”韩木一摇了摇手指，开始讲述自己的看法，“这一路走过来，我发现狮族——或者说在这颗星球上，男性**上身并不是什么问题，不如说**了上身才是常态，恐怕和这颗星球气温偏高有关吧。但那个老板身在高温热源旁边，却还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廉价毛衣，身边也没有任何降温设备。他不热吗？”
“……他在掩盖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
“对，那掩盖的会是什么呢？”
“疾病……？”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
“也可能是伤疤，而且是军人身上的那类伤疤。”韩木一拍着我的后背，帮我把胃管里涌上来的东西压回去。
“那家伙可能觉得自己的故事编的很好，所以他得意忘形了，把不该说的东西说了出来。”
“……地球来的总督夫人？”
“据我所知，地球并没有嫁到巴尔克洛威亚帝国的人，或者说，地球**不知道有人'嫁'到巴尔克洛威亚帝国。”韩木一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渐渐变得冰冷，“恐怕，是被卖到这里的。”
人口买卖……各个文明都头痛不已地非法行为。看来无论是地球，还是巴尔克洛威亚帝国，就连已经被毁灭的银河帝国，都对这种非法行为始终无法一网打尽，其服务对象往往从皇族到平民，从官宦到巨商，涵盖国家的上下，利益链条之广几乎和贩售非法化学物质的非法组织等同。
最为致命的是，这种行为还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各文明首脑的默认，即使是建立交流关系的文明，也存在反目成仇的可能性。为了某一天会降临的灭族战争，双方战争机关的研究员们都在研究彼此的生理结构以开发武器，而解剖研究对方的种族一旦被得知就必然会被对方趁机揩油。明明都在相互找机会从对方身上获得利益，却不得不维持着一副和平友好的表象。所谓的文明交流，说到底也就仅此而已。
我想要安慰一下韩木一，但他很快就换了一副表情，快得让人忍不住怀疑刚刚的表情只是他故意做出来给我看的。
“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被卖到巴尔克洛威亚的总督夫人为什么会成为总督夫人。”韩木一正要把那个问题说出来，我抢先一步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而他在听到我的话以后，终于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虽然是他引导我这么说的就是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巴尔克洛威亚人是怎么看地球人的，但就我个人的情况来看，我只能靠头上的耳朵和体型来区别人，如果是体型相近的同种族站在一起的话，我就分辨不了。”韩木一耸耸肩，有些尴尬地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用眼角偷偷地看过来。
我也有些尴尬的把脸撇开，虽然他这样认人很失礼，但其实我也是靠头顶有没有耳朵来分辨他和其他异文明的人了。这样一来应该算是扯平了吧，大概。
韩木一清了清嗓子，示意我们两个跳过这个尴尬的问题，直奔主题：“狮族总督为什么要娶地球人呢？明明连好看在什么地方都难以理解，还娶了好几个。如果是因为政治原因的话，那作为神语者的使者，这样的大事我不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话虽如此，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太好说出口，比如比起同族更喜欢完全不同的种族的类似异种X的爱好的话……”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阵的后怕：“我觉得，应该会吧。那个人以前……对只有八岁的我求过婚。”
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韩木一怜悯地看着我，从我的背后轻轻地把手放在我头顶，轻轻地抚摸，要说的话尽在不言中。
过了一会，韩木一才打破了这片平静，开始说他的推断：“我有个假设。假如那个老板并不是什么做生意的，而是狮族总督的人，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被卖到异文明的女性们虽然过上了总督夫人的日子，但还是处于孤身待在异文明的恐慌中，于是狮族的总督依靠自己的手腕从地球上弄来了生蚝，又派人伪装成小贩，在外面贩售这些东西，以安抚几位夫人的思乡之情。既然是被贩卖的女性，想必在地球上的地位也不会太高，比起高档的酒店和总督府，这样街边露天的小贩恐怕更能让她们放松下来，尤其是小贩本身还有一些能博得她们共鸣的悲惨过去的话。”
有道理，但是……
“这假设的也太多了吧。”我皱起了眉头，说。
谁知，韩木一对此早有应对，他靠近我的耳朵，隔着兜帽对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从刚才开始一步也没停下来吗？”
我本想躲开他的脑袋，结果他居然顺势靠了上来，用手臂环着我的脖子，贴得比刚刚更近，我耳朵上的毛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呼出的气了。
“别做那么大的动作——我们的后面有人在跟踪。”韩木一压低了声音，一边看向前方店铺的玻璃窗上的倒影，一边对我说道。
什！？
我正打算回头，韩木一却死死地架住了我的头，用手指着前方的玻璃窗，示意我用那上面的倒影去看后方。我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除了往来的行人，一个可疑的身影也没看到。
“要是能被你发现，那狮族总督手底下的人也太没用了。”韩木一轻笑一声，保持那样的姿势在我的耳边说道。我虽然不服气，但如果后面真的有人在跟踪的话，那我做出太大的动作无疑于自爆自己是可疑分子，只会惹来祸端。虽然韩木一很不着调，但他所说的总会成真，我还是信任他说的话的。
尽管他真的很想让人打他一下，我都说过我不喜欢他在我的耳朵边上说话了。
等下，如果后面真的有人在跟踪，那韩木一刚刚还要店主介绍自己给总督夫人岂不是自找麻烦吗？！不对，对方应该并没有看出我的种族吧，即使看出来，一个地球人身边陪着一个皇族的合作伙伴也是很正常的事，对方应该只是在观察我们究竟是不是希望通过总督夫人这条门路来做生意的商人。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正常的，正常的走路，应该就没问题了！
我思考一番之后，决定配合韩木一继续这样勾肩搭背地向前走。可是向前走……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回去暂住的旅店了啊，那现在应该去哪啊。
我盲目地跟随韩木一的方向，任由他这样带着我向前走。然而并没有走出多远，韩木一就松开了我的脖子，我也因此松了一口气，那颗逐渐加速的心跳总算能节省一点能量消耗跳的慢一点了。
“对了，米娅。”韩木一走着走着，突然问道，“这里有没有赌场？”
赌场？
我略略回忆了一下，答道：“不知道，应该有吧，我没听说狮族聚集地有禁赌。”
“那我们去赌场吧。”韩木一伸了个懒腰，把双手的关节弄得咔咔作响。
“花了那么多钱，如果不连本带利的拿回来可有违我的做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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