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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宜快马赶到慈仁宫,半道正遇上惠妃从通仪殿回宫,惠妃本想跟女儿说说圣上对寿王轻视,此事压得她脸神极为阴沉。昨夜寿王随高公公觐见圣上,圣上并未向寿王问起战事,也未检查功课,只是问宋王妃的病,还让寿王多去陪陪养母,寿王得旨自然高兴,他又可以堂而皇之出城去玩了,可是,惠妃在一旁却气了个半死,圣上当真没把这个儿子当块可培育的材料。
咸宜听母妃发了半天牢骚,不以为然:“意外吗?一点都不意外呀。李瑁从宋王府送进十王宫之后,就再也没有成长过,上面有六个皇兄压着,在父皇的眼里他可不就是个顽童吗?”
惠妃在轿辇中不便发作,冷冷地怼了女儿:“我的儿子告诉我圣上不可能立我为后,我的女儿对她的皇弟冷嘲热讽!”
咸宜:“母妃,您消消气,您听了我的新发现,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惠妃才注意到女儿身下的马喘着粗气,问道:“你从哪儿来?”
“静慈庵!”
惠妃原来瘫在辇中的身子直了起来:“见到那个人了?”
“对,一定是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敲了一下边鼓,她就神色慌张了。不过,这老尼是真能装。”
下了辇,惠妃立刻将女儿引入内室,从床柜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锁,取出“大周通缉令”,上面正是当年宫女杨红樱的画像,咸宜只看一眼就说:“就是她,左腮上这颗痣还在,虽然小了淡了,但位置就在这。”
惠妃大惊,“此人果然还活在世上!党册一定在她手上。”
咸宜:“我还真是佩服这些人,什么叫贼心不死,四十多年了,大周早没了,再说那武皇也已经把天下还给李家了,这帮人还在折腾什么武氏党册?”
惠妃:“这些人都是对越王忠心的死士,这四十年,他们躲在老鼠洞里,什么也干不了,可不就只有倒腾旧账了。”
咸宜:“母妃,这些人跟我那三位皇兄无异,不过是无能吧。”
惠妃:“他们是无能,可他们算的这一笔一笔的旧账若被有能力的人拿到,就派上用场了。就算是在民间流传开来,在大唐掀起一场对武氏家族的声讨,也可想而知我们娘仨的日子,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咸宜:“说来还得感谢瑁弟,若非他的风流,本公主这辈子也未必会去那样一个野庵。”
惠妃:“也就不会发现这老尼了。所以,咸宜要和弟弟配合起来,要看到他的好。”
咸宜:“打住!母妃,他这次是歪打正着,并非他的好。他要让我看出他的好,他得真好才行。”
惠妃让女儿立刻去见李林甫,无论如何先控制住那老尼再说,要快,不能先太子赶了先。咸宜觉得大可不必,一个老尼,让杨洄找几个人就办了。
惠妃:“不妥,慈仁宫不可染指。”
咸宜:“母妃放心,本公主这就去。对了,我还见到了李瑁想要的那个舞婢,是有点小模样,但也不过很寡淡的一个小尼。有一件事挺奇怪,她身上竟有龙涎香。”
惠妃不以为然:“龙涎香?不可能。”
咸宜:“我明明闻到有龙涎香,那老尼也否认,还说是她庵里造的什么青帘幽月?”
惠妃:“龙涎香不可能流落到乡野民间。一则量少,二则谁敢涉险。”
咸宜是个好胜之人,很不高兴母亲对她判断的质疑:“母妃您左一个不可能右一个不可能,是怀疑本公主的嗅觉出了问题?我何时有辩不出气味的?
惠妃并不喜欢咸宜这种性格,凡事较真,争辩起来容不得别人的意见,就提醒她:“你速去李府,务必赶在太子前面,告诉李相拿不到也要毁掉,绝不能流入民间。有这本册子终究是隐患。”
咸宜正要出门,栾公公来了,栾公公带来一个不利的消息,说太子昨晚出了城门,往宋王府方向去了。惠妃和咸宜立刻想到是冲着党册去的。惠妃让栾公公尽快联络太子的内线,查清太子行踪。同时让咸宜把这里知道的一切消息详尽告诉李相。
咸宜到了李府,李林甫得报急匆匆从皇城赶回家,听咸宜所说,觉得很是棘手,“原本已经筹划好的“假太子”事件真在进行中,眼看就要有成效了,现在又凭空多出个“武氏党册”?会不会是这党册原本就是子虚乌有?是太子丢出来的障眼法?”
咸宜:“ 可大周通缉犯杨红樱是我亲眼所见,而且据栾公公说太子也去过静慈庵。”
李林甫:“静慈庵?下臣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庵。”
咸宜:“此庵仅有一个老尼,恐怕也不在册。”
李林甫:“可以去庵里探一探,但不可以此庵之事影响‘假太子’筹划。下臣恳请郡主殿下与娘娘克制,此时,不要横生枝节。”
咸宜并不理解李林甫的谨慎,就以郡主之态命令他 :“一个山野小庵里的老尼竟让李相如此为难?母妃有令,无论如何,党册要找到,找不到就毁了那个不在册的野庵,老尼也不能留。”
李林甫便不再解释,“下臣一定办妥!”
咸宜从李府出来,心中很是不爽,李相办事一向窝囊磨叽,难怪他做官做不过张九龄,大约他这性格父皇也不喜欢。总说他筹划的那个什么“假太子”,“假太子”天天在长安街上说自己是圣上遗留在潞洲的长子,长安城里的人不过把他当疯子,以为是什么高级筹划,不过是个笑话。
咸宜觉得单靠李林甫,不如自己亲自出马,就又回到太极宫。明皇正在淑香阁歇息,近来淑香阁里的玟瑰花开了,园里请的是金山园丁,引进了四十多个品种,花墙花径花台都不足奇,奇的是竟有几盆玄色玟瑰,开出硕大的花朵,还有两盆蓝色的玟瑰,蓝色花瓣上色着金色的边。明皇让高力士在花墙边摆了茶床棋盘,又让高力士去找太子来对弈。
高力士和太子都还没到,咸宜郡主先到了。
咸宜郡主的突然而至让明皇小有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想和太子聊聊如何加强边军驻防之事,开心果来了,也不错,刚好可以带咸宜分享珍奇玟瑰。
父女俩边赏花边聊天。
咸宜其实无心赏花,敷衍完父皇的玟瑰花,就直接问了:“父皇,您让司徒父子领大军平叛,为何他们还不出发?”
按常理,公主无权过问军事,但,这是人家父女间的家常话,就当别论。人在花丛中,神经就比较放松,明皇给女儿解释:“跟游牧人打仗,主要在马,长安马匹原来由奚丹商人提供,奚丹反叛,筹马就需要些时间。”
咸宜:“筹马困难就是筹呀,需要太子跑到青峰山去跟裴少林商量吗?”
太子去青峰山找裴少林?圣上明显有些不快,太子掌大唐半数兵权,大战在即,太子找西征军中将帅商讨军情无可非议,但是,不该出现在青峰山,青峰山是长安城郊休闲之处,加之宋王府也在青峰山,监国和西征副将跑到王爷属地去私会,各种猜疑都成立,大战之前犯这样的大忌,太子怎么可以这般慌唐?咸宜看得出父皇已经心生嫌隙。就再加一把火:“恐怕是皇兄怕他这个发小一去难还,又密谋些事情要在走前办完吧?”
明皇对伺卫下旨:“去查,监国和裴少林是否去了野花溪?去找高公公,让他传太子进殿,传哪去了?”
正说着,高力士回来了,说太子不在东宫,让人去找了,他先回来禀明情况。明皇告诉他:“咸宜说太子去了野花溪,私会裴少林。”
高力士看咸宜也在,就知道又来挑事了,但如果咸宜所说是真的,就犯了圣上大忌,只好劝吧:“圣上,以奴才所见,监国当然知道规矩,去青峰山未必去野花溪,中郎即将西征,在野花溪一定有事要交待,监国有军务商讨,找到了青峰山也未可。”
明皇:“你个昏庸老奴,是在给朕说监国跑野花溪去勤政了?找中郎将商量军务为何不叫中郎将进宫?”
咸宜:“阿翁就是只老母鸡,就知道张开翅膀护着,根本没有原则。”
明皇看着咸宜一脸得意的笑,突然意识到咸宜也许又在挑事。明皇问她:“你既接了秋猎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咸宜十分敏感,父女连心,父皇的神色的变化她已经察觉,立刻换了撒娇:“父皇冤枉我,我跑几个月了,早就为开元最伟大的一次秋猎选定猎场,连父皇也不会想到,我大唐竟有这样一处物华天宝的猎场。”
明皇总能被咸宜逗乐:“一个猎场也能物华天宝?朕倒真盼着秋猎快点来了。”
咸宜:“女儿何时让你失望过?”
明皇想了想:“嗯,咸宜倒是件件事都办得漂亮。”
咸宜:“父皇,您的子孙这一大把的,唯有咸宜没让父皇闹过心,对吧?”
明皇:“咸宜,女人吗,还是应该像你母亲多学点。温婉娴淑些。”
咸宜:“我才不像母妃学习,就知道忍气吞声,一个那么大的后宫,她身为中宫,却人人都给她气受,为了不给父皇添乱,可不是什么都忍了让了。”
明皇关切道:“你母妃受了谁的委屈?”
咸宜:“还不是您那个宝贝太子。”
明皇:“太子在东宫,如何气得到你母妃?”
咸宜:“太子妃的姨姥姥在后宫做老婆子,到处传母妃是武氏族人,今生不可能立后。”
这又是个戳心窝的话,又是他心头大忌,王皇走后,他提过一次立惠妃为后,朝廷立刻炸锅,闹得他终日不修,大臣们既知武惠妃以阴毒手段害死皇后和赵贵妃,自己对其德性都投了不信任票,反对立武惠妃为后大臣们几乎是倾巢而出,明皇只好作罢,但惠妃却从未放弃立后意愿,翻云覆雨之事时不时闹那么一出,他不喜欢有人用什么手段来绑架圣意,也不喜欢任何人猜测圣心,现在咸宜故意说出因惠妃是武氏而不能立后,有试探之意,也有刺激提醒明皇之意,告诉明皇,他最宠爱的贵妃和郡主都对此事非常不满。
沉默片刻,明皇传旨:“无论是谁,翻腾这些,先割了她的舌头。”
咸宜见父皇真的动怒,效果还不错,算算时间,太子也快到了,就向父皇告辞:“父皇,咸宜也盼着秋猎时,让父皇能舒畅地玩一场,女儿很久没看到父皇大展神功了。咸宜和父皇有可能是秋猎见喽!”她行礼告退。
咸宜一走,明皇就掀了棋盘,他让高力士拿笔墨来,写了一行字:日抄长孙皇后之《女则》,领诵三遍。
明皇:“速送慈仁宫,指定专人督查。”
高力士安排了人去后宫送圣旨,自己蹲在地上拾棋子,明皇让他别拾了:“朕本来就心烦,你一来就蹶个屁股给朕看,是让朕上踢它一脚吗?”
高力士起身弯腰笑着:“圣上想踢?奴才让你踢。”说完扭着笨腰,把一边屁股蹶给明皇,明皇看他笨拙的样子,气不得笑不得。高力士夸他:“圣上的字更好了。”
明皇:“比太宗如何?”
高力士:“奴才不敢说。”
明皇:“就是不如?”
高力士又耍滑头,把话题岔开:“ 奴才听说长安城里的人都在看好张旭的狂草。倡新者不兴仿王献之了。”
明皇:“噢?”
高力士:“还听说那些倡新者,把音律、舞蹈、剑术与丹青合而为一,在乐游原有一家西洲楼,还把江南婉约小调和西域的长调编排一体。长安城里的新鲜事可不少呢。”
明皇眼前一亮,说到音律哪敢没有他这位音律大家的事:“此次西征归来,朕亲自指挥阵乐迎接凯旋。”
“哟,那您可有忙的了。”
明皇:“你看前几日武德殿上那李龟年指挥个乐队忙乱不堪,朕看得捉急。”
“圣上太久没有去指导他们,他们自然就没了精神头。”
明皇:“这句绝对不是拍朕马屁,他们就是离不开朕。《秦王阵》乐不只是乐,是胸襟是霸气,他们少了朕的加持,胸襟霸气全无踪。监国去哪了?两刻已过?”明皇的后两句问话语气已经明显恼怒。
还好,裴司徒来求见。
裴司徒兴冲冲通报:“忠王送来五百匹幽州良驹。”
“噢!?” 明皇十分高兴,一是西征军正需要战马,二是忠王虽未敢来认错,却还能以实际行动将功赎罪,且,此功立得聪明。圣颜当臣子面不轻露喜怒,平着脸问:“那个醉鬼,酒醒了?”
裴司徒:“早醒了,说是羞愧难当,不敢面见圣上,还在清心阁跪了一夜经。忠王想到军中战马奇缺,便亲自操办五百匹良马,良马已达东都,明日即可到长安。此乃立功赎罪吧!”
明皇:“嗯!”
这句嗯,算是认可了裴司徒所说的立功赎罪。裴司徒看得出圣上挺高兴,就往下说:“忠王殿下还托人带了话。”
明皇:“讲。”
裴司徒:“忠王殿下愿随西征大军平叛,不图名份军功,当个随从就行,毕竟朔北河西安西他都比老身熟悉。”
明皇沉默片刻,问:“司徒需要这个随从吗?”
裴司徒:“老身万分需要,军中更是万分需要!”
高公公耳语明皇:“太子不在东宫,裴中郎不在裴府。”
明皇听了,正好问裴司徒:“中郎将可在府中?”
裴司徒如实回答:“这两日除筹军需之外,少林都在宋王府,听说宋王妃病重了。”
明皇:“贤侄可允诺了太子什么未尽之事,要在西征前办完?”
裴司徒听着不对味,立刻回应:“据下臣所知,自太子监国发来,吾儿少林就已经不是监国门下,下臣并不知他们有来往。”
明皇:“司徒不必紧张。”
圣上突然问起儿子与太子的交往,能不紧张吗?裴司徒不敢多留,及时告退,打算赶紧找到儿子问个究竟。
裴司徒走后,明皇对高力士说:“看来咸宜所说也并非空穴来风。”
高力士:“圣上可也别多想,裴中郎要西征,两发小或许游玩游玩,也算话个别。”
明皇瞟他一眼:“皇子们你都护着,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会护犊。”
高力士:“奴才护的这些金技玉叶的,可不都是我大唐的未来?”
明皇:“未来?你也护护现在吧?把那个嚼舌头的婆子怎么办了?”
高力士:“哎哟,圣上,这点小事你就别操心了,奴才一定严办,得给她们个惩戒,立个规矩,看谁还敢嚼舌根。”
明皇:“说是太子妃的长辈?”
高力士:“是长辈,在尚食局里当着七品的女官,把太子妃家的亲戚,塞进宫四五个了,中宫仁慈不愿多管,圣上这个家我得帮对圣上管好了。”
明皇拿起案上的一把玉柄扇送给高力士:“若无公公,明皇当如何?“
高力士弯腰恭敬地接了玉扇:“哎哟,圣上,您不用送我这么贵重的物件,我用不着,您送了我,我也是用在您身上。”他打开玉扇给明皇打起扇来,“玉扇当真不同,自带着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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