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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克用览得伪诏,勃然大怒,遣骑将李承嗣领万人援僖宗,并檄盟王重荣、杨守亮,共相治伐朱玫。玫既知,大惊,遣邠宁军指挥使王行瑜迎战于金州。邠兵不敌三镇之勇,血流成河,尸倒如山,大败遁走。承嗣追击十余里,与行瑜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方还。逾数月之际,王行瑜转攻兴州、文州、凤州,皆克之,欲劫取僖宗,引兵攻大散关。杨复恭为招讨使,命郑畋旧将宋文通击贼,使保銮都将李鋋、都将陈佩等救援天子。两军相际于大唐峰。行瑜喝曰:“且留下天子,不问尔等之罪。”李鋋大怒,挺枪而出,直取行瑜,战三十余合,败走。
陈佩舞刀来战,被行瑜一枪刺死。宋文通即张弓搭箭,喝曰:“贼竖吃我一箭。”话音落时,行瑜肋中一箭,弃刀落地,负痛而走。文通乘势挥兵掩杀,大破其众。僖宗龙颜大悦,封文通为武定节度使,并赐名李茂贞。杨复恭传檄曰:“得朱玫首者,以邠宁节度使赏之。”为僖宗悦从。
却说王行瑜自先后败于李克用、王重荣、杨守亮、李茂贞之手,损兵过半,遁至凤州,欲归长安,然恐被朱玫降罪,乃谓麾下将士曰:“今我等战败,若还长安,定为朱玫降罪,轻则入囚,重则受诛。不如我等共斩朱玫首级,定京城、迎帝驾,取邠宁节钺,循良机,此杨复恭以檄作保也。”众欣然应诺,乃引兵还京师。
及王行瑜自凤州擅兵引归长安。朱玫方知事,怒发冲冠,召行谕入府,责之曰:“汝未得朝命,擅归京师,莫非欲反乎?”行瑜曰:“吾非反,但欲诛反贼朱玫耳!”玫大惊,唤府外人,朗声曰:“速速来人,且擒逆贼。”言罢,府外士卒入,速擒玫。
朱玫惊曰:“吾使汝等擒反贼王行瑜,何故擒我?”行瑜大笑曰:“汝府外亲兵皆被我军所斩,尔尚呼谁耶?”于是命部卒斩玫,并杀其党数百人。诸军大乱,焚掠京城,士民无衣冻死者蔽地。行瑜得授邠宁节度使。
时裴澈、郑昌图见长安内乱,即率百官二百余人奉伪帝李煴奔河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诈为迎奉,亲率五百人迎李煴等,佯曰:“臣王重荣拜见陛下。”煴扶之起。重荣诈喜曰:“陛下不如入我蒲州,暂避乱军。”煴从。
及入蒲州,重荣曰:“陛下幸邻敝府,乃臣之万福也。臣愿奉陛下之命,讨伐乱贼。”煴大惊,应声曰:“王大人折煞我也,吾本无心称帝,皆为朱玫所迫,今愿弃爵为民,望大人奏于天子。”重荣闻罢,脸色骤变,曰:“未诛汝族尚幸,何求保己?”乃杀之,囚澈、昌图,复斩,致百官死者大半,又檄盟各道迎僖宗还长安。
话分两头。却说浙东观察使刘汉宏因僖宗为黄巢驱至蜀中时,仍向朝廷进贡,致僖宗大悦,受迁为义胜节度使。汉宏故得据江淮七州之地,日久生骄,怀称帝之心。汉宏尝谓都知兵马巴立曰:“自古天子所佩何刀?”巴立答曰:“卯金刀也。”汉宏复问曰:“吾姓劉(刘),其字何拆?”巴立曰:“上卯,下金,右刀。”
汉宏大笑曰:“正中‘卯金刀’之论也。今天下方乱,有能怀德之人宜居之。卯金刀若非归吾,尚属谁哉?”巴立大惊曰:“节度使不可怀称帝之心,不然,遗患无穷。前日李煴之事尚可鉴也。”汉宏厉声曰:“吾为赤帝之子,前世灭秦建汉,必有天佑,何来不祥?‘刘汉宏’之名乃兆刘氏大汉将宏也,汝岂知哉?”巴立违心称是。
又一日,刘汉宏徜徉于署中,觉天热,憩于巨树之下,忽闻鸦啼,以为不祥,乃谓兵马使李万敌曰:“鸦鸣于树上,不利天子新立也,且快伐之。”李万敌曰:“巨树生此雄壮,百岁不止,寓万寿长青之意,伐之不祥,望节度使深思之。”汉宏敛容,叱曰:“吾能斩白蛇,诛暴秦,灭西楚,何畏一草木?”乃伐之,后称帝,大兴土木,国号为汉,建造宫殿,寻知杭州刺史董昌不服,乃曰:“董昌乃镇海节度使麾下门犬耳!竟不服朕,朕须先发制人。”乃集七州十八万大军,拟取杭州,经西陵时,因大雾起,未能渡江,乃扎寨于江岸,待雾退却方起兵。
时杭州刺史董昌知之,笑曰:“义胜节度使自比汉高祖,欲效李煴求死乎?”乃奏书朝廷,略曰:“义胜节度使刘汉宏怀称帝之心,请陛下遣理兵将伐之。”僖宗晓其意,早知汉宏欲反,乃敕董昌为招讨使,命其就近除汉宏。
董昌得诏,谓部将钱镠曰:“今刘汉宏作反,吾承帝命伐之。具美若能取破之,其功不小也。”镠应声曰:“善哉!镠不才,愿往也。”乃引杭州八都兵三万离去,正欲拟取越州,得探子报曰:“今刘观察使率越、明、台、温、处、婺、衢七州兵力,凡计十八万,屯兵西陵,拟取杭州。”
钱镠泰然曰:“刘汉宏枯骨死灰耳!虽拥百万之众,亦如纸糊之虎,不足为惧。”乃遣退探子。裨将徐靖曰:“靖观将军自信,莫非胸有成竹?”镠答曰:“然也!彼欲伐杭州,必渡钱塘江。今江之两岸多雾,彼不敢轻动。我若乘夜渡江,天明袭其根本,并火烧之,可挫其威也。”靖不住称是。
数日夜,钱镠见星月皎然,忧兵不可渡,率三万众,乃掬钱塘江岸之沙,吞之,祷祝曰:“吾以义兵讨贼,愿助阴云蔽月,以济我师。”顷之,云雾晦暝。镠大喜,乘着黯然月色,渡钱塘江。方至岸时,大雾仍熏目,难见彼此。镠欣然谓二裨将徐靖、阮结曰:“今天色朦胧,二位将军可与我分兵两处击贼,尔等攻寨前,以分其心;我攻寨后,用火烧之。如何?”二人称喏,分兵而去。
及至西陵越兵寨前,阮结、徐靖见其众尚未摆阵,乃挥兵攻杀。刘汉宏尚寐于营中,忽闻寨外喊声大起,惑问左右曰:“何人于外喧哗?可速斩之。”左右曰:“乃杭军至此袭杀我军。”汉宏大怒曰:“董昌乃镇海竖奴也,焉敢猖獗如此。”乃亲出欲引兵抵之,然因雾色朦胧,其军不能集阵,被杭军砍死无数。
方雾稍退,阮结见汉宏所在,舞刀直取。汉宏之弟汉宥拍马而出,欲抵阮结。斗十七八合,被结手起一刀,斩于马下。越将王镇见之,挺枪欲直取阮结,比至其身前,却被侧翼徐靖袭出,舞刀砍伤,败走。
方是时,钱镠已引兵至越军寨后,引火烧之。越军大败,四散逃走,死伤过半。汉宏惊惧,没入军中。镠识得汉宏,谓士卒曰:“着龙袍者是汉宏,且速擒之,可赏万钱。”汉宏心胆俱裂,忙脱下龙袍,裸体狂奔,及避钱镠之目,被军中校尉史弁所见。
史弁忍俊不禁,谓汉宏曰:“今陛下无衣,臣愿脱衣与之。”乃卸甲脱衣予汉宏,使着上。弁正保着汉脱围,却被钱镠拍马赶上,一槊突袭,刺死于马下。汉宏大惊,引残众退却,分兵屯黄岭、岩下、贞女三镇,并征发洞獠蛮军数万,以敌杭军。镠复率兵攻三镇,大破越军与蛮军,擒斩贼将杨元宗。汉宏败退至诸暨。有诗赞镠曰:
能征善战有智谋,技压汉宏胜貔貅。
驱贼狂窜裸奔处,尽显良将幄中筹。
却说秦宗权野心益涨,师势益炽,命将出兵七十万,寇掠邻道,使陈彦侵淮南,秦贤侵江南,秦诰陷襄、唐、邓,孙儒陷东都、孟、陕、虢,张晊陷汝、郑,卢瑭攻汴、宋,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其军行未始转粮,车载盐尸以从。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州镇存者仅保一城,极目千里,人烟断绝,荆榛蔽野。流所皆战,战处皆克,四周惊恐。乃向光州刺史王绪索租赋,绪不足予,宗权大怒,发兵伐光州。绪惊恐万分,举光、寿二州兵马,驱吏民渡江,南下陷汀、漳二州。
值秦宗权欲复溵水所败之仇,引兵八万掠颍州、亳州,诛宣武军过万,据斤沟、淝河。朱全忠闻报大惊,亲率三万大军前往解围,至于焦夷,分兵一万予大将朱珍、葛从周于坡冈后,以为掎角,自引霍存、王檀、王武、王虔裕等索战,与蔡军逢际。
对阵圆处,宗权扬鞭而出,谓全忠曰:“今我军中新征一员河北壮士,姓殷名铁林,彼双臂力过五千斤不止,扬言欲教汝一试吾军之威。”全忠大笑,对曰:“休得狂妄!我军不乏骁勇之将,素不杀无名之徒,可惜将斩尔等鼠辈矣!”语方尽时,唯见宗权身后纵马跃出大将殷铁林,面如阴鬼,狞似八戒,正喝曰:“尔欲择何将前来受戮”?
朱全忠闻言窃笑,谓身侧戎校王檀曰:“吾知汝尝为杨彦洪麾下将,昔于尉氏门大战尚让大军时,见得骁勇。今敢否与贼一战?”檀答曰:“宵小之辈,何足挂齿。”乃挺枪拍马而出,纵奔直取殷铁林。方交锋至三十余合,铁林按刀取弓,搭箭射之。檀不防,腿中箭,败归阵中。全忠甚愕,不知何言。王武曰:“武不才,愿斩贼首。”全忠壮之。
王武乃挥一百五十斤大锤而出,径至阵前,大骂铁林。铁林不发一言,奔至垓心,交马三合,斩武于马下。全忠环顾军中,颤声曰:“谁敢敌之?”霍存绰刀立马,应声而出,与铁林战二十余合,败回本阵。王虔裕不服,持槊搦之十余合,亦被铁林击退。汴军将士无不震悚。全忠无奈收军,铁林亦退去。
朱全忠见丧了王武,叹曰:“王武将军昔日随我起兵,年经久战,颇有微功,无奈今死,须为之报仇。”王檀曰:“呜呼!若彼时朱珍、葛从周二位将军尚有一人在阵中,则王武之仇可雪,何须惧他殷铁林。”全忠转悲为喜,曰:“若无将军之言,几乎忘却。”乃至坡冈,以王武之死告于朱珍、葛从周。珍大怒,曰:“王武昔为我寨中弟兄,今因丧于殷铁林之手,吾誓洗此恨。”从周曰:“勿恼!朱将军之勇,冠绝军中,若斩一鼠辈,空污刀枪耳!小将不才,愿为将军代劳。”
朱珍奋然,按剑而立,喝曰:“莫非通美欲与我争功乎?”从周曰:“非也!吾与将军同事主公,忠心耿耿,不论功落谁手,皆为主公分忧也,何分彼此?若将军欲争此功,吾愿让之。”珍面色愧怍,曰:“通美雄武过人,何消谦让,来日战殷铁林时,汝尽勇之。”从周欣然曰:“谢将军礼让。不如将军先攻前,我攻后。”珍欣喏之。全忠与王檀、王虔裕皆笑。
次日,汴军与蔡军对阵。秦宗权与朱全忠各立于军前,互相蔑视。宗权曰:“昨日汝鸣金收兵,吾所以不追击者,欲复使殷铁林唬汝曹于今日也。”全忠闻言,呵呵大笑,曰:“故叶落后长新叶,枯花残毕生丽花。今时非比昨日,吾之大将朱珍、葛从周皆聚于此,料殷铁林不足道也。”宗权亦笑曰:“孰强孰弱,有目共睹,不消唇枪舌剑。”言毕,命殷铁林出阵。
朱全忠惊惧,即勒马而退。蔡军不住大笑。朱珍奋起,绰枪而出,威风凛凛立于阵前。全忠谓之曰:“为报王武之仇,望朱将军生擒殷铁林,不可杀死,吾欲活剐之。”珍领喏。铁林闻此言,怒火中烧,不住哇哇大叫,挥刀来战。搦至六七十合,珍大喝一声,舞枪奋起,刺倒其马。铁林落身,头抢地面,已不知天日。蔡军九寨都虞候王涓挺枪来救铁林,被葛从周赶上拦住,数合劈倒。珍与从周生擒二人,献于全忠。
秦宗权大惊,引兵遁走,方行三五里,却被朱全忠挥兵赶上。蔡军无律散走,失众甚多。宗权率残众出围,目眩甚久。全忠率军归汴,许王涓降,却活剐殷铁林,斩其首,悬于都门。
话归另题。却说高骈自割据淮南,甚宠吕用之。用之狐假虎威,害民诛贤,无所不为。骈从子左骁卫大将军高澞,书吕用之罪状二十余幅,密以呈骈,跪泣曰:“用之内则假神仙之说,蛊惑尊听;外则盗节制之权,残贼百姓;将佐惧死,莫之敢言。岁月浸深,羽翼将成,苟不除之,恐高氏弈代勋庸,一朝扫地矣!”因呜咽不自胜。骈叱曰:“汝醉矣!勿乱言,且出!”命左右扶澞出。
明日,高骈召吕用之,以高澞之状示用之。用之早知将有此事,因昔日截获澞之上书,知其字迹,乃遣人仿造之,作伪信以示骈,诈曰:“澞尝借财于我,为我所拒,今故以诬我。”骈见所呈伪书,见字迹与澞一般无二,信以为真,甚惭,乃禁澞出入,贬之知舒州事。次月,舒州盗首陈儒攻州县。澞不能敌,求援于庐州刺史杨行愍。
杨行愍,字化源,庐州合肥人,为人宽仁雅信,甚得士心,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有膂力,能负数百斤而日行三百里。行愍年幼丧父,祖上为贫农,至壮,投身义军,为官兵所俘,所幸未杀,后应募投军,骁勇果敢,屡有战功,迁至庐州牙将。都将甚忌之,久生杀心。行愍欲除都将,乃谓刺史郎幼复曰:“大丈夫当不惜于劳,今吾愿出戍于外,以卫家土。”幼复允之,遣都将随之。
杨行愍辞过,乃去。都将口蜜腹剑,诈以甜言悦之,问曰:“化源何须?”行愍曰:“正须汝头耳!”遂拔剑起,斩之,并吞诸营,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幼复不能制,荐于高骈,请以自代。骈以行愍为淮南押牙、知庐州事、庐州刺史。行愍闻州人王勖甚贤,召欲用之,固徉,乃问勖曰:“汝子弟可任何职?”勖答曰:“吾子王潜,好学慎密,可任以事;弟子王稔,有气节,可为将。”行愍纳其言,召二人至,以潜置门下,以稔与定远人季章为骑将。
初,吕用之因左骁雄军使俞公楚所荐,得见高骈。及用之受骈宠,甚横,或归咎于公楚。公楚以悔,累番劝用之曰:“汝若不自敛,将累己矣,勿怨我诫。”用之暗怒,不以为意,仍我行我素。右骁雄军使姚归礼气直敢言,尝直面痛斥用之曰:“汝无所不为,吾早晚除之。”用之惧,乃走。癸未夜,用之与其党众嫖于娼家。归礼知之,暗遣刺客焚其室,以杀用之。刺客未辨用之,误杀貌似者数人。用之大惊,换素服扮作仆人,方得免难。
明旦,吕用之得获纵火者,皆骁雄军卒,顿生杀俞公楚、姚归礼之心,自思:“须以反间计,借高骈、杨行愍之手除公楚、归礼二人。”乃诈谓高骈曰:“今庐州盗贼蜂起,明公须遣俞公楚、姚归礼讨之。”骈从其言,遣二人至庐州“讨贼”。用之见计成,大喜,又至庐州,诈谓杨行愍曰:“俞公楚、姚归礼欲袭庐州,意杀公也。”行愍不察,信其言,怒发兵众掩攻公楚、归礼。二将不为备,举军尽为行愍所没。行愍乃上书与骈,略曰:“俞、姚二将攻袭庐州,欲谋反,被吾所杀。”骈不知自己与行愍、公楚、归礼已中用之之计,乃厚赏行愍。有诗叹曰:
高骈迷信宠奸贼,任彼嚣狂意恣睢。
割据淮南无宁日,乏人斧直恶作为。
言归正传。却说高澞因不能制舒州盗首陈儒,即请援杨行愍。行愍乃聚众将正议除贼之事,曰:“吾军仅五千兵马,何敌贼军五万之众?”忽闪出一将,身长九尺,剑眉星目,膀阔三亭。众人视之,乃河北洺州人李神福也,正于军中为督将。神福曰:“吾有一计,可兵不血刃,驱舒州狂贼。”众人信疑半掺。行愍问是何计划,神福答曰:“此群盗乌合,不足为惧!公但扬言赴援,诈号十五万兵马入舒州,伪作陈兵之状。贼若见之,必龟缩不战而走。此诚不劳尺刃为公解之。”行愍曰:“善!此事尽托于汝。”神福欣然领喏,乃去。正是:
满座高人议安策,良将发言计已出。
欲知李神福此计是否可行,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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