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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仪殿。司徒裴耀卿上奏: “四皇子忠王殿下忠勇智慧,从小受训安西,熟稔马上作战,是西征平叛难得良将,此番出征前从幽州运来五百匹军中急需战马,臣以为可抵武德殿一醉!”
张九龄等众臣也叩请附议。
明皇问:“ 朕听说五百马匹在潼关被劫,如何了?”
裴司徒:“ 忠王殿下已于昨夜冒雨追回走失马匹。现在正送良马前往凤岗营地。”
凤岗位于三畤原东,三畤原是祭祀五帝之所,三畤原与稷山隔渭水面北向望,两道山梁恰如龙凤立于河畔,稷山东端犹如昂起的凤冠,故又称凤岗,此地驻守着守陵卫队和京畿驻军,凤岗驻军正是裴家军,西征已定从此地拨营。
明皇听了甚是高兴,直起身子,洗耳恭听 :“ 给朕讲讲,这马匹是如何丢失的,又是如何找回来的?”
裴司徒:“ 说来也是可气,这马匹并非被盗马贼盗去,而是被四处征马而不得的潼关驻军给截流了。只是,潼关校尉没有经验,放走了头马,那头马又带走了二百十多匹马奔返蓟门方向。校尉和愚儿少林都无法向忠王交差,是忠王智慧卓越,让校尉赶往潼关三十里东去拦截,竟找到了。忠王殿下实乃智勇双全!”
明皇咧嘴朗笑:“三秦人讲闷驴踢死人,讲得可是四皇子?”
众臣笑了,而不敢语。
明皇:“可有折子?”
裴司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圣上要什么折子,高力士在一边提醒:“ 启禀圣上,忠王
殿下追回百匹良马的折子,昨晚就送到,奴才放内书房御案上了。”
明皇瞪他一眼,高力士立刻明白了:“ 裴司徒,可准备了为忠王请将的折子?”
裴司徒一愣,他确实还没准备,张九龄却将手中折子举起:“ 臣,有折上奏,恳请圣上将西征平叛兵符交予忠王李屿殿下。”
高力士接了张首辅的奏折,递到圣上手上,拿笔舔墨,润好笔尖,将笔递到圣上手中,圣上便批了。圣上批了折子,殿下一片恭喜声,张九龄则立刻接着上奏:“ 圣上,下臣还有奏折,臣,恳请圣上从北平郡调用一人加入平叛大军。”
明皇:“北平郡?何人?”
张九龄:“ 北平郡校尉裴旻。”
明皇自然听说过此人,所谓”长安四公子”之一,“朕知道此人,据说善舞剑,并未听能征善战,掷剑入云端再以鞘合之,这不算什么本事,街上的杂耍多练练也能做到。”
张九龄:“正是圣上所说,裴旻十六岁即在长安获封剑仙,其剑快如疾风,马上刺杀无人能敌,并非只是高抛入鞘这一种。此去西征,突厥善远程弓箭,大唐将士必迫之短兵相接,正需要裴校尉这样的快剑利剑。”
明皇问裴司徒:“张首辅举荐之人是大将军本家,对此可有耳闻?”
裴司徒:“ 下臣对裴公子早有耳闻,说来裴旻与我确实扯得上一些族脉,就他的本领来说,臣本想向圣上举荐,正因为有族脉之嫌,臣便劝他安心镇守北平郡。毕竟卢龙军归张守珪大人,我也不便从张大人手上抢人。”
张九龄:“ 裴司徒多虑,边陲告急,哪里还有那么多军中壁垒?您与张大人同为朝中军候,你怕得罪人,九龄不怕,知人善用,好钢用在刀刃上,这点道理张守珪大人想必是懂的。”
裴司徒:“首辅丹心可鉴, 耀卿感佩万分 !”
高力士接了张九龄的折子,递给圣上,圣上打开折子,欣喜念道:“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好诗!友人赠,这位友人是何人?”
张九龄:“十九岁中进士的王摩诘。”
圣上大悦,“ 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朕喜欢,我大唐将士犹如神兵天将,气贯长虹,势不可挡。九龄所奏,朕一律准!裴旻若立战功,归来朕破格提为下三品中郎将,留用中军。明日,开远门启征!”
众臣代两位没到场的年轻人叩谢圣上圣裁,颂赞圣上英明果勇!
早朝便要在一片颂扬声中结束了。
李林甫心如爪挠,此等气氛,满朝上下都在为西征激荡,叫他如何说得出口“皇子要杀驸马” 呢?这边正急得找不到法子,谁知张九龄却不知好歹地问了句:“ 圣上,朝中商议军机大事,为何不见监国?”
满朝静默,都在等圣上的答案,圣上便轻描淡写地说了说:“ 潞洲来了个浪人,说自己是真太子,监国是假太子,监国去了潞洲。”
张九龄:“ 臣以为,监国此举实在不妥,监国为军机要人,平叛大军开征在即,监国却为区区小事离开长安,是拿不准孰轻敦重吗?”
李林甫乘机插话:“ 首辅大人是否该问一问监国亲赴潞洲到底是为何?”
张九龄问李林甫:“ 为何?”
李林甫乘机叩拜圣上:“ 圣上,下臣有折要奏。”
明皇:“ 准奏。”
李林甫把奏折递给高力士,“ 有劳公公!”
明皇:“李尚书,到底何事?讲!”
李林甫:“ 是,是圣上的家事,臣不知该不该讲?”
明皇一听是朕的家事,敏感到又是驸马一事的延续,就没有追问,打开折子自己看。
礼部侍朗也有事秉报:“ 圣上,下臣也有不得不禀之事。”
圣上的眼睛从折子移到殿下,看着他:“ 何事?”
礼部侍朗:“ 启禀圣上,南昭使臣昨夜问臣,大唐是否要发生内乱,臣恐慌问使臣为何如此说?使臣讲,长安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说光王殿下和鄂王殿下公然宣称要杀了驸马。”
圣上看的奏折也正是此事,圣上听着就把手上的奏折狠狠扔在案上。礼部侍朗以为圣上不满他当朝嚼舌头,继续解释:“ 臣,臣无意皇家子孙争吵是非之事,只是南昭使臣提出要带南昭公主暂避南昭,离开长安。臣,臣才斗胆,”
明皇:“ 还有人听到此事没有?”
殿下走出一半朝臣:“ 臣有耳闻。”
明皇问高力士:“元一,可有耳闻?”
高力士:“ 有!”
明皇抓起龙案上的奏折扔到高力士脚下:“有?你有耳闻,朕却是个聋子?朕要你有什么用?”
高力士拾起奏折,放回龙案:“圣上消消气,奴才想又是孩子们醉后口无遮拦,当不得真。”
明皇:“醉后,口无遮拦?你喝醉后可曾说过要杀谁?”
高力士摇摇头。
明皇摆摆手,高力士领会圣意,宣布退朝。
朝臣退去,明皇狠狠骂了高力士一通,“你若朝前通报此事,朕断不会把此事拿到朝堂上来议,现在好了,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子要杀驸马,还什么南昭使臣也要乘此时机把质子带回南昭。这下好了,满朝文武就等着看朕怎么收场呢?!”
高力士:“ 奴才该死!奴才想得简单了。”
明皇震怒持续发作,因为他做不了决断,只能冲最亲近的人发火:“你想简单了?你给朕说你想简单了?朝中事宫中事哪一样简单过,你就这么一句你想简单了,朕,你是要朕杀了自己的儿子不成?”
高力士扑通一声跪在明皇面前:“ 不可,万万不可,你杀了奴才吧!”
明皇:“ 让朕杀你,朕杀了你能息灭宫里那位的夺嫡之心?你睁开眼给朕看清楚些,监国前脚走,朝上就连名奏请处理他的那两个难兄难弟,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皇一屁股坐回龙椅,“ 元一,朕该如何?这些年,朕眼看着太子与惠妃之争,朕是按下这边的葫芦,那边又起了瓢。现在,李林甫直接将此事捅到朝堂,在众臣面前你让臣如何决断!”
高力士手脚并用爬到龙椅前:“ 奴才实在该死!事已至此,只要能保住两位皇子的性命奴才做什么都愿意。。”
明皇:“如何保?南昭公主一事很快就会发酵。”
高力士:“ 奴才有一法,”
明皇:“讲!”
高力士:“ 圣上先下令贬两位皇子为庶民,外放,待风波平息后再说。此事要办在太子回京之前,以免太子冲动反受牵连。”
明皇长叹一口气,点点头,:“ 元一,你去按排,你亲自去安排。”
退朝后,张九龄回到中书省中堂,让中书侍朗速去找太子詹事李尚隐来。
李尚隐自然是立刻赶到,中书并不详讲所为何事,只是让詹事叫快马追回太子,李詹事想问到底是何事,张九龄猴急忙慌地:“先别问,找到十六率府中最快的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追回太子。”
李詹事想了想:“若说又快又稳,莫过于找光王鄂王两兄弟恐怕最稳妥?”
张九龄一听差不多跳了起来:“ 仁兄这是好糊涂!刚才在朝上你没有听到礼部的参奏吗?找裴少林中郎将,对,找中郎将最合适。”
李詹事:“ 中郎将昨天就去潼关与忠王一起寻马了。”
张九龄脱口哎呀了一声:“事情如此不凑巧,看来必有大事。”
李詹事:“可用飞鸽传书。”
张九龄顿时开悟:“对,对,快,飞鸽传书。”
有了飞鸽传书,张九龄方才轻松了一下,:“不用多写,只四个字:立刻返京。”
李詹事见首辅如此慌乱、事不容迟的样子,但他还是要问:“为何务必回京?监国此时不返京也许反而更好?礼部所奏仅光王鄂王两位殿下,太子不在,正好撇清?”
张九龄直摇头:“ 唯太子返京光王鄂王才有获救可能,若救不下这两位皇子,太子必受牵连。”
李詹事:“首辅所走也是一步险棋啊!并非万全之策。”
张九龄:“眼下没有万全之策,唯有一搏。或者,鸽信上写:光鄂有难,返京否?让殿下自己拿主意吧。”
李詹事:“ 就如此吧。”
詹事走后,张九龄叫来中书舍人问光禄寺的事查得如何?
自武德殿忠王醉酒后,有两波人在暗查光禄寺,一波受中书令之命,一波是高力士所派的大内探子。两波人都在查找谁在忠王的酒里动了手脚。谁知光禄寺手脚飞快,忠王醉酒当日的瓠与盏均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查不出什么,拷问了当值的一应人员,也问不出所以然。
用中书舍人的话就是:“天赐甘露,地接醉王。只能如此。”
这位写出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名句的大诗人,并非长袖善舞的政客,他能够感到危险近了,却无能唯力,而在政治风波中,没有方向的力量是最最无用的,张九龄走出中书省,向着东宫方向望而长叹。
贺阁老从凌烟阁出来,在宫里散步,正听到中书令这声长叹,迈着四方步走来,开玩笑道:“中书望东宫,可是要于东宫共此时?”
张九龄此时见到贺知章莫明地有些欣喜:“阁老见笑了,九龄站在这深宫之底,叹自己如井底之蛙,无能啊!”
贺知章:“当朝首辅站在太极宫中书省门前叹自己如井底之蛙?此等情景秘不可宣呀。中书令遇到什么难题了?是马儿不好征?还是士兵越发不好征呢?老夫的坐骑只管牵去,给将士们充饥也行啊!”
中书令请贺知章中堂坐:“ 贺老,九龄正有一题请教。”
贺知章不进,说:“中书省衙门太高,老身不敢进,中书令若有闲,我们还是去凌烟阁饮些淡茶罢。”
张九龄:“好,好,好,您老表面一醉仙,其实一生都谨慎。晚生想,您老这是过了两辈子人生,醒着是一生,醉着又一生。”
贺知章呵呵笑着 :“ 吃着皇粮,手缝里的空气都透着权利与生死,不谨慎又如何呢?老身不像中书令这般两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听贺知章如此说,张九龄吓得赶紧看了看四周:“ 贺老,千万不敢如此捧杀晚生,自古都知伴君侧岂有安眠时?谁又何曾不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贺知章看太子詹事正朝这边走来,就向中书令告辞:“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中书令忠职敬业,不必太自我责备。西征大军凯旋日,老身摆宴中书令定要赏光?”
张九龄向贺老作揖告别:“ 九龄荣幸,九龄尊命!”
这场谈话不出张九龄所料,从贺老处所得启发左不过三个字:想开些!贺老的身影远去,太子詹事已经走到眼前,“信鸽已经放飞。下官倒是听到一件事,是太子妃告知的。”
两人走进中堂,李詹事问中书令 :“ 首辅可曾听说,近日后宫里扙毙了一个女官?”
中书令意识到跟太子有关:“ 从未听说,可是太子妃的族亲?”
李詹事:“正是。”
“为何?”
“大约说了后官什么了不该说的话。”
不知这太妃之争何日才能结束?张九龄长叹一声:“我们一起等监国回京吧!”
忠王、裴中郎一行在盩厔瓮城外接到圣旨,对于忠王真是个喜出望外的消息,他已经做好充当司徒随从散参的角色,没想到竟又成主帅大将军。
他看着裴中郎,恳切地作了揖:“有裴兄随本王一起西征,本王三生有幸!”
裴少林要行跪礼予忠王,忠王上前阻拦:“不必,我们赶路要紧。”
裴少林已经下马,行大礼跪拜:“末将裴少林参见大将军。”
忠王:“已经说过裴兄不必多礼,赶紧上马,我等还要赶路。”
钦使插话:“ 大将军,明日午时大军在开云门开拨,今儿还去凤岗吗?”
裴少林也想到这点:“ 开运门的出征仪式我们不可缺席 ,若要明日午时前赶回长安,时间确实太紧。这些马,少林去送即可,大将军返回长安吧!”
忠王:“ 本王心领裴兄的体谅和好意,凤岗大营不正是西征军主力所在吗?本王正好也想去看看将士们的准备情况。”
裴少林明白了:“如此,末将尊命!”
忠王对钦使说:“ 烦请转告圣上,时间仓促,大将军去凤岗大营视察,明日开运门见。”
钦使:“ 大将军作风严谨,善抓时机,分秒必争,此去西征定能旗开得胜!”
三个年轻人,朝气勃发,策马扬鞭,飞驰于山环水曲的盩厔,夏麦刚收割完,麦秸还堆在田边,形成一道道金黄色的篱笆,在绿荫掩映中,十分耀眼好看。
李沁追上忠王的马,指着田垅上的麦秸:“ 这便是长安城的谷仓,这竹裕南原是周文王为后人们开创的大谷仓。”
裴少林问:“ 早听说李公子知晓天下事,果然无所不知。”
李沁:“ 裴中郎谬赞,李沁就闲散人,就喜欢四处走走,走到哪都不忘搜奇猎艳,自己一知半解的东西会比较多些。”
忠王:“李公子竟也会在裴兄面前假谦虚。”
三人哈哈笑了。
裴少林担心:“ 我与二位嘻哈惯了,怕西征归来已经不懂人间烟火了。”
李沁:“裴公子是说怕到那时礼崩乐坏了吧?”
裴少林:“对对,还是李公子说得准确。”
忠王:“ 不会的,大唐是礼仪之邦,礼,是长在我们骨头里,融化在我们血液中的。”
裴少林:“忠王殿下如此讲解这个礼字,倒真要让少林多想一想。”
忠王:“ 这一路,我们相互学习的东西一定不少,正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把李公子脑袋瓜的聪明才智好好挖一挖,本王也好乘机学一学。”
裴少林:“ 少林愚钝,惟誓死跟随!”
忠王:“到了凤岗大宫,抓紧时间招集将领,让李公子给将令们讲讲将之九德,如何?”
裴少林大悦:“ 大将军下令,我执行就是。少林也十二万分地想听。”
此一路风景,与皇宫内大有不同,若在宫中,便有张九龄般寸步难行,无能无力之感,但走出皇宫,此处的大唐朝气篷勃,充满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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