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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PEC!”
我没有在乎这个古怪的称谓。前些天的每个晚上,都会有一个重复的梦扎进我的大脑。此刻我只关心这一件事情,我绞尽脑汁去解读它,可收效甚微。
一条马路向前延伸,永没有尽头。我时跑时走,没有停下过一刻。空气很新鲜,带着点儿潮湿的水汽。周围明亮得很,从各个地方汇来光线,非常刺眼。
就这么前进着。突然毫无征兆地,四面八方的事物一齐涌向了你,死死将你挤成了一个点,可你感觉不到丝毫的窒息。那么清晰的压向你,但周围的所有东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车里的人继续开车,行人继续走路,丝毫不顾在我看来已然扭曲的世界。突然,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没有一点儿动作,一丝表情,活像套了一层橡胶面具。他们不动声色。就在我茫然无措的瞬间,所有人都冲着我笑了,齐齐地笑了——
一个带着残忍的狞笑!
之后就惊醒,一夜无眠,辗转着痛苦地等待天亮。整个白天都生不如死的游离在半梦半醒之中,夜半降临后又迎来了同样的结局。
我什么都不管。真的,去他的,我现在只想睡上一觉。
从头至尾昏昏沉沉。直到一声长鸣响起把我从铺上惊醒。外面的旷野飞快地向后退去。显斌坐在下铺上呆望着窗外。嘈杂声混合着汗臭味儿搅得我心神不宁。我重又躺下去,听着来自远方的“哐当哐当”声直视着天花板。
“显斌,我们在……”
“山西。从山西往家赶。”
“这么说,我们之前在山西?”
“你终于睡醒了?我本来是想让你精神点儿的,可大夫说你现在的状态多休息没害处。”
我的头忽然有些痛,一阵阵的抽动。我抑制住神经紧绷的阵痛感,努力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发现和当年的初中生活极为相似:每次碰到听不懂的课,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可半梦半醒之中依然能听到只言片语,潜意识就以为记住了,但清醒后却又什么都留不下。这次倒有些不同,我模糊地记住了一个名词,只因为它被重复多次。
“PEC……”我含糊地将它说了出来。
显斌微微抬头,眼神很涣散。他没出声,只是又侧过头去看窗外。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悠悠飘出话来:“老兄啊,从现在开始,咱俩不再是咱俩了。”
回去后相安无事。我们按照那边给的计划,只单纯的说参加了一次培训并进行了考核任务。准假的几天里,我严重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刑眼理事会?秘密的特警组织?潜意识的答案是这只不过是一次过家家式的恶作剧。谁不想当英雄?可谁又当过英雄?小时候看看电影里的厮杀会觉得酷炫,嚷嚷着“XX是我大哥”,长大后才清醒那都是虚构的。没有任何人总会在刀尖上全身而退有如神助。尤其是我们这种职业的人,英雄化思想多了并没什么好处。
也真好像是个幻觉。什么都照常了。小城大都祥和的出奇,大小事情都用不着兴师动众,最多是叫一下城管的朋友疏一疏堵塞交通的小贩,我们也权当看热闹。偶尔会有孩子报假警打骚扰电话,大家也睁只眼闭只眼。别说我们怠职,实在是无职可做。乍到那会儿,下班看到两个学生斗殴,自己也热血张上去拉架,狠训了他们。第二天就被亲眼目睹的同事嘲笑一番,自己也感觉无趣。平日里只是闲坐,打扑克时的感觉和什么PEC完全对不上轨道,只是渐行渐远,而我连回头留恋的意识都没有过。
去他的PEC!
显斌倒是着魔了。又或者他真的自诩成什么正义天使,每天都在锻炼身体——也许应该叫训练。大中午被拉出来看跑步,他一口气竟冲出了700米。
“一起来啊!”
经过我时他总会问上一句。一次又一次,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又好奇自己能力究竟如何,等着下一次照面后索性也站起来开跑。没料到竟是那么轻松!
“现在想想,这么短的时间内都会如此突飞猛进,如果集训再延长一段的话……”显斌不由得畅想起来。
“我们就能去站长跑领奖台了?醒醒吧,警局可不是要运动教练的地方。”
“也不是什么聚众斗地主的地方。你真以为这一切就这么过去了?”
“否则呢?你以为又会怎样?”我没有停下脚步,“特警应该做什么?那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杂碎?人家长年累月的缉凶,挨的子弹比咱扔的烟头还多——可不是咱们这儿一年连碰瓫儿都少见的小地方!”
显斌一时有些语塞。我们默然地跑完。他先停下来,从包里抽出一瓶水丢给我。我擦着汗小口喝着。“不管如何,还是有备无患吧。”他又看了我一眼,背上东西走了。我独自留在原地,莫名的有些失落——自毕业后,这算是我们第一次不和。
晚些时候的生活总是重复的。一整天的琐碎事物忙完后,六子和我又拢了几个空闲的兄弟打牌。床上扔着几碟咸菜,我们则叼着馒头思考局势。六子牌势凶,几乎在开始几轮就甩开膀子轰上一番,越往后劲儿越小。但这小子运气不错,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化被动为主动。可今儿个不行了。终于,连输三局的六子挂不住了:“这是啥打法!你攥着大小王也不甩,我怎么跟?我也垫不上啊!”
“别玩儿不起啊小六,”一个哥们儿咬着馒头皮笑肉不笑,“这打法也不是你定的,爱怎么出怎么出,你急个啥?”
大家一片哄笑。六子的脸涨得通红:“没法儿玩,真没法儿玩了。我去办事儿去。”
“啥事儿啊,一惊一乍的。怕不是要溜了吧?来来来,再来两把。”
一旁人拉拉扯扯,刚又坐定,“叮铃铃”的一阵电话铃响了起来。大家面面相觑地看向六子。六子也一愣,话结巴起来:“我……我说着……说着玩儿的……”
门突然崩开来,三个人同时挤了进来。“显斌……”我蓦地心下一紧,馒头落在了地上。显斌则是上前来一把扯起我:
“你不是要办大事儿吗?案子来了!”
“东街平安路,凶杀案。现在距离案发已经快40分钟了。”显斌调开警笛,红蓝闪烁的灯光连带着车身一起震动起来。
“现场,去人了吗?”我仿佛梦呓一般嘀嘀咕咕,一下下笨拙的理着衣服。
“封锁线已经拉上了,没什么遗漏。老林,”他突然转过头来,“这怕是咱们的第一场硬仗。”
车窗外的霓虹灯晃得我眼睛酸痛。车刹住的那一刻让我一个激灵,本能拽开车门走了下去。我强作镇定,拼尽全力稳住手足无措的现状掏出了证件,同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全身上下一阵灼热,心脏好像撞击在钢板上一样沉闷。显斌有条不紊的样子让我嫉妒不已。
“有什么新发现吗?”他叫住了一个法医模样的人问道。
“枪杀。还有,你们来晚了。这案子……”
“对不起。我负完全责任。”我低下头,用余光看看显斌。
“嗯?不是,你们理解错了。是案子再没有新进展了,”对面摇摇头,“嫌疑人已经被捕了。”
“姓名?”
“赵尚德。”
“年龄?”
“37。”
“职业?”
“工程顾问。”
“具体点儿,什么工程顾问?”
“延江成程汽贸机械公司工程顾问。”
“为什么杀人?你同被害人有什么联系?”
“不好意思,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凶手,没有杀人。倒是你们一直在对我进行诱导,这可是违法的。”声音很平静。
“请注意,我们只是在调查。如果你真的无罪,我们不会为难你。”
“可现在呢?扣押我的证据呢?说实话,我买盐去是为了煲汤。如果锅烧坏了,那就不是为难我的问题而是赔偿问题了。”依旧平静,只是语速稍快。
“所以才更需要你的积极配合。我们也不想这样做……”
“你们不会想听的。这都已经是第六遍了。一样的问题问了六遍啊,那混蛋还真能挺住。”陪着我们旁听的同事打着哈欠无奈地笑笑。
“抓住人却定不了罪,这是什么逻辑?”我皱着眉听着审讯室里不大真切的絮叨声。
“跟我来。”那个小哥招呼我和显斌上了楼,打开一间办公室的门翻出几份文件说:“这是平安路的干警分布。那边有两个站台,还是个十字路口,车流量不小,属于事故高发区,次次都要留人值班。案发当时也是因为如此才那么快做出反应。那个胡同已经被认定是第一现场了,晚上少有人行。”
“当时情况很正常。那边巡逻的兄弟看着那个人——就是嫌疑人,满脸惊慌地窜了出来,还声嘶力竭的呼救。当时感觉不对就立刻把那混蛋控制住了。等到探进胡同搜查时才发现了尸体。那家伙一口咬定他只是路人,听到了枪声才慌不择路想要报警。要我说纯是碰巧了:那个倒霉的路过听着动静就吓跑了,结果就被当成疑犯给逮住了。”
“对了,”我想起了什么,“法医朋友那边提供的信息是枪杀,哪里来的枪呢?”
“是这样,”对方从文档里抽出几张照片,“凶器是在几百米外的垃圾桶里翻到的。就一***——啊,就是市场上到处都是、卖给小孩儿打塑料子弹的玩意儿。但是,你把它拆开——”一张照片拍在桌子上,我和显斌一下子惊呆了。“里面的塑料部件全被钢给替换了。一个疯子把连鸟都打不死的玩具改造成了武器,真他妈牛。”
我一声不响地听完,猛然间抓起报告搜索起什么。“找到了!就是这个!”我指着文件上“职业”一栏,“机械工程顾问!他有足够的理论知识***械,也有门路搞到材料,这不是昭然若揭吗?”
“事与愿违了。正因为这个才最棘手。他什么条件都符合了,就是找不出能一口咬死的证据证明!那条胡同的两个摄像头已经坏损了,街上私人的和站台上的机子一来拍不了那么远,二来那边昏暗,就算能拍到也看不清楚。枪上没指纹,没有目击者,现场干净的好像水洗的一样。”顿了顿,那个小哥摇了摇头:“有个王八蛋想靠反侦查,设一死局!”
当晚局里召开了临时紧急会议,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目前情况而言,排查出现了瓶颈,嫌疑人配合的可能性不大,同时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佐证他就是凶手。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办法明确的立案、采取有效措施,只能行使拘留权。但是拘留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还要除去可能的变数。留给我们的时间会很少。还有,如果在有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进展、无法定罪的话,”局长沉重地看着所有与会者,“我们,只能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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