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当家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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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
对不起，亲爱的。昨夜我太野蛮了。第一次色心超过了喜爱之心，贪心超过了怜爱之心。
身体欲望是什么？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占有。是一个人对另一个的人压榨和剥削。爱是欲望的借口，或者欲望是爱的表达工具？！这次让我把自己的丑陋看的一清二楚。
我的欲望是丑陋的，你的贪求却也是不知足的。在夫妻身份的掩饰下，我们夺取着彼此身体的快乐。
但是我本身的龌龊，又让你对我们的身份和关系产生质疑。你掐我拧我恨我。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你。我们的爱本身就是不平等的，这不平等也是我自愿接受的。         靠着一点往日里的情意，你在无奈里叹了一口气。你背转了身，偷偷抹着泪。欲望让你难堪，我让你羞愧。因为我的丑陋，一件美好的事情，在你处变成了龌龊。
看着你在自己的观念里受苦，我却无能为力。我把手轻轻放在你的腰间，算是小小的安慰。我们彼此不说话，只感受着彼此的感受。呼吸着彼此的呼吸。直到深夜淹没了世俗的观念，疲倦淹没了我们的意识。我们沉沉睡去。
早上 睡到自然醒，起身。偷偷看见你美丽的脸上，挂着泪痕。我无语。我亏欠你太多，这是爱的亏欠。我轻轻起来，和面做饼。生怕惊扰了你的好梦。
做好了炊饼，挑了担儿。我轻轻推开院门，又轻轻和上。望着晨阳在街道洒下温馨的光，我的心顿时扫除了一切阴霾。我能弥补你的，大概只有努力挣钱了。
早起的商家都沿街打开了招牌。算卦、说书的，也都撑开的桌子，摆上了自己的家伙事。
“炊饼，大郎炊饼。”我沿街叫卖，街道里回响着我的声音。
懒得做饭的人们，买两个炊饼，就着大葱，喝一碗稀饭，也算一顿早餐。
卖粥的和卖咸菜的，组合在一起做着生意。我和卖馒头的，也都蹭到他们跟前，多卖几个铜板。
卖馒头的，是本地人，面黑如碳。他的馒头，也是麸糠多，面黑。街上人们都叫他黑馍哥。同行是冤家，他见我总是龇牙咧嘴，瞪着眼；我也不敢惹他。
这时我就想起我的二弟，武松。他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如果你见了，你也一定会喜欢他。他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喜欢耍横斗狠。
父母不在的早，我把他拉扯大，眼看他喜欢耍枪弄棒，却没得办法。当时管不住，后来也想明白了。人各有路，都看自己怎么走。他喜好寻事斗殴，使得人们怕他。我自然也粘了光。有他在，谁人又敢欺负我？
不曾想，前年他喝酒打死了人，便逃了出去。也害得我被清河县的衙役传唤了一个多月。我是想他又怨他。想他，能为我做主，不受人欺负。有他在，我也不会从清河搬到这阳谷。我怨他，寻衅滋事，让我不得安省，又让我挂念。真不知道他在外面好不好？有没有衣服穿？能不能吃饱饭？算了，他那么大的人了，想来也不会饿到自己。
中午回到家，揭开锅盖没有饭菜，一摸锅台还是凉的。我累个半死，难道饭还得我自己做？！我顿时憋了一肚子火。爬上二楼，揭开帘子，见你在做针线。火气硬是被我压了下去。
“当家的。饭做了没？”我怒不敢言，只是小声轻责。
“现成的有饼，邻居王婆那儿有菜，你去买点吧。我懒得去做。”
你轻巧的言语，让我气愤。我只承望着回家，有现有的饭菜。不曾想这般冷淡。我什么都做的。还要你做什么。你这当家的，可真是清闲。
我尽心做饼卖钱，只想完成一个丈夫养家糊口的责任，可是你却没有守好一个妻子的职责。你更像在敷衍，这敷衍透露着冷淡。
我的心顿时凉了，我的爱如火。你的爱如冰。爱如果只在爱的世界，那就好了。可是从爱的世界来到现实的世界，我却要从彼此的身份里寻找责任。
因为责任就是爱的承诺，也是爱在现实生活里的兑现。如果只谈爱，那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爱在现实里的另一面就是责任。
我气愤愤的出门买了肉和菜，端到你的面前。你却爱答不理。
“娘子，用不用我喂你呀？！”我挑衅的言语，脱口而出。
“你个窝囊东西，买点东西。你倒长本事了。”你自感理亏，气势没那么嚣张。
“我是真的想喂你。”我立马转换了嘴脸，挑衅变成了讨巧。
“明里暗里的，指桑骂槐，来来来，我看你怎么喂？”你夺势不让人，淑女也不淑女，有点可爱式的撒泼。
我咬了块肉片，就往你嘴边送。你一巴掌，就打在我的脸上。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你笑的那么好看。看的我痴迷。我又羞又臊，非要喂你。你躲不过，只好接了。你低着头，红了脸；我初恋的心也活了。
中午我想午睡，你却不让。
“哪有男人成天窝在家里的？！”你连骂带哄，把我撵出了门。你是我的私有恋人，我是你的私有财物。我支配和使用你的身体，你支配我的生活。
我对你的权力小，你对我的权力大。没有办法，谁让我先爱上你呢？！
出门后开始走街串巷，吆喝卖饼。只有错过午食的旅客，买了一点。刚歇业的商家，想换换口味，也买了一点。
过道里迎面走来黑馍哥。出于同理心，我心柔和了许多。觉得大家都不容易，于是主动向前。
“黑馍哥，你怎么也大中午的出来卖馍？！”我本意是体恤。
“要你来管，俺愿意。”他却听成了嘲讽。
“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
“鸟嘴里能有什么好话。起开。”
他横冲直撞，把我撞到了一边。
“你这人好生无理。”
“你挡了俺的道，你倒有理了？！”他扯着嗓子，瞪着牛眼。
“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算什么东西。还不跟我一般见识？”他冷笑着。
也就在这时，我才看清他的心思。在他心里，只因我身材矮小，连和他平等对话的权力都没有了。
这些庸俗的人，我就不该跟他一般见识。可当时的我是那么气愤。
“我算什么东西？！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什么东西。”我拿了扁担敲在了他的脑门。
他回手就拿挑馒头的担子，杵在我的胸口；把我杵倒在地。
用打架来进行沟通，只能说明两个人沟通的无能。用打架来证明自己，更是愚蠢的可以。但是我们就这么做了。
最后，我肿了头，他折了腿。邻居们看了笑话。  回到家，你摸着你私有财物的脑袋，看没有弄坏。我胆怯的看着你，像个犯错的孩子。
“卖个炊饼，也不安省。”你责怪着。
“我说你是好瓜，他骂你是倭瓜。于是就打了起来。”我故意拿郓哥的话栽赃给了黑馍哥。无非是想挣得你的原谅。
“啊是吗？！”你疑惑不定。
“就是这样，打了起来。”我一口咬定。
“没想你也是个硬汉？”
“那是自然。”我虚荣的自信。
晚上，你搂着我，就像搂着自己的丑儿子。母不嫌儿丑，只因爱护自己所出。妻不嫌夫丑，只因爱护自己私有产物。
我只想这样静静地和你躺在一处，感受温暖。可是一触碰你的身体，欲望又汹涌而至。
望着窗外苍茫夜空，几颗零落的星，衬托出夜的孤寂。我对你身体的不能自控，让我羞愧。但是你承认了我的存在，又让我无比欢喜。
身体是爱表达的工具，但是我的丑陋，让你贪求的更多。你妩媚而妖艳。你没有在我对你的爱和情感上，找到安慰。反而想从身体上寻求心理的平衡，但是你能找到却是一片空虚。因为你找错了方向。
沉沦还是升华，同一件事情上，我们走向了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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