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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事情就要闹大,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把周鼎勋和军官拉开:“二位老弟,莫动手,有话好好说。”
军官揉了揉脖子,挥手要打周鼎勋,那中年男人一把抓住了军官的手:“我说这位长官,我说过了,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嘛!”
那人的手很有力,军官疼得直咧嘴,军官收回手,嘴里嚷道:“这个穷小子,烧了我的行李,我要他赔。”
中年人转身对周鼎勋说:“你烧了人家的东西,要你赔偿也是合情合理,你身上没钱,附近有没有亲戚朋友可借?”
周鼎勋忽然想起云湖桥是成治平的老家,成治平家在这一带很有名气,他抱着一线希望说:“这里有一个叫成治平的,他是我的好友,我可以找他借钱。”
听到这话,中年男子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银洋交给军官:“长官,这些应该够了吧?”
军官没想到自己那个破行李真的换回来二十五块现大洋,他生怕中年男人反悔,转身跳上汽车,嘴里冲司机喊着:“开车,开车!便宜了这个穷小子。”
眼前的一幕把周鼎勋看傻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是真的,等他回过神来,发现那个中年男子已经走远,他高声喊着追了过去,“先生留步,先生请留步!”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快步跑来的周鼎勋。
“先生,请问尊姓大名?”周鼎勋气喘吁吁地问。
“我叫成从修,成治平的堂哥。”
“原来是成大哥,我听成治平说起过你,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我可就麻烦了。大哥,这钱算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
“别客气了,你提到成治平,我就知道你们是一起的,你们的事业我赞同,这笔钱就算我对你们事业的贡献吧。”说罢,成从修对周鼎勋挥了挥手,转身向前走去。
离开云湖桥后,周鼎勋返回老家,那里还有父亲留下的两间瓦房和三间草屋。周鼎勋把三间草屋卖了,得到一百五十元现大洋。
拿到钱,周鼎勋马不停蹄地赶到醴陵严家冲大山。他按照胡里给他的图纸,在密林深处走了几个小时,最后找到位于密林深处的几间茅草屋。草屋周围没见人影,周鼎勋东张西望,正准备进去探个究竟,从草丛中突然跳出几个拿枪的农民:“站住,干什么的?”
周鼎勋从容答道:“莫紧张,自己人,带我去找你们老大。”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上下打量周鼎勋:“你从哪里来的?”
“我从长沙来,快去把你们老大找来!”周鼎勋命令道。
小头目瞥了周鼎勋一眼:“你等着。”说着走进茅草屋。
片刻,从里面走出三个人,走在前面的三十五六岁,高大英武,他身穿短褂,要扎皮带,皮带上插把****。在他身后还有一老一少两人,老的一脸忠厚,年少的鬼灵精怪,他们手里都拎着驳壳枪。
走在前面的兴冲冲走到周鼎勋面前:“你是从长沙胡先生那里来的?”
“正是。”说着周鼎勋掏出瓷片。
看见瓷片,那人也从怀里掏出瓷片,两块瓷片严丝合缝对到一起。
那人哈哈大笑向周鼎勋伸出手:“我是耿在孝,可把你盼来了!”
周鼎勋握住耿在孝的手:“我叫周鼎勋。”
耿再孝转身介绍身后长者:“这位是张鹏飞,游击队的创始人,现任副司令。”
然后介绍年少者:“这位叫张四桂,游击队参谋长,张鹏飞同志的侄子。”
周鼎勋和叔侄二人一一握手,他对张鹏飞印象很好,对张四桂感觉很不舒服,这个年轻人目光阴冷,好像心思很重。
和胡里分别前的那个晚上,胡里对游击队的情况作了简单的介绍:这个游击队说起来是张鹏飞叔侄拉起来的,张鹏飞知道耿在孝会带兵,便把他拉进来做了司令,自己做副司令,侄子张四桂做参谋长。对叔叔的做法,张四桂甚为不满,他几次跟叔叔争吵,并威胁把队伍拉走自己干。为了这事张鹏飞差点毙了张四桂,是耿在孝挡住了张鹏飞,他责怪张鹏飞不该不顾叔侄亲情。
胡里嘱咐周鼎勋:“让我最担心的是这个张四贵,你要留神他。”
周鼎勋到游击队后,传达了胡里同志的指示,“游击队要敢于斗争,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战斗中寻求发展壮大。”
在之后的几个月,根据胡里同志的指示,游击队袭击了几个乡公所和警察所,缴获几十条枪,队伍迅速得到壮大。
游击队的快速发展震惊了湘潭醴陵的国民党势力,他们成立了由国名党正规军、地方军、中统、军统特工组成的剿匪部队,准备对醴陵游击队进行清剿。
面对严峻的形势,周鼎勋即刻返回长沙,把这里的情况向胡里同志作了汇报。胡里同志立即向中共华南局请示。华南局回复,“湖南为反动势力心腹之地,搞武装斗争时机尚不成熟,望湖南省工委迅速处理好人枪,避免造成更大损失。”
接到指示,胡里命令周鼎勋:“你马上回醴陵。第一, 安排耿在孝、张鹏飞去**华南局;第二,游击队员就地潜伏,枪支弹药由你负责掩埋,保证随启随用。”
周鼎勋问:“耿在孝和张鹏飞到长沙后住哪里?到你这里吗?”
“糊涂!”胡里同志生气了,“这里是省工委机关,怎么能随便让他们到这里!”
周鼎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那他们来长沙后到哪里落脚?”
胡里皱着眉头说:“你让他们到浏城桥联络站,找段老先生。”
周鼎勋嘀咕道:“我觉得段老先生过于年迈……”
胡里打断周鼎勋:“不要啰嗦,就这么决定了,执行吧!”
周鼎勋顾不得饥饿疲劳连夜赶回醴陵,向耿在孝、张鹏飞传达了省工委的指示。
听了省委指示,耿在孝、张鹏飞反应非常激烈,一向沉着冷静的耿在孝拍桌大骂:“这些躲在机关里的秀才,整天就知道隐蔽,潜伏,难道他们就这样等着别的同志牺牲,等着革命胜利吗?”
张鹏飞也很激动:“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痛,我们拉起这支队伍多么不容易啊,千难万险!他们一句话就要解散队伍,说得轻巧!”
周鼎勋耐着性子让他们发泄,等他们发泄完了,周鼎勋坚定地说:“我向你们传达的是中共华南局和湖南省工委的指示,作为党员,我们必须坚决执行党的决定,决不允许讲条件!”
耿在孝也不让步:“党员既有执行党的决议的义务,也有坚持自己正确主张的权力。我们认为,遇到一点困难就退却是机会主义的做法。我们向省委反映情况,是希望得到省委的支持,不是请你来泼冷水,来拆台的!”
见二人过于激动,周鼎勋掏出香烟递给他们俩:“莫激动,先抽根烟冷静一下。”
三人默默地吸着烟,小屋子立刻烟雾弥漫。周鼎勋打开窗户,烟雾快速向天空飘散,小屋子一下子变得清爽起来。
见二人平静下来,周鼎勋耐心地劝道:“我理解二位此刻的心情,好端端的一支队伍就要解散,心里肯定过不去。可是你们冷静地想一想,以我们这百十条人枪,能对付得了国民党的清剿大军吗?如果我们不尽快转移人枪,等大山被围住了,我们就只能等着全军覆灭了。”
正在这时,一个游击队员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司令,不好了,张四桂带着十几个人跑下山了!”
“王八蛋,老子崩了他!”张鹏飞拎着驳壳枪就往外冲。
“站住!”耿在孝喝住张鹏飞,“来不及了!”
周鼎勋用锐利目光看着耿在孝和张鹏飞,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二位司令,我作为省工委的特派员,代表省工委命令你们立刻执行党的决定!”
面对严峻的现实,耿在孝和张鹏飞意识到已没有争论的必要了,他们不得不执行党组织的决定。遣散游击队员,掩埋好枪支弹药后,周鼎勋、耿在孝、张鹏飞三人立刻分头化妆下山。
周鼎勋潜逃到一个秘密联络点,换上礼帽、长衫,打扮成商人模样,他命秘密交通员扮成挑夫,挑一担空皮箩随他一起下山。交通员颇为机警,一路上带他走小路躲过了国民党的搜山部队。他们顺利地来到了大路,沿途并没有遇到搜山的部队。眼看就要到姚家坝车站了,前面出现了一个临时检查站。
交通员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要往回走。
周鼎勋一把拉住他,他低声喝到:“莫转身,向前走!”
周鼎勋深深吸口气,神情自若地往前走。走到检查站,一个小军官瞥了一眼周鼎勋:“干什么的?”
周鼎勋指着挑夫笑着回答:“到姚家坝买些稻谷。”
小军官看了一眼挑夫,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放周鼎勋过去了。
周鼎勋到长沙后,回到省委机关,胡里让他躲在屋里,没有命令不许到街上露面。
几乎在同时,张鹏飞和耿在孝也到了长沙,他们按照周鼎勋给的地址和暗号,住到了浏城桥交通站段老先生家里。
二人安顿下来,张鹏飞掏出一个小布包对耿在孝说:“去**这一路上都要花钱,这里是我们打土豪留下的金戒指,让段老先生帮咱们找个地方卖了,换些盘缠路上用。”
耿在孝觉得有理,二人便找到段先生,把换钱的意思跟段先生说了。段先生已经七十多岁,还有气喘病,他摇摇头说:“当铺太远,我这身体走不动了,你们还是自己去吧。”
耿在孝看着张鹏飞说:“我看算了吧,周鼎勋让我们千万不要出门,等组织与我们联络。”
张鹏飞笑道:“咱们什么风险没见过,这里是长沙,又不是醴陵,没有人认识我们,走吧,咱们俩相互照应,应该没事。”
耿在孝见张鹏飞坚持,也就同意了。他们二人按照段老先生的指点找到了一家当铺。张鹏飞对耿在孝说:“我进去换戒指,你在马路对面看着,有情况鸣枪示警。”说罢张鹏飞穿过马路,走进当铺。
张鹏飞走进当铺,将布包递到柜上。
伙计打开布包,看到那么多戒指有些吃惊:“你哪来这么多戒指?”
张鹏飞呵斥伙计:“你只管验货给钱,问那么多干什么!”
伙计又看了张鹏飞一眼说:“这么多戒指我做不了主,你等着,我去找老板来。”
张鹏飞骂了一句:“妈的,还不快去!”
耿在孝在马路对面等着,他等了许久,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走过马路,想进当铺里面看看发生了什么。走到当铺门口,他抬头看到墙上贴着一张通缉令,上面赫然印着周鼎勋、耿在孝、张鹏飞的名字,每人悬赏一千块现大洋。
紧接着,他看见一辆满载宪兵的军车急速向这边开来,他来不及想,掏出驳壳枪往军车方向开了两枪,然后快速闪进小巷子,飞快地往段老先生家跑。他跑进段家,段老先生刚把门拴上,外面就传来了砸门声:“开门!开门!”
段老先生拉着耿在孝来到后门,“同志,你快跑!”
“老段同志,我们一起跑!”
“别管我!”老段猛地把耿在孝推出去,然后,他拴上后门。
两天后,胡里把周鼎勋叫到二楼。胡里的脸色非常难看,周鼎勋猜想一定出了大事。果然,过了许久,胡里嗓音哽咽地说:“张鹏飞和老段被枪毙了,尸体就挂在司门口。”
周鼎勋被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他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在一起的同志就这样惨死。过了几分钟,周鼎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哭的是那么伤心,那么惊天动地,仿佛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开来。
胡里冲过去捂住周鼎勋的嘴:“武奇同志,武奇同志,不许哭!声音太大,你会把敌人引来的。现在满城都是抓你的通缉令,你就待在二楼,哪里也不许去!”
周鼎勋双手捂着脸,伤心地呜咽着,呜咽声是那样悲惨,让听到的人都为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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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源起义成功后,周太暄夫妇被分配到赤峰冀察热辽联合大学。
五月末一天,陶杏生没什么事情,便一个人出门闲逛。
今天天气特别好,春光明媚,百花争艳,空气中飘着花香。陶杏生今天显得格外漂亮俊俏,她一头短发,身穿国民党军的马裤、衬衣,脚蹬一双咖啡色皮靴,脖子上还特地围了一条她在上海买的真丝纱巾,她是那么漂亮,路过的人都禁不住回头向她张望。
这里的一切,对于她都是那么新鲜,都是那么亲切。赤峰,这里是晋察热辽中央分局所在地,这里是解放区。解放区,多么亲切的名字,这里是她心中的圣地,是新中国的希望。她信步走着,脸上挂着微笑,眼睛四处张望,她看不够,看到什么都那么喜欢,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置身解放区,一切仿佛是在梦里。
“站住!”
突然,一声怒喝把陶杏生从梦中惊醒,定睛一看,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把她围住。
陶杏生笑着问:“同志,有什么事?”
“住嘴,谁是你的同志?!”领头的一脸络腮胡子,他上下打量着陶杏生,“一看你就不是好东西。”
顺着络腮胡子的目光,陶杏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这身装束惹祸了。她连忙解释:“同志,我是地下党,刚策反国民党韩梅村将军起义,这是起义部队的服装。”
“哼!”络腮胡子冷笑一声,冲部下说:“把她抓起来。”
“文暄同志!文暄同志!”保卫科张科长喊着走进周太暄的办公室。
“出什么事了?”周太暄问。
“陶杏生同志被抓起来了,你赶快跟我走!”
周太暄大惊,他来不及多问,跟着张科长就往外走。
他们先去见了负责看押的负责人。
听了张科长和周太暄的解释,负责人半道歉半责备地对周太暄说:“看来是个误会,我们的战士把你爱人当成国民党特务了。我看你们也有责任,都到解放区了,怎么还穿着国民党的军服呢?你们跟我来吧。”
他们来到关押陶杏生的房间,负责人打开房门,陶杏生正在抽泣。
“杏生!”周太暄冲过去,把妻子扶起来。
“文暄!”陶杏生扑在丈夫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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