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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和张雨生睡在镇长卧室,张雨生倒床就睡着了。虽然困得很,但祝强军就是睡不着,想着王镇长应该不是坏人,假如昨天我不强行要打他家,他有可能支持我们,就不是汉奸了,说不定和我们一起走上抗日战场,就是抗日英雄了;以汉奸的名义死了,总是不好的。陈昌保当时求张雨生他们打王镇长,他们都找理由不答应,其实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不想被陈昌保所利用。但是陈昌保和我打一年多交道,他昨天也绝不是撒谎。明天在去问问附近的人吧,或许有隐情吧。唯一能肯定是,文山镇确实是挂了日本的膏药旗。可以对外宣布,王镇长汉奸的罪名。王镇长即使是被迫的,在战争年代也说不清。想着下午的情形,王镇长似乎,早已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又想到了李欣文,难免和梁慧文相比一下。
又想到连队现在情况,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半夜第一声鸡叫,张雨生忽然坐起来,迅速穿衣;问他:“干什么?”
他说:“当几年连长,夜晚查哨,习惯了,这时候哨兵最容易打瞌睡觉。”
不禁暗暗佩服张雨生,不愧是个称职的好连长,但自己不想和他去。张雨生一会就回来了,终于自己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祝强军和张雨生去了附近几个村庄逛逛,问村民对王镇长的看法,大家都说他确实实做了许多坏事,陈昌保只是针对他家的事,说出来了。欺男霸女,巧取豪夺,私设监狱,开大烟馆,放高利贷这些事,王镇长都做。村民都对他恨之入骨,敢怒不敢言。
祝强军对张雨生说:“王镇长因为他女儿李欣文,他变好了,有可能是浪子回头的悔改。”
张雨生不但不信,还说:“你不是爱上他女儿了吧,你可还没有达到二六八团的条件,可不要犯错误;杀了他,我们得人心。做事、招兵都很容易,而且开审判大会,判枪毙他的布告,昨天就贴出去了,镇上人都知道了。”祝强军无法反驳
快到中午,二人感到口渴,在镇上一家茶馆喝茶,房间里正在说话;忽然门被打开,走进两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正在纳闷,一个女人很大方的走到了张雨生的旁边,嘴中说:“二位,要不要我们好好的服侍你们,很舒服的。”
并且要坐到张雨生旁边,张雨生把身体往她那边一靠,坐到了长凳子边,那女人没地方着屁股,又看张雨生一脸严肃像,自知无趣,只得悻悻走开。
另一个准备要往祝强军身边坐时,祝强军闹个大红脸,两手一推,把她推坐在地下,女人大概摔疼了,捂着屁股说:“军人也是男人,昨晚你们不是发了十块大洋吗,要不还懒得理你们。”
祝强军和张雨生相互对视了一下。张雨生立刻站起来大声说:“你怎么知道的,快告诉我,否则绝不饶你。”
女人回答:“现在镇上就一个部队,昨晚有两着穿军装的人,到我们这儿来照顾我们生意,难道和你们不是一块的。”
张雨生立刻问:“他们叫什么名字,快告诉我。”
女人回答:“凭什么告诉你,偏不告诉你们。”
祝强军说:“你把那两人名字告诉我,如果真实,我给你一块大洋。”
女人当即眼里放光说:“那你先把钱给我,如若不真实,再还你们,但人确实是有的。”
祝强军给她一块大洋,她把大洋,吹了吹,听了听,高兴的说:“他说他叫吴庆,昨晚他在我这儿呆了一夜,今天一早就走了,名字真假,不清楚,但相貌我认识,如果是你们队伍的,我可以去帮你们找。”
张雨生嘴唇气的发抖,又呵斥道:“你叫什么名字,另一个当兵的,叫什么名字。”
女人回答:“我叫胡婉清,另一个,和丁巧丽在一起,你们问她,或许她知道。”
祝强军说:“你去把她叫来,她要告诉我,我同样给她一块大洋。”
女人立刻大叫:“丁巧丽,快回来,二位长官找你。”说罢走出门外。
丁巧丽就是刚出去的女人。很快回来了,不过,首先就伸手要钱。祝强军把钱给她,她做了同样动作,然后很高兴的说:“他叫董二强,如果是假名,愿意到部队去认人。”
二人气愤的离开茶馆,商量着下午开学习会,怎样处理吴庆、董二强。回到镇公所营地,发现营房外除了哨兵,没有其他人,进去一看,许多人都窝在饭堂么三喝五的赌博。
吃过午饭不久,集合队伍,把饭堂布置成会场,在里面开会。祝强军和张雨生坐在一起。首先就要处理吴庆、董二强。
张雨生说:“我们已加入八路,就要遵守八路纪律,既然违反了,就要处理,连部决定开除你们。”
二人先开始大叫冤枉;张雨生说出胡婉清和丁巧丽的名字,并说要叫她们来连队,二人不喊冤枉了,但要求发安家费,并说连队现在有近万块大洋,平分,他们每人应得一百多块。
张雨生告诉他们:“八路一切缴获要归功,要交给上级处理,而且当八路没有军饷,昨晚发军饷已违反政策。”
二人依旧大吵大闹,并且大声煽动别人。祝强军说:“你们回家安家,买地确实很难,给你们十五块吧,没的商量了。”
二人大骂祝强军,并说突围,打王镇长家,都是祝强军的注意,开除他们,说不定也是祝强军的注意,你打发叫花子呀,才发这么点钱;连队的家被你一人当了,要不然绝不会这样;要求张雨生把连队钱,平分给每个战士。
张雨生呵斥说:“要是在噜苏,就一分没有,立马滚蛋,否则不客气。两人迫于连长压力,才悻悻离开。”
祝强军开会讲话,想激励战士们抗日激情,首先从甲午战争说起,到九一八,七七事变,最后说:“甲午战争失败,满清如果不急于割地求和,而是集中一切力量,总结错误在打一仗或几仗,日军就不会太猖狂,不会有九一八事变,同样九一八事变后,**积极反抗,不让他们轻易得到东北,就不会有七七事变,现在我们如果不积极反抗,中国就完了,日本人总是得寸进尺,胃口大的很。”
祝强军知道,许多战士都是农村人,大多没有上过学,而国家的宣传又不到位,许多人并不知道九一八事变的前因和后果,甚至有人不知道,七七事变,甲午战争就更少人知道;国家对教育的投资太少了,战士们的爱国观太差。可讲了约半小时,战士们只是听得很仔细,就像听故事一样。
祝强军觉得没有效果,点名叫六班长程刚站起来问道:“六班长,当初你为什么要当兵,同鬼子血战呢。”
六班长为什么当兵,祝强军是知道的,他们是一起从老连队来的。
六班长也清楚,他的用意。忙站起来说:“我家住在河北一村庄,正太铁路就离我们村不远,我们本来生活很安定;但是前年春天,日本人来了我们村庄,要我们村庄的人全搬走,日军要在我们村庄建立物资周战站;我们自然不能轻易答应;有人说,最起码要指明一个地方,让我们搬去吧,得给我们一些搬家补贴吧;但日本人说,全部自筹,自找,否则后果自负,限期三天;我们自然没搬,谁知三天后的晚上,日军包围了我们村庄,全村的人,全部杀死;我那晚在我姑姑家,捡了一命;但第二天我回家,家已经没了;村都没了,我父母、姐妹、兄弟全死了,全村贰佰多人,都被日军杀死了;整个村就是地狱,男人或砍头、或破腹;女人更是惨不忍睹,我都无法说出口;为了给我父母报仇,全村人报仇,我找到了在敌后的八路,当兵了。”说完,竞毫无顾忌的哭了。
祝强军叫他坐下,又问:“邱长虎,你家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当兵呢。”
邱长虎站起来说:“我家虽然好好的,可是程刚家离我们村很近,他们村遭惨杀,第二天我去了,惨状我也看到了,我就不说了,可他村里,有我舅舅一家;为了替我舅舅报仇,同时也想日军在中国一天,我家就不会安心,赶走了最安全。”说完坐下了。
祝强军看到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忙接着说:“我们整个连,大家在一起,经常称兄道弟的,程刚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父母,他的仇也应该是我们的仇,难道我们不应该同日军血战吗;同时把日军赶走,也是保护了我们自己家的人了,哪一天说不定日军就看中了自家的村庄。”
胡都明忽然问:“指导员,你是资本家的孩子,住在大城市北平,你为什么不在家做少爷,而要当兵呢。”
祝强军心想,自己当初当兵,丁老师的影响很大,大环境的气氛影响更大;那时,同龄人敢到前线当兵是很男子汉,很潮流,很前卫,很光荣的;当时自己也是心血澎湃;而偏远农村的环境,受条件限制,是没有的;同时自己当兵,还想着能碰到梁慧文呢,自己大概也想着追求浪漫吧,但这肯定不能说。
只得讲了丁老师给他们上的最后一课,最后说:“我是中国人,本来看到日军在我们中国耀武扬威,心里就觉得憋屈;我想我应该向丁老师那样做一个有骨气的中国男儿,同日本血战到底;而我始终认为,日军肯定有一天将失败投降。即使我死在战场看不见:但我将是中国人民的骄傲,父母的自豪,我的人生很精彩,活的有意义。”话刚说完,战士们鼓起了长久热烈的掌声。
祝强军又说:“我们现在是八路,童指导员以前给我们讲了一些八路政策,因为战局紧张,时间短,讲的不是很多,许多人还不是很理解,遗憾的是童指导员已牺牲,现在如果大家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问我,我将力所能及的解答,如果我回答的不了,以后我们慢慢学习。”
二班长蒋建伟问:“许多战士,都是穷苦出身,家里很穷,当兵拿军饷,天经地义,可在八路当兵却不发军饷。”
祝强军早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所以立刻回答说:“八路现在还很穷,跟日军无法比,现阶段买武器,招兵,发展队伍放在第一位,吃穿都要部队解决,都需要钱,有一点点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同时八路军认为,为了拿军饷当兵,打仗时的战斗力相当低,不能为了钱不要命呀;而我们和鬼子打仗是相当残酷的;只有认为当兵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自己的父母、姐妹不受欺凌,才有强大的战斗力;而日军在中国的所作所为,只要我们常打胜仗,随时能招很多人当兵。”
三班副姜泊问:“打王镇长家。得了不少钱吧,我想问问,钱以后的用处。”
祝强军回答:“我们的上级,不久就会联系上,必须得交给上级处理,一切缴获要归公,这是规矩;只有整个八路发展壮大了,统一指挥才能打胜仗,赶走鬼子;现在我们连队只是暂时保管。”
程刚忽然站起来说:“昨晚发的军饷我想还给连队,我当八路不是为了拿军饷,而是为了打鬼子的。”
祝强军看看全连人说:“发了就收下吧,必定现在连队资金较宽裕,大家就当零钱花。”
又有战士问了许多问题,比如,他们是从伪军反正过来的,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等。祝强军给他们都耐心的解答。
但稍后,五班战士英虎说:“我真的不想当兵了,我想回家,八路会杀我这个逃兵吗?”
祝强军本来还觉得战士们很热情,都是热血男儿,自己也觉得开这场会很成功,很有意义,气氛超出自己的先前想象,心情也愉快。但听了这话,真好像是寒冬里,自己没准备时,有人浇了一盆凉水在自己头上;感觉特别灰心,沮丧;本指望所有战士们都能更好的坚定信心,安心在队伍里,日后同鬼子打仗,现在感觉效果并不是很好,但总不能说杀死他吧。
“这样的兵不要也罢。”张雨生在旁一直没说话,此时忽然站起来。
祝强军连忙把他按下,咽下口气,一字一句回答说:“我们不会杀逃兵,你想回家,不为难你,跟我说,把枪留下,就可以。”
英虎又说:“董二强他们犯错误了,都有十五块大洋回家安家,能给我多少。”
祝强军头脑嗡的一声响,似乎挨了一棒,疼的要命,几乎坐不住;但嘴上却说:“我就违反一次八路政策,给你二十块大洋。”
又咬咬牙狠狠心,站起来对所有人说:“谁要回家,跟我说,发二十块大洋回家过日子。”
张雨生也站起来说:“八路不要怕死鬼,谁要离开,都可以;给你们一夜时间考虑,明早七点半至八点,我和指导员在这等你,你们打个收条,我和指导员签个字,到胡排长那儿拿钱;散会。”
祝强军没想到张雨生也会这样说,觉得他或者先前考虑到了,有这个后果;他的心理素质比自己好多了。
晚上和连排长在一起,祝强军一直闷闷不乐,愁眉不展,话也少多了,似乎心事重重;连排长看在眼里,也不和他轻易说话,更别说开玩笑了;晚饭也吃得特别少,早早就要睡觉,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也没翻来覆去,就是躺着发呆;不知不觉又鸡叫了,睡在旁边的张连长依旧猛地起床,穿衣去查哨;回来时感觉他查哨时间有点长,也没多问;张连长也没和他说话,倒床又睡了。
猛然间祝强军想,张连长或许也很难受,但他依旧没耽误工作,仍然一心扑在连队工作上;带兵打仗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当了好几年连长,肯定不是一帆风顺的;从国民党二十九军,到日伪军,又反正成八路;一路坎坎坷坷,心理打击肯定不少,他现在心理素质这么好,抵抗能力这么强,那都是锻炼过来的;应该向他学习,决不能灰心,放弃;大多数人还是好样的,不管怎样要坚持联系到上级;明天或许走不少人,重新招兵就是;明天走的人打仗是没有战斗能力的,留下也没用;还好,现在有几万块大洋,只要招到兵了,困难也不是好大,比自己刚下到老连队时,好多了。
第二天起早晨,吃过早饭,祝强军和连长在一房间坐着,等着人来拿钱回家。英虎果然第一个来了。他不会写字,祝强军帮他写了二十块大洋的收条,张雨生签了字,英虎按了手印。张雨生说:“到旁边的屋子,等着,一会儿胡排长,送钱过来,拿了钱你就可以回家了。”
等了一会陆续有人过来,打了收条。有个叫周大生的说:”指导员,我家在附近,我爹生病了我必须拿钱回家,替他看病。”
祝强军说:“你家在附近,回去把你爹带到这儿我来替他看看吧,我懂一点医术的。”
张雨生连忙打断,凶巴巴的说:“回去替我向你爹,问好。”
终于等到八点,祝强军估计没有人来了,心中吐了一口气,因为总共就十三个人,比昨晚自己想象的好多了。二人走出房间,祝强军发现他们还在旁边的屋子等着,正感觉奇怪;忽然发现张友全拿着机关枪过来,超张雨生使了个眼色,张雨生点点头,张友全朝那屋子走去。
祝强军感到了杀气,连忙大喊:“张友全,你想干什么。”并迅速跑到那屋子门口站着拦住他。
张友全说:“指导员,我们现在一个连队在这儿,县城日伪军随时会来围剿我们,他们这些人,和我们这么久了,临战拿钱逃命,贪生怕死,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留着何用。”
祝强军说:“他们现在不是我们队伍的人了,我们不能乱杀无辜,就是看在我们同吃同住这么久了,怎么也有一点兄弟之情吧,你这是屠夫行为。”
张雨生在旁说:“小祝,现在是特殊时期,有些事得特殊处理;别以为他们都会拿钱,回家买地好好过日子,他们的年龄都比你大,思想观念,很早就行成了;别以为你为他们做点事,说些动员话就能改变他们的思想;他们很有可能会拿着钱,去嫖娼、赌博,抽大烟,花完了,就会为了钱,重新加入日伪军,然后拿枪打我们的人。”
祝强军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时在杀他们不迟,你现在杀他们,是严重违反八路纪律;就是战场上的我们俘虏过来的人,我们都会尊重他们,发路费让他们回家;何况他们是和我们一起从鬼子的包围圈冲过来的。”
张雨生说:“我们连是反正过来的,连队的人很复杂;吴庆,董二强昨晚在那儿你知道吗?他们在妓女的被窝里;我亲耳听见他说,当八路,没军饷,神经病吆,此地不留爷,我去拿军饷的部队去了;现在这儿是敌后,那他肯定要去县城,当伪军了,如果去了,日伪军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他们对我们太了解了。”
祝强军问:“他们现在人呢?”
张雨生回答说:“已被我杀了,昨晚查哨,我到妓院里去,心想碰不到他们,就算了,谁知却听到那样的话。”
祝强军心想怪不得他昨晚查哨时间那么长,但依旧说:“你没有权利,监视他们,他们不是我们的人了。”
张雨生说:“他们要当汉奸,每个中国人都有权利杀他们。”
祝强军说:“吴庆,董二强就算了,可是这屋子里,不是都要当汉奸的;周大生他爹病了,他要拿钱回家替爹看病。”
张雨生说:“周大生骗你的,他家不再这附近,他爹早死了。”
祝强军狠下心说:“反正我不准你杀他们,你这是严重违反八路纪律,除非你先杀了我,我也不想当指导员了;自从代理指导员的头衔戴在我头上,这几天我感到我实在太累太累了,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说完眼角就流下了泪水。
张雨生想连队确实复杂,他才十八岁,也看出来他这几天确实很担心,心不禁软了下来;说:“祝指导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的心太善良了;我想,就算是战场上曾跟我们,拼得死去活来的受伤的日军俘虏,你都会毫不犹豫的替他医治,而我只会砍下他的头,让他去见天照大神。”
祝强军听他软了下来,心想,我成功了;于是说:“就算是日军俘虏,按八路政策,我都不准你杀,我只要是指导员,我就坚决不准你乱杀人,坚决不准;还有,你既然叫我指导员,我要求你必须为你今天的错误行为向他们道歉。”
张雨生说:“屋子里人,已不是我弟兄,我不会向他们道歉。”
他们在院子里吵架时,连队的许多人都过来了,并围在旁边;祝强军说:“那你,向院子里的弟兄们,认个错,总之今天你确实错了。”
张雨生没朝院子里看,轻声说:“我当国军连长,日伪军连长,从没向上级或任何人认过错,如今当八路,却要向我的指导员兄弟认错。”
祝强军身体一阵轻松,高兴的又要流泪,连忙上前抱住张雨生。张雨生也抱紧他。院子里的战士,纷纷鼓起了掌。
张友全说:“连长,现在怎么办。”
祝强军怕有意外,忙接话说:“叫胡排长过来,把钱发给他们,让他们回家。”
张雨生也说:“按指导员说的去做吧。”
有人一拿到钱后就向祝强军表示感谢,祝强军感到厌烦,看到他即将离开,忽然说:“把军装脱下,在走。”
那人说:“我没有外套,脱下我怎么办。”
祝强军说:“我不管,你们现在不是军人了,不配穿军装,否则就别想离开。”同时对着发钱的胡都明说:“脱下军装在发钱,不愿意的,只发八块大洋。”这些人只得脱下军装。
一会儿,程开原过来说:“群众许多人,都到镇公所广场了,现在九点了,要不要把王镇长押台上去。”祝强军说:“你去处理吧,我现在不想去。”
程开原离开。
张雨生说:“指导员,你心太善良了,可善良不一定就好。”
祝强军说:“不管怎样,他们和我们突围了日军几道封锁,你估计也是不太想杀死他们吧。”
张雨生笑笑说:“你心地善良,把别人都看成和你一样;而我确实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了他们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并不了解。”
祝强军说:“那你了解。”
张雨生说:“我们原先二十九军的人,在我加入日伪军时,许多人都离开了,留下的,是因为我保证有机会就反正;而有些是当日伪军时招来的,大多是没田没地的,又不想租地,干繁重农活人的;农村有俗语,好男不当兵;他们当兵是因为,在军队能吃饱肚子,有军饷发,还有军装穿;伪军军纪松散,平时有钱就赌博,嫖娼,抽大烟,还欺负老百姓;要打仗了,逃兵特别多;在国民党军内,通常拖几个月才发军饷,要打仗了才发,但是派许多骨干,严防逃兵,抓住就以逃兵罪枪毙。”
祝强军说:“可最近并没有逃兵呀。”
张雨生说:“在鬼子包围圈当逃兵,会被鬼子抓住,当八路侦查员杀死;这几天在镇上,因为知道得了不少钱,都在等机会,可也并不敢太妄为,必定才刚当八路。昨天是因为看到吴庆,董二强拿钱走人了,今早才有十三人来领钱,要不然人更少;但是我敢肯定还有不少人在观察。必定,当初整个连队反正成为八路,有许多人是被裹挟过来的。”
祝强军说:“难道我错了。”
张雨生说:“你用生命维护政策,维护你的原则,我很佩服,如果我象你一样,就不会走一年多弯路了。”
祝强军心里冷落到了极点,说:“张连长,如果在我们老连队,连长给哪个战士二十块大洋,叫他离开部队回家,他会哭鼻子问,他犯什么错误了;别看这连队有一百多人,老连队三五十人就能打败,你信不信。”
张雨生说:“我信。”
祝强军说:“我现在头疼得要命,昨晚也没睡好;连队必须改变,但转变他们的思想,太难了,我想一个人静静,想想;你去忙你的吧,连队那么多事需要你。”
张雨生说:“你到房间去休息会吧。”
祝强军离开,还没到房间,程刚过来告他:“王镇长现在想见见你,将死的老人,你去见见吧。”
差点把他忘了;祝强军忙走到外面,现搭的台子上。老远看见王永根,很坦然的样子,而王超却是两个战士才勉强扶住。到王永根面前,王永根看看他,又看看下面,然后摇摇头,并不说话;祝强军看看下面,下面许多群众似乎都对审判王永根,冲满期待,远处有人放起了爆竹。连忙问:“王镇长,你有什么话要说。”
王永根说:“但愿有天你能理解,我就不说了。你似乎心事重重,你走吧。”
回到房间,看见王永根的书架,大多是一些,【镜花缘】、【拍案惊奇】、【三侠五义】之内的古代小说。这些书,爸爸曾跟他介绍过,都是宣扬封建帝制的小说,写的情节大多是,夸奖富人,官僚的德行,穷人大都是无赖。
似有点明白王永根以前为什么看不起穷人了。但也有毛**【论持久战】这本书。他的思想确实有点转变吧,首先肯定是因为自己女儿的什么原因,然后慢慢转变。从我这两天看,他绝不是坏人。
又想到现在自己所在连队的人,大多数应该是有正义感的。自己应该下决心把一些品行不好的人清除出去,他们的思想虽说能变,但太难了;必定如张雨生所说的早就形成了,我应该为走的那些人感到高兴,才对。还必须清除一些,防止一些还在观察的人,对我们连队现有的钱,动歪主意。钱对发展队伍太重要了,品行差的人,留在部队,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反而会带坏好人。队伍人数少了,大不了,在大山打游击就是。决心一下,反而心定,瞌睡竟来了,扒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多久。程开原过来了,叫醒他说:“指导员,好消息,刚才枪毙王镇长后,许多年轻人要参加八路军。”
祝强军当即兴奋起来,高兴说:“你告诉他们,没有军饷、不准赌博、嫖娼、抽大烟,还要同鬼子打仗吗?”
程开原说:“告诉了,都说了,上午就有二十七人留下了,有的老人说,回家把儿子叫来参军。”
祝强军兴奋问:“你是怎么说的,你太能干了。”
程开原说:“我嘴笨,说不好,就叫陈昌保,说王镇长对他家做的坏事;然后就叫群众上台,控诉他;一下子上来许多人;我只有叫他们一个一个来,剪短了说,就这样也说两个多小时;枪毙后我说,凡是种王镇长家地的佃户,田地就归谁家了,明年交一点公粮就行;最后说,王镇长大儿子在县城当伪军团长,为了防止他回来要地,报仇;需要人当兵保家、保地,我们这儿有枪;就有许多人要求当兵了。”
祝强军高兴抱住他说:“你太能干了,程排长,叫炊事班长多烧饭了吗。”
程开原说:“你忘啦,这都是以前的老法子;已经叫炊事班长多烧饭了;还听说一点,就是鬼子对我们原先驻地老百姓,疯狂扫荡,杀人;这儿老百姓都知道了,还说,当兵反而比在家当老百姓安全,当兵碰上鬼子还能跟他拼命;老百姓碰上了,只有任他宰杀,估计最近还有不少人要加入我们,这儿附近的八路就我们一支,八路名声早就在外了。”
祝强军高兴说:“程排长,下午我要把部队的一些人清除出去,不能太迁就他们;中午吃过饭你带新兵到后院,讲讲八路政策,你得支持我。”
程开原说:“你说哪里话,无论你怎样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中午快吃午饭时,张雨生看见祝强军时说:“祝指导员,这几天你不是愁眉不展,就是满眼泪水;现在我看见你似乎很高兴;什么事情让你如此。”
祝强军微微一笑说:“张连长,我们现在的连队必须有一个转变,否则根本无法同日军面对面战斗;我有办法了,希望你和排长们都支持我,吃过饭我就要开会执行。”
张雨生说:“看到你高兴的样子,无论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是指导员嘛,我想你肯定是为部队好,行使你的权利嘛,排长他们当然听你的。”
祝强军说:“吃过饭,把饭堂改成会场,你和一排长坐在我两边,分别把两只短枪放在桌子上,二排长把一干块大洋放在旁边桌子上,什么话都不要说,我来得罪人;战士们开会都不准带枪。”
张友全、和胡都明几乎都朝张雨生望了望。张雨生犹豫说:“你想干什么。”
祝强军说:“你说过支持我的,说话得算话,到时你就知道了。”
张雨生似乎下了决心,说:“好;就听你的。”
祝强军又望望胡都明和张友全说:“你们呢?”
他们同时望望张雨生,然后同时说:“好,一切就照你说的做。”
刚吃过饭,战士们进了会场,平时开会都带上枪的,但今天没有。看到祝强军一脸严肃的样子和连排长的配合,都知道有事发生,因为昨天祝强军开说话都是有商有量的和气,而今天变了,连哨兵都换了。
祝强军开始就说:”我们是八路了,没有军饷,不准嫖娼、抽大烟、赌博、嗜酒,欺负老百姓,还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都要必须遵守,谁要是坚持不下来,现在可以脱下军装离开,到二排长那儿拿二十块大洋回家;以后要在部队违纪将按军法处置,有可能枪毙;连队现在确实有几万块大洋,但是绝不会平分给大家,将全部用在部队发展上;大家知道我是资本家的儿子,我戴的手表,当兵前爸爸送的,值五干块大洋,这几万块大洋,在我父亲那儿并不是很多,我更不会贪污,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行;现在给大家三分钟考虑,到底是离开部队回家,还是留在部队将来和小鬼子血战。有大烟瘾的,喜欢嫖娼的,部队坚决不留,就上来拿钱吧。”
祝强军不说话时,会场静静的,但三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上来拿钱。祝强军知道,嫖娼、有大烟瘾的必定是丑事,谁带头在大家面前承认呢。
祝强军拿起连队花名册,说:“都是男人,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没人上来我就点名了;张连长,一二排长和大家在一起时间长,谁、谁他们都知道,开会前已经跟我说了,你们自己不上来我就点名了,但是不大好,点第一个扣一块大洋,第二个扣二块,以此类推,大家想想吧。”
祝强军看看全场,几乎都把眼睛盯上了张雨生,其实张雨生并没有告诉他;因为事前答应不说话,此时只得低着头。
祝强军望望下面,哪些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祝强军又说:“我数三下就点名了,一,二,三;邵利源,你身体已被大烟瘾搞得皮包骨头了,呆在部队,打仗碰上鬼子,跑都跑不掉,别说血拼了,拿十九块大洋回家吧。”
邵利源站起来说:“张连长,我是老二十九军的,你怎么让一个娃娃兵当家。”
张雨生低头不说话。张友全忙说:“指导员说得没错,这也是为你好。”
邵利源无奈走到张雨生跟前说:“哎,我也知道抽大烟不好,可就是戒不掉,请准许我到营房换便衣,在把军装送回来吧,我希望部队能搞好。”
张雨生说:“我补你一块大洋。”
祝强军大声说:“张连长,你这次只发六块大洋,还有许多人,你怎么办。”又对邵利源说:“邵大哥,在这里暂时别走远,看部队怎么发展,把烟瘾戒了,身体养好了再回来,我们欢迎。”又转身对会场说:“我数三下,点到谁就十八块了,一,二。”
三没说出口,一下子站起来一群,数数竟然有十九个,也不知道谁好嫖娼,谁爱抽大烟,都要求回去换便衣,来拿钱。出门时听到有人说:“真看不出来,娃娃兵这么厉害。”有人回话:“开会前,不让带枪,是怕我们哗变,连长排长都坐在旁边,拿着短枪看着我们,肯定有他们的主意。”
祝强军又对会场说:“八路纪律将很严格,赌博,嗜酒将按军纪处理,谁不能遵守,乘早离开吧。”
又有七个人站起来离开。其中一人路过祝强军跟前竟叼声叼气说:“上午拿钱有生命危险,现在就没了,谢啦指导员长官。”
祝强军倒是不在意,但张雨生,张友全当即站起。张雨生到他面前抓起他衣领,就是两巴掌。张友全从背后猛踹了他一脚。张雨生同时说:不知道尊敬长官的狗东西。”
那人灰溜溜的跑了。祝强军看看会场有五六十人愉快地说:“很高兴看到你们在这里,你们能不能坚守八路纪律。”
会场战士全部挺起胸膛笔直坐起,大声说:“能。”
祝强军又忽地站起,挺起胸膛大声说:“全体起立。”
战士全部站起来,连同张雨生、张友全、胡都明都站了起来。
祝强军又放大声音说:“遵守纪律,锻炼军事本领,同鬼子血拼,能不能做到。“
“能。”战士们又大声回答。
祝强军扯开嗓子说:“声音小了,再来一遍,能不能。”
战士们,也扯开嗓子回答:“能。”
祝强军感到嗓子都裂了,有点沙哑的对张雨生说:“张连长,只有这样的部队才有强大战斗力,品行差的人留在部队只会影响大家士气,大多数人都是好样的嘛。”
张雨生说:“以前只知道,人越多越好,其实并不是,以后连队建设就交给你了,我负责训练,战术安排,哨位安排,连队安全保障。”
祝强军说:“我们不能太迁就了,上午招了二十多新兵,我要把连队,班,排长重新任命。”
张雨生回答:“你心中已有主意,安排好了。”
祝强军对门外的哨兵薛寒松说:“快去叫程排长把新兵都带来。”又对着全连战士说:“现在我宣布连队职位人员,共三个副连长,点到名答,到,并站到前面,一副连长张友全。”
张友全立刻应答,并站到会场前。
祝强军又喊:“负责一二三排,点到名站他后面,一排长董金叶,二排长邱长虎,三排长蒋建伟;二副连长胡都明,负责四五六排,四排长陈昌保,五排长王成浪,六排长姜波;三副连长程开原,七排长程刚,八排长刘建,九排长谷飞。”
点到程开原时,他刚好到达,就站了上去。祝强军又说:“剩下的,把名字用纸条写好裹紧,放到桌子上,三个副连长平分人数去抓阐,抓到谁就在那个连。”
这时所有准备拿钱回家的,换好衣服来到了这里,祝强军和张雨生把钱一一发给他们,他们军装放下刚走;祝强军立刻就让新兵,找合适的军装换上,也要求他们把名字写在纸条上。副连长他们已分配好人员并站好队。
祝强军对着他们说:“各排排长,明天中午把每排三个班长,三个班副名单交给副连长决定,由各副连长上交张连长和我批准,现在人员虽然还没齐;但是我相信,因为日军在中国的所作所为,而中国人绝不是羔羊,我们带好了头,不久就会有许多人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先做好准备,现在唱【大刀哥】给外面新兵听听,提提气。”说完就唱了开头。
战士们似乎要在新兵面前展示歌喉,都扯开了嗓子唱。士气十分高昂。唱完后,三个副连长又抓阄,分配了新兵。
祝强军对张雨生说:“张连长,看到连队外面又来许多年轻人吗,他们都是到我们这儿来当兵的,你带连队去训练,并安排岗哨,我和薛寒松去接待新兵。”
张雨生说:“哎呀,指导员你简直太能干了。”
祝强军笑笑说:“赶走刁兵,是我想出的主意,我怕他们对连队现在的钱打主意,然后哗变,所以必须打发他们走,并且开会时要求你和张友全拿枪坐在我旁边,不准他们带枪开会;你上午不是说还有人在观察吗,我想没有坏习惯的人,是不会有坏想法的。对于连队岗位安排,都是以前老连队的通常方法;上午时间紧,没跟你说明,你别见怪呀。”
张雨生说:“只要你把连队带好,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你这样的安排,是营级队伍的安排,有点大吧。”
祝强军说:“我们现在有近两百支枪,有枪招兵不难,当兵人多,那是日本人逼的;部队大了,上级看到我们只会高兴的。文山镇足够大,没有一个加强连,是无法长期驻守的。也不能待在一起,张连长,你用最快速度,找两个地方,安排一连和三连过去驻扎。”
又对其他几个连长说:“从明天开始,部队要坚持出操,你们要以最快速度,把我们的队伍,打造成能打硬仗的钢铁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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