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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您这两个小瓶子怎么卖啊？”我走到这滦州古城夜市的一家地摊店前，看到有两个一掌来长的小瓶子，觉得有些眼熟，便伸手拿了起来，瓷瓶到手就是一沉，上面没有什么花纹，土黄色的瓶身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见过，于是就想问问老板价格，便抬头看向地摊后坐在马扎上的老板，这是一个正抽着烟的大概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戴着个牛仔帽，留着山羊胡。这老头子听到了我的话，抬起了头，撇了我一眼，掐掉手里的烟头，往脚下一扔，用穿着布鞋的脚尖又捻了几下，才说道：“一对八百”说完了，继续低下头，摆弄其他的商品。我一看这老头根本都没想好好理我，就想转头走了，另外这价儿也忒高了，就要转身离去时，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好像就是奶奶给我看过，她有这样俩个差不多的小瓷瓶，就忍着老头的态度，又问了句：“我说老板，这俩小破瓶子就卖八百？哎，那我家里也有一对，比你这个还好，上边还有花纹，你是不是给收了啊”
老头儿一看我还没走，显得有些不耐烦，挑起了眉毛，声音也大了不少。“收，不过得我得亲眼看看，要是老东西啊才值钱，要是假的就不要！”
这老家伙真是有点狂了，做生意不应该和气生财吗，这糟老头好像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怎么说我也是顾客啊，玛德，这年头摆地摊卖杂货都这么牛吗？脾气一上来顿时也没拦住嘴“我说老爷子，你这破玩意卖八百，你是缺钱缺疯了把，人家别的摊五十块钱两对，还对我客客气气的，就你这样的一块钱一个我都不要！”说着我就把手里的一对瓷瓶往他的地摊上一扔，就想扭头走了。
可脚步才迈出去一步，就听到喀嚓一声响，我往后一看，只见我仍的俩个小瓷瓶在他的地摊布上，一个摔成了两半，另一个也摔掉了很多瓷片，这让我心里顿时一凉，原来啊他这摊布下就是水泥地，上面只有一层类似防水布一样的黑布，我又是站着猫腰下扔的，这么高的距离仍在他的这摊位布上面，就跟仍在水泥地上是差不多的，而瓷器呢本身就是易碎的，这么一扔自然是摔坏了。
我看了看摔在布上两半的小瓶子，又看了看山羊胡老头，老头子也同我一样，看看我，看看摔坏的瓶子，随后我便看到他的嘴角泛起了笑意“哼哈，小伙子，看来你不想要都不行了”
唉，我心说真是不小心，他娘的八百块啊！就这么白瞎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好墨迹的，我掏出了钱包，数出了八张大票子，递给了山羊胡老头，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唉，小伙子，你的东西拿着啊，虽然已经碎了，但你花了钱，这东西就是你的了”山羊胡老头一手拿着钞票，用另一只手指着摔坏的瓷瓶对我笑吟吟的说道。我听着这老头得话，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坑了我八百块，这时候倒是跟我客气了，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手残摔坏了东西呢。本来我是不想要这摔坏的瓷瓶了，但是又想到，已经花了钱，不要也是白不要，不能便宜了这可恶的老头子。便对他说“那你帮我装起来把”抬头看到这老头的可恶嘴脸之后，又加了几句“哦，对了，虽然这东西摔坏了，但是我花钱了那就都是我的，你把这碎片啥的也都给我装上啊，一片也不能少。”
山羊胡老头把钞票揣进兜里，然后蹲下在旁边拿起一把剪子，一边比划着剪布一边说“你放心，哎，你看见没有，我把这附近的苫布连着你这俩个瓶，一起剪下兜起来给你，这样的话，你摔坏的这瓶子附近一个渣都不会少你的”说完，他把剪下的苫布和里边的瓷瓶像包了个包袱一样，接着又系了几条破绳儿，一起递给了我。
我一看着这山羊胡老头连地摊下的苫布都舍得剪破了，更觉得自己挨了狠宰，心里那叫一个难受，随手接过布兜转头就走，心里暗想着八百块钱能买多少这样的苫布呢，看来以后这滦州的夜市不能随便来转了，一出来就挨坑，上次也是，吃饭时好心帮人家搭了一下桌子，结果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好几道菜都掉在地上，赔了人家百十来块，我正自己赌气的想着，已经走出去十几步，突然后边传来那山羊胡老头的破锣嗓子拉着长声道：“小兄弟，有缘再见呐！”
这糟老头！娘的，我真想一脚给他踹个跟头，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行，走，快走！赶紧回去，我真怕自己压制不住这暴脾气跟老头干起仗来。眼看着天也快黑了，发生了这事也没心情继续逛了，看到路边有电三轮，选了一个坐了上去就对前边的司机说，”走，去土山村的土山”
我是个建筑工人，大学就上了一年，就因为打架斗殴被学校给开除了，现在六七年过去了干过了很多营生，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跟我老子有关系的行业，用我们这的话就是个小包工头，我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吃喝不愁手里也有几个闲钱，三十不到的年纪，手底下有二十多个工人，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挺不错的，最近呢又在滦州土山附近揽了个修马路的活儿，虽是好几个包工队一起承保的，但完工之后估计又有个五六万到手，真是美滋滋。看着电三轮在绕过了七拐八拐的村里小道后，在一片方圆几里都是荒地的大土山旁摇晃晃的停下了，“到了，小伙子”
付完钱给了电三轮司机，提着我这一兜子倒霉的瓷器走出了三轮车，这是一个矮山包，上面都是土堆成的，大概高有十来米，而离这里不到一公里的北边有两坐百米高山相连，听这里的村民说，离我最近的这个像坟一样的小山叫土山，北方千米外的两座百余米高并且相连的两座山呢，一座叫尖山，一座叫二郎山，这里有个古老的传说，说这座二郎山是曾经二郎神跟神仙斗法时，鞋里进了土，然后把鞋脱下来倒出里边的土，便出现了这么一座山。土山和尖山和二郎山中间有个村子，住着百十户人家，里边住的也都是老弱病残，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三座山在土山这里看呈等三角形包围着村庄和农田，除了三座山之间的百十户的村子，其他的地方都是庄稼地，和绿化树，现在是四月份，地上没有长出庄稼，也不知道是这地的主人太懒没有播种还是现在这时候不适合种庄稼，
土山虽然也叫山，但根本就不是山，长的就像个大坟包，十来米的高度，和北边的百米高的尖山相比就是个小土堆而已，不过这尖山是真的尖，看上去像一个正三角形戳在那。二郎山的形状就比较有意思了，左平右高，从山的中间部分有个大大的陡坡延伸向上，到了山顶又开始水平起来，一直到右边山峰尽头。从我这里看上去就像古代人穿的一双靴子，我都觉得它应该叫鞋山而不是二郎山了。
我们的工作就是把在三座山中间的农田与村子中的土路，修成一条水泥路通向和外边的主道马路。
现在的施工刚刚进行了一半，马路旁边的荒地停着几辆铲车和四轮翻斗车，我们在修马路的边上也就是土山的南边搭了一排简易的彩钢房子，一共十三个，里边住着四十名左右建筑工人，彩钢房就是那种外表是蓝色铁皮，里边是保暖泡沫的材料，这个东西成本低，还保暖，最重要的是可随时拆卸携带，特别方便。
这一排简易房中其中有四间是我的包工队工人所住，马路东边上的第三个就是我的简易房，走进屋子，里边就是三张简单的木板床，还有一张折叠桌子，桌前边有个胖小子坐着一箱矿泉水正吃着方便面玩着手机。
“三哥，回来了”看见我进来，这小子抬起头跟我打了声招呼，随后他又看了一眼我手上拿着的布兜，吸溜了一口面条又说“买的啥好吃的，还包起来了啊”
我撇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木板床上，把装着碎瓷瓶的布兜甩在身边，“你小子就知道吃吃吃，你看你都胖成啥样了，瘦猴这外号得给你改改了，现在啊你得叫肥猪了”
瘦猴端着面碗走到我面前，一边喝汤一边用手去摸布兜，然后一口气把剩下汤喝完对我说：“哎呀，这几年不是跟着三哥你挣了俩钱嘛，吃得就好了点，再说了吃得越胖就越有力气干活啊，这肥猪实在太难听了，还是瘦猴好点，”说着他把面碗放在一边，又摸着布兜疑问道“哎，这摸着也不像吃的，硬邦邦得，还扎手。啥好东西啊”
他这一问，我心里又想起山羊胡老头那可恶的嘴脸便没好气得对他说“古董，一堆好东西值好几百万呢”
瘦猴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不过他也知道我拿他开涮呢，便一边解开布兜上的绳子，一边自己叨咕“好几百万？那我得好好瞧瞧，哎，三哥你以后卖了几百万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
“行行行，这几百万就他娘得送给你了。你喜欢就拿走把”说着我就往后一倒，躺在了床铺上，闭目养神，心里就在考虑，给自己找个什么理由呢，能忘掉这被坑得八百块钱，让我心里能好受点。
瘦猴翻开了布兜一看“我靠，都是碎的啊，我说咋扎手呢，喂，三哥。这是个瓷瓶把？这破玩意，黄了吧唧的也不亮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瓷，哎？这是个啥啊，”
我听着瘦猴一惊一乍的摆弄那碎瓷片，心说你小子看几个破瓷片子哪来这么多惊叹的废话，便没理他。随后又听他嚷嚷道“三哥，你多少钱买的这铜葫芦和瓷片子啊，这小葫芦的花纹倒是挺好看，这瓷瓶估计不值俩钱把，都碎成这样了”
我眼皮都懒得睁随口回答“哎，被一糟老头给骗了，俩破瓶子要了老子八百快钱，还让我给整碎了，真是败家啊，葫，葫芦？什，什么葫芦？”我睁开眼扭头看向瘦猴，琢磨当时没买葫芦啥的啊，这小子瞎嘟嘟啥呢。
只见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一个硬币大小的黄色小葫芦正放在嘴边想咬，发现我看他，便从嘴边拿了出来放在了手心让我看“喏，这不是葫芦吗？难道是俩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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